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和果子一夜都睡的不安穩,起來幾次去二白房裡,都未見她回來,天矇矇亮時才聽到二白進了院子,正和剛起的林媽打招呼,要林媽燒洗澡水。
七娘披了衣服起牀出去,太陽還未升起,晨霧繚繞,光線昏沉,少女從葡萄架下走過來,面色潮紅,眸中含媚,脣角輕揚,前幾日的黯然似一掃而去,整個人又鮮活起來。
“掌櫃的!”七娘喊了一聲忙走過去。
“七娘,怎麼這麼早!”二白揚眉笑了一聲。
“怎麼纔回來,君燁他有沒有把你怎樣?”七娘擔憂的問道。
二白臉色紅了紅,似晨曦在她眉梢眼角暈開,瀲灩生媚,她目光閃躲,搖頭道,“沒事,我們談了談,他就放我回來了!”
君燁自然不肯輕易放她回來,定要帶她去大司馬府,最後還是她又妥協讓他舒暢了,才肯放她回來。
腦子裡蹦出馬車裡的情景,二白臉上一陣滾燙,好在天色還暗着,看不分明。
七娘疑惑的看着二白,什麼話談了一夜?
剛要問她,二白卻轉移了話題問道,“昨晚的事辦妥了嗎?”
“是,已經安置妥當!”七娘道。
二白點了點頭,打了一個哈欠,神色疲憊,“七娘,我困了,想睡覺,不管誰來,都讓他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說!”
七娘頓時有些心疼,“趕緊去睡吧。”
二白點了點頭,困的已經快睜不開眼,迷迷糊糊的往屋裡走,卻和正跑出來的果子撞了個滿懷。
果子胡亂的披着衣服,似聽到二白的聲音着急忙慌的便起牀跑了出來,此時忙扶着二白問道,“小姐,你回來了,撞疼了沒有?”
二白揉了揉額角,輕笑道,“沒撞疼,撞暈了!”
“啊?”果子緊張的瞪大了眼。
二白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擺了擺手,含糊的道,“晚安!”
果子驚疑的看着二白的背影,小聲的嘀咕道,“小姐果然被撞暈了,都開始說胡話了,這天都亮了,還晚安呢!”
七娘走上前來,精明的雙眼緩緩眯起,淡聲問道,“果子,你有沒有覺得小姐哪裡不對?”
雖然未看清晰,但二白脖子間一片青紫紅痕,看上去好像是、吻痕。
還有她不自然的表情。
七娘突然想起二白被帶到京兆府去那日,出來時似乎也是這般,而大堂裡坐的人似乎就是君燁。
“哪裡不對?”果子呆愣問道,眼珠一轉,立刻驚道,“難道真被我剛纔給撞壞了哪裡?”
七娘深吸了口氣,擡手點在她額頭上,“你啊,因爲掌櫃事事不用你操心,所以你這腦子就不長了!”
果子嘟嘴揉着額頭,訥聲道,“我到是希望自己能和七娘一樣精明能幹。”
七娘輕笑了一聲,“還是別了,你這樣正好,掌櫃的大概也希望,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一邊說着七娘一邊往屋裡走,走裡兩步,突然回頭,思忖道,“果子,你還記不記得君燁從香蘇回京那日,掌櫃的是不是哭了?”
果子立刻點頭,冷哼道,“小姐因爲那個大司馬受了那麼多苦,他走了,小姐當然喜極而泣!”
七娘愣愣的看着果子,突然深深吸氣,仰頭看了看天,轉身走了。
果子不明所以的站在那,突然見林媽正挑水燒熱水,道了一句,“林媽,我來幫你!”
然後腳步輕快的跑上前去幫忙了!
二白洗了澡後,躺在牀上,一張俏臉白皙精緻,清澈的黑眸轉着,突然似想道什麼,臉上一紅,脣角抿笑,拉了被子蓋在頭上。
這一覺一直睡到傍晚,二白醒來時,外面晚霞已經鋪了半面天。
二白撩開牀帳起身,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睡舒服了,只覺渾身通暢。
目光突然落在妝臺的銅鏡上,走過去,臉色立刻變的緋紅,只見她從脖子往下,裸露的皮膚上盡是未褪去的痕跡,那樣醒目曖昧。
昨晚君燁沒完沒了的吻她,她也由着他去,此時方心生懊悔。
她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七娘和果子,而且她這兩日還有事要辦呢!
找了一件高領的上衣勉強遮住,只是這盛夏的天氣,她卻穿了這麼一件衣服,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二白將頭髮都散下來,只在後面挽了一下,其餘的散在兩肩上,好歹還能遮掩一下。
開門出去,果子正站在廊下剪花,院子裡種着一顆芍藥,正開的如火如荼,果子每日精心的伺弄,看到多了一個嫩芽都歡喜半天。
“小姐你醒了?”夕陽下,果子笑臉純真明媚。
七娘也從房裡走出來,目光在二白衣領上凝了凝,隨即若無其事的滑開,問道,“餓了嗎?我讓林媽準備了吃的正在爐子上熱着呢,這就給你端過來。”
說罷,才道,“君二公子來了,等了有兩個時辰了,正在院子裡呢,掌櫃的現在見他還是先吃飯?”
