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在門口停穩,大鐵門彷彿早就知道此時會有客人一般打開了,車瑞陽輕車熟路地將車子駛進了大城堡般的別墅,沿着大道筆直地開進了車庫。
南千夏跟着車瑞陽出來,竟然產生了一種被對象帶回家見未來公公婆婆的錯覺,她心跳越來越快,誰都看得出她此時非常緊張。
這種只有豪華得一塌糊塗的大房子,車庫也是大得不像話,裡面豪車無數,不過南千夏倒沒心思細看。
原來她和姐姐一直是被這麼有錢的人助養着,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不知道,這遠遠超出了她以前想象到的有錢程度。
有時候我們一旦覺得自己的着裝不得當,總是會越想越彆扭,有些人甚至會覺得自己簡直跟套了個麻袋出門沒區別,南千夏現在就有自己穿的是麻袋的感覺。
“很緊張嗎?”車瑞陽笑着,語氣裡聽不出有幾分關心幾分取笑。
“嗯。”南千夏無所謂,她就是緊張,誰也攔不住,聽出車瑞陽帶着幾分取笑的意思,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承認。
這種事情,換了誰,誰不緊張!她已經是最大限度在表面上保持鎮定了。
不多時,兩人就已經站在住宅正門口,一個面色慈祥的女人笑眯眯地迎了出來,一邊和車瑞陽寒暄着,一邊把兩人引進了屋內。
車瑞陽稱她祥姨,她是那種一看就很有素質教養的女人,保養得也十分不錯,原本就慈眉善目一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無比親切。
兩人在祥姨的帶領下,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裡坐定後,馬上就有女僕模樣的人端了茶點上來。
這時祥姨纔跟南千夏搭起話來,談吐間也盡顯祥姨的好教養,偶爾也會幽默地調侃調侃南千夏和車瑞陽。
一番對話下來,南千夏知道祥姨是這裡的管家,而邀請南千夏來的男主人事先也早就已經打好了招呼,說今天有客人要來,還特意讓她吩咐廚房給準備豐盛的晚餐。
男主人據說還在飛機上,馬上就要下飛機了,祥姨讓南千夏和車瑞陽坐着喝會兒茶小等一會兒。
南千夏很喜歡祥姨,她說話的樣子,總是帶着些溫婉和優雅,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她的母親雖然並不是什麼出身豪門,可是說起來也是個書香世家,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言語談吐之間雖不是高深莫測讓人佩服的文墨氣息,但卻總是能讓人覺得與她說話都能覺得心情愉悅,是個非常優雅的女子。
現在的南千伊就有幾分她母親當年文雅的氣質,南千夏從小比較像父親,相對活潑些,在母親的教育下,她和南千伊一樣,有一顆純善之心。
她母親跟她父親結婚後沒多久,母親的家人逃不過各種天災人禍,紛紛去世,父親原本便是個孤兒,所以她們家沒有多少親戚,一來二去,到最後兩夫妻一前一後出事,南千夏和南千伊才進的孤兒院。
南千夏和車瑞陽沒什麼話題聊,車瑞陽似乎是怕她無聊,一直不停地找話題跟南千夏搭話。
乾坐着也是乾坐着,有
人陪着聊聊天,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也是好的,南千夏便簡單地迴應着,不熱絡也不敷衍,拿捏得當。
漸漸地,緊張和拘束感稍稍減弱了,直到太陽西沉,祥姨從廚房裡出來,怕是南千夏和車瑞陽等急了,就說要給秘書打個電話詢問下情況。
南千夏一聽到真伯伯已經在機場到家裡的路上了,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早點見一面不就完事兒了嗎?偏偏讓她這麼一次兩次覺得自己馬上要見到真伯伯裡,一陣兩陣地緊張。
祥嫂剛說完,南千夏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抱歉地看了看祥嫂和車瑞陽,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裡?”一接起電話就是席海辰火急火燎的聲音。
南千夏不懂席海辰這幾天是怎麼了,以前從來都只是發短信的,近期的電話頻率有點太高了,而且說的話怎麼聽都有些不正常,她剛想回話……
“海辰,你打電話給誰啊?”聽筒另一邊傳來一個女聲,好像是楊芙汐的聲音。
南千夏一聽到楊芙汐的聲音,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說不上來具體的感覺,不自覺夾槍帶刺地說:“你的膽子應該比籃球都還大吧?未婚妻在一邊都敢給情人打電話,還問情人在哪裡?怎麼?想來個三人約會?”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隱約能聽到席海辰的呼吸聲,這讓南千夏確定自己的話席海辰都有聽到,而不是被楊芙汐搶了電話去,看到他屏幕上顯示的南千夏三個字,跟席海辰之間陷入了僵局。
不過依席海辰這種性格的人,也只有真的愛一個女人,纔會容許那個女人搶自己的手機或是做其他類似的舉動吧?
