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靜可聽針,吃飯喝茶的無人敢出聲,唯恐被牽連。
掌櫃的更是早已躲到賬臺下面,不敢露面。
君燁帶着明鸞往外走,然後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大堂裡跟着人羣一起看熱鬧的二白。
不是君燁特意去注意,而是二白那一桌實在是太醒目。
兩張桌子拼到一起,菜擺的滿滿的,就坐了二白和君澈兩個人。
見君燁掃過來,君澈頓時打了個哆嗦,往房柱後縮了縮身子,祈禱君燁並未看到他,卻絕望的看着君燁緩緩走了過來。
“小丫頭,你怎麼在這?”
看到二白,慕容遇異常高興,笑喊了一聲。
二白脣角掛着笑,“不在這怎麼看到你英雄救美,好威風啊!”
慕容遇撇脣笑了笑,看着桌子上的菜,“怎麼點這麼多菜?”
二白容顏嬌俏,聳了聳肩,“上次你請的我,這次我請你,自然不能寒酸!”
君澈抽了抽嘴角,明明是他花得銀子,她到會賣乖討巧。
“你怎麼知道本世子回來?”慕容遇雙目瀲灩,明顯不信。
二白挑了挑眉,“猜的!”
君澈看到君燁過來,不得不起身,訕訕向着他問安,“大哥!”
君燁在兩人身上一掃,神色冷雋難測,涼涼瞟了二白一眼,眸中泛着冷意,甚至比方纔更甚,淡淡的問道,“二白,你一直在這?”
“對啊,你進來之前,我一直在這!”二白淺描淡寫的道。
“那你也看到了明鸞公主受那人欺辱?”君燁溫淡問道。
二白脣角依舊噙着笑,目光卻漸冷,“對,看到了!”
“爲何袖手旁觀?”他直直的看着她。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她見過明鸞,不可能不認識。
二白亦毫不畏懼的回視,勾脣一笑,“大司馬說笑了,明鸞公主,身份尊貴,尚且不能震懾那醉漢,大司馬憑什麼要求我一個弱女子上去解圍,他能聽我的嗎,打了我怎麼辦?我雖然不是公主,但也惜命的很!”
“因爲本尊知道你能做到!”君燁氣勢冷貴,咄咄逼人。
二白哂笑一聲,“大司馬實在高估小人,再說,就算我可以,但我不想,您預備怎麼辦,是不是也要廢了我的手?”
此話一出,本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更是冷了下來,悶熱的空氣似剎那凝結。
慕容遇挑眉看着君燁,“君少,我理解你關心則亂,但你這樣說二白,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況且,君二公子也在,你要責難,是不是該換個人?”
君澈聞言頓時臉上一白,磕磕巴巴道,“我、我還沒來得及上去阻止,你們就進來了!”
明鸞目光閃爍,在二白和君燁身上逡巡,敏感的察覺到兩人之間似有什麼不尋常,雖然看上去兩人都冷淡疏離,甚至針鋒相對,但那感覺卻似親近的人之間慪氣一般。
她心中有些慌亂,忙伸手拉了拉君燁的衣袖,軟聲道,“燁,這事和錦姑娘無關,錦姑娘說的也對,她一個女子,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知道你關心我,但也不要遷怒他人。”
君燁幽幽沉沉的看着二白,然後長眸冷冷一掃君澈,“聽說父親這幾日不許你出門,你現在應該在哪裡?”
君澈踉蹌後退一步,倚在房柱上,乾笑道,“是,我、我這就回去!”
說罷也不管二白,轉身跑了。
“燁,我累了,想回去!”明鸞受了驚嚇,臉色有些憔悴,目光盈盈的望着君燁。
“好,我送你回府!”
君燁清涼如水的目光在二白麪上滑過,帶着明鸞往外走。
轉眼之間,便只剩二白和慕容遇兩人。
“你的公主走了,還不追上去!”二白拿着酒壺倒酒,一個人自斟自飲。
慕容遇黯然輕笑,“有君少在,我去作何?”
說完,去拽二白手腕,“走吧,小丫頭,我也送你回家。”
二白掙開慕容遇的手,緩緩搖頭,半垂的長睫輕顫,
“不要,我點的菜還沒吃,我的酒還沒喝,你自己走吧。”
看到二白的樣子,慕容遇突然生了幾分心疼,擡腿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挑眉笑道,“不是說要請本世子,那我陪你喝酒!”
二白擡頭笑了笑,桃花眸中有隱隱的淚珠閃爍,笑容卻那樣純淨溫暖,
“好啊,我們喝酒!”
她說着喝酒,喝的卻並不多,吃菜吃的也很慢,一點一點放在嘴裡慢慢咀嚼,看上去難以下嚥,可是一直也未放下筷子。
慕容遇看着她這個樣子心裡難受,故意撿了上京裡的趣事說給她聽,見對面的少女被逗的開懷大笑,他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兩人說說笑笑,一直吃到別的客人都走了,二白才起身,“我吃飽了!”
出了酒樓,慕容府的馬車已經外門外等候。
二白拍了拍肚子,淡笑道,“我吃撐了,想一個走回去,順便消消食,你不用跟着我了,回家吧!”
慕容遇哪裡肯讓二白一個人回去,對着身後的隨從吩咐了一句,道,“那我和你一起消食。”
二白想了下,微一點頭。
兩人順着長街慢行,街上行人熙攘,慕容遇護着二白不被人撞到,竟也十分的細緻體貼。
“二白,今日君少他因爲明鸞的事有些口不擇言,你別往心裡去。”慕容遇輕聲道。
二白麪色淡淡,點了點頭,“恩,我知道。”
“其實以前的明鸞比你還囂張厲害,別說是一個醉漢,就是匪徒站在她面前,她也能面不改色將對方耍的團團轉。”說起明鸞,慕容遇臉上一片自豪和柔和。
“那現在呢?”二白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現在、”慕容遇面色有些沉重,一改平日的輕佻,正色道,“我和你說說明鸞的事吧,你若聽了,也許就會對她的看法改變,也會明白明鸞對我們來說爲什麼是不一樣的。”
“好啊,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