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上元城。
李青汶看着熟悉的這一切,對身前的上元道黜陟使南勃垢說道:“他們意欲篡位,就先是要害死我們的父皇,然後又設計想要殺害我,不過是我父皇明悟了這一切,所以先下手爲強,殺了很多人,幫我逃出來,但他自己還是駕崩了,我想史書記載下來也會是:急怒攻心,殺忠臣,山陵崩。”
南勃垢垂手,低眉,抿嘴,最後聽得李青汶停下了,他才又說道:“太子殿下,我雖然不知道您說的那個‘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但畢竟真正有權利繼承這個國家的統治權的兩個人都在這裡,那麼他們宣佈的那個皇帝就不會得到我的承認。我之前也知道,我們這些黜陟使裡面有很多心術不正之徒,卻不知他們竟是如此的大膽。”
“不是他們大膽,是因爲他們背後的勢力太過強大,強大到他們沒有理由不去大膽。”李青汶搖搖頭,揹負雙手,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制止他們的勢頭,到頭來我們全都會死!我曾經見過他們的首領,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可以推斷的出來,他們想對我們這些還清醒着的人實行奴役政策,這是我們決無法接受的!”
“也就是說,儀鳳道黜陟使不是性情大變,而是因爲被他們的奴役政策所馴化了?!”南勃垢驚愕的擡起頭,實在不敢相信這一切,同時剛剛並不堅定的內心忽然堅定下來,富貴與權力再是美妙,也要是自己消受纔好。
“那麼,太子殿下有什麼打算?”南勃垢心平氣和的問道。
“討回來。”李青汶還是面無表情,可是聲音聽起來有些狠厲。
狠厲,任誰也會狠厲。
國破家亡,殺父之仇。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南黜陟使,我想知道,您到底有沒有意願幫我討回來?”李青汶目光灼灼,盯着南勃垢。
“當然!”南勃垢彷彿下定了決心,狠狠地點頭。
“很好!大唐光復之日,定當有你一品。”李青汶說罷,回身離去。
“臣恭送陛下。”只這麼一瞬間,南勃垢就改口稱“陛下”,當真好是奸滑。
待李青汶離去之後,南勃垢長子南夷嶗從屏障後出來,恭敬的向自己的父親問道:“父親大人,您是爲什麼改變了主意?”
南勃垢看着李青汶離去的方向,說道:“他是要強過你的,夷嶗。你看他不顯山不露水,其實已經說死了我的處境。”
“是那種奴役馴化?”南夷嶗只能搜索自己的記憶,回憶剛剛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不只是那些話,那些話只是幫助我堅定下來我的內心。”南勃垢搖搖頭,有些感懷,“他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在提醒我,先皇早已料到了這一切,也告訴我,他還是願意相信我,他們的父皇也願意相信我。更重要的是,從他這裡,我們得到的要比付出的多,而在‘他們’手裡,我最多不過是一個黜陟使罷了。說到底,還是利益的交易。”
是啊,利益的交易。
對於他們這些家族來說,盟友是暫時的,而利益是永恆的。
南勃垢顯然是被李青汶開出的價格打動了,並且認爲,絕對沒有可能會有更高的價格了。
“我明白了,父親大人。”南夷嶗沉默片刻,然後並不是特別心甘情願的說道,“我確實有些不如他。”
“夷嶗,你要知道,我們南族也是一個古老的家族,所謂的大陸九族不過是一個不準確的說法。”說到這裡,南勃垢有些懷念,有些不屑,有些傷感,“他們那些所謂的九族,你現在還見到有多少人在外面活動?除了伏族和軒轅族可能還有點當年的影子,其他的七個家族早已經衰落了。你看現在,動亂已經四起,正是我們南族復興的時候,錯過了現在,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那我們爲什麼不……”南夷嶗想要說些什麼,卻猶豫着沒有說出來。
“你是說左右逢源?”南勃垢可謂老已成精,哪裡聽不出南夷嶗話裡的意思,“夷嶗,你還是太年輕!對於一個左右逢源的家族,帝王是絕對不會給予充分的信任,到時候也就得不到我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所謂左右逢源,大多數時候都會成爲首鼠兩端!”
