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菜,小二速度很快的端上來,二白熱情介紹每樣菜的特色和來歷,說了不少香蘇風土人情,講的眉飛色舞,然而從始至終,君燁一直面色淡淡,連應付都不屑。
宴過一半,二白笑的猥瑣,“這醉花樓裡還有唱曲吟歌的,十分精妙,要不要來一段?”
君燁瞥她一眼,目光沁寒冷厲,穿透人心一般。
二白心虛愈重,乾咳一聲,只當他默認了,起身厚着臉皮笑道,“您先喝茶,我去安排。”
說罷,也不看君燁的臉色,轉身出了房門。
關上門,二白長長吁了口氣,一摸額頭,都是冷汗。
爲什麼她覺得君燁好似知道了什麼一樣?
不管了,箭在弦不得不發,走一步算一步。
二白起身去了隔壁房間,趙姝和沈傾城已經打扮妥當在那裡等候,見二白進來,同時起身,緊張的看着她。
“不用慌,君燁看上去兇,但其實心善的很!”二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自己都不信的慌話,“所以,越淡定越好,憑你兩人的姿色,只要發揮正常,保證一舉拿下!”
趙姝兩人臉色泛紅,任平時如何大方淡然,此時也不禁有幾分羞赧,輕輕點頭。
兩人本都是大家小姐,然而爲了君燁卻甘願伏身同歌姬一般來此做取悅男人的事,可見沈趙兩府也是豁出去了。
“去吧,看好你們!”二白將兩人送出門口,加油鼓勁。
兩人出門後,二白留在房間裡,不知怎的,胸口有些煩亂,桌子上擺了她平日喜歡的瓜果此時也沒了興趣,推開窗子,一股冷風撲來,腦袋清明瞭些,心中卻仍舊發悶的厲害。
她清澈的眸子看着對面河上粼粼波光,臉色透白,小聲的自語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直都知道!”
趙姝兩人進了君燁的房中,一人抱着琵琶,一人抱着古琴,腰身一彎,款款行禮,聲若黃鸝,“見過公子!”
頭上許久不曾有人迴應,兩人稍稍擡頭,只見上首的男人一身玄色寬袍,慵懶的靠着木欄看向窗外,面容俊美如仙,鳳眸半垂,渾身氣息矜貴清冷,對兩人的到來沒有半分反應。
他身後站着一身姿挺拔的侍衛,面容冷冽,同樣對兩人視而不見。
兩人本就緊張的心口此刻更是跳的飛快,似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一般,再次伏身,“趙姝/沈傾城,見過公子。”
“嗯”
一聲帶着鼻音的迴應響起,男人依舊未轉頭看她們一眼,只取了酒杯放在殷紅的薄脣上淺飲。
趙姝兩人卻輕輕鬆了口氣,柔聲道,“奴家願爲公子彈上一曲,淺薄之技,只爲公子飲酒助興。”
這一次兩人很識趣的不再等君燁應聲,蓮步輕移,腰肢款款的在一旁落座。
房間裡本有放置古琴和奏樂的雅座,兩人坐定,調琴弄音,臻首垂眸,水袖一拂,半掩羞赧芙蓉面,輕撥琴絃,慢挑銀絲,悅耳的樂聲在寂靜的房間裡緩緩響起。
琵琶聲切切,如珠玉落盤,琴聲悠揚,繞樑而起,兩人配合十分默契,一來一往,和聲融融,比平常琴姬不知高了多少倍。
然而執杯慢飲的男人臉色卻沒半分緩和,連隨風而起的墨發裡都透着一股冷漠,好似聽不到那琴聲是爲他而奏,那琵琶聲是爲他而彈,
一曲罷,兩人同時停手,見那人仍舊沒有任何反應,臉上不禁更是窘迫,在深閨中奶孃嬤嬤教的那些女子的舉止忖度,此刻全然沒了用處,不知該如何應對。
走嗎?那今日豈不是功虧於潰,那人還不曾正眼看過她們。
留下?女子的矜持又讓她們無地自處。
氣氛尷尬沉默,君燁不語,屋子裡便一直沉寂下去。
趙姝眉目流轉,頭上流蘇金釵輕晃,暗暗咬牙,突然放下琵琶起身。
沈傾城一愣,驚愕的看着她緩步走向那個俊美的男人,在男子身後站定,素手拿起酒壺,面若春桃,羞澀而不失風情,嬌聲軟語道,“公子,奴家替您添杯。”
君燁手臂撐額,歪頭看着她,眸子一深,把酒盞放在桌子上,勾脣淺笑道,“好啊!”
這一笑如月華初綻,攝人心魂,趙姝纖手微微一顫,隨即又穩下來,靠近君燁一步,擡手倒酒。
酒香清咧,不及女子身上幽香醉人。
酒滿未溢,趙姝放下酒壺,雙手捧起酒盞,款款往前一遞,在離君燁不到一尺之處,女子倏然擡頭,雙眸冷厲,袖中刀光一閃,猛然向着君燁胸口刺去。
君燁面色不變,身形忽然一飄,那是真的飄,剎那間便已到了對面的木椅上,依舊是方纔的姿勢,似不曾移動半分。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一柄長劍攔住趙姝手中的匕首,火花一閃,劍走偏峰,直指向女子咽喉。
趙姝身體後仰,整個人騰空而起,一個利落的翻身落在房間中央,身上羅裙盡去,露出裡面黑色的緊身衣褲,面容清冷,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燁,“你竟沒有中我的蝕骨香?”
君燁掃她一眼,帶着他慣常的清傲和不屑,連一句解釋都懶得給,轉頭繼續看着窗外。
驚變只在剎那,古琴後的沈傾城張大了嘴看着方纔還和她一起彈琵琶的趙姝突然變成了刺客,一張俏臉慘白,嚇的幾乎暈過去。
亓炎執劍而起,二話不說,對着趙姝刺去,劍鋒凌厲,勢氣驚人,每一招都是大開大合的招式,只見漫天劍光閃爍,如密網對着趙姝兜頭罩下。
然而敢行刺君燁,趙姝武功自然也不凡,在亓炎如虹的劍勢下,身若鬼魅,攻守凌厲,片刻間,兩人已過了數十招。
隔壁的二白看了會天,看了會水,心裡煩躁,看什麼都像是君燁那雙冷眸瞅着自己,終於呆不住了,出了門走到隔壁打算聽聽動靜。
耳朵貼在門上,二白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眸細細的豎耳聽。
只聽裡面時不時傳來一聲女子的痛吟,還夾雜着另一個女子的驚呼。
二白臉色一變,啐口輕斥,“果然是個僞君子,之前還一副禁慾對女人不感興趣的模樣,一見到真人就把持不住了,竟然在這裡就行苟且,還雙飛!禽獸!”
她罵了一句,胸口鬱郁,轉而又想到這相親本就是自己安排的,這樣的結果不正是她要的嗎?
心裡一時竟有些複雜,好在那四萬兩銀子總算到手了,心裡稍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