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侯聞言,腳步猛的一頓,安王爺極寵安曉月,頂在頭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她切了偉光的根本,是犯了大錯,但她以前還闖過比這更嚴重的禍,安王爺全都乾脆利落的給她擺平了,這次怎麼將她推出去不管了?
低頭看向安曉月,只見她呆呆的癱坐着,目光怔怔,好似被安王的話驚到了,隨即,她目光閃了閃,三兩下爬起來,撲倒在安王面前,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父王,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扔了我不管啊!”
父王那麼疼她,那麼寵她,怎麼可以不要她?只要她多求求父王,父王一定會承認她這個女兒的。
梨花帶雨的小臉可可憐憐,楚楚動人,若在以前,安王爺見了定會心疼的柔聲安慰,可現在他看着只覺無比噁心,嫌惡的一腳踢開:“賤人生的野種,也敢稱本王的親生女兒,滾!”
安曉月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胸口尖銳的疼,嘴脣蒼白的毫無血色,她不由自主的咳嗽幾聲,見安王滿面絕情,厭惡她的觸碰,眼睛裡閃動着委屈的淚水,一字一頓的鄭重承諾:“父王,我只承認你是我的父親。”
她的父親是青龍國安王,高高在上,疼她愛她,讓她坐享榮華富貴,她以這樣的父親爲榮,那名賤民,相貌猥瑣,身份低賤,一無所有,怎麼配做她的父親!
“可本王不想認野種做女兒!”安王爺冷酷無情的聲音鑽入耳中,深深刺痛了安曉月的心,淚水洶涌而下,心裡恨死了柴側妃:父王高大英俊,又疼她,寵她,她幹嘛要和那賤男偷情?害得自己也由高高在上的安府千金,變成了低賤的賤民,讓父王那麼厭惡,可惡死了!
“父王,母親欺騙你,是她對不起您,我……我沒做對不起您的事情,您疼我,寵我十七年,我想報答您,你不要趕我走。”
安曉月倒在地上,哭的悲悲切切,母親已經死了,她只有父王可以依靠,如果父王也不要她,她還怎麼活……
定國侯聽明白了,安曉月是柴側妃和賤民生的野種,不是安王爺的女兒,緊繃的心瞬間放鬆,心裡滿滿的盡是幸災樂禍,視若珍寶,捧在心尖尖上疼愛了十七年的女兒,居然是和他毫無關係的野種,青龍國安王爺頭上那頂帽子戴的可真是綠油油,哈哈哈。
他來安王府時,還想着和安王爺拼個兩敗俱傷,也要爲偉光報仇,沒想到在這緊急關頭,查出安曉月是野種,安王爺厭惡至極,棄之如敝屐,真是天助他也:“來人,將賤人曉月押回定國侯府,聽憑偉光處置。”安曉月重傷了偉光,交給偉光懲罰,合情合理。
“是!”兩名侍衛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了安曉月的胳膊,向外拖拽。
她切斷了孫偉光的根本,和他結下了深仇大恨,如果落到他手裡,一定會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安曉月小臉慘白的毫無血色,慌亂的掙扎着,哭的歇斯底里:“父王,求你,救救我,我以後再也不闖禍了……”
安王爺寵她、疼她,無論她闖多大的禍,他都能替她擺平,所以,她纔敢心狠手辣的切了孫偉光的根本,東窗事發,定國侯來抓她了,只有父王可以救她……
淒厲的慘呼久久迴盪,安王爺充耳不聞,擡頭看着天空,眼睛裡滿是嘲諷:野種害他妻離子散,父子失和,他沒有親手處置這個野種,已是手下留情,救她?做夢!
