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男子仍在,二白看清他是坐在一特製的木椅上,有點類似輪椅,膝蓋上蓋着一條毯子。
剛一靠近,一侍衛模樣的男子走過來,冷聲喝道,“這是我們家公子的地方,閒雜人等不得接近!”
男人看着水面,頭未回,一言不發。
二白笑了一聲,淡聲道,“聞蕭聲而來,解蕭者之意,爲何不能見?”
男子緩緩回頭,看到二白一怔,眸光清澈明雅,淺淺一笑,“讓這位姑娘過來!”
“是!”侍衛應了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躬身後退。
“姑娘說解我蕭意,不知道有何高見?”男子安靜的坐在那裡,丰姿如畫,給二白道了一盞茶,淡淡笑道。
二白也不客氣,坐在他對面,一掃男子溫潤如玉的手,道,“高見說不上,只是聽到公子蕭中憂思甚重!”
男子擡頭驚愕的看了她一眼,搖頭輕笑,“我一閒散人,有何憂思,姑娘聽錯了!”
“不,公子憂國憂民,心中裝着天下事!”
男子打量了二白一眼,眸若皎月,“姑娘是何人?”
“太子殿下要娶的太子妃!”二白坦然的說道。
男子目光漸漸沉下去,脣角依舊含着三分笑,擡頭看向湖面,淡聲道,“原來太子妃是來試探我的?何必,我本是廢人一個,父皇從不在意我,二十多年,我也未爭過什麼,太子妃實在是多慮了!”
河面上帶着水汽的風揚起男子的墨發,他面色沉靜,語調不急不緩,坐在那裡,襯着畫廊雲水,似一副淡墨輕描的山水畫。
二白搖了搖頭,聲音誠摯,“二皇子此言差矣。蕭薄元野心勃勃,排除異己,而蕭冉行,獨有匹夫之勇,北楚不管落在他兩人誰的手裡,未來都國運堪憂,受苦的也是整個北楚的百姓,二皇子憂心的難道不是正是這個嗎?”
男子直直的看着她,“姑娘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二皇子不必問,我只問二皇子,可想救北楚百姓於水火?”二白麪容清卓純淨,坦蕩的坐在那裡,語氣淡然,不似謀士大義凜然的陳詞,也不似小心翼翼的試探,只是很平靜的問他,好像相識了許久的朋友閒談。
男子對二白越發好奇,見她五官精緻,不過十六七的模樣,然而身上帶着一股似有似無的貴氣,不會拒人千里之外,只是神情坦蕩自然,讓人不由的便心生親近,
然而,她終究是蕭薄元的人!
男子笑了笑,淡聲道,“太子妃說笑了,我只是一個不被父皇喜歡的閒散王爺,別人更嗤笑我身有殘疾,就算要救百姓於水火,也輪不到我!”
二白搖頭,“二皇子是清如明月般的人物,何必掩飾自謙?二皇子也不必懷疑我,我是真心想要來幫你的!”
“爲何?”蕭南望錯愕的問道。
“因爲、”二白端了茶盞放在脣下,眸中映着水波,瀲灩笑道,“我根本不想嫁給蕭薄元啊!”
男子一怔,“姑娘是被逼迫的?”
二白一手托腮,笑顏靈動,“對,所以我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你若做了太子,我就不用做太子妃了啊”
蕭南望,“……”
覺得她說的話似乎很對,似乎又有哪裡不對。
不由的輕笑出聲,慢條斯理的道,“我可能要讓姑娘失望了,父皇不可能把皇位傳給我的!”
“事在人爲嗎?不試試怎麼會知道?”二白意味深長的一笑,放下茶盞起身,“以後,我還會來找二皇子的,今日暫且別過!”
蕭南望意味深長的看着女子,輕笑點頭,“好,我等着姑娘!”
