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一驚,之後咳了一聲,飛快地看了看四周。
四公主正用無辜茫然的目光看他。
夷安與秦王說話的時候,公主殿下只想着自己嫁人的事兒了,整個魂遊天外,什麼都沒聽見。
“過來,咱們詳談。”這種霸氣的話題秦王最喜歡了,不是薛皇后壓着他,秦王老早就送兄弟們去死,如今有了志同道合的小夥伴兒,況也是個不怕事兒的主兒,秦王的興趣就上來了,對夷安招了招手,又叫四公主回去少參合這點子破事兒,這才與夷安一同鑽到御花園已經敗落的樹叢裡,一同蹲下小聲兒嘀咕起來,只留了忠心耿耿的清河郡王立在外頭望風。
夷安也很滿意。
這有了一起辦大事兒的人,人生路上不寂寞呀。
對於如今的夷安來說,入京之後雖一帆風順,然而一羣腦殘實在叫她心中疲憊,從前還願意逗弄逗弄,如今是真沒心了。與腦殘混跡時間久了,智商都叫人擔憂。
清河王妃只想過消停日子,這日子怎麼過,自然是一勞永逸才好不是?
薛皇后不願他們背上惡名,然而惡名又算什麼呢?自己把日子過好才叫真正的好處。
如今京中兵權泰半都在薛皇后的手中,還玩兒些**算計,簡直就是浪費。
簡單粗暴纔是郡王妃的真愛。
“什麼都不必說,只尋個時候,一把火燒了幾家皇子府,也就完了。”清河王妃粗暴起來,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見秦王蹲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便抿着嘴角溫聲道,“再多的計謀,也比不上手中有刀。項王張狂的也足夠了,不就是看準了咱們心慈手軟?”
聽秦王懷疑地哼了一聲,顯然不覺得郡王妃心慈手軟,清河王妃默默地記下,只等搞定了項王騰出手再來搞定這個二舅舅,便繼續說道,“一刀下去,大家都乾脆。”
“用誰的人?”秦王問道。
他雖帶入京中的人手不多,然而卻都是以一敵百的精髓。更不要提夷安手握烈王妃兵權,蕭翎也收服了新軍。
“母后處,要不要提前知會?”秦王繼續問道。
“用烈王殿下的人。”夷安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特別天真。
“烈王?”秦王嘴角抽搐了一下,越發覺得眼前這丫頭笑得不懷好意。
“雖本王妃想要遺臭萬年,只是想了想,不好叫我專美於前不是?”夷安幽幽地嘆息道,“我是個孝順的人,有了好機會,得留給父王,不然,豈不是白白辜負了?”
“你就說你要做什麼。”秦王最煩拐彎抹角,誰不知道夷安與烈王交惡呢?此時見她一臉的溫柔實在撐不住反胃的感覺,只想趕緊完事兒找個地方去吐一吐,鐵青着臉說道。
夷安也對舅舅對自己的鄙夷生氣,詛咒了一下這舅舅娶不上媳婦兒,這才繃着臉說道,“蕭清偷了烈王的虎符。”見秦王面上一驚,她這才淡淡地說道,“我知道這個,還是管氏嫂嫂傳言。”
她雖然不在烈王府中居住,然而府中很有些醒目的人在,不提蕭翎五兄蕭書如今只想攀附弟弟給自己留條命,只自己曾與人爲善過的二嫂管氏,就已經與自己透出不少的話來,這一次,就叫夷安心中活動了。
烈王手中虎符叫蕭城與蕭清一人分了一半兒,蕭城的那塊叫管氏見到就知道不好,又三言兩語自得意沒腦子的蕭城的口中知曉蕭清之事,頓時與夷安報信。
夷安那時只在收拾大皇子死在宮中的後事,如今纔想起來,頓時想給蕭清幫個忙。
不然,帶着虎符支持四皇子來砍她,清河王妃豈不是要哭死?
別以爲四皇子笑眯眯就是個菩薩,她不動手,只怕四皇子也是要動手的。
“偷虎符?!”秦王聲音一冷道,“她不要命了?!”
“人爲財死,算什麼呢?”夷安卻不以爲然,又見秦王臉色不好,顯然忌憚蕭清,便笑道,“雖有虎符,然而軍中本就動盪,誰能服她呢?既然自己找死,我成全她。”
“怎麼做?”秦王皺眉問道,“烈王軍中人心各異,你小心些,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辦事兒,您放心。”夷安笑笑,又見秦王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這才頓了頓,彷彿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只是叫我說,您也得小心些。”
秦王沉默了片刻,自然是聽出了夷安話中含義,許久之後,臉上露出了冰寒之色,咬着牙說道,“你說老四?!”
“四皇子是個了不得的人,心狠手辣。”夷安斂目溫聲道,“好一齣借刀殺人!大皇子圈禁,怎麼被放出來非要來個逼宮,最後死在姑祖母面前?”見秦王面上驚疑不定,她便笑笑,溫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他雖做的隱蔽,真以爲我看不出破綻?如今大皇子死了,這皇位他又近了一步。”
“你的意思,他要來算計我?”
