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太怨念!
裴樂樂看了他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怕自己憋不住笑出來,她拍拍寶寶的背部,捉着她肉乎乎的小手逗她玩。
小姑娘兩歲多了,牙齒已經長滿,咧着小嘴呵呵笑,露出米粒般的兩排小牙齒,肉嘟嘟的臉蛋,卷卷的頭髮又軟又細,身上還帶着甜甜的奶味,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江禹哲見她抱着孩子不撒手,喜愛之情毫不掩飾,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自家的孩子不管,跑出來逗別人家孩子,有你這麼當媽的。
“你要是喜歡女兒,我們自己生一個!”
裴樂樂的回覆更絕。
“我們又不是夫妻,我爲什麼給你生!”
這痛腳踩得江禹哲心塞不已。
“回去以後,我們馬上覆婚!”
又開始了,裴樂樂偏不接他這茬,趁他不注意拿走他手臂上的包包,裡面有糖糖的奶瓶奶粉還有換洗的衣服。
“孩子放我這裡,你先出去吧!”
意思再明顯不過,前夫,你的任務完成了,慢走不送。
江禹哲出乎意料地沒有過多糾纏她,而是深深看着她,嘴角微微翹起。
“祝你帶孩子愉快!”
轉身,走了。
那修長挺拔的背影,格外玉樹臨風,風姿卓絕。
裴樂樂心裡更奇怪了。
這男人吃錯藥了,還是忘了吃藥,或者藥吃太多,腦子又抽了。
“姨姨,喝奶奶,喝奶奶!”
糖糖的童言稚語很快轉移了裴樂樂的注意力,她低頭,握住小丫頭白白胖胖的小手親了又親,眼中止不住的溫柔。
“好,我們喝奶奶,長高高變白白,我們的小公舉,最最最漂亮了!”
女孩子就喜歡聽人誇自己漂亮,甭管多大年紀,這不,不到三歲的小姑娘也知道愛美了,聽美美的阿姨誇自己漂亮,小嘴巴咧得更開了,咯咯咯的笑聲,小鈴鐺似的,好聽極了。
到了晚餐的點,裴樂樂抱着糖糖到三樓的餐廳,那裡專門設有兒童營養餐,給她解決了一大難題。
然而,進到餐廳,裴樂樂不自覺停住腳步,環顧四周,納悶不已。
今天人怎麼這麼少,不對,是除了她和糖糖,就沒別的客人了。
不應該啊,這餐廳做的菜味道不錯,每天過來吃飯的客人挺多的,莫非,他們都去參加六樓的化裝舞會了?
金髮碧眼的侍應生很熱情地迎了上來,把她帶到靠窗的雅座,還很體貼周到地搬來兒童座椅,幫她把糖糖抱進去坐好。
裴樂樂也禮貌地回了句謝謝!
侍應生拿出菜單的同時,又變戲法似的弄出一束紅玫瑰,笑眯眯遞給她。
“這是那邊的先生送給你的!他說,希望你看到美麗的花,心情也變得美麗!”
裴樂樂怔怔看着突然冒出來的鮮花,並沒有馬上接過,而是循着她的目光往餐廳中央看去。
一搜尋到目標,舒緩悅耳的音樂便響了起來。
是鋼琴曲《愛的迴響》,她的某部愛情劇用過這首曲子改編的歌,她自己也很喜歡這曲子。
裴樂樂驚大過於喜,不免疑惑。
今天什麼日子,這麼有情調,情人節?不對啊!
餐廳中央的圓形舞臺能夠轉動,白色的巨大鋼琴隨着舞臺緩緩旋轉,被鋼琴擋住的彈奏者也在轉動中一點點露出真容。
白色的燕尾服,和雅緻漂亮的鋼琴是絕搭,筆直挺拔的身形,便是坐着,姿態也顯得特別優雅高貴,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而這背影,裴樂樂欣賞的同時,又覺得莫名的眼熟。
心中砰然一動,該不會是他吧!
當男人的臉轉過來那一刻,裴樂樂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停跳了。
是他,真的是他!
