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坐在龍椅上,雙手撐着膝蓋,輕鬆了許多,朝衆臣道:“朕今日宣諸位愛卿來,還有一件事,這件事,也算是咱們朝中的一樁喜事,既然是爲着方愛卿,那朕就所幸幫到底。”
方子華有些狐疑的擡頭:“皇上?”
夜微言笑道:“方愛卿年歲也不小了,你看看鎮國公,孩子都快有第二個了,你身邊連個伺候的也沒有,又要主張喪葬事宜,回了府裡難免空寂,所以朕也想了想,方愛卿也早該成家了,先前原是朕疏忽了,才恍然記起來。”
方子華微微擰眉,望向夜微言:“皇上,臣正在喪期,只怕……”
夜微言擺了擺手,笑道:“唉,方愛卿此話嚴重了,大魏雖有孝期三年不行喜事之說,不過到底不同以往了,七七四十九日畢也就可以了。這逝者已矣,生者自當好好的活着,再說了,良妃走之前便與朕說了,說擔心此一去府中清冷無人,讓朕替你擇個賢良淑德的女子伴你左右,如此,也好彌補了這失妹之痛。”
方子華不知夜微言給他提的是哪家的,所以內心也很是忐忑,臉上卻是一派傷心的模樣:
“多謝皇上費心了,臣雖是獨身一人,卻也早已經習慣了。”
夜微言笑道:“方愛卿不必擔心這些,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你與鎮國公的年紀也是相仿的,不必這般抗拒,再說,愛卿大婚,朕早已經替方愛卿瞧好了,那便是工部管事的嫡女,德才兼備不說,這相貌也是咱們這大魏裡數一數二的,前些日子進宮行宴的時候朕也見過,確是個溫婉的,想必與你也合得來。”
方子華默了片刻,朝夜微言道:“工部管事的嫡女雖好,只是臣正在喪期,只怕……只怕也不合適,若是耽誤了工部管事家的嫡小姐,恐有不妥。”
夜微言見方子華不大願意,便勸道:“方愛卿,你與這工部管事家的婚事,朕自會着人好生操辦,這大婚之禮斷也不會與喪葬之禮有衝突。行了,此事朕就替你操辦了。”
方子華無奈,只得應下:“臣,謝皇上。”
夜微言的心裡也算是踏實了些,他朝衆卿道:“朕今日召諸愛卿前來,也就是爲了這兩樁事,不知諸位愛卿可有意見?”
衆人哪裡敢有意見,紛紛稱沒有,又向方子華道喜。
方子華露出幾分苦澀,一一應了。
朝中的議事還在繼續,徐若瑾牽着悠悠與擎兒來到議政殿門口,吉安忙撐了傘過去迎。
“哎呦,郡主,這麼冷的天兒,您怎麼還過來了?”
徐若瑾站在門口,替擎兒與悠悠擦了擦身上的雪問道:“吉安,議事議了多久了?”
吉安取了暖手的爐子過來,遞給夜擎,夜擎直接便給了悠悠。
吉安見了笑道:“議了有一會兒了,想來也快結束了,郡主偏殿坐一坐,天寒地凍的,可別冷着了。”
吉安又遞了一個爐子給了夜擎。
徐若瑾點了點頭,朝吉安道:“既然如此,那也只好先等一等了。”
吉安便將徐若瑾與兩個孩子領到了偏殿。
樑霄算一算時間,想來也差不多該去接若瑾了,便朝夜微言道:“皇上,臣要去接若瑾和孩子回府了。”
夜微言聞言揮了揮手:“你一個鎮國公!對朝堂上的事半點不上心,罷了罷了,你對郡主這般,朕倒也放心去吧。”
樑霄微微作揖,轉身便走了。
陸凌楓嘆道:“這郡主可是一個人帶兩個孩子,這肚子裡頭還懷着一個,也難怪鎮國公將瑜郡主當個寶貝似的供着了。不過說起來,也要恭喜方大人了,方大人可得加把勁兒了。”
方子華掃了眼陸凌楓:“陸大人這樣久都沒有動靜,方某覺得,若是陸大人方便的話,不如去太醫院好生瞧瞧。”
這朝堂裡眼看又要掐起來,夜微言笑道:“行了行了,鎮國公這般的性子,咱們也不是頭一次知道了,議正事。”
樑霄聽着身後的聲音,加大了腳步,剛繞過正殿,去了偏殿,就見徐若瑾正坐在碳盆邊領着兩個孩子烤着火。
樑霄詫異的大步走了過去:“若瑾,你怎麼過來了?沒磕着碰着吧?”
他將這徐若瑾看了個仔細。
徐若瑾搖了搖頭,溫聲道:“我沒事,咱們先回去再說。”
樑霄將自己的大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好,那就先回去再說。”
悠悠去扯樑霄的衣襬:“爹爹,悠悠好累,不想走了。”
樑霄揉了揉她的發:“爹爹要照顧你孃親,你讓你未來的夫君照顧你。”
悠悠嘟着嘴,跟在樑霄的身後走了出去。
外頭迎面而來就是一陣風,將這裹得嚴嚴實實的悠悠給吹得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夜擎趕忙去扶她。
悠悠氣乎乎道:“爹爹有孃親就不要悠悠了。”
夜擎將她扶了起來,瞧着那緊張兮兮的樑霄,安撫道:“很快悠悠就會有一個弟弟了,師母的身子最重要了,悠悠不要怕,牽着我跟着我走。”
她牽着夜擎的手走在夜擎的身後,踩着夜擎的腳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悠悠其實對於夫君這兩個字並沒有太多的認知,只是覺得,若是像她爹爹和孃親一樣的感情,那也是極好的。
待一家上了馬車,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不少。
馬車裡的碳正散發着熱度,整個馬車裡都是暖和的,悠悠走得累了,靠着火靠着夜擎睡着了。
徐若瑾靠在夜微言的身旁,見夜擎也閉着眼睛,只當他是睡着了,輕聲道:“我今日進宮,探得一個消息,你可知良妃是怎麼死的?”
樑霄替徐若瑾暖着手:“怎麼死的?”
徐若瑾擰眉,小聲道:“是皇上下令賜死的,連着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也沒有留下,這件事情,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窗外的景緻一一掠過,徐若瑾無心欣賞,她的心裡也是一片慌亂,不知的局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樑霄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搓着,說起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