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他今夜格外有些不同。
眉宇間神色太溫和,隨着他走動,眼裡折射着她無比熟悉的光亮。
七姑娘雙頰緋紅,被他平放在榻上。見他抽去寢衣的繫帶,右衽交領的前襟,自動向兩側滑開。露出他勁瘦健碩的胸膛。
燭光下,他整個人籠罩着一層朦朧的光暈。男人陽剛的身形半遮半掩,襯得他肩寬腰細,俊逸之姿,皎如玉樹。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次也沒碰過她。多數時候都是和衣,規規矩矩摟着她睡覺。讓她恍惚生出股錯覺,或許在她進京之前,他便是這般自律,收放自如。
而今突然弄明白他的意圖,她閉上眼,耳朵聽見他放下簾帳,上榻的聲響。
頃刻,他攬着她肩頭,將她側轉身面對他。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上來,憐惜她身子重,他求歡的方式,亦變得溫雅。
這人不急不躁,溼漉漉的吻落在她眉梢眼角。手掌探進她裡衣,熟門熟路摸到她小腹。
“今晚先跟他正式碰個面,熟悉了,往後纔好管教。”
她身子輕輕顫起來,被他這句別有深意的話給逗笑了。
“大人,孝道不是這麼個教法。”
以此迴應他先前那句,有他在,絕不會教養出不肖子孫的話。
“有何不可?”他撥開她額前的碎髮,手掌自小腹往上,不會兒便爬上這些日子以來,只能看不能碰的那處柔軟。
“眼下時機正好。正當教他,他母親孕育他,何其辛苦。便是他父親,也因他百般隱忍,日子難捱。”
他這般說着葷話,眼睛一直盯着她。禁慾多時,目光雖火熱,面上卻絲毫不露急切。矛盾的,透出一股禁慾的美感。
拖在踏板上的紗帳,微微晃動着。她的褻褲,不知何時,從被子底下,被他踢了出去。
他很有分寸,可她依舊嚶嚶的喚他“輕點兒,輕點兒。”
他吐着熱氣,目光深深看着她。動幾下,便停一停,給她留下緩口氣的空當。趁她杏眼迷濛,無意識的往他身上靠。他挺着靜靜不動,默默體會有她、有小兒,心口飽脹酥軟的感覺。
“卿卿。”
“嗯?”
“無事。”
實則他想對她說,當年他在麓山決心強留她在身邊那一刻起,他便懂她。他不曾想過有了她,再納別的女人。因而她不必感到有負累。
雖然她從未說出口,可她着急爲他誕下子嗣的心情,令他欣喜之餘,又心疼她的懂事。
感覺她身子一下一下縮頸,他下腹一緊,將她背轉過身。她背心緊緊貼着他胸膛,恍惚中,彷彿他砰砰的心跳,也感染了她。
她嬌喘起來,孕期身子敏感,不自覺扭動起來,輕輕蹭他。
他低喘一聲,在她薰得粉嫩的耳旁低語,“我動了。若是不舒服,即刻告知,切勿忍耐。”
不舒服?跟他一起,怎麼會不舒服?
事後,她舒服得像只吃飽喝足的懶貓,像極了阿狸稀罕他的神態,臥在他心口,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下榻倒了壺中的溫水,替她擦乾淨身子。又到櫃子裡重新取了套她給他縫製的寢衣,繫上腰帶。將自個兒收拾齊整了,這才躺回去,哄小兒一般,輕拍她背心。直至她鼻息變得輕淺而綿長,他方滅了燈,摟着她,安然閉眼。
轉眼又過一月,熬過北地最熱的酷暑,九月上頭,天兒漸漸陰涼下來。
宮裡莊美人又晉了份位,如今已是四品容華。以她的家世,若非懷王十分中意,再要往上爬,除非懷上龍嗣,否則便是想也別想。
“聽說今兒下了早朝,王上又到姜婕妤宮中探望公子昶,還賞了他許多西邊兒進貢的小玩意兒。王上對公子昶的寵愛,遠遠超出那幾個不得寵的帝姬。”
如今莊容華依舊住在朱婕妤宮中。婕妤娘娘當着她的面兒,故意感慨上這麼一句,只叫莊容華握緊了拳頭,目光遙遙往向姜婕妤的寢宮,恨不能奪了公子昶過來,自個兒撫養。
“娘娘,午後王上還來麼?臣妾近日也翻看了幾本棋譜,您與王上下棋的時候,臣妾可否在一旁看看,長長見識?”
這卻是十分無禮,逾越了。
之前她侍寢,多是朱婕妤有心提攜。而今她卻是主動開口,着急討要在懷王跟前,多多露臉的機會。生怕懷王一轉身,便被這滿後宮的美人迷了眼,再記不起還有她這麼個人在。
朱婕妤眼底深處,掠過抹譏諷的冷芒。
這倒是個順杆子往上爬,貪得無厭的。好在她如今需要的,正是這人這份不知進退的貪念。
“如此也好。還有一事,秋節將近,宮中設宴,興許你那舊識,也要入宮。倘若遇上了,你需禮讓她幾分,切莫衝撞了她。她如今那身子,可是金貴得很。”
這話說得講究。看似是爲莊容華好,只差叫她見了世子妃,趕緊繞道走。可既然如此擔心她會惹事兒,又何苦這麼老早告訴她,秋節宮宴,世子妃會進宮。
上回莊容華不過剛封了個美人,便迫不及待到國公府炫耀她的“出息”。彷彿一刻也等不及要告訴姜家人,她離了姜家,沒有姜家對她的錯待,她只會一飛沖天,往後有的是榮華富貴等着她。她會比姜家所有人,都過得更好。
朱婕妤只看她人坐在那裡,一雙眼睛豁然一亮。直直挺着腰桿,一聽世子妃要進宮,好像頭髮絲兒都豎起來,就跟斗雞似的,渾身充滿了幹勁兒。
怕是在想,如何故技重施,這回親自找上門去,抖擻抖擻她更進一步,得了容華的份位。另外,她那婢子,怕是一定要帶上的。
“到時你那舊識進宮,本宮便使喚人傳你到身邊作陪。如此,即便那人仰仗身份,想刁難於你,本宮也能迴護你一二。”
這哪裡是叫人招呼她到身邊來,分明是要將世子妃幾時進宮,清清楚楚,透露給她知曉。
莊美人嘴上感激不迭,心裡卻想:到時尋個藉口,輕易便能脫身去打姜瑗的臉。只一想到姜瑗在她面前,再不樂意,也得恭恭敬敬,低頭行禮。莊美人心中,只恨不能明兒就是秋節。
故人相逢,今非昔比,定然叫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