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異常的蕭索,暗黑沉沉,讓人壓抑,都說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刻,這一刻,安悠然深深體會到了這一句話。
車窗大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安悠然趴在車窗上,凝視着遠處的沉沉霧靄,眼神時而平靜,時而憂傷。
緩緩行駛的車在一個急轉彎,轉向高速的時候,車速猛地加快,刺骨的晨風,通過車窗灌了進來,只穿了件晚禮服的安悠然渾身打冷顫,卻倔強地不開口,只是死咬着牙,任由臉色愈加地蒼白起來。
刺骨的冰冷,讓安悠然明白此刻皇甫灝俊的憤怒。
當車子猛然停下來的時候,由於慣性,安悠然的身體向前衝去,若不是繫了安全帶,這一刻,安悠然必然凶多吉少。
車子在海邊停了下來,一停下,皇甫灝俊便怒氣衝衝地下了車,車門被用力地摔上,震耳欲聾的聲音刺激着安悠然不安的神經。
安悠然下車的時候,皇甫灝俊正站在海邊,指間的香菸忽明忽暗,安悠然緩步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柔聲道:“俊,我和秦霄真的沒有生什麼,請你相信我!”
皇甫灝俊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卻沒有說話。
“俊,我愛你!”安悠然將頭埋在他的後背,聲音溫柔卻疲憊,“我不介意別人怎麼看我,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愛你,俊,相信我對你的愛,好不好?”
依舊沒有迴應,就在安悠然欲放開皇甫灝俊的時候,他忽然轉身,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火熱卻又急切的舌在她冰冷的臉上肆意啃噬,彷彿溺水的人兒,死死抓住身邊的浮木一般。火熱的吻,沿着冰冷光滑的臉頰,移到蒼白的脣上,雙脣相抵的那一刻,他卻忽然停住了。
她的心如被針刺了一般地痛,雙臂用力地回抱住他,然後踮起腳尖,伸出自己的檀香小舌,輕柔地吻着他一半火熱一半冰冷的脣,溫熱的、軟軟的蓓蕾肆意地挑逗着他的感官,然而,他卻如柳下惠般,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反而,伸手,輕輕地推開了她,用平靜的聲音道:“悠然,別這麼作踐自己,你知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放下你不管!”
愕然、震驚,因渴望而起的嬌羞頓時消失不見,剩下的是難以置信。身體不住地抖,不知道是海風的肆意,還是那平靜到冰冷的話語,心狠狠地痛着,像被誰凌遲一般。如紙般蒼白的脣,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俊,你原來就這麼看待我嗎?”
皇甫灝俊沒有回答,而是冷冷地凝視着安悠然瞬間蒼白的臉,眼神高深莫測,許久許久,方纔道:“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吧!”
他一面說着,一面轉身向着車子走去。
“俊!”就在他即將打開車門的那一刻,安悠然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語帶懇求道,“俊,相信我!我和秦霄真的是清白的!”
“悠然,夠了!”皇甫灝俊有些僵硬地轉過身,扶住安悠然微微顫抖的嬌軀,平靜地道,“悠然,不管是不是,我希望你以後都離秦霄遠一點!”
“俊,你怎麼都不相信我和他是清白的,是嗎?”
“悠然,我不想傷害你,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不管曾經你們生過什麼,我不會再追究!但是,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在你想找男人的時候,請記住你的身份!”
“皇甫灝俊,夠了!”安悠然猛地推開皇甫灝俊,高高揚起的右手被皇甫灝俊用力地握住。
“安悠然,不要再有下一次!”他用力地甩開她,厲聲道,“安悠然,以後你就是我皇甫灝俊的未婚妻了,最好給我安分點!”
“皇甫灝俊,爲什麼每一次一有事你就不相信我呢?難道我們之間的信任就這麼經不起風雨嗎?”由於皇甫灝俊剛剛的一甩十分用力,安悠然被撞到了車上,然後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肚子隱隱地痛,可她卻倔強地不願顯現自己的脆弱,慢慢地站了起來,望着皇甫灝俊,一臉心痛地道,“俊,我們之間的信任就如五彩繽紛的泡泡,風一吹就碎!”
“安悠然,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做的事讓我無法相信你!”望着安悠然滲出的一臉冷汗,皇甫灝俊的心微微地痛着,可是,他卻硬下心腸繼續道,“那視頻雖然是製作的,那裡面的照片雖然很多事ps的,但好些張都是真的,你和秦霄,你還敢說什麼都沒有生嗎?”
“那件事,我解釋了,當時,他喝醉了……”
“夠了!”皇甫灝俊厲聲喝斷了安悠然的解釋,冷冷地道,“所以你們生了關係,是不是?”
“沒有!”
