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門半掩,有人於耳邊說話。
雨漳沒有立即進入城堡,反而回頭看去,就見到海中站立着一隻巨獸,接天連地,只是站在那裡就有足夠的威壓,彷彿天地間的主宰。
他收回目光,推開門進入城堡。
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說來他最是討厭那些阻隔人的視線以達到恐嚇目的的恐怖遊戲,遑論是在現實中——儘管這同樣是一個遊戲。
沒有接觸vr版的恐怖遊戲之前,你可以隨意吐槽這個遊戲怎樣的尿性,這個主播怎樣怎樣,但是當你上手vr版的時候,記住,你說過的話,千萬要對自己一視同仁。
手機沒電,城堡黑燈瞎火,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呢?
他首先關上了城堡的大門,而後坐下來,背倚靠着門,從口袋裡拿出些壓縮餅乾吃掉,可惜沒有水。
他已經幾天沒有喝水了,因爲陰陽二氣他還能堅持下去,甚至比人類的七天期限要長很多,但是,沒有補給但存在消耗的情況下,很容易脫水,一旦身體脫水,那就不是陰陽二氣可以解決的問題了,他的身體可沒有強化到即便是脫水也能繼續戰鬥的程度,當然,他要是能完美接收T病毒的話,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艱難的把餅乾嚥下去,把剩下的餅乾裝入口袋,休息片刻。
他知道,自己不會就這麼安寧下來的。
果然,一陣響聲自樓上傳來,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打碎了,而後樓上出現了昏黃的亮光,亮光慢慢移動,但是沒有腳步聲。
他站起來,盯着黃光,但卻不敢僅僅只盯着那一個地方,他還要用其他感官感知自己周圍的情況。
黃光緩慢下降,照亮了樓梯,卻還是看不清到底有什麼人。
它過來了,直直向着大門飄來,而雨漳也終於看見了黃光後的......一羣人。
那是一羣騎士,手裡舉着槍跟着最前方手舉燈籠的僕人行進,雨漳把路騰開,閃到一邊,而僕人打開大門,送出騎士,正當雨漳以爲僕人也要離開時,僕人卻轉頭向他詭異一笑,頭扭轉了180度,而後,走出去。
他上前,打開大門,卻發現騎士和僕人已經不知所蹤。
他把大門合上,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光卻忽然在他肩膀上亮起,一道聲音隨之而來——
那是一種淒厲的笑聲,瘋狂的笑聲,似乎絕望,似乎悔恨。
而這陣笑聲僅僅迴盪在他耳邊,沒有在城堡中擴散。
一隻手落在他肩膀上,那樣纖細的手指,昏黃燈光下看起來也是完美的玉手,就搭在他肩膀上,引誘着他。
他沒有回頭,因爲不能回頭。
粘液從上方滴落,落在他臉上,落在他身上。
他將陽氣釋放,聽到一聲慘叫,而後那隻玉手就被收回。
他們也怕陽氣,但是,他們也知道陽氣的弱點。
迷信中言:人身有三燈,二在肩膀,一在頭頂,滅一則消陽氣,路遇喚名者,不可回頭,回頭則燈滅,是爲鬼吹燈。
可這裡並沒有呼喚他的名字啊。
其實鬼吹燈說法乃是迷信,祖先不知其原理,而以爲夜晚喚名不得回頭。
陽氣存於人身,頭頂百會穴、兩肩肩井穴乃是要門,一旦被破,情勢勢必危急,此三穴是可以揉捏,切不可刺深,否則會有大患,陽氣泄露爲其一。
而那隻玉手中,有針刺在雨漳皮膚之上,但凡他有任何動作,這針就要刺破肩上肩井,頭頂又有異物,注視自己百會,可謂是兇險萬分,幸而得到鬼谷子教導,還能將他們逼退。
他前行兩步回頭,就發現哪裡有什麼玉手佳人,不過是一隻怪物長了人手,還要害人,這下脫離它的威脅,卻不可小覷。
那怪物上身在門裡,下身被關在門外,卻能不損壞大門分毫,實在是厲害。
許是知道不能害人,怪物就此退去,穿過門離開,不知哪裡去了。
雨漳是個沒有恐懼情緒的,也就推開門去看,沒見怪物蹤影,卻發現海中巨獸是距離這邊更近了。
難道怪物是海中巨獸的先遣軍?
他把大門合上,卻不能在門前停留,因爲不知道怪物什麼時候會來突襲。
就算自己知道它會突襲,又能擋得住嗎?
他只能把陽氣分佈在身周,有陰氣接近可以預警,也好過剛剛被怪物悄悄接近,若是怪物剛纔起了歹意,可沒人救得了他。
只是,怪物爲什麼僅僅對付我的左肩呢?難道它只有一隻手嗎?
