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在外結交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跟人學壞了,心也野了,變化纔會這樣大。
張玉芬是一想到這種可能就肯定了,心裡對裴樂樂的鄙夷更甚,眼裡的不屑也是更加明顯了。
電視裡不就是這樣演的,年輕漂亮的女學生,不肯好好找份工作,偏要去給有家室的煤老闆當二奶,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真就以爲什麼都不做,只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招蜂引蝶就能發大財了。
不過也是,給男人睡幾個晚上,車子房子都到手了,多好,比拼死拼活幹一輩子強多了。
打了裴樂樂一巴掌,又被人固定住,打不了第二下,張玉芬只能聽裴樂樂說了,聽到她提及自己兒子,不想承認也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
滿腔的怒火慢慢降下來,腦子也開始恢復理智了,可心裡猶豫不定,嘴巴上依舊死撐到底。
“你在外頭怎麼樣,我不管,也管不了,可你把花招耍到我兒子身上,我就不能忍了。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不學好,專門使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對付別人,你好意思嗎。買賣不成仁義在,阿倫在外面可從沒說過你一句不是,你摸摸良心問自己,你這事做得地道不。”
張玉芬的話直接又犀利,她看裴樂樂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似的。
裴樂樂聽着她的指責,只覺得可悲又可笑。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攤上這麼一對天兵母子。
他們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裡,別人對他們的好,他們永遠都看不到。可一旦自己受了一點點委屈,便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然後有心人扇扇風點點火,他們聽風就是雨,被人當了槍使還很驕傲。
裴樂樂也無意跟張玉芬爭論地道不地道了,她現在只想弄清楚唐嘉琳到底對張玉芬說了什麼,弄得她如此怒氣衝衝找自己算賬,不依不饒,非要把自己鬧瘋了不可。
“唐嘉琳是不是跟你說,你推倒她的照片,是我拍的,她墮胎的消息,也是我透露給狗仔的?”
“難道不是你?你家世品行身份,樣樣比不上嘉琳,我兒子不要你,選了她,你就嫉妒她,存心跟我們作對。”張玉芬反問,一句句說得就是那麼回事的感覺,語氣不要太肯定了。黝黑的臉上,過度誇張的表情,將市井小人物的尖酸刻薄表現得入木三分。
裴樂樂沉默聽着,哭笑不得,都想爲這位腦補阿姨點讚了。
這些人腦補的技能一個比一個厲害,尤其是在給她安插罪名上,他們真是腦洞大開,不遺餘力黑化她。
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循規蹈矩,怕惹事的弱弱小市民,可被他們這樣一鬧,裴樂樂又不自覺產生了自己是麻煩精的錯覺。
到底是他們想問題的方式不對,還是自己被誤導了。
這鬧劇,張玉芬不主動停下來,還真沒辦法收場了,主要是她戰鬥力太強,裴樂樂學不來她這股子無理取鬧的野蠻勁。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張玉芬的抵抗力氣弱下來以後,抱她大腿的護工就趕緊偷偷溜出去找江禹哲,火急火燎告知他病房裡發生的緊急情況。
江禹哲聽到護工語無倫次的敘述時,有
那麼一瞬間愣住了,事情轉變得有點出乎他意料了。
居然去找裴樂樂了,那丫頭就是個麪糰人,兩個人正面對上,江禹哲都可以想象女孩被兇婆娘追着打的殘暴畫面了。
頓時,額頭上的青筋不自覺暴動起來。
燕少軒則有種被雞蛋堵住嘴巴的窘窘感覺,心想女人的戰爭果然不容小覷,姚婉秀這招禍水東引,實在是太無恥了,但卻該死的管用。
側着身子靠向好友,燕少軒頗有些幸災樂禍:“我說吧,你那個小姨不簡單,給人添堵的本事一流。越是下三濫的手段,用對了地方,尤其是針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媽大嬸,見效不要太快了。”
江禹哲手裡的飛鏢咻地飛出,燕少軒鬼叫着跳下桌子,避開那尖銳的刀鋒。
“見色忘友,老江,我要去朋友圈控訴你,讓他們都來討伐你!”
愛去不去,江禹哲冷眼一瞪,沒空搭理瘋友,他起身拍打衣襬,扣上散開的金色鈕釦,滿身煞氣趕往事發現場。
碰地一下踢開房門,男人面沉如水,似君王降臨。
江禹哲踏着沉穩矯健的步伐走進裡間,張玉芬聽到聲響,匆匆一瞥,掃到進來的男人時,雙目便定住了。
情不自禁地,目光若有似無在男人身上飄啊飄。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樣好看的男人,跟畫裡的仙人兒一樣,這五官是怎麼長的啊,比她兒子還有精緻,又多出了不少兒子欠缺的男人味。
早二十年,自己肯定追他。
江禹哲一出現,張玉芬震驚於他完美的外表,還有周身懾人的氣勢,在他那雙能將人洞穿得無所遁形的凌厲眼眸掃視下,張玉芬頓時露怯了,咧開的猩紅大嘴瞬間合攏,狼虎般瞪着裴樂樂的兇狠勁也一下子偃旗息鼓。
江禹哲冷眼看着張玉芬,心裡對單明倫這個渣男極爲不齒,連帶着看他媽媽也分外不爽,明知道她是誰,卻故意拿話刺她。
“醫院的管理亂到了這種地步?隨便一個清潔工都能闖進來鬧事?”