左右逢源確實可以保證保全家族,卻得不到充足的利益。
生活從來都是在賭博,妄想壓兩邊者只會弄巧成拙,玩火自焚。
南夷嶗理解了父親的話,同時認識到李青汶真的是給他的家族開了一個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價位。
李青汶,自己不如遠矣!
“夷嶗,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南勃垢溫柔的說道,再怎麼說,南夷嶗也是他的心頭肉,是他們家族復興的關鍵!
“父親大人,您也早些休息,孩兒告退。”南夷嶗退下,南勃垢輕輕嘆了口氣,還是看不清未來的局勢。
自己,是真的老了……
……
……
“大哥!”見到李青汶回來,萍兒和李青荷連忙迎上去,看目光便知道他們急切的心情。
“成了,我開了個他沒有辦法拒絕的價碼,把他爭取了過來。”李青汶笑着說道。
萍兒和李青荷也笑了。
“對了,萍兒,我有件事想要對你說。”李青汶把萍兒和李青荷都呼喚到一個房間之中,這才說到:“萍兒,根據我的猜測,阿琮可能還沒有死!”
“什麼?!”萍兒驚喜又難以置信,而李青荷是真正的驚愕。
“怎麼會?!”
“怎麼可能?!”
“不必驚訝,我都說了,只是猜測。”李青汶說道,“你想當時的情景,明明面對那麼強大的對手,他何必那麼多的廢話?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不就好了?所以,我認爲,他在拖延時間並且……試探。”
“試探?”萍兒不明白,似乎是不想明白,而李青荷隱隱有所明悟。
“沒錯,他應該是在試探魔皇的反應。”李青汶說道,“可能他會有什麼方法逃脫,因爲他對我說‘照顧好她’的時候完全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表情。”
“那我們……”萍兒激動的說道。
李青汶輕輕搖了搖頭:“不,我們不能去找他,他既然沒有來找我們,就說明他不想拖累我們,我們如果去找到他,就真的沒有辦法幫他了!”
萍兒笑了,笑得很開心。
她要幫助他的愛人!
......
......
難道異獸與人類之間就只有殺戮一條路嗎?或者是被馴化?
不,琮不同意。
至少他可以看得出來,帝楓不是這樣認爲的。
當初帝楓心智迷失,卻還是讓沒有覺醒記憶的子掣和地獄蜥蜴認他爲主,卻沒有經過任何的馴化,顯然他是相信,人類與異獸本來就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但是,很困難,因爲幾十萬年幾百萬年積累下來的血仇不是一朝可以消除的。
野心,狂妄,自大。
如果這些一直存在於世間,存在於世人、異獸心頭,就永遠沒有解決的辦法,就永遠不可以和平共處,除非像那個缺失的時代,大帝重新塑造這世間的一切!
今日,琮再次殺掉了一頭攝魂孔雀。
他忽然想,帝楓創立這個試煉場的目的真的只是讓人類可以擁有更爲強大的力量嗎?他或許是有別的目的呢?
也可能這是在探索一種模式,一種人類與異獸共存的模式。
應該指出的是,他在這個試煉場中可以明顯的感受出來,這裡的異獸對於人類似乎並沒有太多的仇恨,他們對於人類的反抗幾乎完全遵從他們生物的本能。
這很奇怪,但不難理解。
這些是帝楓創造的異獸,天然的異獸,完全沒有經歷過人類強加的迫害,所以對於人類也就沒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它們生物的本能允許它們對於不太熟知的物種保持一種輕微的敵視以及強烈的警惕。
那麼,就有可能實現某種在現實中想也不能想的目標。
比如說,人獸……同仇敵愾!