“父王……父王……”安曉月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拉出院門,安王爺依舊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她慘叫的更加淒厲,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不停滑落:沒了安王爺的庇護,她就是一名無權無勢,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人人可欺,她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安王爺面色冰冷,看着湛藍的天空,無動於衷。
定國侯挑眉微笑,心愛女子與人偷情,生了孽種讓他養了十七年,戴綠帽當烏龜,被坑又被騙,心裡肯定憤怒至極,如果換作是他,也會冷心絕情的不理不睬:“堵上安曉月的嘴,吵的人心煩。”
侍衛拿出破布塞進安曉月嘴巴,天地間瞬間安靜,在安曉月傷心,絕望,憤怒的快要噴火的目光中,定國侯朝着安王爺抱了抱拳:“安王爺,打擾了,告辭。”罪魁禍首已經抓到,他也不必再在安王府久留。
安王爺從鼻孔裡嗯了一聲算是招呼,深邃的眼瞳裡瀰漫着濃濃的滄桑與悲涼。
定國侯知道他心情不好,沒有介懷,押着五花大綁的安曉月回到定國侯府,命侍衛將她送去了孫偉光的房間。
孫偉光重傷,一直躺在房間休養,推開房門,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薰的她緊緊皺起眉頭。
侍衛們早就習以爲常,面無表情的將她拖進房間,按到一條T字型的長凳上,伸展着胳膊,緊緊捆綁,掙扎中,口中破布掉了出來,她滿目驚恐,驚慌的大喊:“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安曉月,你也有今天。”孫偉光在侍衛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看着待宰羔羊般的安曉月,笑的陰險邪惡:這囂張的野種,失了安王爺的庇護,屁都不是,他可以肆意折磨,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安曉月看着他狠毒的笑容,只覺頭皮發麻,森冷寒氣透過肌膚滲入身體,瞬間到達四肢百駭,冷的透心徹骨,她戰戰兢兢的道:“孫……孫公子,虎毒不食子,我腹中有你的孩子,你不能殺我……”
孫偉光心狠手辣,她害他變成了太監,他一定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父王不要她,不管她的死活了,她只能靠自己腹中胎兒,挽救自己的性命。
孫偉光欣賞着她的驚恐與顫抖,眼睛裡閃掠着陰冷詭異的笑,京城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女,也有如此膽戰心驚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放心,你腹中孩子是我唯一子嗣,在他出生前,本公子不會殺你!”
安曉月鬆了口氣,剛想禮貌的道謝,卻聽孫偉光邪惡的道:“你傷我傷的那麼重,我收點利息還是可以的。”
說話間,兩名侍衛擡着一隻木架走了過來,上面掛滿了各種刀,鞭,劍,鐵鉗等等許多安曉月叫不上名字的東西,陽光一照,折射的光芒耀的她睜不開眼,森森寒氣透過虛空滲入肌膚,凍的她輕輕顫抖,心裡浮上很不好的預感:“孫偉光,你……你要幹什麼?”
“給你點小教訓!”話落,孫偉光目光一寒,抓過一把鐵鉗夾着安曉月的手指甲用力一拔,圓潤的指甲帶着血肉脫離手指,鮮血快速滲了出來
“啊!”安曉月慘叫一聲,頭一歪,昏死過去。
孫偉光看着她鮮血淋漓的手指,眸子裡閃過一抹報復的快感,瞟一眼她昏迷不醒的小臉,心裡緊緊皺起眉頭:這就昏過去了,真是沒用,他還有很多折磨人的方法沒使出來呢,必須叫醒她,清醒着享受刑罰。
潑冷水,灑鹽水的叫醒方法都太小兒科了,他有個非常與衆不同的方法,確保能立刻叫醒人。
熱火裡,烙鐵紅的嚇人,孫偉光一把撈起,狠狠按到了安曉月臉上,只聽哧的一聲,烙鐵下冒出陣陣白煙,肉的焦糊味瞬間瀰漫整個房間,安曉月猛的睜大眼睛,眼瞳裡盛滿了驚恐,淒厲的慘叫穿透雲層,響徹雲霄:“啊!”
孫偉光看着她臉上的猙獰焦黑,瘋狂的大笑,她害他變成了太監,葬送了下半輩子的幸福,他絕不會輕饒了她,一劍殺了她,太便宜她了,他要一點一點兒慢慢的折磨她,將所有的酷刑都在她身上用一遍。
她不是嘲諷他長的醜嘛,他就讓她也變成人人厭惡的醜八怪,生不如死,痛苦莫名!
