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府的門前掛着大紅燈籠,窗戶上都貼着大紅剪紙,一副氣派的樣子。
應該說不愧是大戶人家,就連納個妾都整出了大婚的氣場。
奇怪的是,那個殷老爺也只是一名插門的女婿,剛剛變成大老爺就那麼放蕩,真是很有趣。
閒雜人等禁止入內,洛璃也沒有餓到需要湊熱鬧的程度,不過在人羣中跟着圍觀也是一種樂趣。
惠安現在正是八名擡轎子的人之一,穿着一身紅,腰間依然彆着自己的長劍,這讓洛璃感覺到背後發冷。
如果現在讓他知道了自己和房德澤一行人都是一夥的,那麼就麻煩了。
幸好,自己在他的面前並沒有暴露出什麼,之前的談話也只是她和方彩雲小姐兩個人的私人談話。
現在這個名字叫做惠安的僕人已經成爲了洛璃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也僅僅是因爲他的武力。
而且這個傢伙也只是一名剛剛加入到護衛中的新人,真是無法想象那些早就已經加入到護衛中的人是什麼程度的怪物。
趁着他擡轎的機會,洛璃也得以近距離仔細的觀察他的全貌,而他腰間別着的長劍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柄長劍就是砍傷了繆雪柳和房德澤的利器,根據他們的說法這把長劍上砍人之後甚至沒沾染一滴血漬,必然是一把神兵利器。
她雖然並不非常想要得到這把劍,但是這把劍也許是她變強的一個捷徑,可惜的是,模組世界的東西並不能輕易的帶出模組世界。
就算是能帶出她也恐怕是很難獲得這把武器。
畢竟惠安的實力被房德澤說的玄之又玄,雖然肯定有水分的部分,但是也肯定有中肯之言。
不過現在更需要看的就是接下來的發展了。
想到這裡,洛璃的小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
敲鑼打鼓紅鞭炮,這些都沒有辦法再讓洛璃再興奮起來。
疼痛讓她的精神更加集中,她的目光死死的釘死在了轎子上,好像是想要把轎子望穿一般。
“開始了……”
少女無聲的自言自語道。
“我們真的能相信她能一個人完成任務嗎?我覺着懸,我們光那個侍衛都打不過,更不要說是偷襲那位新夫人了,她就一個人,任務失敗後你們兩個可能沒事,但是我身上不剩一點積分了,只能和她一起葬身在這裡了,喂!你在聽我說話嗎?”
房德澤瞎了一隻眼睛之後,之前高冷的氣場完全一掃而空了,只剩下了像是老婆婆一樣喋喋不休的性格。
可惜的是,不管是盧良哲還是繆雪柳都沒有搭理他。
繆雪柳正在一邊坐着閉目養神,盧良哲正在拿着一張紙細細琢磨着。
“看來,她的行爲也許是正確的。”
盧良哲沉聲嘆氣道,房德澤見狀好奇的湊了上來,湊在盧良哲的身側來看紙條上的內容。
一手並不算是非常出衆的筆跡,但是字跡寫的還算是乾淨。
上面寫的是洛璃的所有的信息和推理,非常詳細,簡單易懂。
原來是這樣?
房德澤眼神閃爍一下,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我們接下來需不需要去接引她,她現在的處境應該非常危險吧。”
房德澤語氣一轉,扭頭看向了身邊的盧良哲,盧良哲已經把手中的紙張交給了房德澤,在一邊整理着自己的醫療箱。
“我們就在最高限度的輔助她的行動吧,我們幫不了她的,而且如果一旦我們在城內被發現了,也同樣自身難保。”
繆雪柳也索性不再保持着高冷的形象,剛剛直面死亡的恐怖已經擊穿了她高貴的面具,因此她也不準備繼續划水了。
不過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這裡等待洛璃計劃的實施。
但是其實還可以佈置一些小小的準備。
繆雪柳思考了一下,然後看向了盧良哲,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
兩人目光接着又像是觸電一般分開了,同時看向了房德澤。
看着兩人詭異的同步的動作,房德澤感覺背後一涼。
很奇怪,很奇怪到了一定的地步了,這兩個人是想?
房德澤下意識的握起了手中的狙擊槍。
殷府,這是殷府比較靠近中間的院落。
與其他地方喜慶的貼紙不同,這裡連一個燈籠都沒有掛,在門前站着幾名穿着樸素的家僕。
一名穿着綠色長衫的女子在屋子正中間坐着,較好的面龐,梳妝整齊的髮型,手中拿着小孩子玩的撥浪鼓不斷的搖動着,最引人注意的是她身前挺着的大肚子。
在她的身邊服侍着的是幾名同樣穿着綠衫的侍女,都恭恭敬敬的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根據你們的說法,在今天上午婚禮即將開始之前,宣武門纔開始行動?而且還被一個剛來的雜役一個人橫掃了?”
殷柔的聲音冷若寒霜,手中的撥浪鼓發出砰砰砰的聲音,就像是心跳的節奏一樣。
她面前的侍女都把頭低的更低了,其中一名侍女擡起頭,開口回答道:
“是的,根據現在的情報來看,宣武門昨天晚上甚至沒有出晉縣,今天早上纔剛剛到達,剛來的那個雜役叫做惠安,聽說是一名很有實力的俠客。”
“初來乍到,就站在了安徽那邊嗎?”