他會彈鋼琴,她是知道的,可她很少看他彈,客廳裡的那架大鋼琴幾乎是個擺設。
有一次她興致來了,慫恿他彈一首,他沒好氣瞪她,說他又不是賣藝的,彈那玩意幹嘛。
後來,從江星辰口中得知,那架鋼琴是嶽婉儀的,自從她走後,江禹哲便叫人封了起來,再也沒碰過。
其實,母親的出走,父親的花心對他影響很大,而他又是個特別驕傲的男人,即使心裡再苦再難受,也不願意向身邊人訴說,寧可一個人悶在心裡,然後性情變得越發陰晴不定。
她心疼這樣的他,想跟他一起分擔,想做走進他心裡的第一人。
優美的樂曲婉轉動聽,旋律之間悠揚的起承轉合,似乎在傾訴,在訴說,在說一段屬於他和她的愛情故事。
愛的迴響,他在等待,等着她的迴應,其實她也在等他。
眼眶升騰起了水霧,裴樂樂低頭,眨了眨眼睛,就連糖糖喊她姨姨,她也聽不到了。
一曲完畢,她依然在回味,久久緩不過來。
他走下舞臺,長腿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麼堅定有力,一襲白衣襯得他越發芝蘭玉樹,宛如古堡裡走出來的王子,英俊瀟灑,帥氣逼人,眼中的光芒比星星還要耀眼。
一旁的侍應生看得眼睛都直了,兩眼直冒粉紅色的泡泡,大呼好帥好帥。
裴樂樂聽了,又是自豪又有點小小的吃味。
這男人真是無國界通吃啊,只要是女的都好他這口。
情緒有了波動,再看侍應生攥在手裡的玫瑰,又覺得分外礙眼了。
這好像是他給自己的!
裴樂樂咳了咳,手往上擡三十度,微微一笑。
“請把我的花給我!”
“好的,請收好!”侍應生完成了任務,正要離開,走了沒兩步,又突然扭頭,衝她笑得燦爛,“你男朋友真是太perfect,你們要幸福哦!”
這時,江禹哲也走到了裴樂樂面前,聽到侍應生的話,心裡十分受用,好心情地衝她笑了笑。
侍應生一顆少女心猶如小鹿兒亂撞,拍着胸口嬌
羞跑開了。
裴樂樂看着嬌豔的玫瑰,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甜蜜的笑。
每個女人心裡都住着一個白馬王子,她也不能免俗。
女人低着頭,江禹哲看不清她的表情,心裡也在打賭。
是不是太久沒彈鋼琴,技術退化了,她反應不如想象中熱情。
正常的反應不應該是喜極而泣撲到他懷中,大聲說愛死他了。
謝昶和他老婆出的餿主意,他居然傻傻照辦,果然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想到這對不靠譜的夫妻,江禹哲就來氣,再看座椅上搖着塑料小勺,小嘴不停嘟嘟嘟,眨着大眼睛賣萌的小燈泡,頓覺什麼氣氛都沒了。
江禹哲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五分鐘不到,穿着漂亮的禮服謝氏夫妻喘着氣匆匆趕到,兩人摘下面罩,將一看到他們就興奮喊着爸爸媽媽的小姑娘抱起,又對着兩人笑了笑。
“帶孩子辛苦了,改天請你們吃大餐。”
謝昶別有深意地朝江禹哲挑了挑眉頭,後者當沒看見,直接忽略過去。
趙曼曼用手肘推了推老公,不耐煩催他:“看什麼看,走了,你姑娘餓了!”
夫妻倆找侍應生打包一份兒童餐很快離開了,邊走還邊拌嘴。
“瞧瞧人家,多有情調多浪漫,把整間餐廳都包了!”
“我跟你求婚那次,比這隆重多了。”
“膚淺的男人,女人要的不是排場,是心意!求個婚,搞來九百九十九人圍觀,我又不是你,臉皮厚到鏟子都推不動!”
“那我再求一次,只有我和你,保管讓你浪漫到哭!”
“我要聽鋼琴曲,你會彈嗎?”
“這,我會電子琴!”
“呵,好意思說!”
“好意思,好意思!”
糖糖在爸爸懷裡手舞足蹈,笑嘻嘻學着媽媽說話。
夫妻倆齊齊看向粉嘟嘟的小人兒,忍俊不禁,趙曼曼輕刮女兒鼻頭。
“笑什麼啊,又不懂,只會傻樂!”
謝昶連忙護着女兒,炸毛似的。
“誰說她不懂,她聰明着呢。”
“是是是,全天下就你閨女最聰明!”
整個用餐區,只剩江禹哲和裴樂樂了。
裴樂樂手裡拿着玫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不自在地到處瞟。
江禹哲臉色也有些僵,擡起裴樂樂的下巴,木着聲音問她:“好聽嗎?”
裴樂樂看進他的眼裡,看到了小心翼翼,還有忐忑,不自禁笑得更甜了。
“好聽,非常非常好聽!”