安王爺被心愛女子背叛,加上重傷在身,精神很不好,每天除了用膳,服藥,就是臥牀休息,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傷勢好了很多,精神也養的不錯。
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穿了單衣,走出王府,順着道路一直前行,來到了安墨楓和安王妃的府邸前。
清風裡傳來若隱若現的歡聲笑語,安王爺頓下了腳步,目光凝了凝,飛身躍上高牆,悄悄向裡望,從他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安王妃坐在假山旁的涼亭裡,面色依舊蒼白,但氣色好了很多。
她輕抿着清茶,不時轉頭望望空無一人的二門,輕聲道:“楓兒,雨棠今天真的會來?”
“放心,小野貓答應了來給娘過生辰,就一定會來的,她現在可能在選禮物,也可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安墨楓望望天空,辰時剛過,小野貓剛用過早膳不久,來不了這麼快,母親怎麼比他還急着見人:“我親自給您煮碗長壽麪吧,面煮好了,小野貓肯定也到了。”
“你會煮麪?”安王妃慈愛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奇,君子遠庖廚,她還沒聽說過哪個貴族公子會進廚房做膳食。
“煮過兩次,我自己吃着還算不錯,給你煮一碗嚐嚐!”安王妃已經沒有多少時間,這次生辰可能是她在世間的最後一個生辰,安墨楓想讓她過的與衆不同,一直在悄悄練習煮長壽麪。
“好!”安王妃笑眯眯的點點頭,兒子孝心滿滿,準備親自給她煮長壽麪,她就卻之不恭了。
安墨楓離開涼亭去了廚房,安王妃端起茶杯輕抿香茶,眼角突然映出一雙繡着雲騰紋理的藏藍色靴子,她一怔,疑惑的目光越過深藍色錦袍,看到了安王爺清俊的容顏,面色瞬間沉了下來,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安王爺見她面容冷冰,拒他於千里之外,心裡涌上一絲苦澀,手伸進衣袖,拿出一隻小盒子,柔聲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來給你送生辰禮。”
名貴的香木盒散着淡淡的木香,頂端是鏤空的小小格,盒子四角各鑲嵌着一顆紅寶石,璀璨奪目,最中央鑲着大大的明珠,一看便知裡面裝的是價值連城的貴重寶物。
安王妃淡淡瞟一眼香木盒,面無表情的道:“禮物太貴重了,我承受不起,還請王爺收回。”
安王爺聞言,心中更加苦澀,兩人成親十八年,他是第一次送她禮物,真心實意,發自肺腑的想對她好,她卻嚴詞拒絕,不屑收:“裡面的東西是我爲你定做的,你打開看看,如果不喜歡……再拒絕。”
“不用看了,只要是安王爺送的禮物,我全都不喜歡。”安王妃一字一頓,毫不留情的回絕了他的好意,輕靠着椅背閉上了眼睛,緊皺着眉頭下了逐客令:“安王爺請回吧,我們安府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安王爺看着她冰冷的面容,眸子裡閃過一絲苦澀,她討厭他,不想再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將禮物放到石桌上,轉過身,一步一步向外走,他走的很慢,也可以說,他純粹是在拖延時間,希望安王妃能夠回心轉意,喚他回去。
可直到他走了大半路,眼看着就要到二門了,身後依舊靜悄悄的,沒有半分聲響,他心中長嘆,他傷他們母子那麼深,他們不會輕易原諒他,但他不會放棄,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知錯了,想補償他們母子。
胸口傳來絲絲疼痛,他輕輕撫了撫,正準備擡步前行,空氣裡突然傳來急促的破風聲,他一驚,猛然擡頭,只見黑色羽箭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密密麻麻,細如雨點,濃烈的殺氣震人心絃。
“有刺客偷襲,保護王妃!”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侍衛們全部聚到了涼亭前,將安王妃護在中間,揮舞着長劍抵擋,叮叮噹噹的相撞聲不絕於耳,不時有侍衛中箭倒下,更多的是細細密密羽箭被斬,掉落面前。
安王妃站在涼亭裡,看向羽箭射來的方向,眸子裡閃掠一抹暗芒,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足尖一點,纖弱的身軀騰空而起,迎着密集的羽箭飛了過去,手中長劍傾力而出,強勢劍氣劃破虛空,狠狠斬向刺客們暗藏的方向。
只聽‘砰’的一聲響,陣陣慘呼聲響起,刺客死傷不少!
