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被送回皇子府後不久,聖旨也隨之送到皇子府與燕府,聖旨上說的很簡單,只兩句話“七皇子與燕家獨女性格不合,皇上憐惜兩人,特讓兩人和離,欽此。”
皇子府裡一衆人聽到聖旨,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全管家擡頭偷偷瞄了一眼前頭跪着的薛延,擡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這酷暑的天兒,他竟然覺得渾身發涼,像是被人扔進了大冰窖一般。
薛延緩緩起身,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眸中翻涌的滔天怒意,讓傳旨的小太監也嚇得後退了兩步,拿着聖旨的手抖個不停,想催促他趕緊接旨,可一個字兒都不敢說。
今兒他可是聽說了,七皇子爲了這事與皇上在御書房吵了一架,甚至當着皇上的面直接要抱着皇子妃走,明擺着就是不願意與皇子妃和離,可這聖旨上……
薛延站了半晌,才擡起手從小太監手裡拿過聖旨,打開聖旨看了一眼,冷嗤一聲,瞬間將聖旨撕了粉碎,擡起腳踹了小太監,語氣像淬了冰針,一針一針紮在在場人的身上:“回去告訴父皇,這親事既然是我求的,和離的事兒自然也是我說了算!”
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出了皇子府,跑出了皇子府後,還不放心似得往後看了幾眼,確定薛延沒有追出來,才鬆了一口氣。
小太監走後,皇子府裡的一羣下人都跪在院子裡,薛延不出聲讓他們起身,他們也不敢起身,他們現在恨不得七皇子看不見他們,現在的七皇子真是太可怕,剛纔踹了傳旨公公的那一腳,他們這羣人看着都疼。
薛延看着地上被他撕碎的聖旨,眼中愈發深沉起來:“凌聲,傳我的令,本皇子與燕府獨女的親事,本皇子一日不答應和離,她就一日是本皇子的皇子妃,誰若是敢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就是與本皇子過不去,就等着死吧!”
跪在地上的凌聲,垂首,嘴角抽搐了兩下,應聲“好”。
薛延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一羣人,心裡頭的怒氣更大:“還不滾,都跪在地上等死啊!”
全管家第一個從地上爬起來,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說完,他第一個溜了。
皇子府的下人奴僕們都覺得這日子是沒法過了,自聖旨傳到皇子府,還不到一日,七皇子不知發了多少次火了,送去的膳食全被他砸了粉碎。
全管家站在風笙院門口也不敢進去,看見辦事回來的凌聲,跑過去憂心道:“凌侍衛,七皇子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未用膳,這身體怎麼受得了,你要不去勸勸?”
凌聲看着全管家,挑了挑眼眉:“您都不敢,我哪兒敢。”
“我這不是年紀大了,跑的慢。”全管家被凌聲拆穿後也不惱。
“誰勸也沒用,除非皇子妃來了。”凌聲擡頭看着院子門口掛着的那副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風笙院”,想着以前主子和皇子妃在風笙院裡過得日子,再瞧瞧眼下……還真是讓人唏噓。
風笙院裡的薛延,坐在窗戶邊,手中握着新婚夜他親手給燕南晚帶上的玉鐲,當時他說這是兩人的定情之物,她還笑。
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不長,可他一貫風流自居的人卻在這不長的日子將一顆心都栽在了她身上。他想着以後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想着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與她同生共死,可是他不過去西北賑了災,回來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薛延大病還未痊癒,一天未用膳,四處奔波,又發了一通大火,現在肚子裡空空的,胃部蜷縮在一起疼的他面色蒼白,頭上冒着冷汗,他一隻手緊緊抓住胃部的衣袍,雙脣緊抿,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樣的疼痛,在他未與燕南晚成親之前,時常有。他喜歡飲酒,用膳也全憑心情,那時候他雖表面風流不羈,可內心卻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心底只有他母妃一人,想奪皇位,卻從不稀罕那個位置。
那一次,在池雪的院子裡,燕南晚怕他胃裡翻滾難受,給他吃了一粒藥丸,後來又多次調理他的胃,還時常提醒他用膳,有意無意不讓他飲酒,他就再也未嘗過這般疼痛了。
薛延忍受不住胃裡翻絞的疼痛,一把推開桌案上的瓷器,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院子外的凌聲與全管家聽着這聲音,兩人對視一眼,凌聲當即道:“全管家,快去廚房端些白米粥來,主子該是胃痛犯了。”說完,他急匆匆的走進了屋裡。
全管家聽着這話,半刻不敢耽擱,往廚房跑。
這才一日,他便想念起皇子妃了。
以往皇子妃在的時候,七皇子的這些事哪裡用的着他們這些下人來操心,皇子妃一人全包攬了。
都說七皇子對皇子妃好,可這外頭的人都沒看見皇子妃是如何對七皇子上心的。衣食住行能操心的地方從不假手於他們這些下人。
聽說七皇子想喝花茶,就帶着自己的侍女大熱天的在小花園裡採花,親手晾曬好。
凌聲進了屋看見薛延疼的躺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捂着胃部,另一隻手拿着玉鐲:“主子。”他跑過去扶起薛延,“主子,請太醫嗎?”
薛延啞聲道:“不必了。”
這種疼痛他有一段時間未嘗過了,以前未察覺有多疼,可現在……
他輕笑,原來疼都是人慣出來的。
薛延忍着胃部的疼痛,讓凌聲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事情辦好了?”
凌聲點頭:“辦好了。”
“去查燕家,還有皇子妃在我走後與父皇到底說了什麼。”他倒要看看燕家與皇室之間到底存在着什麼交易。
若是燕家未捏着皇室的重要東西,他不信皇上能忍住晚兒威脅他還忍氣吞聲。
皇室的威嚴不容許任何一個人來挑釁,可是今日在御書房內他親眼看到他的晚兒用着燕家與皇室的關係,挑釁了他的父皇,還讓他父皇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