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漳走在通道里,卻覺得這通道越發逼仄,似乎在不斷向中間擠壓,非要把裡面的人壓成肉醬不可。
之下這可能又是機關,他不敢大意,向前奔跑,希冀在通道實在不能過人之前穿過這裡到達目的地,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裡,到底有什麼,到底是怎樣的危險。
但是這通道彷彿是無窮無盡,永遠看不到盡頭,終於,當兩壁終於夾住他的身體,他看見了眼前的光亮,那裡或許就是盡頭。
但是他停下來。
這一切實在太具有誘導性,就好像故意這樣好讓他在給他一點希望的同時帶來更多的絕望,“黎明”前的黑暗。
他醒悟未晚,終於明白這地方或許依然是幻境,怪不得只有姚常楓一人成功通過。
眼前場景褪去,他目光所見,只有一本書,蠟燭和書都是幻境觸發物,正擊中人的好奇心。
他長出一口氣,環視四周,還是沒有找到另外的出口。
莫非自己仍然是在幻境之中?
他不確定。
他擡頭看,屋頂還是有一具死屍,長着書店老闆的面容,帶着嬉笑,彷彿在嘲諷他始終找不到出口,沒有發現這地方的奧秘。
他忽然想到,如果這些屍體來自自己的前輩,那麼,他們會不會留下什麼提示呢?
或許,這位前輩是在提醒自己,注意腳下。
他低頭看去,發現腳下都是一樣的石板,他蹲下來,細細去看,終於在一塊石板上發現了姚常楓的字跡:
姚常楓,書。
他把手機放在旁邊,而後用手在石板上觸摸,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
結果並沒有發現。
看來只能掀開。
他先是用手敲一下,聽聽聲音,發現這下面確實有空洞之後,開始沿着石板間的縫隙扒住石板邊緣,而後用力扳動石板。
只是,這樣的動作,終於啓動了屋子裡的機關,四面全部向中間擠壓,上面的前輩距離自己也是越來越近,待到自己能夠接觸到屋頂,他忽然拿起手機躍起,竟然就這樣進入其中。
這就好像是遊戲《inside》中的一個場景,水在上而陸地在下,偏偏中間沒有任何阻隔,又好像是《鬼吹燈》中的“南海歸墟”,鮫人所在。
上面確實是水,只是他在其中彷彿魚兒般可以自由呼吸,水並不會因爲壓力而進入他口鼻。
實界人的科技水平,當真令人驚歎!
只是,這裡面可不僅僅是有讓人驚歎的存在,還有令人驚恐的存在,就比如他眼前的這一位:
長髮白衣,那張臉屬於蘇荷華。
她笑着向他飄過來,他可不敢讓她靠近,畢竟這一位可不一定是自己的前輩。
他奮力向上游去,但速度終究及不上她,轉瞬間就被拉近了距離,長髮也纏繞到他身上,根本掙扎不得。
那張臉接近、貼近,而後呈現在他面前,偏偏他因爲水中阻力沒有辦法施展拳腳,用力也只用得上幾分,就這樣無可奈何被她抓住,隨她慢慢向着漆黑的下方落去。
很快,頭髮就包裹他全身,只留下眼睛、鼻子、嘴巴在外面。
下方是什麼,深淵嗎?自己就將如此謝幕嗎?
