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金屬架的牀,鐵手銬,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韓念笙的手腕已經因爲掙扎而磨破了皮,血凝結在上面,稍微一動就職鑽心的痛。
這幾乎是在地獄裡的幾天,儘管不是第一次被綁架或者囚禁,可是這絕對是她永生難忘的一次,因爲這一次,樑澤找來對付她的兩個男人,是變態。
他們把能想到的折磨方法,都用到了她身上,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樑澤一點也不着急,拿着V8很多時候就在旁邊靜靜地拍,欣賞她痛苦的表情,剛開始,他喜歡聽她被折磨發出的慘叫,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不太妥當,畢竟是小區,他也怕引來別人注意,於是就用膠布封住了她的嘴,這樣她叫也叫不出來............................
甚至於,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樑澤也看不過去了,這種變態的行徑讓他覺得噁心的慌,一個人坐在客廳抽了很久的煙,最後去了一趟醫院,把陳祖的身體給運了過來。
陳祖是植物人,離開那些儀器,半天之內就會死,這一點,他很清楚,但他還是把陳祖的身體放在了韓念笙躺着的牀上,在韓念笙恐懼的眼神中,告訴她:“陳祖因爲*,變成這模樣,人生再也沒什麼希望了,沒有未來,我要完了他最後一個心願,他現在上不了你,同牀共枕總歸可以,我要你親眼看着,看他在你眼前是怎麼因爲你而死的。”
韓念笙嘴被封住,說不出話來,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樑澤瘋了,跟那些變態,沒有什麼兩樣。
樑澤詭異地笑了笑,打開牀頭的手銬,解放她一隻手出來,用另一個手銬,把她跟陳祖的右手銬在了一起。
旁邊的兩個男人也看的目瞪口呆。
把一個植物人從醫院弄出來是很危險的事情,陳祖會因爲沒有吸氧機,腦部缺氧而死,這是臨牀上死亡的最後一關,一旦腦死亡,那這個人就這麼沒了!
把一個活人,跟一個死人這樣困在一起,躺在同一張牀上,這種極端詭異變態的手段,連他們都沒想到。
樑澤起身,對兩個男人吩咐了一句:“我去幫裡一趟,安排一下後面的事情,今天你們悠着點,就讓這婊子好好陪陪陳祖,今晚我回來動手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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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澤離開之後,兩個男人看看牀上破布娃娃一樣的韓念笙,她身上未着寸縷,只是幾天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已經憔悴的不似人形。
原本白皙嬌嫩的身體上,很多錯綜的疤痕,噁心的血痂,甚至還男人對着她在自,瀆的時候弄上去的白,濁,乾巴巴地留在她身上,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恐怖。
其中一個男人有些躍躍欲試,樑澤在的時候,倆人一直沒能真正得到她身體,所以想要再在她身上肆虐,可是被另一個拉住了,“旁邊還躺着一個馬上要死的男人呢,你不嫌難受?”
於是猶豫了一下,頹然地放棄了,“唉,有些可惜,長得還不錯呢!”
一個死人在牀上,這兩個男人都覺得意興闌珊,乾脆不再折騰韓念笙,而是拿起那個V8,去了客廳裡面,用韓念笙臥室的一個筆記本電腦把視頻導出來看。
韓念笙死人一樣地仰面躺在牀上,盡在咫尺,陳祖的身體在慢慢變的冰涼,她不敢看陳祖,只好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恐懼好像已經超越了臨界點,腦子空白,什麼也感受不到了,唯有對自己的厭惡在不斷地放大。
她這些天本來已經很謹慎小心,出門都要隨身帶一把小軍刀還有防狼噴霧,她知道薛舜不可能一直在她身邊,她已經努力了,沒想到到頭來,卻因爲見到遲辰夫跟葉佳茗在一起的情景而情緒失控,還因爲期待遲辰夫能夠回來而給人鑽了空子,就連問也不問地直接開門……
那種自我厭棄的感覺比恐懼還要糟糕,像是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夜裡,她曾經拿起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腕……
過了很久,外面的客廳裡面男人突然就罵了句髒話。
“我操,怎麼回事?”
原來是兩個人看視頻看的正興起的時候沒電了,兩個男人都很窩火,去電箱看了看,鬱悶地發現居然是沒電了。
兩個人回到臥室看了一下臥室的情形,有些發愁,本來就是盛暑極端高溫天氣,外面將近四十度的天氣,沒有空調工作的房內則更加悶熱,活人呆着難受,何況這牀上還放了個死人!