二白從船上下來,帶着果子和元蓁,直接回太子府。
再說柳文珠這邊,一路跟着前面的馬車,果然見馬車出了城門。
然而一邊派人出城跟上去,一邊立刻回府去尋蕭薄元。
回到府裡的時候已經申時,柳文珠焦急在府門外焦急的等了一會兒,才見蕭薄元的馬車從宮裡回來。
忙迎上去,對着開門出來的蕭薄元道,“不好了殿下,太子妃又逃了!”
蕭薄元臉色頓時一沉,“你說什麼?”
“妾身午後聽說七夫人和太子妃出府遊船了,怕七夫人不知道太子妃狡詐,中了太子妃的奸計,忙出府去查看。果然,妾身到了酒樓的時候,只有七夫人在,醉的不醒人事,妾身忙又去城門那,一打聽才知道,果真有太子府的馬車出城。妾身不敢自作主張,一面讓人出城去尋找,一邊回來稟告殿下!”柳文珠說的極快,卻吐字清晰,明顯是在心裡已經演練過數遍。
蕭薄元神色冷沉,皺眉搖頭道,“不可能,她已經答應做本宮的太子妃,怎麼可能還會逃走?”
“妾身親眼見到還能有錯,而且那個受了傷的果子也被帶走了,不是逃跑是什麼?殿下難道還不明白,明鸞答應殿下不過是緩兵之計,然後做了太子妃以後可以出府,又可以指揮下人,才更容易逃啊,她分明是在耍弄利用殿下!”
蕭薄元冷冷在她身上一瞥,目光陰鷙,“她若真敢如此,本宮定不會放過她!”
“殿下不要被她再欺騙纔是,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派人趕快出城去攔截,再不去追,真的就被她跑了!”柳文珠挑着眉,急聲道。
“來人!”蕭薄元冷喝一聲,“召集所有府衛,跟着本宮出城尋人!”
“是!”
他手下第一勇士何達立刻應聲,跑進府裡集結太子府中所有的兵馬。
不過片刻,蕭薄元縱身上馬,帶着幾百府兵快馬加鞭向着城門而去。
柳文珠上了馬車,對着車伕道,“本夫人也去,趕快跟上太子!”
“是!”
此時街上人正多,蕭薄元縱馬急奔,一路人仰馬翻,衆人紛紛驚叫着避讓,看着疾馳的太子府兵馬,面露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二白站在人羣后,看着臉色鐵青的蕭薄元,挑了挑眉,擡步一路不急不緩的往太子府走。
蕭薄元帶着人到了城門,柳文珠下了馬車後,只見自己派去跟蹤的人正在那等着她,一見蕭薄元,撲通一聲跪下去,“小人無能,把馬車跟丟了!”
柳文珠走過去,恨聲道,“怎麼會跟丟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跟着馬車出了城,走了不遠,就見前面有個岔口,兩輛同樣的馬車,一左一右,小的選了左邊的,待跟上去,裡面下來的竟是一男子,還問小的跟着他做什麼,差點將小的打了,小人才忙回來報信!”
柳文珠心思急轉,若將錦二白抓回來,自然是好,抓不回來,興許也不算壞事,至少以後在太子府沒人能壓着她,所以她心裡也不急了,冷笑一聲,道,“殿下還不明白嗎?明鸞公主看來早有預謀了!”
蕭薄元一雙鷹目陰鷙冷澈,高騎馬上,問道,“你看清楚了嗎?你開始跟蹤的馬車裡果然是太子妃!”
那小廝瞄了柳文珠一眼,忙道,“是,是,小人看清楚了,就是太子妃!”
“帶本宮出城,告訴本宮,太子妃向着哪個方向逃了!”蕭薄元冷喝了一聲,踢馬出城。
“是,小人馬上給殿下帶路!”
身後府兵頓時也跟上去。
一直找到快天黑,也沒找到二白,蕭薄元下令封鎖了各個城鎮,派出府兵繼續追捕,然後一腔怒火的回了府。
最高興的要屬柳文珠了,跟在蕭薄元身後,故意皺眉道,“殿下,若是找不到,可怎麼辦?”