聞言,江禹哲臉色總算好看了點,望着她,神情真誠到不用說話她都想抱他了。
這一刻的他,是她見過的最迷人的樣子。
尤其是他欲言又止,微擰眉頭的爲難神情,實在是太蘇了。
裴樂樂兩手交握,極力壓抑着想要親吻他的衝動。
佯裝淡定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小方盒,裴樂樂的心臟迅速猛跳了好幾下,聲音大到她自己都能聽到了。
難不成,他要在這裡跟她求婚!
天,他終於開竅了!知道娶老婆是用求的,而不是搶的!
剛想完,她就聽到男人說。
“我爲你做了很多事,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求婚。”
在網上搜羅了很多求婚詞,明明背得滾瓜爛熟了,可一看着裴樂樂的臉,他腦子就有點轉不過來了。
“你等等,讓我先想三秒鐘,我整理整理。”
男人此時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夥,略顯緊張的神色,眼睛也不看她,侷促的模樣,讓裴樂樂忍不住會心一笑。
內心深處也隱隱有着期待,想他會說出怎樣感天動地的求婚誓詞。
是肉麻兮兮,還是刻板無趣,走哪一種風格呢,好想知道,快快說吧!
在裴樂樂期待的目光下,江禹哲反而有些退縮了,見鬼的,他爲什麼這麼緊張。
這一幕他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他也會像外面那些男人一樣,像個傻子一樣單膝跪在心上人面前,求她嫁給自己。
鮮花,戒指,下跪,誓詞,一樣不落,他果然是癡漢。
可看到她隱隱含淚的雙眸,他又不知不覺地,中了魔咒般,一句句,款款道來。
“親愛的,答應我吧,迴應我曾經蒼白的青春。我將回報給你最傾心的微笑和任何風浪都無法剝落的溫柔,我將在黃土地上築一座小小的城堡,守護爐火聽杜鵑綻放的聲音……”
還沒聽完,裴樂樂已然紅了眼眶,她捂着嘴,言不由衷地說着討厭。
這男人平時又冷又傲,不解風情,讓她很想把他踢回孃胎回爐重造,可偶爾煽那麼一次情,又能把人感動得哭死。
“討厭你還哭,就不能老老實實說喜歡!矯情的女人!”
不過,矯情好像是女人的通病,算了,他男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了。
江禹哲目光中沉澱下來的柔情,恐怕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抽了張紙巾給她一點點擦拭眼角逸出的淚花。
“這麼美麗的日子,不許哭!快,告訴我你的決定,這枚戒指的女主人只能是你。”
又是詢問又是宣告,男人骨子裡的霸道是改不了了的,但裴樂樂竟然一點也不反感了,因爲他學會徵求她的意見了。
求婚,是最好的一課!
不過,等等,裴樂樂想到了什麼,略顯猶豫,在他把戒指套到她無名指上時,她的手往回縮了縮,避開他伸過來的戒指。
“這話我好像在哪聽過!不是你原創的吧!”
“……”
最重要的時刻,能不掃興嗎!
裴樂樂吸了吸鼻頭,看着他說道:“那你答應我,在兒子的教育問題上不準跟我唱反調,我們要站在同一立場,當父母的意見不統一,孩子更加不會當一回事。”
“可以!你想怎麼管就怎麼管,他不聽話,我們就揍
他!”
“不能揍,好好跟他說,他聰明,能懂的!”
“沒問題!”
抱得美人歸的關鍵時刻,只要不是要他的命,萬事OK!
裴樂樂嘴角輕揚,重新把手伸了出來。
他已經學着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了,她也從他的行動中看到了誠意。
三年了,他面對比其他男人更多的誘惑做到了潔身自好,不管有多少女人主動送上門,他始終無動於衷,偶爾有幾個女人打他的主意,用一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他會把她們整到在A市呆不下去。
除了工作,他的重心全在家庭上了,他待孩子很好,對她也是在他極限範圍內儘量的包容。
每年鬱恩靜的忌日,他陪她一起去,一句話都不說,兩個人站在墓前,默默懷念着這個無私偉大的母親。
他每年都會投入江氏百分之十的盈利做慈善,這絕對是筆鉅款,他不相信任何慈善基金會,他自己建了好幾個,派信得過的屬下親自把善款送到需要幫助的人或家庭手中。
所有人談到他,無不豎起大拇指,說他是名利場難能可貴的正能量。
可她知道,他並不是爲了滿足所謂的虛榮心,他只是在做他認爲對的事。
兩個人在一起,是爲了讓彼此變得更好,他在做,她也是。
他給了她足夠的信心,她也想回應他,何況這輩子除了他,她不會再有別的男人了。
她看着他套戒指,心中柔軟到不行了。
十指纖纖,嫩白如青蔥,江禹哲套戒指的動作也格外輕柔,他已經單膝跪了好半天,但一點都不覺得累,看着女人再次被自己套牢,心中滿足感瞬間爆棚了。
他低頭,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深深印下一吻。
裴樂樂的眼眶又要溼了。
這枚戒指是剛領證那會,他趁她睡着偷偷塞給她的。
簽下離婚協議書以後,她順道把戒指也還給了他。
現在,戒指重回她手上,他和她兜兜轉轉,終於畫了一個美滿的圓。
她笑出淚:“確定了?不改了?”
