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碩眸子一轉,道,“這樣坐着無聊,誰出個法子解悶?”
立刻有人相應道,“不如玩擊鼓傳花,接到的人喝酒或者聽從別人的吩咐做一件事,不過分便是!”
其他人也說好,紛紛又圍了過來。
二白突然起身,“擊鼓傳花都玩爛了,有啥意思,不如玩些新鮮的。”
“什麼新鮮的?”有人好奇的問道。
“賭錢啊!”二白兩眼發亮。
“呵!”衆人紛紛嗤笑,揚手做嫌棄狀。
明碩站起來,脣角勾着諷笑,“賭錢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只有那些粗鄙的人才會玩吧,難道錦姑娘很在行?”
二白眉目彎彎,淡笑搖頭,“粗鄙人有粗鄙人玩的法子,咱們有咱們玩的法子!”
“賭錢除了篩子牌九,還能有什麼新鮮的法子?”明碩不屑的問道。
“自然有,我說出來大家覺得好不好,若覺得低俗粗鄙,咱們不玩就是!”
衆人一聽也來了興趣,紛紛讓二白快說到底是個什麼新鮮又高雅的玩法。
“果子!”二白喊道,“取幾十張花籤來!”
“好咧!”果子輕快應聲,轉身去了。
衆女好奇心被提了起來,賭錢爲何要用花籤?
這窗舫本就是爲小姐們出遊準備的,各色文雅之物一應俱全,不一會,果子便斂了二三十張的花簽過來,交到二白手中。
二白走到書案前坐下,提筆在花簽上書寫。
“碧雲天,黃花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
“醉漾輕舟,信流引到深花處。塵緣相誤。無記花間住。”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
二白一張花簽上寫一句,衆女從好奇到癡嘆,忍不住拿了那些花簽在口中輕念,誇讚道,“好美的詞句!”
這些女子本都是豆蔻思春年華,平時便愛傷春悲秋,見到這些句子只覺戳心,越發喜歡。
待二白寫完三十張花籤,衆人看她的目光已再和從前不同,會譜曲,會寫詞,這樣的女子,即便在她們中也是佼佼者。
二白拿了那些花簽在手,盈盈而立,面對衆人,笑道,“我說一下玩法,不懂的問我,誰都可以參與!”
“快說來聽聽!”
“錦姑娘快講!”
人羣中早已有安奈不住的,開口催促。
明碩目光探尋的落在二白身上,隱隱覺得不妙,卻又猜不到二白想要如何,只好也跟着看下去。
二白將那些花籤整齊摞好,然後從頭上捻開五張,將那些句子面對着衆人,自己卻無法看到,“想玩的人可以從這五張花籤中選中一張記住,不必念出來,之後我會將這五張花籤放在所有的花籤中間,沒有任何記號,但我卻立刻能猜中你選的是哪張!”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覺得好玩又新鮮,紛紛要求試試。
“聽我說,每一張花簽上句子的字數就是賭錢的下注,比如這一張!”二白隨意的取出來一張,在衆人面前一晃,“上面是十八個字,那我們賭的就是十八兩銀子,我猜中了,你們給我十八兩,我沒猜中,給你們三十六兩,如何?”
“好啊,我先來!”有稍活潑的女子,已經忍不住站出來。
雀兒和明碩站在人後,驚疑的看着二白,“小姐,她這是玩的什麼花樣?”
明碩暗暗皺眉,搖頭,“看看再說!”
站在桌案後的二白將一摞花籤放在手中,從頭捻開五張,笑道,“好,選吧!”
那女子在五張花籤的詞句上一掃,只覺哪個都好,正猶豫不決的時候,旁邊的人推她,“快選、快選!”
那女子微一點頭,“好,我記住了,第三張!”
二白目中滑過狡黠,淺笑頷首,將展開的五張再次摞整齊後,從最上面數出三張,看也不看便塞在一疊花籤當中,摞的整齊,果然沒有任何痕跡。
待衆人查驗過後,二白拿起那些在手裡拍了一下,隨手往桌案上一甩,手中只剩一張,拿起來舉到那女子面前,輕輕一笑,“姑娘選中的可是這張?”