蕭薄元臉色鐵青,“這是北楚,本宮不信,她能飛出天去!”
說完也不管柳文珠,大步往府裡走。
柳文珠跟在身後,脣角勾出抹得意的笑,只盼着二白真的能飛出天去,或者乾脆被追捕的侍衛不小心殺了纔好!
劉管家迎出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諂媚笑道,“殿下回來了?晚膳擺在主院,還是在扶雲閣?”
蕭薄元一雙冷目頓時眯起,咬牙道,“連你也敢消遣本宮!”
說罷,用力的一揮手,猛的將劉管家打飛出去,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咳出一口血來。
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跪下蕭薄元腳下,惶恐道,“殿下息怒,奴才犯了何錯,讓殿下如此大怒?”
“你還敢說!”蕭薄元怒火無處發泄,一腳踹在劉管家肩膀上,“太子妃明明已經跑了,本宮還去扶雲閣作何?”
劉管家被踹的仰面倒在地上,又爬回來跪在地上,幾乎要哭出來,“殿下恕罪,奴才實在不知道您什麼意思,太子妃好好的在扶雲閣裡啊,方纔奴才過去的時候,太子妃正和那些小丫鬟在院子裡玩呢!”
蕭薄元頓時一怔,拽着劉管家的衣領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深邃的眸子裡甚至帶着幾分小心的問道,“你說什麼,太子妃子就在她院子裡?”
劉管家忙不迭的點頭,“正是,老奴絕不敢欺騙殿下!”
蕭薄元隨手將劉管家一扔,然後腳步極快的向着扶雲閣飛掠而去。
柳文珠一臉的不可置信,擰眉自語道,“怎麼可能,我明明看着她出城了?她怎麼會在府裡?”
劉管家無辜捱了一頓打,躺在地上慘叫。
柳文珠過去,問道,“真的是太子妃?她何時回府的?”
“奴才、奴才也不知!”劉管家捂着肚子無力的回道。
柳文珠一甩袖子,瞥了劉管家一眼,疾步往扶雲閣走,要看個究竟。
蕭薄元一路飛快的進了院閣,還未走近,便聽到一陣嬉笑聲,不由的放慢腳步。
進了垂花門,擡頭頓時一愣。
院子裡種着一株桃花,北楚天寒,五月末的天氣桃花剛剛盛開,一個小丫鬟站在木梯上正挽着竹籃摘桃花,樹下二白坐在紅木迴廊的木欄上,一身湖綠色月牙鳳尾羅裙,墨發只鬆鬆挽了一個鬢,晃着兩條腿,模樣輕懶。
此時夕陽將落,最後一抹餘光透過花枝照在她精緻靈動的側顏上,那光便似活了一般跳躍進她眸子中,讓人砰然心動。
女子仰頭看着樹上的小丫鬟,笑道,“喜丫頭,你別總在一個枝上摘啊,一會兒摘禿了!”
“娘娘,這個好看,給您!”
喜丫頭手裡拿着一支團簇盛開的桃花,回身扔給二白,她這一動,樹枝輕晃,頓時落花如雨,落了樹下女子滿身。
點點桃花,若上好的胭脂在女子的眉梢眼角凝結。
蕭薄元站在那裡,滿腔怒氣化盡,此時,竟不敢上前一步,身影隱在一顆合歡樹後,目光久久的凝在少女身上。
二白將喜丫頭扔下來的花叼在嘴裡,擡手將身上的花瓣拂落,然後跳下木欄,似想要往屋子裡走,一擡眸,便看到了樹後的蕭薄元,和正走過來的柳文珠。
二白將花枝吐出來,揹着光,挑眉一笑,“太子殿下和八夫人真是恩愛情深,不管走到哪,都是成雙成對的。”
蕭薄元一瞥身後的柳文珠,臉色有些不好。
柳文珠目光尖銳的看着二白,問道,“明鸞公主在耍什麼花樣,我明明看到你出城了,你一定是知道被人發現了,才又跑回來的是吧?”
