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痕瞬間將視線落在杵在旁邊的電燈泡白玲身上,眼神一片冰冷,透着懾人的氣息,沉聲質問,“你還不出去?”
“啊?我……”
“滾出去。”他不耐煩的低吼。
白玲呆了呆,隨後大步走出去,這個男人剛剛那麼溫柔是因爲認錯人了?他可真是把所有的好脾氣都給了那個叫小白的女人,然後對任何人脾氣都很惡劣。
病房內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沐小白不時的擦着眼淚,但是眼淚卻像是止不住一樣,最後低着頭肩頭抖動,哽咽聲很小很小,她努力的掩飾着。
“哭什麼?”他的大手擦着她的眼淚,“別哭了,再哭的話我可生氣了。”
她擡起頭認真的看着他,“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我沒事兒。”蘇逸痕嘴角勾起來,“小白,我想你,很想你。”
她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忍住淚水,“我也想你。”
“那吻爺一口,讓爺高興一下。”
她聽話的俯身,在他的脣上輕輕的啄了一口,想要起來卻被他摟住,加深這個吻,這個吻透着無限的想念,不斷的抒發着兩個人所有的情緒,深情纏綿。
直到吻的口乾舌燥,兩人才算分開,沐小白小臉酡紅,“要喝水嗎?我去倒。”
“不要。”他的大手用力的握着她,眼神透着思念,“你就坐在這兒讓我看着你,僅僅看着你就行。”
她的臉紅成一片,“說我是笨蛋,你纔是笨蛋。”
“我怎麼笨了?”他的眼睛輕輕的眯起來,在看守所一個星期,他都沒仔細的打理過自己,所以現在他的頭髮很亂,下巴都長了很長的鬍渣,整個人看上去都透着一絲萎靡。
“你答應他們不就行了嗎?就不至於被打了。”
蘇逸痕的眼神閃爍了下,抿着脣沒說話,但是那眼神裡卻彷彿包含着很多讓人猜不透的情緒在,沐小白見他面露疲倦,勸道,“你休息一會兒,我回家煮點粥。”
“好。”他輕輕的應了一句,在她要起身的時候卻又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快去快回。”
她點頭走出病房,走到外面眼淚再也止不住,低聲哽咽着走出去,不顧路人的眼光滿臉淚大哭着,心情的悲傷彷彿一瞬間全部觸發。
她對他放手,他會怪她嗎?會嗎?
海天一線內,紅姐站在廚房門口,望着在廚房裡煮粥的女人,她從回來到現在將近一個小時,一直在哭,眼睛呆呆的望着鍋裡的粥,眼淚卻不停的從臉頰滑過滴下來。
關了火,抽出紙巾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將粥裝進保溫瓶裡,又將小菜裝好走出去。
“沐小姐,這個給蘇先生帶去,是日常的洗漱用品。”
“好。”她啞着嗓子接過來,走出去。
到了醫院,她站在門口嘆了一口氣,纔想進去就看到白玲走過來,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輕聲詢問,“你也叫小白?”
“沐小白。”
白玲打量了她幾眼,語氣有幾分自傲,“我也叫小白,不過是小名,我叫白玲,你怎麼不進去啊?”
眼睛轉了轉,低聲笑道,“你不會也是被他罵出來的吧?他的脾氣也太惡劣了,我都被他罵了兩次了,你不進去嗎?那我進去了。”
“白玲。”她的眼神黯淡無光,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我求你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白玲顯得很意外。
沐小白一股腦的把粥連同洗漱用品全部塞在她的手裡,“你幫我把這些東西帶進去,粥最好喂他吃一點。”
“爲什麼?”
“不爲什麼。”她苦笑了一聲,“算我求你。”
白玲沒有任何猶豫,點頭答應,“好。”
說着推門進去,沐小白坐在椅子上,胸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很沉悶很沉悶,沒過多長時間就聽到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一句怒吼聲響起,“沐小白呢?讓她死進來!”
她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不等反應病房的門打開了,白玲一臉懼怕的摸樣,低聲道,“你簡直害死我了,他發脾氣了,喊你進去呢。”
“對不起。”
白玲聳了聳肩,無奈的開口,“你趕緊進去吧,嚇死我了。”
推開病房,入眼的便是被他砸在地上的各種洗漱用品,她煮的粥也被丟在地上,灑了一大片,病牀上的男人更是陰沉着一張臉,臭的厲害。
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淺淺笑起來,“你發什麼脾氣?”
“死哪兒去了?”他的語氣十分的不悅,幾乎是怒吼出聲。
她的表情呆了呆,不自然的把視線轉向別處,“我在外面啊。”
“把東西讓別人拿進來是什麼意思?不想見我?”他惱怒的質問,“沐小白,你什麼意思?”
她咬着脣不說話,默默的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蘇逸痕見她這幅摸樣心底更是氣,“別撿了!”
她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撿着東西,眼睛一陣陣的模糊,其實是不想讓他看到她在哭,她不想再讓他看到懦弱的一面。
一道暴怒的聲音再次在屋內炸起,“沒聽到我的話?我叫你別撿了!”