剛剛是沒能細看,不知道具體情形。
風越發大,門似乎要被風吹開,但是黑暗之中他也看不到有什麼東西能夠堵門,也就任由風將門推開。
城堡大門其實是比較重的,一般的風很難吹開,就算是大風,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偏偏這裡颳了怪風,明明吹進來的沒有多大,竟然是推開了大門。
他以爲應當是颱風一級,誰想到猶如微風輕拂,似乎是有人出手。
世界已經陷入了黑暗,唯有當閃電落下時才能看清楚遠處那可怖的巨人,也正因爲這不時閃過的閃電,才讓他能夠看清楚城堡中的情形。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這邊,沒有呼吸,沒有動作,閃電照耀下可見她的眼睛,那雙不斷爬出蟲子的眼睛。
她什麼時候到的這裡?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女人很危險,按照這個遊戲的尿性,這有可能會是BOSS。
剛進來就觸發BOSS戰,這誰頂得住啊!
稍稍吐槽一番,她慢慢向大門退去,只是,一道閃電劃過,女人卻消失蹤影,他腳步頓住,猜測女人可能會在他身後。
該怎麼辦呢?
他思考應對的方法,卻終究沒有思緒。
而壓迫性的陰氣在他身後聚集,彷彿要將他吞噬。
他心下一橫,當即悶頭衝出去,來到大門外。
大門外風陡然增強,吹得他眼睛都要睜不開,他知道危機尚未解除,連忙鑽入旁邊的樹林之中。
這地方如同有結界一般,將狂風攔在其外,不得進入,連聲音也無法傳進來,彷彿單獨的一個小世界,不過共用了同一片天空,可是,這也說明了,這裡面只怕也是有不簡單的存在。
樹林裡一片漆黑,因爲風無法進入,倒是沒有什麼聲音。
他沒有準備深入,本來打算就這麼在外面休息一下,只是他沒有這個機會,因爲樹林中有東西盯上了他。
那一雙雙通紅的眼睛在樹林中亮起,圍住他,等待着。
他用陽氣護住自己,在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還在僵持的時候,一盞黃燈在他眼前亮起,而那些眼睛在看到黃燈之後全部合上。
黃燈照耀着他,照耀着他的靈魂。
於是,他的靈魂從身體中出來,無意識地飄向天地間的巨獸。
他是渾渾噩噩的靈魂,是無法甦醒的。
但他的肉體卻活過來,看着飄飛的靈魂,看着眼前的黃燈,他說道:“我回來了。”
是的,雨漳的靈魂從來都是不必要的,只要讓沉睡的靈魂甦醒,就已經完美了。
之前已經提醒過了雨漳,但他沒有明白。
他只是以爲自己失去了記憶,只是以爲那些人全都是自己曾經的夥伴,卻沒有想過,靈魂可以驅逐,也就可以寄生。
他的肉體已經歸爲另一個人所有,那個人是申國雙所等待的,所以申國雙期盼他進入地下室。
這纔是真正的弱肉強食,之前雨漳的認識還是太過膚淺,可他,好像已經沒有了更加理解的機會。
申國雙出現在雨漳肉體面前,說道:“要我去處理一下嗎?”
他搖頭說道:“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若是沒什麼才華,我還能許他富貴,讓他好生活下去,可他偏要干預我們的計劃,所以,他必須死,你去處理一下吧。”
申國雙正要離開,卻發現這覆蓋樹林的結界竟然被人增強,結界之外,出現姚常楓的身影。
姚常楓說什麼他們也是聽不見的,但是做什麼,他們能夠看得見。
他將雨漳靈魂收回來,而後送出去,給出一線生機。
而後,他走進結界之中,說道:“給我個面子,讓他活下去。”
申國雙要怒斥幾句,卻被那人攔住,那人看着姚常楓說道:“常楓,你還站在我們這一邊吧?”
姚常楓聞言笑道:“我總不至於投靠了守護者!”
卻又話鋒一轉:“但是,你們要是非要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莫怪我不客氣!”
申國雙剛說出來一聲“你算”,就再次被那人攔住。
姚常楓離開了。
那人嘆道:“他和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不過,現在我們還需要他的力量,所以,儘量不要得罪他,畢竟,當初和守護者簽訂條約的是他,不是我們;當初真正窺探到大秘的,是他,不是我們。暫且任由他去,什麼時候用不到他了,他......”
申國雙說道:“這道理我也懂,就是他實在太過無禮!”
那人擺擺手:“到時候他再要無禮,可就有你說了算了!”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高空,姚常楓剛剛結束了與一位神秘人物的會晤,說定了一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