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傲看了看京城街道圖,眸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麼:“集賢街沒查!”
“那立刻讓侍衛們去集賢街搜索!”沐雨棠看到白髮女子的馬車時,馬車徑直前行,肯定會經過長興街,古原街,集賢街中的某一條,長興街,古原街都不見她的蹤影,那她絕對是去了集賢街!
“世子妃,集賢街上住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朝堂高官!”林婉筠悄聲提醒。
沐雨棠眼瞳裡浮上一抹意味深長:“是高官就對了!”無權無勢又沒有能力的普通百姓,也不可能從汴幽城劫走軒轅思思。
集賢街是民居之街,清幽雅緻,街道兩邊建着一座座府邸,清貴古樸,恢宏大氣,丞相府,太師府,太尉府,尚書府一排一排,看得沐雨棠暗暗吃驚,朝堂的極品賢才居然都住在這裡,集賢街還真是名符其實的集‘賢’!
突然,‘淮南侯府’幾字映入眼簾,沐雨棠驀然頓下了腳步,漆黑眼瞳微微眯了起來,秦正竟然也住在這條街上……
“沐雨棠,你來幹什麼?”冷冽的質問突如其來的傳入耳中,沐雨棠擡頭一望,只見兩名侍衛擡着一張藤椅走了過來,藤椅上坐着一名華服男子,清俊的容顏,憤怒的眼眸,赫然是淮南侯之子秦棟!
“來看官差們搜尋府邸!”沐雨棠毫不客氣的回道。
秦棟面色陰沉,銳利目光輕掃過一名名官差,落到了軒轅傲身上,自從他來了京城,京城裡的官差都動了起來,每到一處,都是爲搜尋軒轅思思:“淮南侯府不缺女主人,也不缺丫鬟,嬤嬤,沒抓軒轅城主的未婚妻!”
沐雨棠瞟他一眼,毫不客氣的道:“沒人說淮南侯府抓了思思姑娘,是皇上下旨讓官差們在京城挨家挨戶的搜尋,他們纔會來到這裡,長興街,古原街都已經搜完,這條聚賢街,是他們最後的目的地!”
“是嗎?”秦棟劍眉微挑,冷冷的道:“前面的丞相府,太尉府可搜過了?”
沐雨棠悠悠的道:“官差們剛到聚賢街,還沒來得及動手,既然秦少將回來了,不如就從淮南侯府開始搜尋,他日別人議論起來,肯定會說秦少將心胸坦蕩,光明磊落!”
秦棟一張俊顏瞬間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來,搜府可是對一府之人極度的懷疑與不信任,哪會傳出什麼美名!官差們來到集賢街,不搜前面的丞相府,也不搜後面的尚書府,偏要搜他這位置中間的淮南侯府,分明是有人故意爲之:“淮南侯府是重臣府邸,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去亂搜的!”
沐雨棠斜睨着他,一字一頓的道:“秦少將,皇上親下聖旨,官差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秦少將有怨有氣,大可以去向皇上苦訴,爲難官差們,可不算本事!”
秦棟不屑嗤笑:“皇上聖旨的意思是,讓官差們幫軒轅城主尋找軒轅思思,沒讓他們藉着權利,羞辱青龍國文武百官……”
古人將住宅府邸看的十分重要,如果沒有發生十分重大的事,絕不會搜府,官員府邸更是禁忌,輕易搜查不得!可那白髮女子的馬車來了這條街上,想找到她,必須要清查府邸。
丞相,尚書都是文官,沒能力從軒轅傲手裡搶人,沐雨棠也沒準備搜他們,但淮南侯府是出了名的武將之家,淮南侯秦正和兒子秦棟又剛剛從邊疆回來,具有一定的嫌疑,這座淮南侯府絕對要搜一搜,才能安心!
“長興街,古原街上的大小府邸都搜過了,無論是朝堂官員,還是商賈之家都非常配合,沒人胡攪蠻纏,也沒人嘲諷官差,更沒人嚷嚷自己被侮辱、欺負,如果秦少將光明磊落,問心無愧,自然不怕府邸被搜索,可如果心裡有鬼,就要另說了!”
輕飄飄的話鑽入耳中,軒轅傲漆黑眼瞳猛的眯成了一條細縫:“來人,搜查淮南侯府,出了事,本城主一力承擔!”
“是!”官差們沉聲應下,闊步走進淮南侯府,沿着青石路走進一座座小院,細細搜查……
秦棟面色鐵青,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軒轅傲竟然當着他這個主人的面,下令搜查他的府邸,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啊,可惡至極。
“自己愚蠢大意,弄丟了未婚妻,不去仔細尋找,跑來淮南侯府耀武揚威,軒轅城主真是好本事!”
看着他連嘲帶諷的目光,軒轅傲面無表情,冷冷的道:“秦少將最好祈禱,你不是那個抓走了思思的惡賊,否則,本城主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你!”秦棟氣噎,眼瞳裡燃燒着熊熊怒火,軒轅傲竟然當衆訓斥他,活的不耐煩了!目光一寒,他拔出侍衛的佩劍,狠狠刺向軒轅傲!