她紅着眼睛擡頭,將撿好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櫃子上,蘇逸痕惱怒的將她放好的東西狠狠一掃,全部掃到地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怎麼回事兒?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她裝作毫不在意的摸樣搖頭,“我沒有啊。”
“沒有?呵。”蘇逸痕冷笑了一聲,真的把他當成傻子嗎?她表現的這麼明顯,他會體會不出來?她明顯跟他生疏了!
“粥都灑了,我下去買。”
“不用。”冷冰冰的拒接。
她的腳步卻還是沒有停止,“沒事兒,我下去買點上來,很快的。”
“我說不用,你給老子回來!”他惱怒的大吼,吼完之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沐小白連忙跑過來慌忙的順着他的胸口,“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說着這話眼眶卻又泛紅了,用力的吸氣來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坐在他的旁邊,“你彆氣了,都是我的錯,我改還不行嗎?”
蘇逸痕繃着一張臉,“我不願意聽到這話,什麼改不改的?沐小白我的要求不高,你待我身邊就行。”
她咬着脣沒說話,拿起旁邊的水杯遞給他,“喝點水吧,別發火了。”
“笨,你以爲我爲什麼要發火?”還不是覺得她冷淡他了?煮了粥居然還讓別人送進來?一點關心他的意思都沒有!
她的眼眸裡滿是傷感,裝作沒聽懂他的話,將水杯放在一旁,就聽到蘇逸痕淡淡的開口,“今天我媽打電話來了。”
沐小白的心沉了一下,依然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將水杯放在牀櫃上,“說什麼?”
“說我的事兒壓下去了。”他的臉上染上幾分疑惑,“不過很奇怪,冷家怎麼可能輕易就放過我呢?”
沐小白抿了抿脣,“你都受了這麼重的傷了,這算輕易嗎?”
“呵,他們纔不會在意我受傷不受傷,倘若我跟冷寧宣一樣是個只懂吃喝玩的紈絝子弟,冷家只會把我丟在一邊,大家族都是這麼的冷漠,他們看重的是這個人對他們有沒有用處而已。”他的話裡透着幾分悲哀。
或許能進冷家對別人說是一種天大的榮耀,但是對他來說屁都不算,他不會爲了追求所謂的事業,就放棄感情。
在他的觀念裡,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一個沐小白,只是這個傻丫頭會懂嗎?居然還一次又一次的勸他答應,她可知道答應冷家代表着什麼?
代表着他們就要分開,冷家是一個冷血的家族,容不下所謂的愛情,尤其是對他們而言,沒能力站穩腳跟的時候,愛情只會成爲缺點,成爲軟肋。
她不自然的將眸子垂下,胸口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都要喘不開氣了,倘若他知道她放棄了他,會怎麼樣?
傍晚,她在醫院樓下游蕩,直到出了病房她才覺得壓抑感不那麼強烈,心底很惶恐,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分開這件事兒。
在外面坐了很久,天徹底的黑下來她才向病房的方向走去,病房的門打開一條縫,裡面傳來女人輕快的聲音,“你別動別動!”
“哎呀,怎麼真的滲血了?”
“我現在給你換藥,你不許動,知道嗎?”
半晌才傳出蘇逸痕低沉的聲音,“快點!”
“這個怎麼能快呀,哎,我說你脾氣怎麼這麼惡劣呀,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還有上次你深情款款的拉着我的手,不會是暗戀我吧?”
“胡說什麼?”
“我哪兒胡說了?我說的是事實,不過我沒想到你女朋友也叫小白,對了,我也叫小白。”
沐小白用力的咬着脣,心底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涌過,很傷心很不是滋味,透過門縫往裡面看去,看到蘇逸痕趴在病牀上,白玲正給他拆繃帶,畫面很和諧,就連蘇逸痕臉上的戾氣也漸漸減少。
一個跟她有着四五分相似,性格相同的女人,他應該不會反感吧?
“天啊,你的背怎麼傷成這樣?”白玲大呼了一聲,手指輕輕地觸到他背上錯綜複雜的傷痕。
蘇逸痕的表情一變,怒聲低吼,“不許碰!”
“這是以前的傷吧?你怎麼受了這麼多傷啊,你是什麼職業?你是殺手嗎?還是黑幫老大?不過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你很吵。”
“那你告訴我啊,到底怎麼弄得?”白玲一臉驚訝的詢問。
蘇逸痕像是被問煩了,惱怒的低吼,“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
“好啦好啦,我給你換藥,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本以爲會聽到蘇逸痕的拒絕,但是很意外的是他居然妥協了,沐小白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有一點她能夠確認,那就是蘇逸痕不討厭白玲。
心底像是痛失了一塊,情緒失落的難以控制,可是她連進去維護主權的資格都沒有,她要放手離開他了。
“該死的沐小白,怎麼還沒回來。”
病房裡傳出一聲不耐煩的低咒,站在病房外的她眼淚掉下來,用力的咬着攥着拳頭的手,不讓聲音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