他們確實擁有共同的敵人,如果異域入侵相信也不會放過它們。
所以,怎麼辦?
他現在只見過一頭擇乾坤,風雨更是一頭都沒有見過。
只是這樣,如何能夠說服?
他向來不擅計策,所能想出的竟是連自己也覺得不堪,曾經他是刺客,卻是最簡單的刺客,不講覺方法的刺客。
試煉場裡有一個擅長謀劃之人,可不知在哪裡,於是困境就如同能見度不足一米的濃霧,看不清。
他以爲一切的計謀都必須高屋建瓴,不得有絲毫不知,卻沒想到古來計策裡知己知彼並非是無所不知。
故而他覺得眼前的難題簡直無解,卻不知兵行險招並無不可,就像空城一計,虛虛實實,全在一個度。
他胡亂想些事情,卻忽然發現遠處飛來一頭龐大的攝魂孔雀,待它落到了自己身前,卻發現龐大一詞完全無法描述其壯闊。
它化作人形,竟是頗爲英俊,長髮垂肩,雙臂環抱胸前,問道:“你是不是見過帝楓?”
他不知它是什麼意思,略有些謹慎的答道:“確實是見過一面。”
“不瞞你說,我是攝魂孔雀一族第六老祖,被帝楓命名爲孔凌歸。”它慢聲慢語的說道,話語也聽不見什麼情緒,只是表情的冷淡讓他有些不適,“帝楓是說過,人類與異獸本來就該和平共處,他們原本是要消除我們之間的仇恨,卻因爲某些事情耽誤了,此事就此壓下。但是,離開之前,帝楓對我們這些所謂的老祖,或者說被賜姓名者說:‘若有一日,得我氣息,人獸同仇,此界可保。’所以,我來了。可是,我來了。”
他說了兩個“我來了”,卻是對“所以”和“可是”的說明。
琮略一思索,可以明白孔凌歸的意思,它知道帝楓的話,所以它就來了;可是別的老祖不認同,所以只有它來了。
“爲什麼?”他問爲什麼,是問爲什麼帝楓創造了你們可是你們卻不遵從帝楓的規定。
“你知道創世傳說嗎?”孔凌歸有些嘲諷地笑了,不是對琮的嘲諷,是對這個世界的,“創世傳說裡說,大帝創造了這個世界,見到死氣沉沉,於是創造了人類,並且對他創造的人類說:‘你們是兄弟。’可是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第一個人搶走了第二個人的所有財物,第二個人的孩子奴役了第一個人的孩子。這就是結果!”孔凌歸把嘲諷變成了無奈,嘴角勾起落寞的笑容,“利益,如果沒有利益,它們是不會聯合的!它們都是鼠目寸光!連命都要沒了,還要那麼多的虛名、財貨做什麼?!死後沒有後人,到最後敵人知道了,盜取你墳墓裡的寶物,讓你曝屍荒野,甚至挫骨揚灰!!!”
孔凌歸頗有些激動,最後冷靜下來,看着驚愕的琮,苦笑着說道:“說實話,我是被它們排擠出來了,它們都叫我帝楓的討好的狗!呵呵……”
“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你。”琮開口說道,神情略有些抱歉,因爲他們剛剛相遇,剛剛相識,並不能憑直覺就相信一個人。
“我明白。”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自然會知道琮內心的思緒,同樣也就表示理解。
現在的世界彷彿已經向琮展開了它一切的奧秘,但又在不經意間顯示這只是更大的一團迷霧的一角,不起眼的一角,就像人們看見冰山,往往覺得那就是它的全部,卻不知那只是它所讓人們看見的,於是有了一個詞語叫做冰山一角,而琮所知道的就是冰山一角。
某些傳說裡這樣說過,人與魔本來是分開的,世界有三個族羣,是人、魔和神,人是軟弱的,於是神幫助人打敗了魔,就在魔要被消滅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個絕妙的去處,那就是人的溫暖的內心。(可以參考《格薩爾王》。)
這個說法不可考證,但至少可以說明一個問題,人類知道自己內心存在着魔頭。
某些所謂的學家、學者說過,不是人類內心的魔太過強大,也不是人類太過弱小,而是人類不願意去抑制自己內心魔的出現。
就像那些老祖,因爲在它們看來,魔的出現是對它們有益無害的,所以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而孔凌歸這不願接受者就成爲了衆矢之的。
所以,琮莫名的有些煩躁,同時對未來的日子有了悲觀的預感。
可是,有什麼辦法嗎?
