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辦公室內,叮的一聲打火機的聲音響起,偌大的空間顯得很空曠,蘇逸痕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搭在桌面上,俊逸的臉上看不出人任何的情緒波動。
手上拿着打火機,一下又一下的點燃,他的背面是一個落地窗,夕陽火霞照耀下來,灑落在他的頭髮上。
他的臉頰背對着光,面容卻透着幾分憂鬱之色,英眉緊緊的蹙在一起,目光縹緲的盯着打火機散發出來的橘色火焰,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蔓延。
扣扣扣……
格外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他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半晌才淡淡開口,“進來。”
門把手打開,一身黑色皮衣的暗夜走進來,暗夜的聲調沒有任何的起伏,“先生,你派我去查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蘇逸痕的眉梢微微一挑,眼神裡帶着幾分驚訝之色,“死了?”
“窒息死亡,是被人勒死的,現場我們大略的找了一番,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蘇逸痕的脣微微抿着,黝黑的眸子裡透着幾分精光,看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這種利落的手段,也只有景墨軒能做得出來。”
殺人之快,從速度上就能看得出是景墨軒做的,但是他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把錄音給他看?
而且還找了一個侍應來給他,之後又殺掉那個人?這種做飯是不是太刻意了?
那麼光盤呢?是真是假?
眉梢微微皺起來,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叼在嘴上卻遲遲沒動,一旁的暗夜直接拿出火機湊過去。
他快速的把煙拿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我戒菸了。”
這倒讓暗夜鬱悶了,之前早上來上班的時候他不是還在吸菸嗎?短短的幾個小時就跟他說戒掉了?蘇先生是不是也太反覆無常了?
“是沐小姐讓你戒掉的?”暗夜多嘴的問了一句。
蘇逸痕投給他一記警告的眼神,輕輕的哼了一聲,“暗夜,你最近的話多了。”
“不過也對,三十好幾的男人了,身邊又沒個女人,話多一點也正常。”
這番話說下來倒讓暗夜紅了臉,“蘇先生,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現在我們怎麼辦?線索都被斬斷了,還怎麼查下去。”
誰也不知道景墨軒要做什麼,簡單的破壞他跟小白的很感情?是不是太刻意了?
而且還不惜殺人?他覺得沒這麼簡單,薄脣緊緊抿了一下,眼神裡散發着寒氣,“派人盯着他。”
“是。”
在辦公室裡窩了一整天,終於在傍晚的時候走了出來,沐小白打了個哈欠,瞥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的冷寧宣。
“喂,冷寧宣,你什麼時候走啊。”
他騰地一下坐起來,一臉的嚴肅,“小妹,你在轟我?”
他這麼嚴肅倒是嚇到沐小白了,乾咳了一聲,“不是,我是覺得我搬走了,你跟米奇兩人住在工作室裡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冷寧宣無所謂的聳肩,“難道你還以爲我會跟米奇發生什麼?別逗了,我纔不喜歡包子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你那天男性荷爾蒙突發了呢?”沐小白瞪着他,雙手抱胸,下巴微微揚起,眼神裡滿滿的不信任,在她的理念裡,冷寧宣可是極其不靠譜的人。
“我只對照片突發。”冷寧宣憋紅了一張臉小聲解釋。
沐小白立即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捂着嘴巴瞪着他,半晌才呢喃道,“你心理有問題?”
“有你這麼問的嗎?現在你可以對我放心了吧?”
沐小白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格外刻意,隨後哈哈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二哥,小妹不會嫌棄你的。”
“幹嘛嫌棄我?”冷寧宣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眼睛立即瞪大,“我要走了!我約了白玲了。”
沐小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會來真的吧?”
