時隔一年再回家鄉,莫初見已經激動到了不行。
他牽着白馬走過河邊人家,看到那些入夏綻放的鮮花,還是優美如初的亭臺樓閣,旅途勞頓的心漸漸的充滿了喜悅,就連從小就很討厭的江南美女也變得順眼了很多。
自己的小屋沒有誰照料,多半已經荒廢掉。
莫大爺徑直便向顧照軒家走去,這回他沒告訴他們,就是很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果然,前腳剛邁進門去,又長高了些的新陽便尖叫着衝了出來。
“哥哥,娘說要打斷你的腿!”
——
半個時辰之後,莫大爺獨自跪在書房裡愁眉苦臉。
楊採兒走到他身邊,拍了拍手中的戒尺,不厭其煩的問道:“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完全摸不到頭腦,初見眨了眨眼睛。
楊採兒頓時很憤怒的又給他了他一下重擊:“混蛋。”
初見捂住腦袋哀叫道:“哪看不順眼你就說好了,幹什麼婆婆媽媽的?”
最討厭別人給自己這種評價,楊採兒終於惱火的把他拎起來:“你哪跟弦不對了非要和肖巍攪在一起?!
呆滯了半晌,初見滿不在乎的笑道:“這個啊,我喜歡男人我也沒辦法。”
“我沒有說男女,我是說肖巍是個將軍,他現在幾乎掌握着雲朝大半的軍事力量,你也太天真了!”楊採兒是真的很生氣,大聲罵道。
初見不明白:“他幹什麼和我天真不天真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什麼是禁武令嗎?”楊採兒反問。
初見語結。
“你爹孃,你兩位師父,還有我和照軒,甚至於新陽都是朝廷所謂的‘武’,禁武令,就是要殺光我們你懂不懂?”楊採兒抓住他的衣領,又憤憤的推開初見,皺眉質問:“你是誰你自己想清楚了嗎?”
初見嚇到了:“可,可是也沒聽說朝廷有頒發禁武令啊……”
楊採兒怒道:“所以我說你天真。”
傻呆呆的站在那猶豫片刻,小狐狸搖搖頭:“肖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還很崇拜大師父啊,肖巍是個好人。”
原本還打算收拾一頓就放過他的楊採兒又被氣到了,拿起初見拎回來的包袱就扔到他身上,惡狠狠的說:“那你就去找肖巍,我們不歡迎你。”
興沖沖的回了家鄉,興沖沖的來看望他們,莫初見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他心裡堆滿了委屈和震驚,也是有些年少氣盛,忽然就大步往門外跑去。
臨走還扔下句話:“我還不稀罕你們呢,以後少來找我!”
——
漂泊在街道旁失魂落魄,初見拎着個酒罐,喝道日暮時分,纔有了微微的醉意。
眼前亮起的燈火和人影都變得模糊。
心裡的傷口也不那麼清晰了。
但痛苦還是有的。
他們把自己養大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說起來恩重如山,但爲什麼無論自己做了什麼事都看不上眼。
從南到北從北到南的坎坷一路,遇到那麼多危險,幾度生死邊緣。
連問都沒問,劈頭蓋臉的就抓住件莫須有的事情來干涉來教訓。
就算真的有禁武令,也不代表他就會背叛武林。
楊採兒怎麼可以這樣,顧朝軒連臉都沒露。
都是那副了不起的樣子。
莫初見實在走不動了,頹然的坐倒在河邊的石階上。
酒罐撒倒,流到長袍下浸染了那潔白的布料。
他很絕望的看着河水盪漾。
直到身邊忽然響了下,扭頭,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扶起了罐子。
再往上看,黛眉星目在美麗的夜色中很夢幻。
流雲黑髮垂到絲綢藍袍上,絢然無比。
好像無論走到哪裡,這個人都會出現在身邊似的。
——
藍澈坐到初見的旁邊,看着他傷心的醉眼說不出話來,只好明知故問道:“何苦前來買醉呢?”
