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千夏以爲自己聽錯了,一雙迷濛的眼睛看着車瑞陽,彷彿在說話,你說什麼?我好像沒聽清。
車瑞陽看着南千夏乾淨的臉,清澈的雙眼,突然笑了,他微微揚起下巴,啤酒順着他的喉嚨而下,喉結輕輕地滑動,猶如能聽見輕輕的聲音,就像他剛剛說話時那樣。
昆蟲還在叫着,不知疲倦似的,南千夏見車瑞陽沒有解釋,就權當是自己聽錯了,晃着腳丫,望着星空,緩緩吐吸。
這樣的寧靜,好久違。
“千夏,你真的很幸運,比我幸運好多。”車瑞陽對着星空,語氣淡淡的,帶着一點點羨慕,一點點憂傷。
“幸運不會一直眷顧一個人,我也倒黴過,你看,席振愛上我媽媽,結果害得我們家支離破碎,這算是我長這麼大最倒黴的一件事了。”南千夏輕笑着說。
她知道,車瑞陽一定弄清楚了那些故事,或者他原本就知道那些故事,畢竟他可是席振寵愛的義子。
“在你去澳門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關照着,所以你的辛苦,我是最清楚的。”車瑞陽說,“不過我還是很嫉妒你的。”
“嫉妒?我過得這麼辛苦,又不像你這麼年輕有爲,有什麼好嫉妒的?”南千夏對車瑞陽的說法感到新鮮,一個商界的青年才俊竟然羨慕她這麼一個連自由身都沒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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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瑞陽又沉默了,今晚的他彷彿一直在醞釀着什麼,好像有什麼想要一股腦倒給南千夏。
南千夏隱約間彷彿看到了車瑞陽對自己伸出的一隻手,像是在邀請她,又像是在向她請求幫助。
但是邀請她什麼呢?她又能幫他什麼?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一個我從來沒告訴過別人的故事。”車瑞陽說。
南千夏點了點頭,車瑞陽喝了口酒,好像是要藉着酒精積蓄勇氣,再把那個他從來沒告訴過別人的故事,說給她聽。
她也很清楚,她的好奇心讓她點頭同意聽這個故事,那麼故事的結尾,車瑞陽一定會說出他此次來這裡的目的,如果結果真的是像她感覺到的那樣,車瑞陽想要她的幫助,那麼她能幫的,就一定要幫了。
“商場如戰場,向來都是爾虞我詐,殺人不見血的。十三年前,我父親辛苦了數十年打拼下來的家業被席振毀於一旦,就是那一仗,讓他躍身A市商界龍頭。我父親因此得了重病,一週不到就突然病發去世了,我母親也因受不了家庭巨大的變故跟着我父親去了。那年我十五歲,正是叛逆的時候,席振收養了我和我妹妹,卻並沒有公佈於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是見不得光的。因爲我一直恨着他,那時候又比較叛逆,所以我越是鬧騰,他就對我我越是嚴厲。我也因此成長得非常優秀,雖然我不知道他出於什麼目的來培養我。”
“不過我並不會感激他,是他因爲自己的利益和野心讓我家破人亡,到頭來還讓我臣服於他,我不甘心。所以這些年我假裝懂事,假裝順從,一路向高處爬,纔有了今天。你知道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嗎?”車瑞陽說這些的時候,眼
中帶着濃濃的恨意,可是語調卻是輕鬆的,要不是他的眼神暴露了一切,南千夏還以爲他並不是在說他自己的事情。
南千夏沒想到車瑞陽還有這樣的故事,那天看他對席振的態度,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對席振竟然苦大仇深。
她搖了搖頭,示意車瑞陽往下說,而這時她還沒能猜到車瑞陽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麼,而她又能幫到他什麼。
“能幫我的,只有你。”車瑞陽說,南千夏心裡暗暗驚訝,面上卻是帶着疑惑地看着他。
車瑞陽問南千夏:“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席海辰爲什麼把你變成他的情人。”
南千夏看着車瑞陽,看着他眼中的篤定,片刻後,突然明白了。
“你爲的是,席振的財產?”南千夏帶着想要確認的想法,這樣問道。
車瑞陽笑着說:“難怪席海辰這麼自大的人都說你聰明。沒錯,席振爲了彌補自己對你們家庭的虧欠,把自己一半的財產都掛到了你的名下,但是那一半,原本是屬於我父親的,我要拿回來。”
南千夏的接受能力再好,這時候也有些緩不過勁來了。
“分成兩半的東西,其中一半再分,就沒有意義了。”車瑞陽補充說,南千夏卻有些不懂他的邏輯,想了許久才勉強理解爲,如果南千夏名下的那一半的財產,再從中分給車瑞陽的話,他覺得不夠。
雖然好像有些彆扭,但是南千夏總覺得自己能明白那種感覺,如果是她的父親畢生的心血被席振吞掉,席振把自己全部的財產分成兩半,那其中一半,車瑞陽自然而然地就會覺得那是自己父親被吞走的。
