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荊棘密佈,攜手春光無數7
北京查下來的,曉蘇的大腦猛的一震,一下子就想到了外公頭上,然後,想到了她提供給外公的那兩張照片和葛小菲給她說的事情。舒榒駑襻
難道,那兩張照片不僅和鄭心悅有關?還和自己的父親有關?
難道自己的父親和鄭心悅,早就已經捆綁在一起去了?
想到這裡,曉蘇的心不由得緊了起來,雙手的手指不自禁的朝手心彎曲,攥緊成拳頭,半響才問了句:“究竟是什麼大案子?”
“現在還不清楚,”季非墨一邊把車開進顧家所在的小區一邊低聲的說:“不過據說和曾經某次的火車脫軌事件有關。姍”
火車脫軌事件?
曉蘇想起來了,葛小菲說她拍到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好像就是那次火車脫軌事件的主要案犯,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男人沒事了,那一次火車脫軌事件最終被定爲意外。
而後來葛小菲發現那個男人在某家夜店做非法的交易,可外公說那個男人姓鄭,估計和鄭心悅有某種關係硝。
只是,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那個姓鄭的男人,居然也會牽連到自己的父親,而自己的父親,不是一直都自詡是清宮的嗎?
就在曉蘇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季非墨的車已經在顧家大院門外停住了,曉蘇不由得看了季非墨一眼,然後用手去推開車門下車。
等季非墨繞過車頭來,曉蘇已經下車在反手關門了,他見她一臉的心事重重,忍不住低聲的道:“不要去想那麼多了,很多事情,盡力就好了,也不一定要辦成。”
曉蘇點點頭,表示明白,其實她已經可以預見,今天的事情,是絕對辦不成的,而且,父親現在這麼個情況,她又怎麼跟父親去開那個口?
院門緊閉着,她伸手按門鈴,心裡卻在糾結着等下見了父親該怎麼開口提外公要給母親遷墳的事情。
很快,王媽的腳步聲傳來,估計是看見季非墨的車了,所以沒有習慣的問那句誰啊,而是直接來開了門。
“大小姐,你回來了?”王媽喜出望外,一邊把曉蘇和季非墨往裡面讓一邊有些顫抖的說:“你要再不回來,我都要打電話給你了。”
“王媽,我爸......最近身體好嗎?”
“顧先生最近一直悶悶不樂的,每天也不去上班了,給他做了飯他也吃不下多少,身體每況愈下,我勸他去醫院他也不去......”王媽一邊說着一邊嘆息。
曉蘇聽了王媽的話心揪了起來,走進大廳沒有看見顧嘉良的身影,估計在樓上,稍微遲疑一下,還是朝樓上走去。
先去的二樓,因爲王媽說顧嘉良身體狀況不好,於是曉蘇就想着父親是不是還在睡覺,所以走上二樓就直奔父親的房間。
房間門是關着的,她本能的用手敲了敲,可房間裡並沒有傳來顧嘉良的聲音,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用手抓着門鎖手柄轉動了一下。
門應聲而開,探進頭去,率先喊了一聲:“爸,我是曉蘇,我回來看你了。”
房間裡依然非常的安靜,曉蘇疑惑了片刻,隨即又推門走進去,卻發現房間里根本沒有父親顧嘉良的影子。
房間裡沒有顧嘉良,不過房間的佈局和擺設卻給曉蘇一種熟悉和親切感覺,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她還在父母身邊一樣。
深色的落地窗簾,是母親曾經喜歡的,因爲蘇薇安睡覺喜歡光線暗沉,哪怕是白天都一樣,她說不喜歡白天休息的時候房間外邊的光線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房間裡太明亮讓人睡不着。
布藝沙發是咖啡色的,耐髒而又大氣,牀上用品是米白格子的,純棉透氣的布料,看上去並不華麗,不過蓋身上卻特舒服。
房間裡掛着的是父母以前的一些照片,有他們的結婚照,雖然不是婚紗式樣的,父親和母親手牽手坐在一片草地上,背景是夕陽西沉天空中劃出的那一道美麗的彩虹。
這張照片曉蘇以前也在父母的房間裡見過,她很喜歡那個背景,尤其喜歡那一道美麗無比的彩虹。
蘇薇安曾告訴她,爲了照這麼一張結婚照,她和父親倆人足足找了一天的地方,然後終於找到了那片草地,等到了太陽西沉,等到了那條美麗無比七彩的虹,拍下了這張值得珍藏一生的照片。
夕陽西下,蘇薇安和顧嘉良坐在一起,手牽手凝視着對方微笑,那一刻,就好似天荒地老一般。
曉蘇知道,母親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是因爲夕陽預示着人到老年,步入黃昏,其實她心裡期盼着的是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攜手走到人生夕陽紅那一天。
只可惜,滄海桑田,時過境遷,變的不僅僅只是人的容顏,還有人的心,人的感情!
