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醒來之後,你就跟他說,你不願意和我一起生活了吧,你說的,父王總會相信的。”柳長卿看着葉紫萱,先是輕輕地蠕動了一下嘴脣,並沒有說出來,像是極力的剋制着這般,接着才輕聲的說出這一句。
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天知道,有多麼的痛苦!只是他一直都是很努力的隱忍着,把那些巨大的悲痛都留在心底,不讓葉紫萱看出來。至少離開的時候,可以體面一點吧!
“什麼?”柳長卿的聲音很輕,但是葉紫萱也聽清楚了,但她還是不解的問出來,生怕自己聽錯了或者聽漏了什麼,最主要的是,此時的自己真的不願意聽見這樣的話。
“你也看見了,父王對你還是很好的,所以你先在父王那裡說了,我在提出這休書的事情,父王總不至於什麼都不同意,而且,這父王這裡說清楚了,回頭在皇上那裡,若是有父王開口,這件事也好處理得多,不然,不管怎麼說,我兩都是皇上下聖旨賜婚的,就算是要分開,也不比那尋常家的夫妻。”
柳長卿的話,很輕很輕,他似乎從來沒有用這麼輕的語氣,跟自己商量過事情,從前要麼就是霸道的下命令,要麼就是冷聲沉默着,此時這個樣子,葉紫萱還真的是聽不習慣,最主要的是,根本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力氣,去把這幾句話給聽清楚,他這是,要自己離開了?
她肚子裡還有着他的孩子,難道現在就這麼離開了?想到這裡,葉紫萱都已經疼得不能呼吸了。
葉紫萱的臉色,因爲近期勞累的緣故,本來就不好,此時聽了這話,蒼白的沒有絲毫血氣一般,她用一隻手支撐着桌子,緩緩道站起來,看着面前的柳長卿,柳長卿側着身子,並沒有正視葉紫萱,也許是逃避,也許是不想看,總之從葉紫萱這個角度看,只能看見柳長卿薄脣,小時候,葉紫萱就聽說了,有着這樣薄脣的男子,大多是冷漠薄情的,那時候自己還不相信,說這世上的人,哪裡是能用這外貌就能看出來的,但是此時看看柳長卿的樣子,還真的是這樣。
“柳長卿,你這是,讓我自己主動的離開了這裡,讓出了這逍遙王妃的位置,離開你?”葉紫萱像是不明白一般的,問着這最後的話,這聲音裡是難以掩飾的顫抖。
“嗯。”柳長卿還是側着身子,沒有看葉紫萱,但是十分清楚的吐出了這一個字,只是一個字,便讓葉紫萱覺得這心口被人狠狠的插上了一把刀子一般,怎麼用力掙扎,都找不到這出去的方向。
原來他真的要她離開了?曾經想方設法的離開,曾經以爲離開的時候,也可以落落大方,可是現在看來,原來一切都變了!
“爲什麼?因爲你要娶其他的女人了?”葉紫萱很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問,一定要堅強,但是這話,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想要問個明白,柳長卿終於轉過來,看着葉紫萱,像是回答問題,又是答非所問,“本王,自然是要娶妻子的。”
是,妻子嗎?而不是侍妾什麼的,所以纔要自己離開,葉紫萱似乎是到現在才聽明白了。
“很好,柳長卿你早該如此的,何必爲難自己又爲難我。”葉紫萱原本顫抖的聲音,此時又慢慢的恢復着冰冷,手指撐着桌子,本來是因爲太過用力的緣故,生硬的疼着,此時卻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葉紫萱跌坐下來,身影揹着柳長卿,亦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是留着那一頭的秀髮給柳長卿,柳長卿看着這背影,心下難受,他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但是想要開口道歉,卻又是說不出口,話卡在自己喉嚨間,看着葉紫萱,這感覺,像極了從前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夜幽國的大夫,給自己喝的一種解藥。
刀劍狠狠的猛刺一般的難受,明明,心下清楚,忍過這難受,自己便是解脫了,但是見到那解藥的時候,自己寧願永遠的難受着,生病着,或許,葉紫萱對於自己,便是這樣的一種毒藥,而現在的自己,只是強迫的逼着自己服下那解藥罷了。
“小侯爺要我離開,我自然不會多做停留,我葉紫萱在不識好歹,也清楚哪裡該是自己生活的,哪裡不是,只是小侯爺,我不解,你既然早有此計劃,當初何必要我強留下來,還說什麼寧願死也不可能離開了這逍遙府,看來這天下人說女人善變,我看根本不及小侯爺,罷了,不說,你回去休息吧,明日逍遙侯會醒來,這中間的事情,你不用爲難,我自然會跟他說清楚。”
葉紫萱的聲音,還是那般冷靜着,她就是這樣,僞裝了所有的情緒,叫人根本看不透,有時候柳長卿好討厭這樣的葉紫萱,他想要抓住她,但是發現自己越是想要抓住,便越是抓不到,葉紫萱總是一本永遠的看不透的故事。