淡漠的又收回目光,初見小聲說:“無事可做。”
藍澈輕聲道:“楊採兒是對的。”
初見無語,好半天忽然又問他說:“肖巍哪裡不好?爲什麼都不許我和他在一起?”
修美的眼眸裡盛滿不服,映着流金的河水盪來盪去。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藍澈明白,他所知道的流言都是真的,初見是真的喜歡肖巍。
心中的酸和痛一下子都盪漾了開來。
藍澈臉上卻是沒什麼表情,依舊露着帶有嘲弄的笑說道:“他哪裡都好。”
初見確實喝得有些醉了,他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幹嘛要和死變態說話,只是憤憤的拿起酒罐又大喝了一口,透明的酒液順着下巴和脖頸流得到處都是。
藍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忽然問道:“他也喜歡你嗎?”
初見滿不在乎的哼哼:“他不是喜歡我,他是愛——我,愛你懂不懂啊,他親口對我說的。”
藍澈僵在原處。
小狐狸依舊不知死活的宣佈:“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你死心吧!”
藍澈還他以冷笑。
初見說完又大喝了口酒,醉眼朦朧的晃了晃,頃刻就暈倒在了石階上。
——
再醒來便是劇烈到崩潰的頭痛,初見滿腦子空白的看着牀前搖晃的輕紗,還有夜色中奢華房間裡的古樸燭臺,回憶好不容易纔漸漸有了形狀。
吃力的坐起來,他張口便罵:“死變態你給我下藥!”
話音還沒落便衝進來個小姑娘,正是在平遙時見過的美景。
她可絲毫不客氣,擡手就拿團扇抽了他一下:“嘴巴老實點,不然把你剁了餵魚。”
暗自運氣還是不暢,初見可不喜歡硬衝好漢,立刻又諂媚的微笑:“姐姐,這是哪啊?”
美景更不樂意了:“你叫我什麼,好好看看咱們倆到底誰比較大。”
初見彼此打量一番,毅然決然的說:“你。”
怒極二字立刻就出現在美景的臉上,她半聲不哼,頭都不回的就走出去關上了門。
莫大爺立刻跌跌撞撞的下了牀,不多會兒便發覺窗戶沒半扇能打開,想逃跑只能捅房頂。
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藥,他想從懷裡摸索點提氣的東西,一摸看到竟然連衣服都換了,雪白冰涼的絲綢在燭光下映着奇異的光,絕對是藍澈纔會堅持的浪費行爲。
正蹲在那鬱悶,忽聽門外美景歡天喜地的聲音:“島主你回來啦?”
小狐狸二話不說馬上坐到牀邊裝沒事。
所以藍澈進門看到的就是某小孩兒靠在那的貴婦姿態。
譏諷的痕跡稍稍流露,他輕聲道:“功力有長進,你竟然還能動。”
初見分外想上去砍他一刀,臉卻比什麼時候都燦爛:“大哥你把我請到這來幹嗎啊?”
藍澈輕輕關上門,微笑:“想和你敘敘舊。”
聽的初見全身緊張,生怕和他發生什麼男女之間纔有的不愉快事件。
慢慢的踱步到了牀前,藍澈擡起初見的臉真的是仔細端詳了會,清澈的聲音很認真:“長大了些,沒有去年那麼孩子氣了。”
初見尷尬的挑起眉毛,訕笑。
“在平遙怎麼急匆匆的跑了呢,連話都沒來的及說。”藍澈越溫和就越恐怖。
“有,有事。”初見嚇得緊張。
“你啊把女人的衣服脫下來就要做全了,她們就再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了。”藍澈忽而又微笑,說着便拉開他的腰帶,柔滑的布料順着清瘦的身子就滑了下去。
初見呆了。
藍澈伸出修長的食指撫摸着他的鎖骨:“這麼細緻的皮膚,沒有留下傷疤吧?”