二白皺眉,“八夫人說什麼呢?我今天不過是和七夫人上了一次街,後來七夫人喝醉了,我又抱不動她,只好讓她的丫鬟看着她,然後自己回來了,我沒事出城做什麼?”
“你撒謊,我明明看到你的馬車出城了!”柳文珠咬牙道。
“八夫人一直跟蹤我和七夫人,看到我出城了,然後便去殿下那裡告我私逃,好讓殿下治我的罪,是不是?”
“誰、跟蹤你了?”柳文珠瞄了一眼蕭薄元的臉色,心虛的道。
二白臉色冷下來,直直的看向蕭薄元,“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殿下何必派人偷偷的跟蹤我,若是想治我的罪,隨便安個罪名便好,沒必要這樣麻煩!”
“不是這樣!”蕭薄元見二白神色清冷,竟有些慌張,忙開口解釋道,“本宮絕沒有派人跟蹤你!”
二白掃了他身後的柳文珠一眼,冷哼道,“那今日的事又如何解釋?”
“殿下,你別聽她胡說,她一定是知道事情敗露了才又回來的,妾身看的清楚,她坐着馬車的確是出城了!”柳文珠急急開口。
“閉嘴!”蕭薄元回手,“啪”的一聲。
一巴掌打個柳文珠的臉上,怒道,“明鸞公主是本宮的太子妃,誰讓你這麼沒規矩,敢指責主母,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柳文珠被打的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捂着臉震驚的看着暮色下臉色陰沉的男人,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這是第一次蕭薄元對她動怒,還動手打了她。
“來人!”蕭薄元低喝一聲,“把八夫人帶回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她出院子!”
“是!”
兩個丫鬟應聲,忙扶柳文珠起身,帶着她往外走。
柳文珠雙目陰毒,死死的看着二白,似要在她身上戳幾個洞。
二白卻看也不看她一眼,神色淡定,甚至連得意都沒有,轉頭往屋子裡走。
臥房裡,果子正倚在牀頭上看着自己的手發呆,目光死寂,身影被黑暗漸漸淹沒,好似永遠都不會再走出來。
二白看着果子,鼻子一酸,喉嚨似堵着一塊石頭一般。
從前那個活潑俏皮,總是圍着她打轉的果子以後都會不見了嗎?
二白慢步走過去,單膝跪在牀下,輕輕握住果子的手,“果子,你是最堅強的,一路從上京到金域,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一直都護在我身前,現在你也要堅強起來,好嗎?”
果子兩眼含淚,自牀上下來抱住二白,“小姐,我以後再也不能給你彈琴了,還有胡昊生,他也不會喜歡我了。”
二白抱着她搖頭,“不會,你還可以彈琴,胡昊生也不會不喜歡你,如果因爲一根手指他就不喜歡你了,我怎麼會讓你嫁給他!”
“小姐!”果子哽聲抽泣。
“乖,沒事!”二白撫着她的長髮,“你要是覺得少了一根手指不好,那我也砍掉一指,這樣我們就一樣了。”
“不,小姐不要!”果子惶恐搖頭,“小姐不可以!”
“如果我斷了一根手指,果子會嫌棄我嗎?”二白問道。
果子立刻搖頭,“當然不會!”
“對啊,只要是在乎你的人,根本不會在意是不是少了一根手指!”二白將手裡的桃花插在果子頭上,笑道,“我家果子這麼漂亮,胡昊生哭着喊着都想要娶回家去!”
果子死寂的眼睛漸漸有了光亮,輕輕一笑,眼淚卻流下來,“小姐,我不難過了,我養好了傷,還要伺候小姐你!”
二白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目光清絕,“等着,等着你家小姐給你報仇!”
果子重重點頭,“嗯!”
