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衙門,也未升堂,領班衙役讓七娘和果子在前堂等着,直接帶着二白進了後院。
穿過衙門大堂,拐過一處照壁,後面是府尹辦公休憩的地方,領班帶着她在一個大廳外停下,進去稟報了一聲,出來道,“府尹大人正在裡面等着,你進去吧!”
二白皺了皺眉,擡步走了進去。
大廳裡雕樑畫棟,古樸威嚴,左面整齊的書架上擺放着各種公文檔案,右側則是一副八卦圖,過道兩側擺放着紅木雕瑞獸座椅,正前方的太師椅上面掛着匾額,方方正正的四黑金大字,“清正廉明”
莊嚴氣派,雄偉肅穆!
而此時,京兆府尹鄭大人穿着官服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下首左側的紅木雕花椅上還坐着一人,一身玄青滾金紋寬袍,姿態慵懶隨意,長眸冷漠,端着茶盞淺飲,正是君燁。
二白懸起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又生了幾分怒氣。
君燁把她給告了!
很好!
只是不知是什麼罪名?
她之前也沒嫁他,怎麼也算不上重婚罪吧!
二白桃花眸在男人身上淡淡一掃,看着他陰沉的表情,突然又不生氣了,微揚的脣角甚至還帶着幾分似有似無的笑意。
見她進來,君燁似未看到一般,看都未看她一眼,甚至半闔上了長眸。
二白眸子一轉,上前一步,躬身清聲道,“草民見過府尹大人!”
下面坐着君燁,鄭府尹在上首坐的極其不安穩,偏着身子,只坐了半張椅子,聞聲偷瞄了一眼君燁,才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問道,“下面所站之人可是錦二白?”
“正是草民,不知大人叫下人來所爲何事?”二白不慌不忙,略顯稚嫩的臉上甚至還帶着淺笑。
“大司馬告你私逃之罪,你可認罪?”
鄭府尹擺着官威,但聽上去實在沒什麼底氣,他心裡也打鼓,君燁什麼人?堂堂燕國大司馬,君家嫡公子,爲了一個丫鬟告上公堂來,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可能!
可人又確確實實就坐在下面,他又不能不秉公辦事,好在他也不糊塗,知道這裡面有貓膩,這個丫鬟估計也不是一般的丫鬟,不敢真的疾言厲色。
私逃?
二白自然不服,“我怎麼私逃了?”
她明明是光明正大的進京。
就差敲鑼打鼓,宣告上京的人,她錦二白來了!
鄭府尹下意識的又看了君燁一眼,見他依舊波瀾不驚,神色沉淡,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審問,
“那你可曾在君府別苑簽下一年的賣身契?”
二白誠實點頭,“有!”
“那一年之期可到?”
二白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那你此刻應該在香蘇城君府別苑裡,爲何出現在上京?”鄭府尹凜然問道。
二白眨了眨眼,認真回道,“我是大司馬君公子的貼身丫鬟,他在上京,我自然也來上京,有問題嗎?”
鄭府尹頓時一噎,扭頭看向君燁。
君燁擡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聲音冷貴,“看本尊作何?一句話便讓你不知道怎麼辦了,那你這京兆府尹是怎麼當的?”
鄭府尹心裡那個抓狂啊,一大早上,手下來報,大司馬來了,他連早飯都沒敢吃,匆忙出來迎接,然後君燁冷臉甩給他一份狀紙,告家裡丫鬟私逃。
他當時的表情估計和撞了鬼也沒啥兩樣。
朝中一品權臣來他這告一個丫鬟私逃?
是覺得他太閒了嗎?
還是組織上想用這個事來考驗他辦案的能力?
但表面上還不能露,鄭府尹趕忙立案,緊接着派人去拿這個叫錦二白的人,幸好他當時靈機一動,告訴那些衙差,別太造次,帶過來便可。
現在兩人都在這,好像不認識一樣,偏偏又告訴他兩人關係絕不一般,讓他夾在中間怎麼做?
還問他怎麼當差?
君少,您直接領家去吧!
鄭府尹心裡腹誹,面上卻已經帶着恭敬的笑,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起身笑道,“下官愚鈍,不然由大司馬親自審問,下官退避、退避!”
君燁掃他一眼,“坐下!”
鄭府尹“撲通”一聲跌在座椅上,愣怔的看着君燁。
二白看着鄭府尹的樣子,“噗嗤”一聲差點笑出聲,覺得不合時宜,便強忍着,憋的俏臉通紅。
君燁轉眸看過來,見她如此沒心沒肺的模樣,不知是氣還是惱,俊臉更沉了幾分,“錦二白,依你的意思,來上京是爲了本尊?”
二白忙正色,目不斜視,“是!”
君燁低笑一聲,眸底卻聚着涼薄的冷意,“好,既然如此,那現在便隨本尊回府,繼續當你的貼身丫鬟,私逃的罪本尊也不追究了!”
二白一怔,默了片刻,垂眸道,“我,暫時還不能和你去。”
君燁冷哼一聲,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眸裡盡是冷意,從昨日便徘徊在胸口的鬱氣越來越濃,似要炸開一般,然而他越生氣,聲音反而越發的緩沉,“鄭府尹,家奴私逃者該判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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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府尹擦了一把額上冷汗,忙道,“回大司馬,按大燕律,家奴私逃者,男子重打四十大板,發配邊疆,女子入、入”他偷瞄了一眼君燁的神色,才磕磕巴巴的道,“入、末等娼館!”
君燁端着茶盞淡淡點頭,輕描淡寫的道,“嗯,那便照做吧!”
二白猛然擡頭,下脣被咬的發白,轉眸看向鄭府尹,“大人,草民有話想同大司馬說。”
鄭府尹正左右爲難,恨不得他們自己解決,聞言忙笑道,“好、好,本大人先回避,你有何冤屈,儘管和大司馬訴說。”
一邊說着一邊就要起身往外走。
“誰允許你走?”君燁冷沉道了一聲。
鄭府尹頓時又停在那,戰戰兢兢的站着,一張老臉都要哭出來。
二白垂着頭,眼珠嘰裡咕嚕的轉着,半晌,才磨磨蹭蹭的走到君燁身邊,軟聲道,“君燁,我真有事,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那先把和藍玉臣的親事退了!”君燁冷眸盯着她。
“不!”
二白出口拒絕,銀子還沒到手,這麼容易把親退了,她不是白來一趟京都,吃虧不是她的風格。
見君燁臉色又沉下來,二白忙又補充道,“一個月,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指定把婚退了!”
“不行,現在就退!”君燁語氣決絕,沒有半分轉圜餘地。
“一個月!”二白跟着較勁。
“現、在!”君燁一字一頓的重複。
二白直直的看着他,倔強勁一下躥上來,緊緊抿着脣,心一狠,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府尹大人,我要去哪個娼館,恕小的對京都不熟,勞煩您派個人給小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