女子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身邊的侍女們,侍女們都靜止着一動都不敢動,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
“很好,那麼既然你真的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劉安徽啊劉安徽,你可真的找了個好時機。”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憤怒的吼道,撥浪鼓被殷柔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地上。
完全沒有在乎形象,殷柔的臉上兇相畢露。
“夫人,不要生氣了,老爺他應該也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了,您要注意身體,不要動了胎氣……”
之前回答的侍女開口說道,頭也沒有擡起來,只是低着頭,顫顫巍巍的開口說道。
之前在一遍站着的侍女也站了起來,彎下身子撿起了被摔在地上的撥浪鼓,放在了夫人身邊的石桌子上。
“夫人……茶……”
就在這時,一名同樣穿着綠衫的侍女在屋內走了出來,手中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茶杯和茶壺,輕車路熟的走到了殷柔身邊的桌子邊,將茶水倒在了茶杯中,然後後退幾步,加入了低頭的侍女的隊伍中。
殷柔看着面前的茶杯,伸出手來,右邊的手的小指末端是一個長長的銀色的假指甲,她將假指甲放進了茶水中,慢慢的攪動着,眼中閃過了一絲微妙的光華。
沒想到灰朝這個時間的婚禮儀式比現代某些地方要好的多了。
雖然都是代表着喜慶,但是即使是現代開放的時代,不少地方的結婚習俗依然讓人不敢恭維。
洛璃也曾經參與過自己農村的親戚家的婚禮,在那裡他們把新郎脫得只剩下一件遮羞之物,然後把新郎掛在了樹上。
新郎的父母都塗成了黑臉,還笑的像兩個一百八十斤的孩子似的。
比起那些追隨着舊時代的封建殘餘中的殘渣來說,現在這真正的封建的婚禮卻更讓人感覺到眼前一亮。
氣勢磅礴,喜氣洋洋,沒有那些封建陋習的做作,沒有封建陋習的低俗鄙陋,真的就是純粹的結婚。
不過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在感嘆人文風俗,更何況她也不是什麼人類學學者,對這些東西也不會感覺到期待。
現在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安排。
這裡的事情她就算是繼續參與也沒有什麼可操作的空間了,就這樣順其自然就好了。
中午剛過沒有多久,太陽正是炎熱的時候,嬌小的少女用一隻手擋住了陽光。
有些刺眼,有些溫暖……
眼睛自然的眯了起來,微風吹動髮梢。
周圍的喧鬧的場面都像是靜止了一般,只留下了少女孤單的在風中站立。
嘴角漸漸上揚。
開始了。
她沒有再回頭,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殷府。
惠安得到的外號是安九,這好像是殷府僕人們的習俗。
現在他正在跟着回四,德五……等僕人一起擡着轎子。
前面敲鑼打鼓的禮儀隊貌似是老爺在什麼地方租的,這種事情就不是他這種剛剛加入的小雜役能知道的了。 ωωω◆ тt kǎn◆ ¢ 〇
不過老爺真的是命好,據說原本的大夫人就是個美女,這個新夫人進轎之前,雖然被紅蓋頭蒙着臉,但是依然能夠看出那超凡脫俗的美貌。
到了殷府了,方彩雲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她的手中捧着一團紅色的大紅花。
頭上蒙着紅蓋布,來遮掩住自己的面龐。
在一邊紅衣的侍女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出了轎子。
終於到再次直面你的時候了。
她的笑容愈發燦爛。
劉安徽並沒有按照傳統一樣佯裝不願,而是穿戴整齊的迎接他的新娘子。
他頭上的頭髮披散着,用束帶紮成了一束,俊郎的面龐上帶着溫和的微笑,黑色的瞳孔如同深井一般深邃,讓人不自然就會陷進去。
身上穿着喜慶的紅色衣服,搭配着他的衣服讓他顯得更加的帥氣。
怎麼看都是一名非常有氣質的男人。
看到了帶着紅蓋頭的方彩雲,他的微笑愈發燦爛了。
燦爛到了有些虛假與做作。
惠安等人只是在門外守護着,防止有人來搗亂,但是除了惠安之外,其他人都顯得興趣平平。
新夫人的面龐真的是讓人感覺到驚爲天人呢。
惠安也有些走神,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他被方彩雲的面龐輕鬆的征服了,當然淳樸的他的心中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想要感慨一下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顆小石子一樣毫不起眼。
而且夫人之前露出的那幸福的微笑,就像是一股暖流擊中了他的內心,引起一股激盪。
等等……那微笑……
惠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就算是不經世事的他也突然想到了。
那朵紅花!
那不是幸福的微笑!而是……
突然,喜慶的殷府瞬間喧鬧起來……
那是充斥着震驚與不敢置信的喧鬧聲。
兩杯用紅杯子承載的酒翻倒在了地上,冒出了兩股透露出刺鼻味道的蒸汽。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這裡,而是在廳堂的正中間。
方彩雲手中持着那朵大紅花,大紅花的一端是一把利劍,已經深深地扎入了劉安徽的胸口。
劉安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一股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是的,那不是幸福的微笑,那是解脫的微笑。
方彩雲的紅蓋頭也掀倒下來,那較好的面龐上依然帶着甜蜜的微笑。
甜蜜到了有些虛假與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