如果把四分之一分給車瑞陽,車瑞陽想要搶回自己父親東西的那種心情並不能得到滿足。
“席振很早之前就打好了算盤,如果他撮合你我的話,那我也就成了那一半財產的受益人,他就能兩全其美,不過這也只是順帶而已,我能成爲和你同樣的受益人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他也並不會強求。不過至少他是真心覺得我是個好男人,培養我的目的,也許一開始就有在爲你的未來打算。”車瑞陽分析道,說道後面,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南千夏這下徹底明白了整個局:“所以席海辰讓我成爲他的情人,就能破壞我和你的可能性,這樣他就能保證你得不到那一半的財產。”
“沒錯,最終他就能得到席振全部的財產。”車瑞陽說,“他自從知道席振的擺下的局之後,就開始計劃他所謂的那個遊戲了。我從進他們家起,席海辰就討厭我,一直視我爲眼中釘,就像護食的老虎,他不希望我從席家得到任何東西。”
“他不希望任何人瓜分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南千夏說。
車瑞陽點點頭,笑着跟南千夏碰了碰杯,喝了一口啤酒後問她:“財產,你要嗎?”
到這裡南千夏差不多知道車瑞陽的想法了,只不過還不肯定他到底想讓她幫他什麼,聽他問得這麼直接,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笑道:“那麼重的東西,我不需要。”
這句話,是今天早
晨南千夏沒來得及跟席振說出口的。
她能明白席振的心情,那種一心想要彌補、補償一個人,就會將自己所擁有的、所能給予的,儘可能多地給那個人的心情,從而忽略了,那個人會不會不想要。
錢這東西太不好說了,南千夏在澳門呆了一年,泡在錢堆裡,依她本身的性子,她對錢這東西真的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覺了。
她現在的存款,在A市買套房子兩姐妹一起住完全夠,加上她現在的工作收入也已經非常可觀了,如果席海辰真的要實行幼稚的報復將她推上頂點再摔下來的話,那她在被推上頂點的路上,一定也能拿到不少的錢。
南千夏一個人用不了多少錢,只要錢夠用她就心滿意足了,現在南千伊自己也有經濟能力了,她就算買完房也還有能力給南千伊置辦一點體面的嫁妝,那她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席家的財產,她真的不需要。
“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記得,那時候我恰好救了你的妹妹。”
一聽到妹妹兩個字,車瑞陽的眼裡就泛起了柔軟的光芒,他說:“她是這個世上我唯一的親人了。如果我們家並沒有被席振破壞,那她現在一定過着公主般的生活。所以我要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讓她過得更好。”
這一點南千夏非常能理解車瑞陽,她也是一樣,想讓南千伊過得更好,哪怕竭盡她所有的能力。
這一瞬間,南千夏覺得自己好像不怎麼排斥車瑞陽了,也許就是因爲有了共同點,產生了共鳴吧。
“雨桐她從小身體就不大好,幾年前就沒有再去學校了,一直都呆在家裡,請了家教老師。而且每次她偷跑出去,總會遇到危險,這也是我討厭席海辰的原因……”車瑞陽說。
南千夏有些驚訝,車瑞陽話中的意思是,席海辰一直加害於車雨桐,而上次在商場遇到的事情也是席海辰做的?並不是偶然?
“雨桐她挺喜歡你的,不過那天她在醫院門口說的話,你千萬不要在意。她沒接觸過太多人,不懂人情世故,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車瑞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我知道她沒有惡意的。”南千夏想起那天車雨桐的話,後腦勺又忍不住掛了幾滴汗,尷尬地笑笑。
車瑞陽看着南千夏,眼神一點點升溫,南千夏覺得自己快要被吸進他的眼睛裡。
“千夏。”他叫了她的名字,南千夏心頭一顫,彷彿被施了定身法。
美男計?南千夏在心裡大喊不妙。
“你願意幫我嗎?”車瑞陽的聲音又是輕輕的,像一陣微暖的風,吹過南千夏的心頭,癢癢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南千夏只好用沒心沒肺的笑容掩蓋心頭的慌張,嘻笑道:“你是想跟我求婚嗎?”
“千夏,其實一直以來,我都非常關注你,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才發現你比我想象的更要有魅力。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嫁給我吧?”車瑞陽眼中的炙熱像是要把南千夏融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