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卿見到老鴇神色嚴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意思,遲疑着,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在怎麼辦纔是,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葉紫萱的消息,但是父王將自己帶大,又這麼多年不娶妻,這恩,是柳長卿此生都回報不完的,他自然希望父王有什麼事情。
正當二人僵持之際,老鴇的身後,忽然迅速的閃過一個人影,正是綠翹,她動作特別的快,眨眼之間,已經將老鴇手裡的東西拿到,遞給了柳長卿。
柳長卿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他怎麼就忘了,綠翹在這裡。
“{對不起,媽媽,你應該知道我,我始終都是主子的人。”將信交給柳長卿之後,綠翹才向老鴇道歉着。
“罷了,反正他看也看不出什麼來的。”老鴇見到這個樣子,無奈的說到,轉身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將那裝着藥引子的瓶子打碎的意思,這是葉紫萱千萬囑咐自己帶回來的,她怎麼能做,讓她難過的事情。
柳長卿急切的打開了信紙來看,這嘴角,原本是因爲勝利了老鴇而掛着一抹笑意的,只是這看着看着,表情卻是越來越嚴肅起來,最後只剩下憂傷。
葉紫萱,你真的好狠心,連一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自己,是,自己是傷了她,可是此時看看這些字,看看她寫給別人的字,對自己,卻是隻字不提,這真的好狠心。
柳長卿一口氣將信看完,這眼裡又開始佈滿了血絲,看着老鴇問道:“她在哪裡?”
老鴇原本是想說自己不想說看,隨即想想,這樣難以保證柳長卿日後會天天來自己這裡,就說道:“我不知道,姑娘只是留下了這信紙和這藥引子,至於她人我也看不見。”完了怕柳長卿不相信,又補充說道:“再說了,我若是知道,此時還會在這裡不跟她一起去?我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此時的身子情況,巴不得隨身跟着她。”
老鴇的謊言,看不出任何的破綻,柳長卿此時的表情,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稻草,又被狠狠的拋棄了一般。
老鴇繼續講那藥引子交給柳長卿,“這是給逍遙侯的,小侯爺回去,依照太醫配的藥方,再將這藥引子一起熬製,便好了。”
柳長卿失神的沒有拿那藥引子,此時自己手顫抖得,根本就接不了什麼東西,綠翹迅速的接過老鴇手裡的東西,打開蓋子聞了聞,全是血腥的問道,連忙問道:“這是什麼媽媽?”
“姑娘的血。”老鴇平靜的說着,“難道你們不知道,這世上的藥引千千萬萬,其中一種,便是這醫者的血?姑娘之所以能治好逍遙侯爺的病,並不是因爲她比其他的大夫多會些什麼技術,也不是逍遙侯的病情多特殊,而是因爲,姑娘的血液,是最好的藥引子。只有她才能救下逍遙侯,說起來,不只是逍遙侯,連芷凝公主也是,不都是依靠我們姑娘的血液,好了。”
柳長卿連忙從綠翹的手裡接過那藥瓶子,確實是濃濃的血腥味道,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難怪她那段時間總是面色蒼白,原來是日日需要給父王熬製藥。
“好了,這看也看了,說也說了,問也問了,小侯爺請回去吧,綠翹,如今這裡已經沒你什麼事情了,你若是想要回去你主子身邊,媽媽不說什麼,你也走吧。”老鴇低頭喝口茶,對他二人說到。
綠翹看了一眼柳長卿,想了想說道:“不,綠翹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很久以前,綠翹就已經踏入風塵了,此時再退回來,早就沒可能,再說了,連老鴇這樣的人,都願意在這樣的場所,自己爲何不?
“那隨你便了。”
柳長卿在回去的時候,將葉紫萱的信死死的捏在自己的手裡,雖然自己沒有再看,但是這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了,葉紫萱,你怎能,這般的殘忍?
