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循着聲音望過去,只見方潔一張雪白的臉上,此刻滿是紅一塊,紫一塊,彷彿鏽跡斑斑的廢墟,煞是恐怖。
即使心裡有些幸災禍,可是,表面上依舊關心地道:“方姐,你怎麼了?”
方潔沒有回答,而是猛地站起來,推開人羣,來到站在外圍的安悠然的身邊,然後用力地一巴掌下去:“你個賤貨,居然偷換老孃的卸妝水,害得老孃過敏!”
安悠然沒有想到方潔會忽然向她難,沒有任何準備便硬生生地接下了方潔的一巴掌,火紅的五指印如五指山般印在安悠然的臉上,火辣辣的痛感通過臉部蔓延到大腦。方潔還不解恨,又高高舉起了手要再打下去,可這一次,卻被安悠然用手握住了。她眼裡有着絲絲怒火,卻被壓了下來,聲音雖然平靜,卻帶着一絲王者的氣勢,令人不容忽視:“方姐,再難過也不要隨意撒潑,我不是你的奴才,你沒權想打就打!”
“賤人,你毀了我的臉!”方潔恨恨地說,“下午就你一個人回過化妝間,我的卸妝水不是被你偷換的,還會是誰?”
“我是回了化妝間,但我沒有偷換你的卸妝水!”
“做賊的會承認自己是賊嗎?”方潔怒道,“你他媽的不要以爲和某人睡了就能夠爲所欲爲,他能睡你,也能睡別人,你覺得他會寵你多久?”
“不是我,我安悠然再不濟也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安悠然用力地甩開方潔的手,“我不想惹事,但不代表我怕事!不是我做的,別想把屎盤子扣在我的身上,更別以爲我是軟柿子,可以任意遭人陷害設計和無端打罵!”她說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很有威懾力。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安悠然孤傲而又決絕的背影,方潔呆了,在場的其他女演員也呆了,誰也不曾想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演員居然膽敢這麼和一個一姐說話。
“方姐,安悠然就是小人得勢,你別和她生氣!”
“安悠然這女人真是毒辣,這種人還是少惹爲妙!”
“不過,她的那個後臺究竟是誰呀,連李導都忌憚?”
“和李導有什麼關係?”
“你傻呀,以今天的況,那個人要不是李導忌憚的人,他會讓安悠然進劇組?”
“確實!”
…………
聽着一堆人嘰嘰喳喳,方潔心裡愈加地煩躁起來,她面無表地推開人羣,回到了自己的化妝臺前,卻看到應沫兒一臉諂媚地站在那兒對着她說道:“方姐,我有辦法替你出這口惡氣!”
安悠然望着秦霄,想起《彼方》開機儀式上,他只匆匆露了一下臉,便趕回去拍攝了。所有人都知道秦霄有個習慣,就是一個時間段只拍一部戲,爲了讓他加入《彼方》劇組,李猛這樣大牌的導演不但親自去請他,甚至還同意讓他拍完《空城》再過來。
秦霄的嘴角掛着溫和的淺笑,安悠然卻有些緊張,畢竟是自己崇拜的偶像,想當初她安悠然會選擇演藝這條路,大部分是因爲秦霄,她被他演的電影《我只喜歡你》裡的角色給感動了,雖然那時候秦霄只有十七歲,但是演技卻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而他也憑藉《我只喜歡你》中的角色拿到了當年的影帝,此後,事業更是如火沖天,連續七年取得了影帝的桂冠。好萊塢的著名導演薩羅?安德烈以及瑞奇?愛德森等等享譽全球的導演都曾向他出了邀請,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拒絕了。儘管沒有去好萊塢,但是,年僅二十四歲的秦霄依舊成了演藝圈的傳奇——他不但戲演的好,就連歌也是每張專輯都有上億的收入,可以說是紅遍了全球。
“你好,我是安悠然,請多關照!”安悠然有些緊張,伸出的手也微微地冒着汗。試想,當你見到一個如神一般存在的偶像的激動樣子便可以想象安悠然此刻的激動、興奮和手足無措了。
“你好!”秦霄也禮節性地伸出了手,但是眼裡一閃而過的厭惡還是被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偶像看的安悠然給捕捉到了。
安悠然的心裡狠狠地難過了一下,被自己喜歡的偶像給討厭,畢竟是有些失落和難過的。但是安悠然畢竟不是十五六歲、毫無抗壓能力的少女了。雖然心裡難過,但她還是微笑着面對。很多時候,你無法改變別人對你的態度,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演好自己的角色。
鏡頭開始移動,被不小心推下水裡去的女二,由於不會泅水,在水中胡亂地擺着手、掙扎着,可是這種掙扎慢慢地從鏡頭裡消失。然後是水下的鏡頭,沉入水底的女二,內心是極其糾結的,因爲愛男二,她盜取了最疼自己的哥哥的重要合同交給了男二,換來的卻是無地背叛。想要死卻又捨不得就此死去,害怕死亡,期待有個人能出現救她脫離這種死亡的恐懼,同時又希望這種死亡早些到來,那麼便可以放下一切的恩怨仇。這是一種既絕望又滿是希望,既悔恨又滿是無悔的心。這種糾結而複雜的緒表現在臉上,是極其考驗演技的,所以當安悠然將那欲生欲死的糾結緒演繹的極其到位而出彩的時候,就連想找她麻煩的李猛都忍不住想要拍手稱讚。
鏡頭極其自然的轉換,秦霄飾演的男主跳下水,拖着已陷入昏迷的女二向着岸邊游去,卻在即將上岸的時候,那寬鬆的睡衣忽然裂成四片,如枝頭的枯葉在風中顫了幾顫,終是無可避免地飄落了下來,而那粉色的胸罩吊帶也忽然斷開來,緩緩地沉入水底。
劇中本應昏迷的安悠然猛地睜開眼,慌亂地推開了秦霄,岸上唏噓聲一片。
“這女人第一天勾搭男二穆殤不惜露背,如今爲了勾搭秦霄竟然不惜上演**,還真是無所不用其及!”