男人用高高在上,充斥着漠視的冷肅眼神俯視這個矮了他一個頭不止,身形乾瘦,卻異常彪悍的粗俗婦人,話語中的輕蔑也是顯而易見。
換做平常,碰到這種潑婦,他早就叫人轟出去了。
張玉芬胸口一滯,癡迷的眼神陡然一變,險險快要吐血了。
這男人好看是好看,比明星都要漂亮,可說話怎麼這樣毒啊。自己又沒招他惹他,一上來就語出不善,按年齡算,自己還是他長輩呢,真是沒禮貌。
不過,男人狠戾的眼神一瞪,張玉芬氣焰被打下大半,就算心裡再怎麼不滿,明面上也不敢表現。
這屋裡本就都是裴樂樂的人,估計這男人也是她們通風報信叫來的,自己人單力寡,形勢明顯落於下風,之前三個護工都能輕易拿捏住自己,來了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更加沒有勝算了。
張玉芬心裡有了計較,舉止收斂了幾分,不敢輕舉妄動了,一雙賊兮兮的小眼睛滴溜溜在江禹哲和裴樂樂身上打轉。
以她過來人的經驗判斷,這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
男人的
眼神直直落到女孩身上,狼一般專注,而裴樂樂卻是左閃右避,不敢看他,一臉心虛的樣子。
爲什麼心虛?
有姦情唄。
莫非,這個男人就是裴樂樂的姦夫。
張玉芬這樣想着,心裡又有些不舒服了,一朵好好的鮮花居然插在了牛糞上,裴樂樂真是走了狗屎運,釣到這麼俊美的男人。
心裡不爽,吐字也是怨氣重。
“我不是清潔工,我跟她認識,不信你問她。”
張玉芬話裡的酸意,裴樂樂聽着都覺得酸。
江禹哲凝望着裴樂樂,只想聽她的說法。
裴樂樂被男人緊迫的視線看得身子直往後縮,她抿了抿嘴,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默認了張玉芬的話。
江禹哲看女孩的眼色驀地又冷了幾分。
沒出息的東西,就敢在他身上耍心眼,一對上外人就成啞炮了。
“她來找你做什麼?敘舊?你們是一百年沒見了還是怎樣,吵得走道上的人都聽到了。”
江禹哲明顯是在嘲諷她們,裴樂樂聽得出來,張玉芬自然也能聽出來,看江禹哲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
難道說,他不是裴樂樂的幫手?聽他說話,也不像特別維護裴樂樂啊。
接收到張玉芬疑惑的眼神,男人用當權者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眼神俯視這個矮瘦乾癟,卻異常彪悍的粗俗婦人。
“要吵滾回家吵,這裡是醫院,容不得你在這裡放肆!再敢大呼小叫,現在就把你丟出去。”
得,果然還是來收拾自己的。
張玉芬被男人話語中的威懾力駭住,乾瘦的身軀一震,身形抖了抖,邁開腿幹架的姿勢完全縮回去了,神情也變得萎頓了。
可惡,這男人年紀看起來不大,最多三十的樣子,可身上散發出的駭人氣勢活活能把人壓死,尤其是看人的眼神,一個眼珠子轉過來,像是要吃人。
雖說自己在菜市場閱人無數,經歷了不少罵架,甚至是羣鬥,那些假把式靠幾句話輕易嚇唬不到她,可臨到面對這個皇帝一樣的男人,心裡還是忍不住怵得慌。
見張玉芬被嚇到了,又有老闆親自坐鎮,早就累到乏力的護工鬆了口氣,強撐着的勁頭也跟着卸下了,制住張玉芬的力道鬆了下來。
張玉芬重獲自由,忙不迭甩開護工,一把衝到裴樂樂身前。
扣住裴樂樂的手臂,暗中使勁,張玉芬看緊了她,眼神中帶着警告的意味,好像在提醒她不要亂說話,臉上卻是一秒鐘掛上了虛假的笑容。
“我們家跟樂樂家曾經是鄰居,聽說她在醫院,我就特意來看看她。”
張玉芬見形勢不利於自己,變臉變得特別快,裴樂樂都被她這善變的態度給怔到了。
江禹哲森然冷笑:“我聽到的版本,跟你說的可不一樣。”
美男子態度真是冷,絲毫不給自己面子,還戳穿她想要和稀泥的意圖,張玉芬再怎麼忌憚他,這時也被男人目中無人的態度刺激得有點惱火了。
但看男人不太好惹的樣子,張玉芬只能徒然瞪大了眼睛,不敢在這個氣勢威嚴的男人面前撒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