原來自己所看見的她與上官宇緊緊的抱在一起的畫面,只是因爲上官宇被人下蠱控制了,身爲朋友的葉紫萱不願意見到這樣的畫面。
原來她跟自己所說的全部都是騙自己的,她從一開始,便是愛着自己,一直都是,因爲自己出言傷害了她,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
原來葉紫萱狠心起來,也可以這樣的,什麼都不帶走,也什麼都不留下,甚至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留下,他甚至不知道,她哪裡,其實那一句此生不復相見,說的是自己吧。
原來,自己失去了葉紫萱,是這樣的難過。
原來他可以什麼都不要的,只想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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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原來,此時想起來,卻是帶着無可挽回的氣息,葉紫萱,此生,我一定會找到你的,無論天涯,還是海角,這一輩子,不行,下輩子也一定要。
但是這樣固執的想要找到葉紫萱的柳長卿,卻是一回到逍遙府就病倒了,其實只是發燒來了而已,只是老夫人和逍遙侯回來的時候,昏迷不醒,手裡還是死死的拽着那書信一樣。
綠翹因爲擔心柳長卿,跟着一起來了,此時將柳長卿與老鴇在飄香樓裡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拿出了葉紫萱留下的藥引子。老夫人見到這個樣子,只說了一句:“真是與她孃親當年一模一樣的性子,也一樣的好心。”
這些話,黎芷凝在窗戶外聽着,之後又默默的退了出去。沒有任何的話,也沒任何的表情,這讓黎芷凝身邊的侍婢下壞了,連忙問着的黎芷凝到底是怎麼了。
“本宮沒事,你叫人告訴父王,便說,若是真的需要和親,我聽從安排便是。”
柳長卿這一昏迷,睡了三天,這三天裡,他好像是做了很多的夢,每一個夢境都不相同,但是隻有一個人,葉紫萱,葉紫萱,葉紫萱,全都是葉紫萱。
三天之後,柳長卿忽然醒了過來,一直坐在牀邊陪着他的逍遙侯見到柳長卿醒來,激動得哭也不是,笑了也不是,只是叫着:“吾兒啊,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柳長卿看着父親憔悴的臉,有些愧疚的低下頭,小聲的道歉着:“對不起,父王,長卿讓你擔心了。”
這這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手裡一直緊緊地拽着那信紙,可不是一直的拽着,這三日裡,逍遙侯爺幾次想拿出來去,卻都沒成功,柳長卿的潛意識裡,將這個當成了葉紫萱最後留下的痕跡,似乎抓住了她,有一天,自己還是可以再次遇見葉紫萱的。
“這是紫萱留下來的信吧,能給父王看看嗎?”逍遙侯指着柳長卿手裡的信,小聲的問道。
“自然能。”柳長卿趕緊遞上去給逍遙侯,逍遙侯看了卻是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將信重新放到柳長卿的手裡,說道:“芷凝這幾日一直很擔心你,你醒來了,便去看看她吧,夜幽國的皇上,命人傳話來,說如今芷凝的病,被紫萱治好了,也應該是要回去的時候,叫她別再多做耽擱了。”
“是。”柳長卿應着,正好自己也有一些事,要跟芷凝說清楚,從前都是顧忌很多事情,所以纔會導致那麼多的誤會吧。
黎芷凝在逍遙府裡的一個小亭子裡等柳長卿,說起這亭子還是葉紫萱剛嫁來的時候,有天忍不住的抱怨着,說若是這院子也能裝着亭子,該多麼好,這樣,即使是在家裡,也能出來聊天吹牛,尤其是在夏天的時候,多涼爽,柳長卿雖然當時一口鄙視了葉紫萱的思想,但是事後,卻是命人建造了這個,還弄了好多清涼的大理石,這夏天來的時候,一定會很舒適,只可惜,葉紫萱沒有等到夏天的時候,就離開了。
黎芷凝見到柳長卿來了,示意他坐下,然後說道:“我可能要回去了,父王,爲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我想清楚也看明白了,我們之間不會可能了,無論你和葉紫萱的關係怎麼樣,你我之間是不可能了,所以,我聽從父王的安排,嫁給一個他看起來不錯的駙馬。”
黎芷凝的開頭,說話的時候,儘量的帶着笑意,想要告訴柳長卿,自己是真的看開了,但是這眼底的神傷,還是將自己的內心出賣了,她多捨不得面前的人,這個她喜歡了十年的男子。
“恩,皇上看人向來不錯,你會幸福的。”柳長卿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一下,對方是誰,便盲目的祝福着。
“你就不想知道這人是誰?”黎芷凝盯着柳長卿問道,隨即又補充道:“是孟連天。”
柳長卿一愣,怎麼會是他?很快又說道:“也不錯,是個好男人,也一樣能給芷凝幸福的,儘管他是皇上,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就放心吧。”
聽見柳長卿這不平不淡的聲音,黎芷凝不滿的問道:“爲什麼?你爲什麼以爲他是個好男人?”
“因爲他是紫萱拼了命也一定要救的人,我相信紫萱的眼光,這樣的人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