儘管內力用不上來,莫初見還是條件反射的照着他的臉就給了一拳。
藍澈沒躲開,被重重的打到了嘴角。
他捂住臉,空氣頓時就開始凝固。
初見手心開始冒汗,想拿起衣服披在身上,沒想到藍澈忽然就大力抱起他,轉身把桌上的茶具燈盞全都揚到了地上,在巨大而混亂的碎響中,初見被扔到桌面,衣服早就在混亂中掉在牀邊。
月光鍍在少年雪樣的身體,留下了許多曖昧的陰影。
美景在外面嚇了一跳,喊道:“島主,你沒事吧?”
藍澈一手按着什麼都沒穿的莫初見,一邊笑道:“進來打掃。”
初見趕緊拉住他的衣袖狂搖頭,被陌生的女人看光了還不如讓他去死。
藍澈垂下眼眸又太高聲音說:“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雖然很疑惑,美景還是猶豫的答應:“是。”
屋內便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藍澈拿出包藥粉,對着初見微笑:“這是紅月島上的一種植物,你認識嗎?”
完全就是倒在砧板上的魚肉,小狐狸老實搖頭。
藍澈解釋說:“普通人聞到它是沒有反應的,但服過易虛散的人,就會有很奇妙的效果。”
初見目瞪口呆。
藍澈微微的笑着,輕柔的把藥粉吹散在了空氣中。
而後他才說道:“我似乎忘記告訴你你的酒里加了什麼料了。”
根本沒有閉氣能力的初見絕望的看着粉末一點點消失,不愧是藍澈的藥,沒等片刻自己的臉就熱了起來。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藍澈鬆開已經軟綿綿的初見,動作優雅的邊看着他邊一件一件脫下自己的衣服。
如果自己沒事莫大爺是很樂意欣賞的,但此時此刻他只剩下慌亂,費力的問道:“……你幹什麼?”
最後的褻衣輕輕墜地,藍澈絲毫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走道桌邊看向皮膚都已經泛粉的初見,薄脣溢出嘲弄:“當然是幹你。”
聽到這句直白到家的話,莫初見若不是沒能力早就從桌子上摔下去了。
藍澈的身材漂亮的真是沒話說,頎長健美,是男女看到都會動心的那種類型。
但現在初見想到這個金玉其外的人曾罵自己猥瑣下三濫之類,就覺得是天大的笑話。
他強忍住因爲藥力而超級敏感的悸動,咬着牙道:“藍澈,你要這樣我就和你徹底完了。”
似乎聽到了好笑的事情,藍澈用手指輕輕的滑過初見的胸口和小腹,故意笑容像天仙似的:“我們沒完嗎?你和別的男人睡過還想要我,三妻四妾啊。”
初見不自覺的隨着他的手指擡起腰,卻表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藍澈又笑道:“真對不起,你只能當我娘子,我說過我可以不碰你,但你不守婦道就怨不得我了。”
發覺他架起了自己的雙腿,莫初見忍不住慘叫:“你還說你不理我了!”
“我沒說過這句話,是你自己想像的吧。”藍澈扶着他的腳腕故意彎下身子,俊臉離初見離的很近:“躲什麼,不敢看我嗎,你覺得我美嗎,是不是太像你師父讓你覺得害怕了?”
初見彆扭的側過頭。
藍澈用力擺正他的臉,咄咄逼人:“我讓你看我,你不想要我嗎,說啊,說你不想要我。”
如同滴血的玫瑰,美麗的太妖嬈也太尖銳,初見看着他不那麼真實的臉龐,忽然感到陣陣心悸的暈眩。
下一刻,藍澈就吻了上來。
報復性的狠狠的咬着他的嘴脣,得不到迴應只留了滿口血腥。
初見痛苦的用自己最後的能力抵抗着,適得其反,只能讓怒意明顯的藍澈更加狠心,他一邊忽然直起身子,沒做任何準備就擡腰猛地對準初見的身體把慾望全部沒入。
十根細白的手指緊緊扣着桌沿,莫初見張大嘴巴,卻呼吸不到半點空氣。
藍澈冷冰冰的看着他可愛的臉被痛苦佔滿,毫不留情的律動了起來。
夜就這樣越發的漆黑。
終於伴着房中傳來的慘叫,墮入了深深地地獄。
——
莫初見被囚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已經十天了。
每次美景去給他送飯,心裡都忍不住有點怕怕的。
誰也不相信原來性情淡漠總是吃齋唸佛的島主能做出這種事來,總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強迫那個男孩子,而後就是和他沒玩沒了的吵架,摔東西,安靜不了半個時辰。
一般的人遇到這種打擊恐怕會精神失常,但初見沒有,只不過永遠都是怒氣沖天的,經常揚言自己逃出去就要給藍澈好看把他扔到怡紅院給全秦城的男人糟蹋。
穆子夜的徒弟果然不能和常人相提並論。
——
小心的敲了敲門,美景走進屋。
她也不敢像開始那樣胡說了,老實的把托盤放在桌子道:“你該吃東西了。”
初見正倒在牀上衣冠不整的自暴自棄,擡着眼睛看了看菜色,嘟囔:“怎麼沒有酒?”
