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永嘉帝震怒,轉眸一看,見永嘉帝正要掌摑他的雙兒。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抱住了永嘉帝掄起的胳膊。
“你怎麼不說話?”凌無雙拉着傻王的胳膊,走到太極殿門口,感覺到傻王這會靜的出奇,轉過頭,看向傻王問道。
凌無雙的聲音,使得走神中的軒轅墨心中一驚,他快速回過神,對凌無雙咧嘴笑道:“墨墨在想高興的事呀!”
“高興的事?”凌無雙不解,反問傻王。
傻王撓撓頭,憨憨一笑,“娘子對墨墨好好,所以墨墨覺得心裡好高興,就邊走邊想娘子了。”
“傻瓜,我有什麼好想的,這不是在你身邊嗎?”凌無雙笑着嗔了傻王一句。
出了皇宮,凌無雙和傻王直接去了趟內務府,將魯王府中那些不長眼的奴才,交由內務府主事按照永嘉帝的意思,看着處理。
經過精挑細選,凌無雙爲魯王府,由內務府中,重新選配了一撥下人。
這麼一折騰下來,午飯時辰都已錯過。
回魯王府的路上,凌無雙問傻王,“餓嗎?”
傻王搖了搖頭,咧嘴道:“娘子餓,墨墨纔會餓哦!”
凌無雙心裡一暖,微微一笑道:“馬上就到王府了,清影她們肯定已經給咱們準備好吃食了。到時,你多吃點,知道嗎?要不然,這麼瘦,被風兒一吹,就會把你刮跑的。”凌無雙說着,在傻王胳膊上,用手捏了捏。
“嗯,墨墨聽娘子的,要多多吃飯,不要被風兒刮跑,墨墨要和娘子永遠在一起。”
“永遠……”永遠有多遠,誰又能說得上來。凌無雙低聲嘆息道。
傻王眨着懵懂的眸子,看着凌無雙,說道:“不管永遠有多麼的遠,墨墨都要和娘子在一起,娘子不許不要墨墨!”傻王說的那叫個委屈,使得凌無雙一時間心口泛起微微的酸澀來,她點頭“嗯”了聲。
早晨在傻王出去買包子那段時間,凌無雙從四影口中,將暝夜平時出沒的地方,及時間仔仔細細打聽了遍。正好聽雪影說,暝夜每月初五,十五晚間酉時左右,會在清風樓門下的沁香園出現。
經雪影這麼一說,凌無雙順口問了下雪影今天是幾號,得知好巧不巧,今個剛好是這個月的五號,正是暝夜出現的時間。
清風簫,她一定要從暝夜手裡爲傻王拿回來。
而拿這個清風簫,只能是她凌無雙的身份,星月宮宮主月魂是不能出現的。
只因暝夜性情高深莫測,神出鬼沒,萬一讓他知道月魂就是凌無雙,就是傻王的王妃,止不住他會在以後與她的角逐中,用傻王來迫她就範。
媽咪的仇,她不會忘!暝夜知不知曉這件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清風樓接了大齊國皇室的這單生意。
致使與她剛見上面的媽咪,又一次與她陰陽兩隔。
想到這,凌無雙對傻王道:“回王府吃完飯,我陪你玩會,晚間我要去找暝夜,給你把清風簫要回來。你要乖乖的聽四影的話,在屋裡睡覺,知道嗎?”
傻王澄澈晶亮,如星子般的璀璨鳳眸眨了眨,搖頭道:“墨墨不許娘子去,穿黑衣服的人壞壞,墨墨不要……”
她要去找他嗎?她是怎麼知道他今晚要去沁香園?不,應該是說,她是怎麼知道他的行蹤。
每月初五去沁香園,他主要是去查看樓裡各產業的運轉情況,十五月圓之夜,則是爲了讓曲老給他施診,壓制冰魄帶給他的劇痛之苦。
他的行蹤一向隱秘,就是樓裡的人,也只有焰,殤,曲老,冰,寒五人知道。
能把他的行蹤打探出來,除過星月宮有這個能力,還有誰有。她該不會是在昨晚聽了他的話後,一早着她的婢女,找星月宮探聽到有關他行蹤的信息吧?星月宮與他們的清風樓一樣,也做着賣消息的行當。
有銀子,想探聽到什麼,只需找清風樓,或者明月宮,都不會空手而歸。
她可知道清風簫本就在他的手裡,何須她去討要?