這原本是父親和鄭心悅的房間,她原本以爲牆壁上掛着的應該是父親和鄭心悅的結婚照纔是,可誰知道......
想來應該是鄭心悅被抓了後,父親覺得等鄭心悅回來無望,於是空閒寂寞的時候,不僅又想起他的前妻,然後就把母親曾經的照片都翻出來了吧?
又來到洗手間敲了敲門,確定父親不在方面裡,這才又悄悄的退出來,隨手把門關上,然後準備朝三樓走去。
因爲父親的書房在三樓,而父親不在房間裡,那肯定就在書房,這是他歷來養成的習慣,所以曉蘇就直奔了三樓書房。
依然還是敲門,可等了一分鐘都沒有等到父親的聲音,於是又敲,還是等不到,最終用手去轉動門鎖,卻發現門鎖緊緊的,根本轉不動。
她眉頭本能的皺了一下,王媽說父親在家的,二樓房間沒有,三樓書房緊鎖,那他又去了哪裡呢?
心裡疑惑,忍不住用力的敲打着書房的門,然後大聲的喊着:“爸,你在裡面嗎?我是曉蘇,開門啦!”
然而,無論她怎樣用力的敲門,怎樣喊,裡面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迴應。
她忍不住着急起來,然後朝樓下大聲的喊了聲:“非墨,你拿個螺絲刀什麼的上來,我爸書房打不開,敲門又沒有人應,我怕......”
“知道了,”季非墨在樓下應了一聲,然後找王媽要了螺絲刀和扳手之類的,快速的跑上樓來。
“你確定你父親在房間裡面嗎?”季非墨一手拿着螺絲刀一手拿着扳手,望着一臉緊張的曉蘇問了句。
“這個......我不確定,”曉蘇如實的回答,她是真的不確定顧嘉良究竟有沒有在書房裡。
“那個,大小姐啊,二樓房間你去看了嗎?”王媽在後面跟着跑了上來,因爲略微有些胖年齡有些大,爬樓梯有些急就有些氣喘吁吁的。
“二樓爸的房間我進去了,可他房間裡沒有人啊,”曉蘇疑惑的看着王媽,然後又追問了句:“這段時間,我爸除了書房和房間,他還會去什麼地方?”
“二小姐的房間你看過沒有?”王媽趕緊提醒着,接着又補充道:“顧先生最近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喜歡到二小姐的房間裡去坐坐,好似每天都要進去一兩次吧。”
“哦,知道了,”曉蘇應了一聲,隨即又對季非墨說:“先別砸書房門了,我們去二樓顧明珠的房間看看吧,如果爸不在裡面,再上來砸書房門也來得及。”
季非墨點點頭,跟着她一起朝二樓走去,見她跑得有些急,下樓梯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忍不住在後面喊了聲:“曉蘇,慢點,不差這幾秒鐘。”
曉蘇跑到顧明珠的房門前,其實準確的說是自己父母曾經的房門前,因爲顧明珠的房間以前是自己父母住的,而父親和鄭心悅的房間卻是以前的書房改的。
因爲跑得有些急,在門口稍微平息了一下氣喘,然後才又舉起手來敲門,當然還是一邊敲一邊大聲的喊着:“爸,你在裡面嗎?我是曉蘇啊?我回來看你了。”
連續喊了三聲,房間裡面依然沒有人答應,季非墨用手抓着門鎖手柄,稍微用力,輕輕的轉動一下,門應聲而開了。
曉蘇趕緊走了進去,然後卻被房間裡的情形給驚得目瞪口呆了。
房間裡的沙發上,全都是照片,是顧明珠從小到大的照片,是她從小到大的照片,那些照片混雜在一起,卻又那麼鮮明那麼醒目。
顧明珠的照片全都帶着優雅的笑容,幾乎每一張不是在領獎就是在主持節目或者表演節目或者講話什麼的,總之,每一張都代表着她的榮耀時刻。
而她的照片就遜色多了,從小到大,哭鼻子的時候,成績差被批的時候,玩泥巴弄得整個臉上眼睛鼻子都分不清的時候,還有就是在學校裡罰站到荷塘蓮臺的時候,手裡拿着只考了個9分卷子的時候。
這滿地的所有的照片裡,她唯一一張可以上得檯面的照片,是她在濱海初三即將畢業預考成績出來時的照片,那一次她考了個全市第一,當時她臉上帶着那種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當然,她也還有很多更加榮耀時的照片,因爲她念高中時幾乎個個學期都是全市第一,只可惜那些照片父親沒有,因爲她是在貢山唸的高中。
米黃色的布藝流蘇沙發上撒滿了照片,而顧嘉良就倒在這一堆照片中,此時他臉色死灰白,而他的兩隻手裡,居然還一手捏着一張照片。
一張是顧明珠的,而且是顧明珠領獎的照片,當時她獲得了濱海市少年歌唱比賽一等獎。另外一張是曉蘇的,她當時手裡正抓住一張只考了9分的英語試卷。
“顧伯伯......爸......”季非墨用手輕輕的推着顧嘉良,然後又用手去掐住他的人中,緊張的呼喊着:“爸......你醒醒......爸......”
