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面之約7
像是一個來到異地他鄉的孩子,曉蘇茫然的跳上一輛雙層公交車,直接上到二樓的車廂裡,坐在二層的最前排位置,用茫然的眼神打量着這座曾經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從一輛公交車到另外一輛公交車,從城市的東邊到西邊,再從西邊到北邊,從北邊又到南邊,她一直在轉公交車,卻沒有去乘坐地鐵,因爲地鐵在地下運行,無法讓她用自己的雙眼去認識這座即將要定居下來的城市。
天空一直都灰濛濛的,太陽也一直都沒有衝破雲層,最後終於泄氣的退回去,天空就更黑了,黑壓壓的一片,放眼望去,還以爲黑夜即將來臨。
當然來臨的並不是黑夜,而是暴雨!
暴雨來臨的時候,她剛好從一輛略顯破舊的公交車上跳下來,此時她已身處南邊的郊外,公交車站臺空蕩蕩的,除了她,再看不見第二個人影。
也是,這樣的鬼天氣,誰也不願意出門,何況她如果不是因爲這裡有惦記着的人,恐怕也不會來到這荒山野嶺的邊緣吧?
站在公交車站臺下方,儘量的躲避着暴雨的襲擊,只是因爲風也大的緣故,那些雨依然有飄到她的身上,臉上,冰涼的一片,一如四年前的那個夏天。
暴雨終究是暴雨,下了一個小時候終於停了下來,路面集滿了一時間無法迅速排泄的雨水,而她則已經把鞋子脫下來提在手裡,褲管挽得高高的朝着不遠處那條上山的路走去。
還記得四年前這條上山的路有些崎嶇,不過現在居然都是天梯似的了,一個臺階又一個臺階的蜿蜒向上,給人一種真的在上天堂的錯覺。
暴雨把臺階沖洗得一塵不染,她赤足踩上去,涼從腳底傳來,透過毛細血管迅速的蔓延,直到心臟那個地方,又通過心臟的血管漫延至全身,達到四肢百骸。
9月的南方原本氣候不冷,按說可以和北方的夏天比肩,然而,今天因爲暴雨襲擊的緣故,衣服溼透貼在身上,山風出來,涼又從心底漫延,她居然冷得開始打囉嗦起來。
好不容易走到了,半山腰上的那片墓地,一個孤零零的墓碑立在那裡,就好像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山頂上任風吹,她被冷得麻木的心臟終於有痛的感覺傳來。
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終於在墓碑前跪下來,用手撫摸着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的墓碑,然後再用食指一筆一劃的臨摹着墓碑上的名字:蘇薇安之墓!
蘇薇安,她的母親,那個充滿自信同時也脾氣暴躁的女人,那個她曾經記恨了很多年最終卻是怎麼也喚不回生命的女人。
“媽,”她輕喊一聲,冰冷的身體裡終於溢出了溫熱的液體,她極力的控制着,雙手撫摸着這冰冷的墓碑,一如四年前在停屍房撫摸着母親冰冷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