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墨煊會到丞相府,是蘇文揚預料到的事,卻沒想到會是在他剛剛被封位太子,在剛剛下朝後就到了相府。
這個姑爺,蘇文揚感到他這個在朝幾十年的人居然對炎墨煊有些恐慌,一個無聲無息就將太子之位挪到自己手裡的人,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他了。
“丞相,朝中有很多人,對剛剛的事都有些不滿呀!我,有些緊張這件事。”炎墨煊並沒有坐在主位上,蘇文揚也不敢坐在主位,兩個人在弦月閣兩側的座位上一左一右的對坐。
很多人,哪有很多人?蘇文揚在心裡算計着炎墨煊的目的,如今他風頭正盛,不在自己府內避風,而是來他這丞相府,絕對不是隨便說說話這樣簡單。
“太子殿下說笑了,您在此位是實至名歸,哪有什麼人不滿啊!”蘇文揚的臉上泛着疏遠的笑容。
炎墨煊看向蘇文揚,眼神裡是惆悵與憂傷,“岳父,我並未覬覦皇位,比起皇兄,我的能力不知道差了多少,我還是想做個,做個甩手王爺,而且,宛兒也不是在乎地位的人,所以,衆位大臣不滿,我也可以接受。”
爲官做事之人,聽什麼話都要去發散的想,身份越高的人,話中的意義越是在原話之外。
炎墨煊現在的話,在蘇文揚的耳中是在說,你們都認爲我的能力不及炎墨瞻,可是,如今這太子之位已經確確實實是我的了。而後面那句纔是重點,蘇宛宛不是在乎地位的人,這在乎地位的人,說的應該是他和蘇若若了,這聲“岳父”,聽的蘇文揚越發覺着寒氣森森。
“可是,岳父您說,皇兄,皇兄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二哥和四弟我還可以理解,畢竟他們不像我一樣沒有志向,可是,皇兄,他本就是太子之位啊!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五弟一向不在朝中,這太子的稱呼落在我的身上,我真是,不知道該怎樣好呀!”
“太子殿下怎麼能這樣說呢?聖上將這位置給了您,自然是您有這個能力呀!”
炎墨煊有些愣愣的看着蘇文揚,靜了好一會兒纔出聲答話。“是這樣?我記着,蘇公子也是看好皇兄的!……”
終於說出目的了。蘇文揚的心臟忽上忽下的,對於蘇茗,雖然不是唯一兒子,
他卻是十分重視的。炎墨煊對蘇茗重視,也在情理之中,刑部的新秀,可都是以蘇茗爲首的。
不過炎墨煊現在這樣提起蘇茗,可不是來尋求勢力的。蘇文揚也清楚當今皇上的身體是很差的了。因爲此次逼宮,現在朝中面臨的是兩次換血,一次是近期的,這代皇帝會在自己在位期間將前段時間結黨營私,相互勾結,意圖對他的皇位有所動搖的人做出處分。另一次,就是等炎墨煊上位時,對那些對他不忠的人的處理。
所以,炎墨煊現在提到蘇茗,是一種提醒。以蘇文揚的能力,第一次換血他還可以想辦法保全自己與蘇茗,因爲炎墨瞻逼宮的事太過突然,他們都是全然不知情的,也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影響。但是,第二次,就全看炎墨煊的做法了。
“這,宇之只是對之前的蜀中洪災和平南水患比較上心,剛好兩件事都是太……都是大皇子處理的,這才走的比較近,不過,平南水患雖是大皇子處理的,主意卻是太子殿下的,所以,宇之敬佩的人是您呀!”
“怎麼敢當……”炎墨煊笑了,“以後,做事還要靠岳父和蘇公子提點呀!”
“我聽說太子殿下來了,是麼?”一聲清脆的女聲傳來。
蘇文揚皺眉,然後,就聽到小廝應答的聲音和輕巧的跑步聲。
“爹,太子殿下來府上了呀?”蘇若若還在弦月閣外就遠遠喊到,然後,到了弦月閣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炎墨煊,“煊王爺好!……”
有禮的福了福,臉上卻有些輕蔑,然後,小聲的和蘇文揚說話,“爹爹,太子殿下呢?”
蘇文揚的臉都有些綠了,“這便是太子殿下。”
蘇若若又去看炎墨煊,有些不滿蘇文揚的回答,“爹,你說什麼呢?這不是煊王……”
“若兒!”蘇文揚打斷蘇若若,“給太子殿下請安!”
“不必了……”炎墨煊看着蘇若若有一分與蘇宛宛相似的臉,莫名的厭煩起來,“蘇丞相,那本殿就先走了……”
蘇文揚送走炎墨煊,看着一臉迷茫的蘇若若,有種望子成龍,結果子卻長成了蟲的遺憾,“若兒啊!這天下,變了啊!”
當蘇宛宛將第三味藥搗好了,將
第四味藥挑好了後,終於等到了回府的炎墨煊。
炎墨煊到東廂時,蘇宛宛的房間裡已經充斥了草藥淡淡的香味。
“宛兒這是在做什麼?”
蘇宛宛聽到炎墨煊的聲音,有種莫名的安定。“你不是受傷了……”
炎墨煊微微的笑開,他喜歡她擔心他的樣子。“不礙事的,用藥也有太醫。”
“怎麼不礙事了!”蘇宛宛還記得炎墨煊在她不小心碰到傷時抽涼氣的樣子,“而且,你現在,你現在的身份不是很重要麼?”
或許吧!在其他人心裡確實比之前重要了,可是,在你的心裡呢?
“宛兒,你很討厭我罷!”因爲他相比百姓首先選擇了自己,因爲他把太子之位從哥哥那搶到自己手裡。
蘇宛宛聽着,手中忙的事一直沒有停下來。“爲什麼要討厭你?”蘇宛宛有些不舒服炎墨煊剛剛說的那麼肯定,就好像,他知道,也確定她很討厭他似的。
炎墨煊沒想到蘇宛宛會這樣問回來,難道不是麼?“因爲……”
“好了,上藥。”
“恩?”炎墨煊看蘇宛宛在那裡擺弄的各種東西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蘇宛宛端着這個裝着草藥的小碗走到炎墨煊身邊,“恩什麼呀?坐下,上藥了……”說着就將炎墨煊拉到了軟榻那裡。
炎墨煊被蘇宛宛拉着,坐在軟榻上,眼睜睜的看着蘇宛宛將他的衣服褪下一半,把原有的白布拆掉,傷口上的草藥有些變色。
蘇宛宛擡起頭看着炎墨煊皺眉,果然,“既然沒有換藥就出門了,怎麼不下了朝就直接回來?”說完,蘇宛宛就開始將自己剛剛調好的草藥塗在傷口上。
她纖細的手指觸到他溫熱的肌膚,炎墨煊忍不住一直盯着蘇宛宛,而蘇宛宛就只是專心給他上藥,那樣子,就像一個,大夫。
要是能就這樣一直下去,好像也不錯。
風比昨晚小了很多,可是,樹還是被風吹的直晃。
老皇帝看着皇室祠堂裡的樹,總是覺得他們很像。葉子都變了色,很多被風一吹就唰唰的掉了下來,真的是年歲大了,這秋天到了,枯死的樹葉也要歸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