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花一驚,以爲出了什麼岔子。
手裡的水盆往鄭琛煜懷裡一塞,扭頭朝外跑。
院裡只剩三個衙役,正面色發青看着滿地骨骸,而段思遠則舉住那塊骨頭細細打量,滿身滿臉的墨汁也毫不在意。
饒是院中頗爲寬敞,滿地零零散散的骨骸也讓蔣小花覺得無處下腳。
左右騰挪,好不容易站到段思遠身邊。
還未開口,一張花臉的段思遠搶白道。“蔣姑娘,這骨貌似並沒有什麼異樣。”
說着將手裡那節擦拭乾淨的白骨遞給蔣小花。
乍看之下並無反常,可入手總有凹凸不平的觸感。
上下襬弄一通,向着陽光,蔣小花也看明白了骨上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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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上有些芝麻大的小黑點,你要這麼看,還有將這裡的骨都看一遍,相同情況做好標記。”
蔣小花示範了一遍看骨姿勢,遂將骨遞還給段思遠。
其實並不難,難的是骨上點太小,不仔細並不容易看出來。
那滿地的屍骸此時顯得格外扎眼,到底該有多狠的心,能用針給孩子扎的在骨上都留下痕跡來。
腳步虛浮,夢裡的場景在腦中一閃而逝,蔣小花緊抿着脣,回到裡屋。
鄭琛煜保持着她出門前的姿勢,抱着盆端坐着。
溫水加速了分離,從第一具屍體身上發現的皮屑,眼下已經鼓脹起來,隱隱能看出粘合的痕跡。
鑷子將皮屑從水裡取出,放置在白布上,趁着溫度還未下降蔣小花左右手兩隻鑷子交互使用。很快兩張被泡的發白的皮屑徹底一分爲二。
蔣小花氣息一窒,手腳麻利的將剩下的從水盆裡一一夾出來,果不其然和自己料定的一模一樣,所有的皮屑都是兩層的。
擰着眉舉着鑷子定定站着愣神。
鄭琛煜眼裡止不住的心疼。
門外衙役敲門,低聲說道。“蔣姑娘,您來看看,這邊都弄好了。”
“去看看吧,與其煩心苦惱不如好好面對,惡人自有天收。”說着伸手取掉她手裡的鑷子,細細牽好她的手。
院子裡多餘的雜物已經被收拾好,寒風颳得臉生疼,段思遠盤膝坐在屍骨堆中,面帶寒霜。
見鄭琛煜牽着猶如木偶蔣小花出現,惶惶起身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說說吧。”
“所有的骨上都有針眼,包括頭顱在內,只是較少,四肢的針眼相對較深。”
所有的設想終於聯繫在一起了,可是依舊沒有任何線索。
“把屍骨殮一殮,等結案了,有家屬來認領也方便些。”
蔣小花言畢,便離開殮莊。
鄭琛煜亦步亦趨跟着,也不開導,任由她漫無目的在城主府裡四下游蕩。
“公主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痛喊夾雜鞭聲。
蔣小花從混沌中驚醒過來,擡頭看向院門,匾額楠木爲底金粉鋪就上書(金玉院)。
淒厲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門口站崗的侍衛一臉不忍別過頭,想幫忙可又無可奈何。
蔣小花頭腦一熱,當即推開院門,大喝一聲。“住手!”
院中一行人具是一愣,不知所以的相互對望。
而蔣小花看見院中場景,霎時間生出一種錯亂的感覺。本該渾身是血的侍女,正完好的躺在草叢邊,一本正經的痛呼。而所謂的公主,不過是另一個婢女衣裳上被縫上其他色彩豔麗的布條充當華服。簡言之,這不過是一齣戲。
慧雅這幾日變相的被木槿軟禁在(金玉院),眼下見着蔣小花的到來,不由喜出望外。
“我實在是太無聊,纔想着讓她們來表演表演,若無事,不妨我們一起出去逛逛。”說罷親暱的挽着蔣小花就朝院外走。
見本該阻攔的侍衛躊躇一陣之後選擇放棄,扭頭翻了記白眼。憑什麼自己一個人出來就會被攔住強行送回。
蔣小花被這突如其來的親熱攪得思緒更加混亂。到了府門,瞬間橫跳離開慧雅身邊,躬身道。“公主千金之軀,豈是我可以隨侍左右的。我還有些小事,就不掃公主的雅興了。”
慧雅忙湊過來抓着蔣小花衣袖說道。“你們去哪我去哪,休想在讓我回(金玉院)呆着。”說完示威一般抓緊蔣小花的袖子不放。
木槿不會讓自己一個人上街,可帶着大批侍衛侍女上街實在是無趣的很。
“我去查案,說不定還要驗屍,還是上次你見過的那種。”蔣小花繃着臉,準備一本正經的嚇唬嚇唬慧雅。
經蔣小花一提醒原以爲已經忘記的畫面猛地開始閃回。臉色瞬間慘白,可手任舊沒有鬆開,抿着脣堅定地搖頭。
“真要去?”
猛點頭。
蔣小花於心不忍,咬咬牙說道。“那煩請公主緊跟着鄭公子,不要耍性子影響辦案。可否?”
慧雅見她鬆口,喜形於色。只要能出去轉轉怎麼都行。
“辛苦你了,畢竟是公主真憋壞了,木槿也沒好果子吃,你稍稍看着點她,有公孫灝在基本沒什麼大問題。”說着狡黠一笑,拍了拍鄭琛煜的肩。
三人上了馬車,一路緩緩悠悠去了城南。
“眼下,我能想到和狗皮有關的就是猛獸團的(狩)。老蔣以前說過這個東西無非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怎麼做的我不知道,但那個肯定是假的,不存在的。”
蔣小花擲地有聲發表自己的想法。
其實她也很心虛,可眼下不說走投無路,也差不了多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猛獸團在城南臨時搭建的長街最末處,雖離長街遠遠的,卻也是人聲鼎沸的所在。
巨大豔麗的帳篷極爲醒目,三人還未下車,慧雅已經指着帳篷開始驚呼。
瞧着一點公主的威儀也沒有,倒更像個普通富戶的姑娘。
走近了才發現有不少衣着華貴的孩子在家人或僕役的陪同下在給一些溫順的食草動物餵食。
“我也要喂,我想喂山羊。”慧雅扯着蔣小花的衣袖開始搖晃撒嬌。
慧雅見她木着臉,也不說話,以爲她不同意便開始更加使勁搖晃撒嬌。“去吧去吧,我想喂山羊。”
“去!去!去!”蔣小花拂開她的手,倒不是厭惡,實在是起雞皮疙瘩。
毫不在意,慧雅接着手一伸。“那給我吧。”
給什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