他深吸口氣,卻想不出來要呼出去,結果惹得自己咳嗽起來。
這是個悲哀的世界,信仰早已經被人們拋棄,好人成爲笑話的代名詞,富人永遠佔據金字塔的頂端,金錢買通了乾坤,空氣裡也飄起了金錢的氣息。
金錢至上的時代,武力也淪爲附庸,純粹的尋道者已不可見,修道的目的五花八門。
衡量地位的不是武力,不是智慧,而是對金錢的掌控。
大唐作爲比較清明的國家,也免不了這個風氣。
如果一個人的理想和夢想只是金錢,那麼這個人是悲哀的,因爲他沒有樂趣;如果一個國家的風氣是金錢至上,那麼這個國家是悲哀的,這將是這個國家的禍根;如果一個世界都是權錢爲重,這個世界已經腐朽,不見明日!
......
......
他看着眼前的森林,向身旁的孔凌歸問道:“真的可以幫我獲取帝楓留下來的東西?說實話,我不太信任你。”
孔凌歸說道:“我明白,所以你只要在這裡等着就好。”
等着就好?他真的以爲自己聽錯了。原來,還有這樣的操作啊!
“那……好吧。”猶豫了片刻,他還是答應下來。
他不放心,不確認孔凌歸真的敢這麼幹,所以在孔凌歸進入樹林後,他就施展了空間融合。
……
……
孔凌歸走進了樹林,只見眼前一片光亮,然後顯示出了隱藏在樹林中的秘密。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土地,森林、草原、湖泊等等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孔雀飛舞、求偶,哭聲、笑聲不絕於耳,待看見孔凌歸,攝魂孔雀總是滿臉不屑的鞠躬問好。
這種局面孔凌歸早已熟悉,自然沒有什麼感觸,而攝魂孔雀們也沒有什麼感觸,待它們有所感觸之時,恐怕已是晚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一頭異獸肯一直低聲下氣的過完一輩子,攝魂孔雀一族的老祖知道,卻認爲孔凌歸必將是那唯一的一個,但它們忘了,肯低聲下氣不只是因爲軟弱,更可能是因爲它認爲這個族羣已經沒有了希望,不值得自己動怒。
它可以坦然,可它的兄弟從不接受,所以那頭強大的風雨攝魂孔雀,在斬殺五頭風雨攝魂孔雀後自刎――被殺的那兩頭是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和第五老祖。
所以按理說,孔凌歸應該是攝魂孔雀中的至尊。
可是,事實不是如此。
它走向不遠處的一顆大樹,這顆大樹很大,比孔凌歸的本體還要大,其實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形容:結界有樹,其名爲流。流之幹,不知其幾千裡也!
流樹有門,彷彿若有光。
衛士上前,攔住孔凌歸,道:“老祖止步。”
孔凌歸問道:“誰的命令?”
流樹之門,老祖可開。
這是帝楓的規定,現在衛士不讓自己進入,很顯然是奉了別人的命令。
“第八老祖下令,第六老祖不得進入流樹!”衛士答道,卻是不屑。
“他是不是在流樹之內?”孔凌歸問道。
這個問題不需要答案,因爲它已經闖進了流樹之內,看見了俊美的第八老祖。
然後,第八老祖死了。
是的,第八老祖死了,一個風雨,如同人類中的聖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是孔凌歸殺的,它完全不想否定。
隨後,孔凌歸拿起擺在祭案上仿若木頭雕刻的姚氏圖騰,轉身,對着外面驚愕的族人說:“是我殺的,誰要是攔我,和它一樣!”