“連你帶七舅舅,一網打盡纔好。”清河王妃是嬌生慣養的人,蹲得眼前發黑,見秦王若有所思地低頭畫圈圈,就覺得這話題說得足夠了,這才慢慢地,叫殷勤的蕭翎扶着起身,齜牙咧嘴地說道,“出門在外,穿着您那身鎖子甲吧,護衛也多些,可別着了道兒。”
以己度人,清河王妃自己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只怕四皇子也不遑多讓,看着俊美的青年抿着嘴叫給自己揉小腿肚子,夷安不由眉開眼笑地俯身啃了一口。
清河郡王動作迅速地回頭啃在了媳婦兒的臉上。
擡頭正要鄭重點頭的秦王面無表情地看着無恥夫婦,許久之後,起身大步頭也不回地離去。
簡直就是在與他炫耀!
眼見礙眼的秦王滾了,夷安這才扶着蕭翎笑眯眯地說道,“待動了手,咱們就回家去。”
“我想你。”清河郡王委屈死了,這都幾個月了?薛皇后真是扣住不放的節奏,叫他睡得都不香甜了。
沒有媳婦兒的郡王府,處處都帶着淒涼與蕭瑟。
“大局落定,咱們再也不分開。”見蕭翎點了點頭,因她的保證有了笑模樣,夷安這才緩緩地走在御花園裡,看着滿地落葉,秋風冰冷的園子嘆息道,“只望這一切快些過去。”
“五哥又與我傳話。”蕭翎抿了抿嘴角,護住夷安不叫她叫風吹到,見她回頭看着自己,目光充滿了信賴,心裡一暖,繼續說道,“蕭清日子過的不好,這些時候常來與父王哭訴,我聽着這意思,韋七彷彿對她極冷淡。”他微微遲疑,見夷安並不意外的模樣,便繼續說道,“韋氏彷彿與四皇子越發疏遠,只韋大人還有走動,餘者皆閉門,彷彿是……”
竟有退步抽身之意。
“韋氏有聰明人,四皇子只要不是想要坑死母家,就不會在意。”夷安沉吟片刻,這才挑眉笑道,“四皇子妃好氣魄,當初賣了韋七給蕭清,如今又如何?”
“如今她連自己都賣,又能如何?”蕭翎鄙夷地說道。
四皇子妃韋歡賢德大度,因自己在宮中不能服侍,因此把身邊兒得力的宮女兒給四皇子開了臉擺在屋裡,多叫人稱頌呢?只是蕭翎卻並不嫉妒四皇子的福氣。
見清河郡王說,只哪怕自己不能睡,也不叫別的女人睡,才叫對夫君真心呢。
哪個女子能忍受心上人寵愛別的女人?!
想到這裡,清河郡王越發覺得自己福氣深厚,更得意了。
夷安也對韋歡的行爲嘆息,當初守着皇子府爲人詬病的也是她,如今就換了模樣,此時便皺眉道,“四皇子心思深沉,她這樣作態,只怕叫人看破她……”
正說到這裡,就覺得頸間毛茸茸叫人拱着,低頭摸了摸枕着自己肩頭的蕭翎,夷安不由笑了。
“別再說四皇子,”對於媳婦兒嘴裡總是這幾個人,滿心都是他們,清河郡王含糊地摟住了夷安,小聲說道,“煩他!”
清河郡王在自家王妃處賣乖,卻不知韋府之中,已然是風雷涌動!
身上穿着纖腰宮裝,柔美多姿的蕭清,此時一臉憤怒地立在堂上,她的面前,韋素與韋七也是滿面怒火,生生帶出了幾分對持之意。
韋素身後,一個疲憊不已的中年貴婦頭疼地揉着眼角,直說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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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七!”蕭清如今一張俏臉都扭曲了,叫人攔住不能去抓憤憤的韋七一臉,口中尖聲叫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這樣折辱我?!”
“潑婦!”韋七本就對這媳婦兒不滿意,只是叫家人勸下,雖平日有些冷淡,卻忍着不喜給蕭清臉面,至少叫她正妻之位穩固,叫韋素的話,即待人如何乃是心胸的問題,他並不願意將一切都算在女人的身上,叫自己氣量狹窄,只是蕭清這一回實在太過,叫他再也忍不住地與一旁冷着臉不說話的韋素抱怨道,“阿姐瞧見沒有?!你勸我和氣,她竟不知好歹!”
這一次,蕭清口口聲聲身份尊貴,身體嬌弱,不給婆婆請安也就罷了,竟仗着身份半途領走了給婆婆看診的太醫先給自己診脈,就太過跋扈了。
這樣不將韋氏放在眼裡,憑的是什麼?!
見蕭清此時一臉怨恨的模樣,韋七隻覺得累得慌,心中越發怨恨韋歡。
不是她,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妻子?!
“這就是不孝。”韋素也氣得渾身都哆嗦,早之前,她就聽說蕭清在韋家種種不堪,沒有想到竟是如此。這簡直是娶了一個祖宗上門!
“不孝又如何?”蕭清嗤笑一聲,冷冷地說道,“你還想休了我不成?!”她爹可是烈王!
“這是你自己說的。”韋素見她有恃無恐,頓時大怒,指了指這個自嫁入韋氏鬧得闔家不寧的女人,臉上冰冷地說道,“既如此,咱們家不休了你,和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