“安悠然,別用自己的身體給自己鋪後路,那樣只會讓我覺得你可憐!”
“皇甫灝俊,說到底,是你從心底裡看不起我,你一直覺得我就是個靠身體換取名利、地位的女人,是不是?”
“難道你不是嗎?”
“你……”她的臉愈地蒼白起來,剛剛被碰到的肚子愈地疼痛起來,冷汗直冒。
“不要認爲所有人都是傻子,你若沒有給秦霄點甜頭,他會爲你不顧一切嗎?安悠然,你的身體,對所有男人都有致命的誘惑,你就是靠着身體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若不是……”
後面的話,在安悠然緩緩倒地的身影中止住,他的憤怒和刻薄在一瞬間化爲擔憂,當安悠然的身體倒在地上的時候,他驚恐地跑過去,抱住她冰冷的身體,大聲驚呼:“悠然,悠然……”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呼嘯的海風。
安悠然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當時外面下着冰冷的大雨,她在一陣爭吵聲中醒過來,頭痛欲裂。
“讓我進去!”她聽出這是秦霄的聲音。
“你沒權利看她!”她聽到皇甫灝俊用極其冰冷的聲音回道。
“她只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你的犯人。”她聽到秦霄憤怒的低吼,“你不能剝奪她見朋友的權利!”
“秦霄,別惹怒我!”她亦聽到皇甫灝俊用冰冷的聲音警告道,“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用不着別的男人來緊張!”
“皇甫灝俊,你根本不相信她!我和悠然根本沒有生任何事!照片裡的鏡頭僅僅是我喝醉酒了,但是,在她拼死反抗的況下,我們並沒有再進一步……”
“秦霄,別挑戰我的耐性!”憤怒的聲音如海嘯般席捲所有人的耳膜。
“我只想告訴你,皇甫灝俊,若是你給不了悠然幸福,那麼,我來給!”
“秦霄,別以卵擊石,你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選擇!”
“皇甫灝俊,愛是沒法衡量的,當然,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爭吵聲在一瞬間停止,然後,她聽到離去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毫不溫柔的開門聲。她慌忙閉上眼睛,假裝從未醒來。
煩躁的腳步聲在屋內轉了一圈,然後在她的牀邊停止。冰冷而熟悉的手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她似乎感受到他的壓抑和痛苦。
“爲什麼明明相愛卻又彼此傷害呢?”淚,悄無聲息地流下,冰冷。話語,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也許這就是愛。明明相互傷害,卻怎麼都不願放開!”他慢慢地俯下身,用額頭抵住她的臉頰,苦笑着道。
“愛是傷害後依舊想要在一起嗎?”她不確定地問道。
他卻再也沒有聲音,只是安靜地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臉頰。直到醫生打開門進來,他這才稍稍撤離了她的身邊,站了起來;而她也睜開了眼睛。
感受到一室的凝重,醫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卻還是盡職地道:“孩子沒事,只是稍稍動了胎氣,不過由於之前人工流過產,若是不注意,這一胎是很容易流產的!安小姐以後最好別做太過激烈的……”
“你說什麼?”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皇甫灝俊冷冷地打斷。
窒息的空氣,冰冷的氣壓,醫生顯然是被這樣的氣勢給嚇住了,抖着聲音道:“孩……孩子沒事!”
“不是這一句!”猶如地獄撒旦般殘酷的眸子散着狂怒的幽光。
“注……注意點就好了!孩……”所有的勇氣在那如魔鬼般的幽光裡消失殆盡,說出來的話竟開始語無倫次。
“醫生,謝謝您,您先出去吧,我和皇甫大少還有話要說!”適時地,安悠然出口救了這個已經被嚇得一身冷汗的醫生。那個醫生如臨大赦般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而那些早已嚇傻了的小護士們在看到醫生跑出去後,慌忙跟了上去。
瞬間,整個病房裡又只剩下安悠然和皇甫灝俊。
“我以前打過胎!”安悠然望着皇甫灝俊,知道事已經瞞不過去了,於是平靜地道,“醫院事件的真相是我去打胎,不小心被人拍到,而秦霄出面救了我!”
“爲什麼不和我商量?那時候,我們已經確立關係了!”他的聲音異常地平靜,可是這種平靜卻比憤怒更讓安悠然膽戰心驚,雖然心中懼怕,可是,面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安悠然別過頭去,不想看他平靜的讓她寒的目光:“我知道你不會想要那個孩子的,況且,那個孩子出現只會對你我造成困擾。”
“呵,安悠然,你還真是會替我着想!”
“俊,我從來沒想過用孩子威脅你!”
“那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冷冷地問道。
她平靜地回望着他,斬釘截鐵地道:“你放心,這孩子不會成爲你的困擾,我會拿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