二白歪頭看了看,果然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坐着一道淺藍色的身影。
“飯端到院子裡來吧,君二公子這會估計也餓了,我今日心情好,請他吃飯!”
說罷,擡腿往石階下走。
君澈今日一早便想出門,無奈今日他爹沒去早朝,他不敢亂動,一直等到攝政王中午出門了才急急忙忙去了宋宅,然後直奔二白這裡。
七娘說二白正在睡覺,誰也不見。
君澈以爲二白睡午覺,便坐在這裡等着,結果一等就等到了快天黑,等到自己都睡着了。
這輩子,估計他都沒這麼耐心過。
二白走過去的時候君二公子正向後躺在躺椅上還睡着,嘴裡發出輕微的鼾聲,睡的極其香甜。
“君二、君二,下雨了!”
二白喊了兩聲,踢了他兩腳,紋絲不動,甚至呼聲更大了。
“咳!”二白輕咳了一聲,輕描淡寫的道,“君二,你大哥來了!”
君澈打了個激靈,猛的睜眼,四處張望,“君燁、君燁在哪?”
正驚魂未定,然後便看到二白雙臂抱胸,嗤笑的看着他。
君澈長吁了口氣,眼睛一轉,纔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拿起涼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道,“嚇死我了,我剛纔夢到說君燁來了!”
二白低眉輕笑,“他又沒有三頭六臂,這麼怕他做什麼?他還能吃了你?”
君澈皺眉,“你不懂!”
隨即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忙道,“真是神了,昨天酉時,我按照大師的交代,在宋媛的房間內佈置後,今天我再去看,那些金子果然已經克化了,而且本來空無一字的符紙上也顯了靈!”
二白瞪大了眼,“這麼神奇嗎?”
君澈連連點頭,似仍舊沉浸在鬼神的震撼中,“我今日看過才真的信了,這次是不是就好了,宋媛不會在來找我了吧!”
“你的金子克了她的冤魂,自然不會出現了,放心就是!”二白抿着茶,擡眸淺笑了一句。
“這便好!”君澈終於放心下來,自袖袋內取了一張銀票遞到二白麪前,“這次多虧了你,說好事成之後有重謝,看看可夠?”
他知道這丫頭愛財,所以今日給的也不吝嗇。
二白卻看也未看銀票上的數字,嫣然笑道,“替君二公子解憂也是我的榮幸,錢多錢少無所謂!”
君澈搖着扇子點頭,“你放心,本公子說過只要你替本公子了了此事,以後在上京,本公子罩着你,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
“好,君二公子果然是痛快之人,來,我以茶代酒,恭賀你心事得解。”二白舉着酒杯,笑顏輕靈,嬌俏動人。
君澈看的呆了呆,忙也端起茶盞喝盡。
此時果子和林媽端了飯菜過來,一一擺在石桌上,一碗蓮子紅豆粥,四道菜,有葷有素,色味俱全,都是二白喜歡吃的,看上去分外誘人。
二白一天沒吃東西,聞着飯菜的香味頓時便覺得餓了,也不招呼君澈,自顧拿起筷子吃起來。
君澈盯在那桌子上,問道,“怎麼現在便用晚飯?”
他生在攝政王府,家裡的廚子絲毫不差於御廚,山珍海味輪流的做,每日的午膳和晚膳都是數十道菜,他從未覺得飯菜有什麼好的,不知道爲何,在二白這裡,一看到她吃飯不自覺的就開始餓,那飯菜並不比府裡的精緻,卻勾的人食指大動。
“中午沒吃飯,餓了!”二白含糊的回了一句,一擡頭,正見君澈盯着她筷子上的肉,不由的笑道,“你也餓了?”
君澈俊臉一紅,嘿嘿笑道,“一直想着宋媛的事,中午沒吃好,現在的確有點餓了,你這飯要多少銀子?”
上次幾個灌湯包還要了他一百兩銀子,這一頓飯還不知道坑他多少!
二白嬉笑了一聲,“你不是剛給了銀票,這頓就算我請你了!”
說罷轉頭對着廚房喊道,“林媽,再拿一副碗筷來!”
“好咧!”
林媽應了聲,端着粥拿着筷子走過來,放到君澈面前,溫厚笑道,“公子慢用!”
君澈笑的眉眼開花,好似受了天大的恩惠,拿起筷子,讚道,“二白,你太夠意思了,你這朋友本公子交定了,以後有事儘管說,本公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二白嗤笑一聲,“吃你的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