她或許感覺雨漳用力淺下來,也就有些放鬆,誰想到雨漳就趁她這一下放鬆,忽然就掙扎起來,扯着頭髮向上游去,她因此陷入被動,只能這樣被他拉着向着水面而去。
這時候她竟然不再動彈,彷彿變成了木偶,雨漳停下來,把身上的頭髮全部除去,而後就見他慢慢向下墜去,當真是失去了活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來不及細思,爲了防止突襲,他連忙向上游去,因爲上面有光亮,還能看清楚該怎麼遊,但他根本不會游泳,說實話,曾經的游泳課,全班只有他一個不及格,爲此還被嘲笑了很長時間。
他只能學着記憶中別人的動作奮力向上,幸而這水裡浮力還算不小,就他這樣不標準泳姿竟然還有能夠重見天日的一天,恐怕這裡的水是從死海運來。
冒出頭就看到一個死寂的世界——
一切都是灰黑色的,花草樹木、水面天空陸地,只有這種單調的色彩,好像有一場雨把這個世界的所有色彩全部卸去,簡直就像卸妝後的網紅。
這裡距離陸地不是很遠,他慢慢遊到岸邊,來到岸上,卻發現自己身上衣物根本沒有沾一點水,還是如來時那樣乾燥,手機也還能用,只是沒有信號。
前面不遠處就有公路,只是公路上沒有一輛車通過,他正在四處看,忽然聽到水聲,回頭看就發現不止一個什麼東西從水裡爬上岸,向他爬來。
他不敢大意,連忙離開這邊,剛剛邁開步子,就發現下面伸出一雙骷髏手拉住自己腳踝,令得他無法行動,他狠狠甩動自己腳,終於把這雙手甩開,卻發現前面不斷有骷髏手伸出來,顯然就是等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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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遲疑,一鼓作氣向前跑去,偶爾被骷髏手抓住,只是狠心猛甩,彷彿那不是他的腿腳,一點也不心疼,就這樣到最後一瘸一拐到了公路上,兩旁全都是骷髏手,而從水裡出來那東西也被骷髏手抓到,最後拉入土中,最後沒有了聲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開始沿着公路向前走,終於能夠好好喘口氣。
可是,還沒等到他恢復體力,前面公路被一輛傾倒的坦克攔住,而坦克後面公路兩邊是灰黑色的麥田。
坦克上有許多被攻擊的痕跡,而且有些扁平,鐵皮已經生鏽,好像在這裡倒了很長時間。
他要過去,第一是翻過去,第二是繞過去,可是這兩個方案都有一定的危險,當然,還有第三個,原路返回,反方向行進。
可是,都已經走到這裡,要是不看看盡頭到底有什麼,豈不是很無趣。
是啊,人生有很多意義,但是爲了這種意義完全拋棄趣味,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即便是科學家,也不過是他們的人生意義與趣味恰好重疊。
決定下來是要繼續向前,他現在開始思考到底該怎麼過去,兩個方案中選一個。
最後他還是來到坦克前,爬上坦克,站到最頂點,向來處與去處看去,來處渺渺不可見,去處掩映麥田中,也沒有見到什麼怪物。
他從坦克上下來,到公路另一邊,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什麼特殊情況,只是有清風拂過麥田,帶來灰黑色麥浪,看起來很是詭異,也僅僅是詭異。
他繼續向前走去。
走不多久,就發現前面只剩下一條窄窄土路穿梭於麥田之中,已經走到這裡,他別無選擇,也就走上了土路。
可能是剛剛下過雨的原因,路上泥濘,路滑,稍不注意就有摔倒的可能,旁邊又沒有可以扶手,只能小心翼翼向前,還要不斷注意腳下的路,怕萬一有什麼機關之類,踩上去就麻煩了。
走了片刻,忽然聽到前方有些許聲音,慢慢走過去,拐個彎,就看見許多野狼分食一頭豬。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狼和豬呢?
也不知怎麼回事,別的東西全是灰黑,偏偏血液是鮮豔甚而有些刺眼的血紅色,彷彿是在突出這種色彩,或者是在突出血腥。
血腥氣掩蓋住他的氣息,一時沒有野狼注意到他,他正要退開,卻發現自己腳踩在泥裡,想要走動就勢必要發出聲音。
他一咬牙,撲進麥田裡,有野狼聽到聲音,低吼一聲,就有兩隻過來看看什麼情況,雨漳剛剛被絆住腳,摔倒在地,這時站起來就是於麥田裡和野狼對視,正要轉身逃開,卻發現野狼只是低吼卻不肯進來,顯然這裡面有什麼讓它們懼怕的東西。
就算知道這一點雨漳依舊是不肯出去,開什麼玩笑,即便麥田裡有恐怖存在,自己現在和未來也不一定能遇上,可是眼前野狼是實實在在虎視眈眈。
他轉身向麥田更深處走去,不斷撥開這些比人還要高的麥子,路途很是不平,一腳高一腳低,說不清什麼時候就會被絆一下。
就這麼磕磕絆絆走了半個小時,始終見不到麥田盡頭,他扇風給自己降溫,拿出手機看看電量,還有72%,能用一段時間。
只是,這種路,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啊!
他坐下來歇息片刻,擡頭看看,發現天色暗下來,似乎是有烏雲過來,有下雨的可能。
看來是沒有辦法繼續歇着了,還是快點找一個歇腳地方吧。
待得氣喘勻實,他站起來,向前走去,倒是要看看這片麥田到底有多大。
終於,不懈努力下,他還是看見了麥田的邊界,那是許多的欄杆,欄杆後有個破爛的茅屋,看起來許久沒有人住過。
不太確定有沒有人,他用力擲出一枚玻璃球,落到茅屋前,也不知到底是沒人還是玻璃球太小,裡面的人沒有注意到。
不管怎樣,他都要冒險。
所以,他還是走了過去,翻過欄杆,來到茅屋前。
茅屋沒有門,可以看到屋裡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