“那就好,當時本王所說的話,王妃就忘了吧,如同你以後忘了曾經是我柳長卿的妻子一樣,反正你也根本不想在這逍遙府裡不是?”柳長卿此時腦海裡想起葉紫萱和上官宇在人羣中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緊緊抱在一起的畫面,這說出來的話裡,帶着幾分連自己察覺不到的醋意,他是那般的在乎葉紫萱跟其他男子在一起,還是那樣的方式,這是自己所受不了的。
所以,此時的自己,才這般不受控制的,說出了這些話,其實說這些話的時候,傷到的何止是葉紫萱的心,自己也不好過。但是思維就不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說出來的話,一句接着一句的,一開頭就根本停不下來。
兩人的性子,其實很大一面,還是十分相似的在,和葉紫萱便是如此,吃軟不吃硬,柳長卿若是能好好的說幾句好話,好好的哄哄她,或許這件事就是另外的一個局面,但是此時聽見這樣的話,葉紫萱心下也是賭氣,冷笑一聲說道:“這一點,小侯爺何必現在纔來問臣妾,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些事,一開始,甚至還沒成親的時候,不就已經知道了,我喜歡的是上官宇,從來,只有上官宇,這一點,難道你不知道嗎?”
葉紫萱一直和上官宇走得很近,但那都只是以朋友的名義,而且自己心下也清楚,她與上官宇之間的感情,無關風月,自己只是拿他當做好朋友而已,但是此時聽見柳長卿這話,卻是忍不住的,拿這些話來反擊他。
柳長卿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葉紫萱,她剛剛親自跟自己承認了,她一直喜歡的是上官宇,而不是自己,雖然外面的流言滿天飛,雖然這很多人都跟自己說過,葉紫萱和上官宇之間的種種,但是葉紫萱自己,從來都是儻蕩的,不避諱別人的目光,所以柳長卿在心底,也一樣的選擇相信她。
這是葉紫萱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這般清楚的說,她喜歡的是上官宇,但是柳長卿從來沒有想過的是,會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跟自己說清楚。
嘴角掛出一抹冷笑,很快比葉紫萱更冰冷十倍的語氣說道:“很好,既然這樣,彼此都說清楚了,那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本王相信,無論你變爲什麼樣子,上官宇都不會不要你的,他那麼愛着你。”
柳長卿此時倒是明白得很,哪裡看見,葉紫萱在那裡,坐得僵直的身子,是緊緊逼着一定要努力的堅強着,不讓柳長卿看出自己的難過,這是一開始,自己的選擇,所以說什麼,葉紫萱也一定要堅持着走下去纔是,哪怕此時再難受。
“上官自然是愛着我,小侯爺所說的話,上官宇也確實跟我說過的,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會一直站在我轉身就能看見的地方。”葉紫萱將上官宇的話拿出來,帶着一絲嘲諷般的味道,說道。
上官宇的話,越是暖心,便是越是顯得柳長卿的話冰冷,就像過去,柳長卿卻是對自己好,現在就越是顯得這現實的可笑,幸好,柳長卿對自己,也一直不算是太好,至少沒什麼保證。
“很好。”時間隔了好一會,柳長卿才說了這連個字,只是這兩個字,然後就離開了,沒有再問什麼,沒有在交代什麼。
等到柳長卿離開之後,小環才進來,一臉怯生生的看着葉紫萱。
“小姐,小侯爺實在是太氣人了,居然這樣對待小姐,小姐爲何不爲自己辯解,白白受了這委屈,你爲何不告訴小侯爺,你已經.....”小環準備將葉紫萱懷孕的事情說出來,卻被葉紫萱及時的用眼神給止住了。
難保此時不會被人聽見,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便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沒事的小環,我自己會有打算的,紫青堂那邊怎麼樣了,媽媽呢,可好了好些?”葉紫萱想起老鴇爲自己受傷,心下實在難受,那些爲自己受傷的人,其實原本都是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但是他們卻都是盡力的對自己好着,想來,好不愧疚。
“小姐放心,紫青堂裡一切安好,而且如今有江琪姑娘照顧上官宇將軍,奴婢看,也是甚好,江琪姑娘對上官宇將軍那麼好,最主要的是,奴婢還是第一次看見,上官宇將軍對除了小姐之外的女子那般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