“深院靜,小庭空,斷續寒戰斷續風。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櫳。”那女子輕輕唸了一遍,頓時兩眼發亮,拍手驚喜的道,“是、正是這個!錦姑娘是如何猜到的?”
其他人也跟着驚奇不已,只覺得納悶又新奇。
二白將那花籤往前一遞,眨眼道,“這個是秘密,不可說,這花籤歸小姐了,拿錢吧,二十七個字,二十七兩銀子!”
那小姐輸了銀子,卻異常歡喜,高興的接了那花籤,吩咐身後的壓花道,“影兒,快給錦姑娘銀子!”
這些閨閣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見這了這種玩法只覺得新鮮,又喜歡那些花簽上的句子,唯恐遲了便讓她人搶去,不斷的往前擠,
“我也玩一把!”
“我先來!”
“噯,你踩到我了!”
“你是站在我後面的,別擠啊!”
……
二白用硯臺輕敲了一下桌案,高聲道,“彆着急,人人有份,下一個誰猜!”
“我來!”
“我來!”
衆人紛紛附和,有的甚至已經準備好銀子。
就連明碩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忘了最初的目的,忍不住踱步向前,看到底錦二白有沒有那麼神。
二白手中的花籤一張張被人抽走,果子在後面收銀子收的不亦樂乎。
到了最後,甚至有人身上現銀銀票輸光了,拿了頭上金簪做抵,一個個越輸越勇,面紅脖子粗的往前擠,哪還有方纔半點端莊賢淑的姿態。
到了船靠岸的時候,二白又寫了兩次花籤都已經散盡,和衆人告別往船下走,果子用衣服兜着一對銀子銀票金簪收拾,滿心歡喜的跟在二白後面。
而船上那些小姐們一個個素頭素面,荊釵盡無,卻歡喜的似過節一般,手捧着幾張花籤,各自傳看,欣喜雀躍,意猶未盡。
雀兒看了看得意而去的二白,又看了看猶自沉浸在花籤中的小姐們,一張小臉皺着,快要哭出來,“小姐,這算怎麼個說法啊?”
明碩貝齒緊要下脣,臉色陰鬱,一雙細眼眯着,“這個錦二白,果然不容小覷!只是那貪財的勁,終脫不了小家子氣!”
“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一下子贏了這麼多銀子!”果子想起雀兒那張吃癟的臉就忍不住高興,將銀子收好,袖子和胸口都鼓鼓囊囊的,歡喜的讚道。
“是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人傻錢多!”二白負手跳步在河岸上慢行,一張俏臉上跳躍着夕陽的餘暉,明媚讓人不可直視。
她這個把戲在大賭場未必能成,主要是那些女子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優美動人的句子上,忽略了其他。
“總之我家小姐最聰明,哼!那個明碩郡主估計現在氣的鼻子要冒煙了!”果子攬着二白的手臂,越想越覺得解氣。
“回家吧,七娘該等急了!”二白看了看天色。
“好咧!”果子應了一聲,去路邊上攬馬車。
此時一輛金碧輝煌格外招搖的馬車從人羣中穿過,裡面一錦衣男子歪歪斜斜的坐着,長眸高鼻,臉骨精緻,只是眉眼太過輕挑傲慢,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此時男子懶懶的掀了車簾往外看,突然鳳眼一眯,笑道,“那是誰家小姐,這般標緻,怎的從前不曾見過?”
旁邊伺候的小廝忙順着他的目光望眼看着,只見路邊上一着碧色衣裙的少女,氣質清絕,面容精緻,一雙桃花眸含煙帶媚,雖還略顯稚嫩,但傾城之姿已見端倪。
“二爺,奴才也不曾見過,二爺若有意,奴才這便下去打聽打聽就是!”隨從忙討好的問道。
只不過說話間,馬車已經走出十幾丈,方纔那女子已看不分明,君澈擡眼掃了掃河岸上的窗舫,目光落在正下船的明碩身上,點眉笑道,“明碩定然知曉,等下攬住明府的馬車問問。”
“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君澈近幾日連接被父親君冥烈斥罵,正心中煩悶,突然便似發現了什麼新鮮的事物,來了興趣,頓時一掃頹唐之氣,眸子輕轉,薄脣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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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也猜一下,二白是怎麼知道對方選的是哪張花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