“廢話,我當然是來真的!”冷寧宣快速的爬起來衣服都沒換就匆匆離開了。
沐小白嘆了一口氣,她擔心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吧?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米奇房間的方向,抿了抿脣拿起包離開。
兩個人彷彿產生了隔閡,誰都不說破,不點破,那點隔閡卻彷彿越來越厚,阻斷了兩個人曾經的感情。
有的時候失去一段友情,一點都不必失戀好過。
回到別墅的時候天已經黑漆漆了,下了出租車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冷冷清清的,很滲人。
快速的走到門口按了門鈴,紅姐倒是很快就打開了門,她走進去,站在玄關處,視線落在鞋架上,蘇逸痕的鞋子擺在那兒。
他已經回來了?擡頭看向紅姐小聲詢問,“紅姐,他回來了?”
“蘇先生在二樓的書房裡。”紅姐淡淡開口,小聲提醒道,“先生的臉色比起早上要好許多。”
“謝謝。”沐小白莞爾一笑,換上拖鞋之後緩緩的向樓上走去,站在書房門的那一刻她的內心有些惶恐。
昨天兩個人之間的微妙變化就是從這兒開始的,她的心裡有些侷促。
嘆了一口氣,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蘇逸痕。
他似乎在聽什麼,待她進來的時候神色慌忙的按了什麼,房間內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
沐小白的臉微微紅了下,剛剛她沒聽錯的話,是女人喘息的聲音?這男人不會躲在書房裡看哪種東西吧?
尷尬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小聲問道,“蘇逸痕,我回來了。”
“知道了。”
他的語氣淡泊,倒也像紅姐說的臉色好了許多,只不過她依然覺得不對勁。
到底是哪兒不對,卻又說不明白,索性直接走過去,站在他的身後俯身抱住了他。
語氣很輕,“逸痕,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重,這叫沒生氣嗎?沐小白瞬間就聽出了他話裡的不對勁。
有些鬱悶的咬脣,“我哪兒錯了,你跟我說呀。”
“你沒錯,晚上要吃什麼?”他淺淡的回答,語氣中少有的透着幾分溫柔,但是比起之前還是很生硬。
她的小腦袋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語氣低沉失落,“我們認識五年多了,你生沒生氣我不知道嗎?可是你倒是跟我說說爲什麼生我的氣啊?”
今天一天她都心神不寧的,一想到昨天他暴力的樣子就覺得不太對勁,她不希望兩個人有矛盾,所以今天她主動認錯。
“小白,你跟景墨軒……”蘇逸痕說到一半不再說下去,五年前的事兒倘若是真的,都已經發生了,他也挽回不了什麼,難道還真的放棄小白?
他做不到,倒不如就這樣裝作不知道也好,至少小白在他的身邊,只是語音裡的小白,可是給了他認知以外的看法。
景墨軒?沐小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提到他呢?”
“在爺爺的壽宴上不是才見過他嗎?”
沐小白抿了抿脣,小臉上帶着幾分愧疚,“當年我放了他的鴿子,所以對他很慚愧。”
“慚愧嗎?”蘇逸痕的眉頭緊緊的蹙了一下,幽暗的眸子裡透着幾分冷漠。
人跟人之間相處就是這樣,一旦開始懷疑了,信任的水晶球就會產生裂痕,而這裂痕也會隨着時間一天天的變大,最後崩裂。
“媽咪,你今天該給我講故事。”門打開,稚嫩的聲音傳來,染染穿着睡衣站在門口,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童話書。
一週七天她一三五會給染染講故事,而今天是週五,的的確確該給他講故事。
“走吧,媽咪去給你講故事。”她抱起染染,臉上染上溫柔的光,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看向蘇逸痕。
“你早點休息。”
“你希望嗎?”蘇逸痕的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我在牀上等你。”
這傢伙!說的也太刻意了吧?沐小白的小臉漲紅,不再理會他匆匆的抱着染染回了房間。
門關上,蘇逸痕的眉頭緊鎖,重新點開錄音,裡面又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
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聽着,甚至在心裡不斷的安慰着自己,這不是沐小白的聲音,一定不是。
他像是一個催眠師,想要給自己催眠,這個錄音是景墨軒給他的,爲的就是破壞兩個人的感情,他不能讓景墨軒的計謀得逞。
道理都懂,內心的苦澀誰又能真真正正的體會呢?蘇逸痕用力的抓了抓頭髮,十分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