韓念笙緊閉着眼,一動不動,聽見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這女人是不是也死了?怎麼不動了?”
“不能吧,萬一她在樑哥回來之前死了就麻煩了!”
男人手指探一下她的鼻息,“還活着呢,大概是暈過去了。”
“真暈過去了?”這個聲音有些懷疑,“樑哥說這女人不好對付,要咱小心點,我看還是我先出去買電,給樑哥打個電話,你就在這看着。”
“哎我說,這麼熱的天你就讓我一個人在這悶死人的房子裡面跟死人呆着啊?憑什麼你出去我就要留在這裡?要出一起出!看你被一個女人弄得提心吊膽的,她一手銬牀,一手銬死人,還能長了翅膀飛出去?!”
說話間男人已經來到牀頭,抓了韓念笙的頭髮,啪地又是一巴掌打過去,韓念笙毫無反應,雙眼依舊緊閉。
“看見沒,暈的死死的!”
另一個男人這纔沒有再說話,兩個人悉悉索索又折騰了些什麼,然後拿起鑰匙,離開了。
大門被關上之後,韓念笙才睜開了眼睛。
……
薛舜跟遲辰夫之間已經結束了所有的工作交接,薛舜在頭天就已經接到了調職令以及藍郡的正式入職OFFER,今天就來了公司一趟,跟遲辰夫要人。
他非要帶陸曉琪一起走,遲辰夫也就順着他的意思讓他把人帶走了,薛舜走了之後,遲辰夫焦頭爛額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一個會就開了大半個上午還沒有結束,一堆待解決的問題,幾個高管幹脆留在會議室裡面繼續討論,到了十二點多,他的手機開始響個不休。
陌生的號碼,他剛開始直接掛斷了,可對方一直不停地打,沒辦法,他正忙,把手機甩給了陳秘書讓接聽,自己則繼續跟幾個總監說話。
陳秘書很有眼色地拿着手機到了會議室外面去接電話,等到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緊張,“遲總,出事了。”
遲辰夫擺擺手,“什麼事情等我開完會再說。”
“可是遲總,”陳秘書趕緊道:“剛纔的電話是警察打過來的!”
遲辰夫一愣,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抱歉地對着其他幾個笑笑,跟陳秘書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警察?”
“對,”陳秘書回答,“問我雅苑那房子是不是您名下的,我說是,那邊就說那房子出事了,需要您過去一趟。”
遲辰夫怔住。
雅苑那房子會出什麼事,韓念笙不是已經走了嗎?
他按了按眉心,回頭看了一眼會議室,折到自己辦公室先給韓念笙打了個電話,那邊沒有人接聽,他的心底一股子不安在不斷擴大,猛然的一陣心悸,只得中斷了會議,開車前往雅苑。
……
儘管做了些心理準備,但是到達雅苑的時候,遲辰夫還是被眼前的陣勢驚嚇到了。
獨門獨棟的房子已經整個被警察和警車包圍了起來,就連小區的人都被警方疏散了,整個小區被拉了黃色的警戒帶,嚴禁出入,他表明自己的身份,這才被帶進去,見到負責這次行動的警督。
介紹的時候,他更加忐忑,對方是警督,說明事情很嚴重,他開門見山問:“到底怎麼回事?”
警督指了指那房子,“房子是你的?”
“嗯。”
“上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一週多以前。”
“房子裡還住其他人嗎?”
他猶豫了一下,“本來還有一個朋友住在這裡,不過一週前應該是搬走了。”
“男的女的?”
“是女的。”
警督點點頭,對身旁的警察說了一句,“那應該不是死者。”
遲辰夫瞪大眼睛,死者?
“有人死了?”他問。
警督點點頭,“就在你房子裡,現在有個死人,還有兩個男人手裡有個人質,不肯出來。”
他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攫緊了,跳的極快,“人質是男是女?”
“我叫了人從後面繞過去,從那邊的建築上用望遠鏡看過,應該是個女的,人在臥室的牀上,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遲辰夫張嘴啞然,有些腿軟,“什麼樣的女人?”
警督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煩躁,態度也不是很好,“誰還顧得上跟你描述?我們都在這裡僵持半天了,那倆男人不放人,拖延的時間越久,人質就越危險,叫你來是跟你說清楚情況,另外就是告訴你,房子後面已經配了狙擊手,我們恐怕要直接入室了,房子會有些損毀。”
遲辰夫沒有說話,準確地說,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內心被極大的恐懼攫緊,有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裡面的人會是韓念笙嗎?