其他方向的刺客們見安王妃如此厲害,不再攻擊小院,而是調轉羽箭方向,毫不留情的朝她射了過來。
羽箭黑壓壓的,看的人心裡發杵,安王妃抿緊了脣,揮舞着長劍抵擋,她身中巨毒,氣力消耗極快,面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眼看着兩支強勢羽箭對着她的要害射下,安王爺深邃的眼瞳猛然一凝:“阿菱!”修長身形騰至半空,彈指射出強勢內力,打落奪命雨箭,多餘內力順勢攻到暗中刺客,一道道血光飛迸而出,刺客們的慘呼聲不絕於耳。
“娘!”安墨楓恰在此時走進小院,驚險一幕展於眼前,他黑玉般的眼瞳瞬間眯成了一條線,銳利寒芒迸射,他扔掉手裡的長壽麪,飛身到安王妃面前,衣袖下的手指張張合合,飛射出一道道強勢力道,折斷漫天羽箭,飛入刺客羣裡,濺起無數腥紅血線。
目光觸到安王爺,眉頭皺了皺,沒有言語,大敵當前,對敵要緊,他們之間的恩怨,可以稍後清算。
黑衣刺客們見他們如此強勢,根本射殺不得,爲首一人清喝一聲,黑衣人瞬間棄了弓箭,拔出寒光閃閃的長劍,飛身躍入安府,和安墨楓,安王妃,安王爺以及府裡的侍衛們戰到了一起。
安王妃一柄長劍揮舞的快如游龍,所過之處,必有一名黑衣人重傷或倒下,知時間內不需要人幫忙,儘管如此,安墨楓也不敢大意,內力斬殺着刺客,目光時時瞟向她。
黑衣首領見安王爺,安墨楓,安王妃三人武功高強,久攻不下,而刺客們卻越來越少,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冷喝道:“先殺了安王爺!”
陰冷,低啞的聲音鑽入耳中,安墨楓一怔,隨即恍悟,黑衣刺客是來刺殺安王爺的,他和母親是遭受了魚池之殃,瞟一眼刺殺安王爺的刺客,人數果然是圍攻他們母子的三、四倍。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們母子就會倒黴。
安府外的大街上,駛來一輛紫檀木馬車,沐雨棠坐在車廂裡,瞟一眼坐在車窗前看書的蕭清宇,慢悠悠的道:“你準備禮物了嗎?”
安墨楓只邀請了她來參加安王妃的生辰,剛纔出門時,偶遇蕭清宇,他就隨她來參加生辰宴了,前來就是客,怎能空手上門?
“已經準備好了。”蕭清宇輕輕說着,按下機關按鈕,小小的壁槽打開,露出一隻精緻的小盒子。
安王妃生辰,肯定會喝酒,雨棠酒量極淺,她喝醉後,他會送她回府,不會讓她留在安府,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
蕭清宇伸手欲拿小盒,面色突然一變,眸子裡閃掠一抹凝重。
“你怎麼了?”沐雨棠問完後,猛然察覺到空氣裡飄來一股氣息,若有似無,卻非常熟悉的殺氣:“附近有人在殺人。”
沐雨棠挑開簾子,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安府,陣陣激烈的打鬥聲隨風傳來,安府上空還有流箭來回竄動:“是安墨楓和安王妃出事了。”
蕭清宇淡淡嗯了一聲,扔下書本,伸臂將沐雨棠抱在懷裡,帶着她跳出車廂,騰至半空,俯視下方。
安墨楓站在一顆假山石上,傲視着爲數不多的刺客,袖袍輕輕鼓起,手指張合間,射出的強勢力道將附近的黑衣人全部斬殺,安王妃手持長劍,斬落一根根飛射而來的羽箭。
安王爺手捂着胸口,面色慘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或斬落長劍,或斬殺黑衣人,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倒着一大堆黑衣人,打鬥已經接近尾聲。
安王妃,安墨楓全都安然無恙,沐雨棠暗暗鬆了口氣,剛想讓蕭清宇落到地面,卻見兩支利箭飛射而出,蕭清宇目光微沉,彈指打落利箭,強勢力道射進暗處,將潛伏的黑衣人抹去,驚起兩道腥紅血線。
與此同時,又一支利箭自暗中飛出,朝着三人徑直射了過來。