二白從果子房裡出去,見蕭薄元還站在院子裡,天色已經黑了,下人以爲太子要留下用晚膳,忙進進出出的擺膳。
二白目不轉睛,就當沒看到男人,穿過迴廊往飯廳裡走。
“公主!”
蕭薄元追上拉,一把拉住二白的手臂,歪着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本宮在這裡等了公主半晌了,公主怎的視而不見?”
二白後退一步,自蕭薄元手中睜開,冷聲笑道,“殿下剛纔打了你受寵的八夫人,還不趕快去哄哄!”
蕭薄元攔在她身前,“本宮是等在這給公主道歉的,今日之事冤枉了公主,公主切莫往心裡去!”
“這件事到底如何,殿下心裡清楚,若真有誠意,就來點實際的讓本公主看看,僅僅道歉的話就算了!”
二白說完,將蕭薄元往邊上一推,進了飯廳,大聲吩咐道,“本公主用膳,把門關上,有風!”
太子殿下還在門外,二白卻要關門,明顯是逐客令,喜丫頭探身出去看了看蕭薄元高大色身影,對着二白皺眉搖頭。
一身丫鬟打扮的元蓁,大步上前,“砰”的一聲將木門關閉。
元蓁今日下午便和二白一起回了太子府,二白身邊的丫鬟有幾個是新進府的,劉管家都未記住樣貌,所以元蓁混在幾個小丫鬟中間跟着二白一起回來,其他人都未注意到。
聽着關門聲,蕭薄元嘴角抽了抽,臉色不太好,卻沒有發作,大步往外走。
出了扶雲閣,立刻吩咐道,“去看看七夫人回來沒有,讓她到八夫人院子裡來!”
“是!”身後隨從忙應聲而去。
此時柳文珠正在院子裡摔東西,打丫鬟出氣。
本以爲算計二白,不曾想竟被二白算計,又捱了蕭薄元一巴掌,越想越生氣,回到房裡便砸了幾個花瓶瓷器,滿屋子的丫鬟跪了一地,被她挨個的用藤條抽打。
小丫鬟們跪在地上,身上劇痛,卻不敢出聲,只咬着忍着。
柳文珠打累了,將藤條一扔,拿起桌子上的茶盞想喝水,一嘗是涼的,對着幾個小丫鬟就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茶盞碎裂,茶水濺的滿地都是。
柳文珠半邊臉還腫着,臉色發白,一雙眸子陰鷙冷厲,搭在桌子上的手臂隱隱顫抖。
現在她也不明白是七夫人出賣了她,還是錦二白太聰明,識破了她的計謀,所以根本未出城,出城的馬車只是騙她的。
“夫人,息怒,彆氣壞了身子!誰惹您生氣,奴婢們替您去出去!”一個小丫鬟跪行到柳文珠腳下,拉着她的裙襬諂媚道。
柳文珠一腳踹在她心窩上,冷笑道,“本夫人都鬥不過她,就憑你!”
小丫鬟仰面倒在地上,被地上的碎瓷片扎進背裡,頓時慘叫一聲。
其他人見此,更是低頭跪着,大氣不敢出。
丫鬟紅兒突然進了門,急聲道,“夫人,殿下來了!”
柳文珠立刻站了起來,“看清楚了?殿下可是往本夫人房裡來的?”
“是,奴婢看清楚了!”紅兒忙道。
柳文珠面上怒氣消散,以爲蕭薄元是來哄她的,頓時露出笑容,擡手撫了撫髮鬢,將上面的金釵扶正了,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急忙道,“快點,把這個都收拾了!”
“是!”小丫鬟們惶恐應聲,頓時忙碌起來,把地上的摔壞的瓷器都清理出去。
蕭薄元進來的時候,柳文珠正坐在椅子上抹淚,聽到下人稟告,只微微福身,哽咽道,“妾身見過殿下!”
“嗯!”蕭薄元冷淡的應了一聲,擡步進了屋子,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