一句話,震懾了整個攝魂孔雀族羣,也震懾了急速趕來的五位老祖。
五位老祖都知事不可爲,自然不會急着發出自己的聲音,倒是底下的許多人對着孔凌歸作威作福慣了,見到它這副模樣,頓時就是一頓大罵,以爲這樣總該讓孔凌歸老實下來。
哪裡知道他們剛剛罵完,尚且意猶未盡,下一刻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一步也邁不出,已經屍骨無存。
孔凌歸不緊不慢的走出樹洞,看着族人們驚懼的臉色,看見五位老祖難以置信的神情,它笑了。
孔凌歸說道:“我不殺你們不是因爲我軟弱,不是因爲我心平氣和,只是因爲我早已經看出來,你們必定是不長久的,真正長久的或者圖謀長久的都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以期達到目的。可是,你們呢?你們做了什麼?排除異己,打壓不服。你們就是我眼裡的小丑。”
他看向臉色不變、內心其實已經糟糕透了的五位老祖,說道:“你們心裡一定不是滋味,可是你們能怎麼樣?你們貪戀榮華富貴,放棄了對自身修爲境界的追求,所以,你們現在對我沒有辦法,甚至只要喔念頭一動就可以殺了你們!”
他搖搖頭,繼續向外走,待走到邊緣地帶,這才又說道:“你們從來不知道我,也從來不知道我弟弟的死不是因爲羞愧於殺了幾隻老孔雀,而是因爲他不想讓我這心狠手辣之輩毀滅這裡。現在,已經沒有他來阻止我了,因此,這個界面也可以消失了!”
說着,他舉起手中的圖騰,在無數孔雀驚恐的目光中激活了圖騰中的毀滅之力,然後,連同自己在內,毀滅了個乾乾淨淨。
……
……
琮看見身前的森林被不可知之力毀滅,大地上只剩下一個圖騰,帝楓的圖騰。
他撿起圖騰,同時可以猜出來,一定是孔凌歸毀滅了這裡,可是,他無法贊同孔凌歸的做法。
它的族人們固然是被魔控制了心智,可也不能就判定它們沒有醒悟的時候。
這種做法,太血腥,太殘酷,所以他不願。
哪怕他是一名被世人誤以爲冷血的殺手。
“你是不是憤恨於我毀滅了這裡?”一道聲音從神農鼎中傳了出來,“我知道你很奇怪我能留存在這個奇怪的大鼎之中,我也很奇怪。但我還是先要說明。我毀滅這裡是問心無愧的,因爲這些年來我早已經把真正內心純粹之族人,也就是被我從心魔中引導出來的族人們安排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保全他們的性命。”
“爲什麼會這樣?魔爲什麼回住進人的心裡?”琮喃喃自問,當然得不到答案。
孔凌歸也沒有答案,只是說道:“帝楓對我們說過,其實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魔進入人的內心,而另一種就是魔就在人的內心,伴隨着人的誕生而出來作亂。”(可以看看阿來的《格薩爾王》)
它沒能回答爲什麼,他也沒有要求它回答,但是很明白的,這個問題無解。
在衆人迷醉之時醒着是很可怕的,因爲在那些迷醉之人看來,你纔是迷醉的。
你以爲你的清醒是對世界大勢的違背,所以沉淪,其實不然,世界大勢不是人多就可以影響的,它向來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琮想到,莫非這就是異域的戰果,也是異域的愚民政策?
是的,愚民政策。
不過,他們的愚民不是老子所說的那種大智慧,而是讓百姓把所有的智力用在鬥爭,用在爾虞我詐,而不是用在武力的提升。
如果真的是這樣,琮想要告訴他們,你們很成功,你們成功了。
是啊,這個世界已經成爲了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