警督開始拿起揚聲器跟房子裡面的男人進行最後的溝通和調解,遲辰夫抓住一旁另一個警察問了一下情況,問的更加心驚肉跳。
原來,今天中午,警察接到報案,有人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路過的時候發現他房子外面的草坪上,居然扔了一隻血淋淋的人手!
這個情況立刻引起了警局的高度重視,趕過來的時候,裡面的人死活不肯開門,並說自己手中有人質,用望遠鏡確認過之後,便僵持到了現在。
遲辰夫覺得困惑,不明白這些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他的房子裡面,他纔不過是幾天沒有回來而已!
當然,他現在最主要的感覺,還是害怕,害怕房子裡面的人質是韓念笙。
“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們現在帶着人質出來,還有可能爭取到緩刑,不然,我們會強行突破!”
警督用揚聲器喊了一遍,房子的門一下子被打開了。
在遲辰夫和那些警察的注視下,出來的第一個人,是韓念笙。
她的身上,臉上都是血,嘴上貼了膠布,裹着身體的牀單上也是血,髮絲凌亂,眼神空洞,手攥着牀單,一隻手腕上還留着手銬,可手銬的另一隻是空的,吊在半空,沾滿了血跡,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一樣可怖。
遲辰夫心口一窒,虛浮的腳步剛往前邁出一步就被警察攔住。
跟在韓念笙背後,兩個男人出來了,其中一個用刀子抵着韓念笙的腰部,“我們沒有殺人,殺人的是這個女人!”
四下都是空洞洞的槍口,兩個男人都有些腿軟。
樑澤說過這女人不好對付,但他們並沒有想到這女人居然這麼恐怖!
他們不過是出門買個電,回來進門就聞見血腥味,衝到臥室看見了驚悚的一幕。
韓念笙用不知道哪裡摸來的,沾着血的瑞士軍刀對着他們,而一旁的陳祖跟她銬在一起的那隻手已經不見了。
牀單上全都是血,韓念笙的模樣哪裡還像人,簡直就是一個女鬼,兩個男人都發了狠,畢竟她一隻手還銬在牀單上,很快被奪去了刀子。
原本的計劃是,樑澤去幫裡安排好了,今晚把人帶到青葉幫去殺的,可是兩個人都覺得這女人太恐怖了,不如早些解決,剛想給樑澤知會一聲,就傳來警笛聲,警察很快地包圍了房子,他們兩個被困住了。
於是,兩個人看着韓念笙,又下不了手了。
目前他們頂多定個綁架的罪名,萬一在警察已經來了的情況下殺了韓念笙,那他們的罪名可就是殺人了!
兩個人商量了許久,眼看不遠處已經有望遠鏡和狙擊槍對着房子,只得帶着韓念笙出去跟警察談。
警督放下揚聲器,往前走了幾步,“誰殺的人,警方自然會查清楚,也不會冤枉了你們,但是現在,你們得放下刀子,跟我們走。”
兩個人對視一眼,看向警督,“你們把槍收起來,不然我們放了人,你們難保不會開槍!”
警督無奈,反正後面還有狙擊手,便揮揮手,示意所有人把槍收了起來。
兩個男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把韓念笙往前推了一把,她踉蹌一下,遲辰夫忍不住又要衝過去,由於所有警察此刻都忙於去抓那兩個男人,他這次終於過去了,衝到韓念笙跟前,扶住了她。
她撞進他懷裡,磕的他骨頭疼,心也疼,他低頭撕掉貼在她嘴上的膠布,發現她雙眼空洞而無聲,沒有什麼表情。
她沒有哭泣,沒有驚恐地叫,什麼都沒有,只是很安靜地,雙眼就這樣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覺得心臟被撕扯着,生疼,摸摸她被人打得紅腫的臉頰,低頭看見牀單上面她胸口幾處菸頭燙過的痕跡,他咬咬牙,抱緊她。
那兩個男人被抓起來了,韓念笙也應着警察的要求一起去了警局。
一路上,他坐在警車的後座上,一直把她抱在懷裡,她真的安靜的可怕,一個字也不說,就蜷縮在他懷裡,閉着眼。
他想問,但卻不知道要怎麼問,問什麼。
是他,把她撇在那個房子裡面,幾天了,不聞不問,他以爲薛舜會照顧她,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遭這樣的罪!