給她說,清風簫被暝夜騙走,主要是想到明月簫在暝夜手中,總比在傻王手中,施展的空間大。
傻王這個身份,他還要用上一段時間,以傻王心思單純的性子,怎麼可能駕馭得了清風簫的威力。
軒轅墨心裡很不是滋味,本是親密的兩夫妻,何況她還是一門心思的對他好,可他在眼下,還不能把一切實情,告知於她,這種滋味,真讓人難受得緊。
“聽話,我說過我很厲害的,你再這樣鬧情緒,我可就不理你了。”凌無雙見傻王低着頭,只顧着對手指玩,不搭理她說的話,聲音有些嚴厲的說道:“那個清風簫,是屬於你的,不是什麼暝夜,白夜的。有了它,以後誰敢欺負你,你就可以用它對付回去。”
她以爲他在鬧情緒,看似心思細膩,做事不拘一格,對屑小之徒手段狠辣的她,在面對他時,總是把她最溫暖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她就沒有懷疑過他嗎?懷疑過他是裝癡扮傻的嗎?
怎麼感覺她有時比他這個‘傻子’還要單純?
軒轅墨若真想不明白凌無雙有時比他是傻王時,還要單純的原因,那麼他真不配凌無雙這麼待他一番。
用心對某一個人,就會全身心的信任他。
凌無雙將傻王當做了自己的親人,當做她要護衛一生的親人,她怎麼可能去懷疑自己的親人,在矇騙於他?
她信他,信擁有一雙澄澈晶亮,如璀璨星子一般耀眼眸子的傻王,是不會欺騙於她的。
“娘子不要不理墨墨,墨墨聽娘子的話,夜了就自己乖乖的睡覺覺。”軒轅墨瞬間想明白了,他明白凌無雙是因爲信他,在乎他,纔不會去懷疑他。
可越是這樣,他的心就越內疚。
“這就好。”
不知不覺間,二人到了魯王府門口。
“主子,你和王爺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啊?”清影站在魯王府大門口,看到凌無雙和傻王的身影,匆忙上前,問道。
其聲音中,有着濃濃的關心。
“小姐我在宮裡,遇到只亂吼的瘋狗,順便出手收拾了他。”凌無雙挑脣,淡淡一笑,對清影說道。
“瘋狗?小姐,你說的是哪個呀?”
清影轉着眼珠子,來回想了遍,也沒想明白凌無雙說的瘋狗指的是誰。
“禮部尚書府的那個紈絝子。”
凌無雙在清影腦門上輕彈了下,笑着說道。
捂着吃痛的腦門,清影跺了跺腳,嘟着嘴道:“主子,你可別再彈奴婢的腦門了,這樣會被王爺笑話的。”傻王果真像清影說的,眼睛彎成月牙,望着清影的腦門直樂呵。
“王爺要笑,就讓他笑唄,反正他整天閒着也沒事,讓他樂呵樂呵,心情暢快,不好麼?”