畢竟沒有感情的話,席海辰並不像那種會遷就人的男人。
就像現在,南千夏一襲不中聽的話,電話那頭沉默許久後便乾脆地掛斷了,她也不知道事後席海辰會用什麼辦法來報復她,不過說去的話也是潑出去的水,她也沒那個心思要收回來。
她向來是個有擔當的人,也許比一些男人還要更有擔當一些。
收起手機,南千夏回到了客廳,剛坐到一半,屁股還差一點就沾到沙發的時候,男主人回來了。
她幾乎是立刻就從半蹲狀態彈了起來,剛剛席海辰一通電話把她第二次積攢起來的緊張感打消,這回第三波的緊張感又來了。
不過來得太突然,緊張感還沒完全凝聚起來折磨南千夏,真伯伯現身了。
挺拔的身姿,不凡的氣場,走路帶風的模樣,就連疲憊寫在臉上都沾着幾分威嚴的味道……南千夏僵在了原地,多日來一直在她頭頂盤旋着散不去的烏雲忽然像是達到了一種飽和,閃電和雷聲傾瀉而下。
電閃雷鳴間,南千夏的靈魂都彷彿受到了重擊,很快,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成了一個空殼,連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她定定地看着來人,後者也定定地看着她,比起南千夏純度到達百分之九十九的驚訝,後者眼中複雜的情緒,讓人猜不中他此時的心情。
“小夏……”他看到她受驚的表情,語氣中帶着濃濃的負罪感。
周圍的人好像都屏住了呼吸慢慢消失了,空間裡只剩下南千夏與他隔着一些傢俱,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個男人隔了一片汪洋大海般,遙遠得只能用遙遙相望來形容。
緩不過勁來,無論如何,南千夏都緩不過勁來,腦海裡,心裡,被燒焦了一般。
她多想演一演戲,把對方當成一個攝像頭,儘可能地表現出一些情緒來,哪怕是盛怒,也不要此時彷彿靈魂出竅的傻樣。
可是靈魂都不在原位上,她演出什麼樣子都只會顯得蒼白,蓋不住她已經被現實的巨浪打倒的真實樣子。
男人朝着南千夏走近,南千夏像被按下了開關鍵,抓起沙發上的包就說:“不好意思,我人不舒服,要先回去了。”說着,急匆匆地就要繞過男人離開。
真是不禮貌啊,可是這種時候了,她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狗屁禮貌?
祥姨看不懂了,看到南千夏樣子有些不對勁,這還馬上就要走,這哪能啊?她這還是第一次見這一家之主這麼用心地想要招待客人,前前後後不知親自吩咐了她多少遍,這纔剛見面就要走,她自然是要上去攔的。
不過還沒等祥姨去勸阻南千夏,門外風風火火就衝進來一個人,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南千夏。
“南千夏,你這是要走了嗎?我纔剛來你就要走,這不對吧?祥嫂,今天有沒有做好吃的,我餓了。”
祥嫂愣了一會兒,連忙答道:“老爺前兩日就吩咐廚房,準備得很豐盛。這也飯點了,廚房都準備好飯菜了,大家應該都餓了吧?我讓廚房準備開飯吧?”
南千夏看到後來的男人,緊緊攥起了拳頭,不過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不是恨,這不是恨,這不是恨……只是討厭!
“小夏,留下來吃飯吧。”席振說,眼中神色複雜依然,猶如一潭幽深的水井。
“是啊南千夏,留下來吃飯吧。”席海辰說,笑容卻不達眼底,眼中藏着威脅,彷彿在說,聽我的。
“千夏,你哪裡不舒服?我請私家醫生來幫你看看吧?或者吃完飯,我早些送你回去休息。”車瑞陽說,眼中盛着擔心,語氣還是溫柔地像是要將人塞進蜜罐裡。
盛情難卻,何況是三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同時出聲要南千夏留下來,雖然她根本搞不清楚席海辰的目的。
祥姨一臉擔心地看着南千夏,南千夏的臉色的確很不好看,但是三個男人說話挽留南千夏,她也就不好再插嘴,她在席家身份再不同普通傭人,她也知道不該自己說話的場合就不要說話。
南千夏看着席海辰,攥緊的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裡,骨節都泛起了白。
呵,她還以爲沒有什麼比席海辰是席振的兒子更讓她覺得吃驚了的,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
她輸了。
八歲那年被助養的時候她輸了一次,幾個月前她簽下席海辰給自己的情人合約,她又輸了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