他爲她拭淚:“從沒改過,一輩子,說好了!”
她重重點頭,眼睛像是壞掉的水龍頭,淚水嘩啦啦而下,怎麼都止不住。
這一夜,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般發生得那麼自然,他們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夫老妻,相擁在一起,享受着寧靜的美好。
他們開着小檯燈在臥室裡起舞,她光腳踩在他腳背上,可以自己跳,卻像個撒嬌的小姑娘不願動一下,只想倚靠着他,讓他帶着自己旋轉飛舞。
“小懶蟲,自己動一動,你快把我腳踩腫了。”
“那你幹嘛摟我摟得那麼緊!”
她身子想往後退一點都不行。
捨不得撒手的是他,嘴上喜歡唸叨兩句的還是他。
“我不抱緊點,萬一你摔到了,又要來怪我!”
“當然怪你,誰叫你鬆手的。”
“好好好,不鬆不鬆,這輩子都不放開你,變成老公公老婆婆也要牽着你一起走!”
“油嘴滑舌,是不是在外面跟什麼人學的!”
“喜不喜歡,喜歡,我就多學幾句!”
“纔不喜歡!”
“是嗎?那你嘴巴怎麼翹這麼高,壓都壓不下去,來,我吻吻!”
“討厭!”
心是甜的,即使鬥嘴也覺得歡樂無限。
說着說着,跳着跳着,江禹哲突然身體一歪,帶着裴樂樂倒在了大牀上。
裴樂樂撐着手臂起來,卻被江禹哲很快拉了回去。
他的手扣住她的腰身,指尖在她腰線上來回跳躍,身體灼熱的溫度,還有如火的視線,看得她臉上火辣辣的燙。
身子也不由自主因他的觸碰而軟了。
他湊過來在她耳邊輕咬,低啞醇厚的嗓音充滿了十足的魅惑。
他問她:“可以嗎?老婆!”
她低垂着眼,慢慢伸出頭,紅了臉回抱住他。
你說呢!
江禹哲脣角大大的揚起。
然後,此時無聲勝有聲,情到濃時,恩愛纏綿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最後的儀式。
水乳交融,身與心的完美結合,纔是極美的快樂。
他和她額頭抵額頭,鼻碰鼻,此時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他的吻輕柔似羽毛,一點點下落,從她額頭,慢慢往下,一一親吻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臉頰,最後落到她紅豔豔的嘴脣上,沿着她飽滿的脣形慢慢吻着。
她曾看過這麼一段話。
真正愛你的男人,在完事之後絕不會倒頭就睡,即使他很累了,沒力氣抱你去浴室清洗,但他至少會抱着你,吻着你,哪怕一句話都說,陪伴便是最長情的告白。
儘管他們都不是輕易把愛出來的人,但彼此感受到了對方的真心,她知道他愛她,他也是。
真好!
“老公,我想回家了!我想兒子了!”
“好,明天就回去!”
過了幾分鐘,裴樂樂又道。
“那份離婚協議書,你沒簽字吧?”
“你怎麼知道?”
“猜的!”
猜你捨不得!
“調皮!”
“你慣的!”
“嗯,慣你一輩子!”
“你說的,說話算數!”
“只要你聽話!”
“我脾氣一直很好,除非你惹我!”
“嗯,那我再惹惹!”
“討厭,摸哪裡呢!”
“既然你不想睡,我也睡不着,我們做點有營養的事吧!”
“流氓!”
“不流氓,怎麼給你女兒!”
夜還長,有情人做快樂事,別管是緣是劫,今朝快樂就好。
其實,只要心中相信愛,童話將不再是夢!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