“主子,你說什麼都有理,看來,奴婢真不是你的對手。”
三人走進王府大門,清影嘟嘟囔囔的說道。
“你才知道啊,我還以爲你早就知道呢!呵呵!”凌無雙在四影中,最喜歡的就是和清影鬥嘴。
雪影清冷,太過沉悶,她這個主子即便想逗,怕是也逗不起來;魅影一身的酥骨頭,沒逗呢,就會被她反調戲回來;花影純粹就是小孩子,逗起來沒勁頭。
唯有清影讓她逗着,能樂呵上一陣子。
日子永遠這麼快樂的過着,該有多好,軒轅墨跟在凌無雙主僕身後,心中想到。
母妃,你在哪裡?你還在這個世上嗎?你的兒媳婦今個問了那個高位上的男人,問他你是否還健在,可那男人竟然惱羞成怒,想要出手傷害你的兒媳婦。生下我,又不養我,是你有心而爲,還是無心而爲。
你可知道,幼小的我,在宮中受盡欺辱。就這還不爲過,那個惡毒,僞善的女人,竟然還給兒子下了冰魄。
冰魄,你知道嗎?它是一種可以控制人神智,讓人變成木偶的藥。到了一定劑量,這個被控制着的人,就會在無聲無息中離去。
兒子一不小心撞破他爲兒子下毒,加上兒子的樣貌,越長越令她臉色生寒。
隨之這一切,爲兒子招來一場滅頂之災。
火,好大的火,生生將兒子困在了寢殿裡。還好有個小太監,曾受過兒子小小的恩惠,用他的命,救下了兒子。
自此,兒子不得不裝傻,不得不戴上一副面具,來遮掩自己的容顏。
否則,兒子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好問你,爲何那個惡毒的女人,和高位上的男人,都那麼的不待見我。
“你又在想什麼啊?”回了院子,坐在飯桌旁,凌無雙見傻王頂着碗裡的米飯發呆,於是開口笑着問道:“你不會又是想到什麼高興的事了吧?”
傻王回過神,眨了眨眸子,道:“墨墨在想,在想影影們做的菜,看着真好吃。”
凌無雙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爲傻王碗裡夾着菜,說道:“光看着好吃,怎麼可以?用嘴巴嚐嚐,不就知道,這道菜到底好不好吃了嗎?如果不好吃,讓她們給你重新做。”
花影不幹了,她撅着嘴道:“主子,你偏心。你怎麼爲了王爺,就要虐奴婢幾個呢。”
“你難道連這點自信對沒有嗎?”凌無雙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笑着問花影。
“人家不是沒自信啦,人家不就是怕,怕萬一王爺不喜歡那道菜,可怎麼辦?奴婢們再做,完全不成問題,可要是餓到了主子的心肝寶貝,該怎麼辦喲!”
“小丫頭,你是不是找打啊?學着清影一起打趣你家主子我了!”凌無雙說着,用桌上放着的乾淨筷子,伸出胳膊,在花影頭上敲了下。
花影“咯咯”笑出聲,回道:“奴婢這不是學主子你嘛!”
“好了,快用飯,等會涼了,可就不好了。”凌無雙正神,對花影說道。
“是,主子。”
……
伴着彎月懸空而掛,凌無雙看時辰已經酉時過半,逐走出房門,到傻王屋裡。
見傻王睡的正香,逐輕輕閉合上房門,與四影叮囑了幾句,腳尖一點,火紅色的嬌俏身影,瞬間消失於無形。
凌無雙離開片刻功夫後,傻王便睜開眼,下牀,換上一身黑色錦袍,戴上玉質青蓮面具,將一頭烏黑墨發,用一根墨色絲帶,在接近脖頸處,束成一束,垂於腦後,朦朧月色下的他,長身玉立,自有一股風流。
武功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他,神不知鬼不覺,從屋中沒了蹤跡。
凌無雙身着一身火紅衣裙,出現在沁香園大門口時,男子調笑聲,女子嬌笑聲,酒盞碰撞聲,全都戛然而止。
人人都摒神靜氣,看着凌無雙一步一步走進沁香園大門。
二樓一雅間,在這時卻有女子的嬌笑聲傳出:“爺,奴幾個好久沒有聽過你的琴聲了呢。”
“是嗎?”
“當然是啦,爺的琴聲,優美動聽,繞樑三日,久久不能讓奴幾個忘懷,姐幾個說是不是?”