大約一分鐘之後,顧嘉良終於幽幽的醒轉過來,眼光愣愣的望着季非墨,嘴脣蠕動着,想說什麼,卻是說不出來。
“曉蘇,我們要趕緊送爸去醫院,爸好像犯病了,”季非墨見曉蘇還楞站在那裡,於是一邊迅速的去把顧嘉良從沙發上扶起來,一邊朝她大聲的喊着。
這一聲終於把曉蘇從震驚中驚醒過來,她趕緊跑上前來,和王媽一起幫忙,把顧嘉良扶到季非墨的背上,然後和他一起朝樓下走去。
“王媽,我們先走,你在後面幫我父親把住院要用的東西都收拾好帶過來,”曉蘇一邊用手扶着季非墨背上的顧嘉良,一邊回頭對王媽喊着。
“好,知道了,”王媽應了一聲,隨即又轉身,邁着短胖的腿朝樓上走去。
“非墨,車開快點,”曉蘇在後排座位上用手扶着顧嘉良,然後又用緊張的聲音催促着季非墨:“再快一點,我爸的手好像沒有溫度了......”
季非墨沒有應聲,不過腳下的油門卻是重重的踩了下去,顧嘉良此時的情況曉蘇不說他都知道,那死灰白的臉,看着都嚇人。
曉蘇坐在後排,雙手死死的抓緊顧嘉良的手,心就好似被繩子捆綁着一樣,揪得緊緊的。
雖然和父親的關係越來越陌生,雖然自稱12年前自己被迫回貢山老家後就對父親心生怨意,後來因爲母親的死,父親的再娶然後是對顧明珠的包庇等等,她已經對父親找不出任何的感情了。
可到底,這也還是自己的父親,上次她回顧家時曾對顧嘉良說過,她會對他盡一個做女兒的責任,而現在,就是她該盡責的時候。
趁季非墨開車之際,曉蘇一隻手扶着顧嘉良,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另外一隻手迅速的撥打着醫院急救中心的電話,讓那邊提前準備好活動牀等。
季非墨的車快,10分鐘就到醫院了,而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一切順利,車門一開,醫生和護士就上來把顧嘉良擡到活動牀上去了。
曉蘇萬分的緊張,坐在急救室門口,望着牆壁上亮着的紅燈,雙手不停交握着,揪緊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口。
“曉蘇,給,喝點水,”季非墨遞給她一杯一次性杯子裝上的白水,見她一愣,趕緊用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飲水機:“剛打的,溫水。”
曉蘇接過來,或許是太過緊張,杯子送到嘴邊,另外一隻手託着杯底,稍微用力,一杯溫水一口氣就喝了下去。
用手背擦了下嘴巴,把空了的杯子遞給站在跟前的季非墨,略微仰頭,望着他,低聲的道:“我還要一杯。”
季非墨接過杯子,即刻又去給她兌了杯溫水過來,她又是一口氣喝完,然後望着季非墨道:“我好像......好渴似的。”
“你是緊張,”季非墨在她身邊坐下來,把她後來的一次性杯子拿過來放一邊,然後把她的手緊緊的攥緊在手心裡,輕聲的道:“曉蘇,着急沒有用,你父親這個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希望他這一次也能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順利的挺過來。”
曉蘇點點頭,感覺到季非墨把她的手攥得好緊,有些生疼,可她沒有啃聲,任由他攥着,任由他手心裡的暖透過食指傳遞到自己的身上。
大約二十分鐘後,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主任李一鳴走了出來,曉蘇和季非墨趕緊圍了上去。
“李主任,我爸他......究竟怎麼樣了?”曉蘇望着李一鳴,緊張得聲音都在顫抖。
“肺癌——已經到了中晚期,”李一鳴看着曉蘇,然後沉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