警察在遲辰夫的房子裡面找到了陳祖已經少了一隻手的屍體,以及一個記錄了那些惡行的V8,作爲證據收繳了上去,下午,遲辰夫着韓念笙按照警方的要求,去了一趟鑑證科。
韓念笙接受檢查的時候,他出去給她買了一套衣服回來,坐在警局走廊的長椅上,摸着前額,等待的過程無比難熬。
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是一頭霧水,他什麼也理不清楚,這種無知更加擴大了他內心的恐懼。
薛舜保護不了她。
他不知道薛舜在做什麼,是沒下心思?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他再擔不起這樣的風險了,失去她的風險,以及,看她這樣受傷害的風險,他寧可出事的人是自己!
做完檢查之後,韓念笙換上了他買來的衣服,就靜靜地坐在他旁邊,一句話也不說,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這種安靜讓他心慌,他拉住她的手,她也沒有絲毫反應,他有些害怕地喊她的名字。
“韓念笙。”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他說:“你還好嗎?”
她就又把頭低下去了。
他攥着她的手,覺得心臟始終像是在經歷不斷的碾壓,快要崩潰,鑑證科的醫生出來喊了他一聲。
“你是她的家屬嗎?”
他愣了一下,韓念笙哪裡有什麼家屬,只有一個薛舜而已,而他一直在忙,竟然忘記了通知薛舜這件事。
他遲疑了一下,終究點了點頭,“是。”
“那你進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他拉着韓念笙的手,有些遲疑,那個醫生看出來,叫了一個護士出來,安排陪着韓念笙,他這才進去。
門一關上,醫生的表情很嚴肅。
“你是受害人的什麼人?”
他愣了愣,“朋友……不過,她是孤兒,沒有可以聯繫的家人。”
醫生嘆了口氣,“那接下來是誰照顧她?接下來她需要配合調查,而且她目前的狀況一個人沒辦法生活的。”
“我會照顧她。”這次他沒有遲疑。
“那我現在跟你說一下,她的情況很糟糕。”
他靜靜地聽着。
“首先是被打的傷,應該是被虐待很久,對方下手很重,有輕微的脾出血,其他臟器或多或少也受了一些損傷,所以要儘快去醫院,然後是燒傷,應該是菸頭燙的,還有蠟油滴的,全身上下總共有六處,刀子割的傷口有八處,不過都不是很深,目的應該只是折磨她……”
他攥緊了拳頭,咬着嘴脣,臉色慘白地聽下去。
“下體有輕微的撕裂,暫時還不能判斷是不是性侵所導致的,體內沒有檢測出精,液,不過她身上有一些幹了的精,斑,已經取樣送去檢查了,到晚上結果會出來。警務廳那邊已經開始審訊,檢查報告出來之後,我會直接給警務廳送過去,你先帶她去醫院。”
他掌心已經被自己掐出一道紅痕,因爲震驚和憤怒,四肢甚至有些麻木,神經有些恍惚,聽見醫生又道:“她受了很多苦,除了身體,精神上也受了很大的衝擊,接下來的心理預後你也要準備好,最好快些請專業的心理醫生進行干預,不然這樣下去,她的精神可能會崩潰的。”
這一天,遲辰夫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帶着韓念笙從鑑證科的大廳走出來了,一直到坐在車上,他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
她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表情呆滯地看着窗外,直到他傾身過來,爲她系安全帶,她纔有了一點反應。
也只是看着他,一言不發。
茶色的眼眸黑亮,雖然視線是在他的臉上,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的手有些哆嗦地給她繫好了安全帶,又抖着,去摸她的臉。
她簡直像個布娃娃,不聲不響。
他的手還沒觸到她的臉就垂下去了,轉身一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盤上,手疼的發麻。
是他,都是他的錯,錯在放手,錯在相信薛舜會給她幸福,他設了那麼大的一個局,不過是想保她一個心願而已,到頭來,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卻沒人在她身邊!
他雙眸猩紅,似乎快要哭出來,過了好久,起身,做了個深呼吸,拿起手機,屏幕上,通訊錄已經到了“薛舜”的字樣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放下了手機,轉過去,摸了摸她的頭髮。
“不給他打電話了……”他看着她,眼眸深沉的像是黑夜,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不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