“是。”
三五個女子嬌柔之聲,在前面女子的問話下,響起。
“拿琴來。”
說話的男子,正是晚凌無雙一步,離開魯王府的傻王,不過,這會他是清風樓那個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樓主暝夜。
端起桌上的美酒,暝夜緩緩倒入自己的口中,雙目微微閉合,緩緩品那若有若無的酒味。
暝夜喝入口中的美酒,是用夏日裡的青蓮花瓣所釀,釀成後,用另外一種汁液,將其酒味衝的極淡,淡淡的,喝進喉中,似是縷縷雅緻的青蓮香,沁人心脾而來。暝夜喜歡青蓮,沒來由的喜歡。
但,他一般情況下,很少喝這種酒。也不對,只要他每月初五到沁香園來,都會喝上一兩杯。
聽到暝夜要彈琴給大傢伙聽。叫玉兒的漂亮女子,忙將自己的琴,抱了過來,給暝夜放到了桌上。
暝夜理了理袖袍,身子緩緩坐直。
灑了幾滴酒汁的墨色錦袍上,隨着入窗吹進的風兒,散發出淡淡的青蓮香氣,使得暝夜整個人,更增添了幾分隨意與灑脫。
普普通通的琴,在暝夜尊貴不俗的氣質映襯下,顯得檔次提高了不少。說其是一架價值連城的古琴,也未嘗沒有人不信。
修長白希,骨節分明的十指,搭在琴絃上,輕輕一拂,一串優美動聽的樂符,便從他的指尖靈動劃了出。
那琴音清遠嘹亮,彷彿龍吟鳳鳴一般。
暝夜好看的眉宇,一派祥和,他手指輕攏慢捻,琴音簌簌淅淅,如山林中的清泉,荷葉下的魚浪,不覺而出。
靜靜的沁香園大廳,所有人的目光,從凌無雙身上,移到了二樓傳出琴音的雅間方向。
凌無雙在聽到男子聲音時,便知那說話的男子,是暝夜無疑。
心裡不僅對暝夜鄙視了句,色痞一個,還自命風流。
風流吧,暢快的玩吧。等月魂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就沒有你暝夜今日的好興致了。
嫋嫋琴音,迴盪在整個沁香園大廳內。
突然間,琴音一變,由清遠漸入奢華,音調卻舒緩流瀉,宛如天空中的行雲,有着萬千變化。凌無雙想着來也來了,不妨聽聽那色痞的琴聲。
於是,她不急不緩,慢慢的朝樓梯口走去。
腳步輕盈,未有一絲聲響傳出。
衆人的目光,再次移到凌無雙身上。
凌無雙是誰啊,那可是神女,可是現在的魯王妃。
她怎麼會跑到這男子尋歡作樂的聲色場合來?魯王心性純真,應該不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那她來這裡做什麼?找人?
人人心裡猜測着凌無雙來這沁香園的目的。
琴音在凌無雙一層一層登上樓梯間,漸漸愈拔愈高,似有衝入雲霄,破空而去之感。
終於走到雅間門口,凌無雙一雙美眸,透過珠簾,看了進去。
她第一次見一個男子,彈琴時的神態,這般恣意隨性,只見他修長的十指,在琴絃上,曼妙的飛舞着。
似是舞臺上不停旋轉的舞者,盡情展示着自己的舞姿,給觀者欣賞。
坐在暝夜桌子對面的幾名女子,在看到門口的凌無雙時,全都臉色一變,顧不得再聽這優美的琴音,齊齊站立起來。
凌無雙面無表情,就這樣靜靜的站在房門口。
暝夜似是感知不到凌無雙到來一般,依舊撥動着琴絃,彈奏着優美的曲子,他嘴角隱隱勾勒出一抹淺淡的微笑,昭示着他已然與他指尖上的琴音,和諧融入到了一起。
陡然,暝夜指法一變,優美的琴音,由舒緩變得急促起來。似那清泉從懸崖上傾瀉而下,又似那火紅紅日,照耀滾滾長河一般,終音沉聲消,歸於靜寂。
凌無雙見暝夜雙手從琴絃上收回,逐道:“請閣下將不是自己的物件,歸還出來吧!”
暝夜緩緩睜開眼,從椅上起身,一雙幽深的眸子,隱隱含着抹淺笑,他啓開薄脣,對凌無雙道:“原來是魯王妃啊!這個時辰,魯王妃不陪着自己的夫君就寢入眠,來這煙柳之地,可是有那特殊的癖好?”
稍有些慵懶,蘊着無線磁性的好聽聲音,從暝夜喉中緩緩溢出。
去你奶奶的特殊癖好,色痞就是色痞,大腦的構造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
把別人都想成和他一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