美景汗顏:“島主說您不可以喝酒。”
初見冷哼:“要是成太監了你們還讓他當島主嗎?”
美景失語。
初見又說:“告訴藍澈他一定會因爲縱慾過度而中年禿頂。”
美景敷衍:“那,那個你自己和島主說吧。”
而後便邁着小步子逃之夭夭。
莫初見悄悄的松下氣來,臉上已經因爲強行運功而沁滿細汗。
幸好這裡不是人人都像藍澈軟硬不吃,糊弄幾個丫頭還是易如反掌的。
他費力的走到桌邊扒了幾口米飯,算計着自己什麼時候能跑掉。
藍澈是從來不會在飯下藥的,他都是面對面看着他吸進去才能放心。
想起這個人初見不由臉抽筋的握緊了筷子,與此同時心裡泛起無數惡毒的字眼。
要是讓他壓藍澈這樣的美人他還勉強能接受,被他壓還不如讓自己去死。
死之前也得讓他當墊背。
莫初見不是傻子,他知道藍澈如此失去理智是喜歡自己是因爲對於肖巍的嫉妒,但這也不能消滅莫大爺想揍死他的慾望。
好在穆子夜教過他很多內功,就比如氣血受制時如何突破的方法。
毀就毀在曾經懶惰不聯繫,如今重頭開始,但願能在自己徹底變成女人之前速成。
正憤憤的吃着雞腿,熟悉的腳步又踏進房間。
莫初見鼓着腮幫子嚼來嚼去,腦袋都不擡。
美麗的身影在對面落座,還很溫柔的把杯茶水放在他手邊說道:“慢點吃。”
不客氣的一飲而盡,莫初見以帶有天大仇恨的眼神看向藍澈。
他懷疑死變態是不是每天回來之前都準備好不再發脾氣,不然何以這樣瞪他都笑得出來。
但狐狸可是惹你生氣的專業人士。
初見擦了擦嘴問:“你什麼時候玩夠了放我離開?”
藍澈沒表情:“等你老掉。”
初見反問:“那你不都成骨灰了嗎?”
藍澈眯起眼睛看着他不吭聲。
小狐狸哼唧道:“顧大哥發現我失蹤會來救我的。”
沒想到藍澈很坦然的說:“他知道,他還說把你給我了。”
還準備吃東西的初見差些被口水嗆到,都說那對夫妻夠喪心病狂,今日才發覺果然如此。
一不做二不休,莫大爺咬了口雞腿皺着眉頭說:“可是跟你在一起太沒意思了,你又沒肖巍身材好在牀上那麼不中用。”
如果還有什麼能讓藍澈發火那也就只剩下這件事了,他聞言忽而站起來粗暴的拎着初見扔到牀上,冷笑:“那好,我們就研究研究什麼叫中用。”
說着就解開腰帶跪到他兩條腿之間,俯身就想吻他。
可是一個滿嘴滿手都是油的小狐狸是很滑稽的,莫初見沒半點反應,還要死不死的又嚼了嚼嘴裡的肉。
潔癖已成疾的藍澈在猶豫片刻之後終於崩潰了,他憤憤的推開初見故意勾着他的腿,頭也不回的就衝出房去。
留下莫大爺躺在那差點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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