“小心!”安王妃一驚,揮劍斬斷了羽箭的中間,羽箭後尾掉落在地,前面的箭尖卻力道不停,徑直射進了安王妃胸口……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娘!”安墨楓大驚失色,彈指滅殺了射箭的刺客,足尖輕點來到安王妃面前,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看着她胸口不斷滲出的鮮血,心痛如刀絞,朝着藥房的方向大喊:“府醫,府醫,快來救人……”
安王爺癒合的傷口裂開了,胸前一片血跡,尖銳的疼,他全然不顧,斬殺完黑衣刺客,也急步走了過來,看着安王妃慘白的臉,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緒:“阿菱。”
“府醫……府醫……”安墨楓不懂醫術,焦急的高喊府醫,眼前閃過一道白色衣袂,是蕭清宇飄落到了地上,他眼睛一亮,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蕭清宇,快來幫我娘看看傷。”
蕭清宇闊步走到安王妃身邊,看着那尖銳利箭自她前胸穿進,後胸穿出,鮮血染紅大片衣衫,眸子裡閃過一道暗芒,輕聲道:“箭射偏了些,醫治及時,並無大礙,但箭上有巨毒,見血封喉。”
安墨楓一怔,眸子裡浮現一抹震驚,箭上有毒,怎麼會這樣?
低頭看安王妃,胸前的血果然變成了黑色,蒼白的嘴脣,也泛了妖豔的紫,風血封喉的毒,射入人體,就是死路一條,無藥可醫。
他擡頭望向天空,眼圈瞬間變的通紅,母親只剩下二十幾天可以活了,爲什麼老天這麼殘忍,連這二十幾天的時間都不給她?
“楓兒,別哭。”安王妃虛弱的倒在他懷裡,輕輕擡手爲他擦去溢出的淚水,目光一如既往的和藹:“你應該爲我高興纔是,因爲我終於在臨死之前,又上了一次戰場……”
“娘!”安墨楓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強忍着沒有流出來,母親是將門嫡女,自小習武,喜好揮灑刀劍,戰場殺敵,保家衛國,是她的夢想,那一道聖旨,葬送了她的夢想,也毀了她的終身幸福。
安王妃蒼白的手細細摩挲着安墨楓的臉,嘴角揚起親切的笑,聲音虛弱無力:“有你陪伴的這些年,是娘最快樂的日子,楓兒,好好照顧自己……”
她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不能選擇自己的夫君,成爲兩國和親的犧牲品,所嫁非人,但上天給了她一個孝順的兒子,她還是幸福的!
“娘!”安墨楓聲音哽咽着,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湛藍的天空晴朗如洗,她看着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彷彿回到了自己年輕時候,騎着快馬奔騰在紅花綠草間,看蝴蝶翩翩成對,編織着對生活的美好夢想與嚮往,那麼瀟灑,那麼肆意……
嘴角綻放出迷人的笑,安王妃停止了呼吸!
“娘!”安墨楓大聲呼喚着她,悲傷的不能自己:“娘,你醒一醒啊,娘,你醒一醒……”
安王妃靜靜的微笑着,卻再也不能回答他。
“阿菱!”安王爺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微笑的眉眼,心裡突然像被什麼重重擊中了,蒼白的臉血色盡褪,他一直都是不喜自己王妃的,可爲何看着她死在他面前,他心裡說不出的悲傷。
伸手想要合上她微笑的眼晴,卻被安墨楓狠狠打了回來,看着他,咬牙切齒的怒吼:“滾,我娘是被你害死的,你不配碰我娘。”
安王爺看着他暴怒的眼睛,嘴脣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並不知道有人想暗殺他,他來安府,只是想關心他們,補償他們,慢慢挽回他們的心,沒想到他的到來,給阿菱帶來了滅頂之災。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那些黑衣刺客們要殺的是你,爲什麼死的是我娘,不是你?”安墨楓眼瞳充血,眸子裡浮現的怒火,似要將人生吞活剝。
安王爺怔怔的看着他:“你就這麼恨我?”他的親生兒子,恨不得他死!
安墨楓瞪着他,咬牙切齒:“我恨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