“這種女人本來就是靠被人睡上位的,她當然不知道羞恥爲何物了!”
“無恥的人見多了,不要臉的人也見過不少,這麼不要臉的無恥之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譏諷聲、嘲笑聲,以及岸邊無數手機的拍攝聲。
除了一個滿臉驚慌的小腦袋露在水面上,安悠然整個身體都浸在水裡,她望着岸上看熱鬧的人羣,沒有誰想要給她扔一件衣服,就連仍在水中的秦霄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絲毫沒有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
冰冷的水漫過不着一縷的身體,冰冷冰冷,卻終比不上心裡的寒冷刺骨。
長時間在水裡保持同一個姿勢,腿腳開始抽筋,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就這麼死了嗎?
四周一片黑暗,耳朵裡鼻子裡都是水,其實可以不顧羞恥地就這般不穿任何東西的上岸,起碼比這樣死了好,可是,這樣上岸,便是承認自己是個下賤、不知廉恥、喜歡勾搭男人的婊子,她不想這般妥協,不想向着冷漠妥協。就這樣沉下去吧,沉到低於最深處,那樣就可以洗去身上所有的污點。
可是,忽然間,誰的胸膛這般溫暖而熟悉,熟悉的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皇甫灝俊就算是死也擺脫不了你嗎?”安悠然驚恐地大叫着醒了過來。
護士被她的叫聲嚇到了,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安小姐,你醒了,我這就去通知皇甫大少!”
安悠然茫然地望着白色的屋頂,半分鐘後纔回過神來:原來還沒死!
“護士小姐,請等一下!”安悠然喚住了已經到了門邊的小護士。
小護士奇怪地望向安悠然,不解地問道:“安小姐,有什麼事嗎?”
“不要找皇甫大少!”
小護士有些爲難地說:“皇甫大少說了,你一醒來就讓我們通知他!”
安悠然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皇甫灝俊的話就如聖旨一般,誰也無法違抗。
“爲了勾引個男人連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值得嗎?”冷嘲熱諷,夾槍帶棒的語氣在安靜的病房裡響起。
“果然又是這樣!”安悠然很是疲憊地說。
“果然又是怎樣?”冰冷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心之。
“皇甫大少,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想要勾引秦霄!衣服爲什麼會裂開,我也不知道原因!”
“安悠然,你能不能有擔當一點,不要讓我越來越看不起你!”他冷睨着她,眼裡的冰冷氣息越來越濃,“若說戲服是別人動了手腳,那麼,你的內衣呢,誰又能動的了手腳?除了你自己,還會有誰?”
“不是我!”安悠然有些憤怒,她不懂爲什麼皇甫灝俊就這麼不信任她,“我沒必要這麼做!我已經和你達成協議了,我不會傻不拉唧地去招惹別人,就算秦霄再出名,也不是你的對手,你覺得我會蠢到丟棄你這座大靠山,轉而投向秦霄嗎?”
“哼,安悠然這就是你聰明的地方!”他緩緩地坐在了她的病牀上,伸手輕柔地撫摸着她柔如柔荑的小手,“你料定我會這麼想,所以做的更是大膽!只可惜,他冷冷地望着你沉入水底都不曾游到你身邊將你救起。安悠然,要不是我,今天,你就要色誘秦霄不成,反而死在湖底了!”
“是你救了我?”不顧他話語中的嘲諷和譏笑,追問道。
“是不是很失望?”他語氣平淡,然而卻帶了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