冰冷寒光劃過眼前,軒轅傲嘴角彎起一抹冷笑,衣袖下的手微微彎起,強勢內力就欲彈射而出,一道嚴厲的怒喝聲傳了過來:“阿棟,不得無禮!”
沐雨棠循聲一望,只見淮南侯秦正在侍衛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來,他的氣色還算不錯,但面色依舊慘白的毫無血色!
秦棟眼睛一亮,收回長劍,指揮着侍衛們走向秦正:“爹,你來的正好,沐雨棠和軒轅傲竟然讓官差搜查咱們淮南侯府,囂張的無法無天了……”
“住口!”秦正厲聲打斷了他的話,狠狠瞪着他:“搜查侯府是皇上下的旨意,他們只是奉旨行事,哪有囂張跋扈?”
秦棟一怔,喃喃道:“可皇上下的聖旨明明是……”
“爲父是淮南侯,皇上下了什麼旨意,爲父比你清楚,你不知道實情,就不要胡亂開口!”秦正厲聲訓斥着,見秦棟坐着不動,眼瞳裡怒火翻騰:“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遭人嫌啊,滾回房間去!”
“是!”秦棟低低的應下,恨恨的瞪了軒轅傲一眼,指揮侍衛將他擡進了淮南侯府。
“阿棟不懂事,城主不要介意!”秦正看向軒轅傲,神色淡淡。
“淮南侯言重了,我們帶着官差不請自入,是我們冒犯了侯爺!”軒轅傲無風無浪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邁步走進了淮南侯府!
“冒犯不敢當,只求軒轅城主手下留情,不要將淮南侯府翻成一團亂麻!”淮南侯冷冷說着,與軒轅傲並肩前行。
“侯爺放心,官差們只是尋人,不是抄家,搜索房間時很有分寸,不會弄亂侯爺的淮南侯府!”軒轅傲的語氣不鹹不淡。
淮南侯薄脣輕啓,淡淡吐出幾字:“如此甚好!”
官差們已經進了淮南侯府搜查,如果秦正大發雷霆的將他們趕出來,就是抗旨,倒不如放寬心情,讓他們搜查,一來能證明自己心胸坦蕩,二來嘛,也能和軒轅傲商談商談條件,不動聲色的保護自己的最大利益,不愧是混跡官場的老狐狸,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還能迅速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沐雨棠嘴角彎起一抹冷笑,沿着青石路款款前行,餘光看到了秦沛,只見他邊走邊看軒轅傲,滿目若有所思:“秦將軍,您看什麼呢?”
秦沛瞬間回神,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沒什麼……”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恭聲道:“稟軒轅城主,淮南侯府裡裡外外都搜遍了,沒有看到思思姑娘!”
沐雨棠目光一凜:“庫房,冰室也都搜過了?”
侍衛沉聲道:“回世子妃,都仔細搜過,沒有任何發現!”
沐雨棠清冷眼瞳微微眯了起來,看來,軒轅思思並不在淮南侯府,她猜錯了……
眼前一暗,一名身穿淺綠色比甲的小丫鬟,自面前的岔道上款款走過,高束的衣領微微垂下,一道傷痕映入眼簾,沐雨棠驀然回神,急聲道:“姑娘,等一等!”
小丫鬟頓下腳步,轉身看向沐雨棠:“世子妃有何吩咐!”
沐雨棠快步走到小丫鬟面前,伸手拉開了小丫鬟的衣領,只見她白皙的肌膚上橫豎着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痕,與那名白衣女子脖頸上的傷痕非常相似:“這是怎麼回事?”
小丫鬟俏臉通紅,扯好衣領,磕磕巴巴的道:“回世子妃,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抓傷的……”
“是嗎?”沐雨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手抓出鞭子傷,你的本事還真不小!”
謊言被拆穿,小丫鬟的臉蛋紅的快滴出血來,語無倫次的道:“奴婢……奴婢……”
“鞭傷是拜淮南侯所賜,還是秦少將所爲?”沐雨棠驀然開口,眼瞳裡閃爍着點點冷芒。
小丫鬟身體一顫,慌亂的搖頭加擺手:“不關侯爺,少爺的事,是奴婢自己打的,真的是奴婢自己動的手……”
小丫鬟脖頸上的傷痕又紅又腫,分明是有內力的男子拿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所致,絕不可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沐雨棠看向淮南侯,似笑非笑的道:“侯爺怎麼看?”
秦正面色陰沉,冷冷看着小丫鬟:“是誰製造的傷痕,說出來,本侯饒你不死!”
小丫鬟一張小臉瞬間慘白的毫無血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的咚咚作響:“侯爺饒命,沒人欺負奴婢,傷痕真的是奴婢自己弄的!”
秦正厲聲怒喝:“你還敢撒謊……”
“侯爺,這丫鬟被人欺負了,不是應該把那個欺負她的男子找出來,狠狠教訓嗎?你嚇唬她幹什麼?”沐雨棠冷聲打斷了他的話,滿目不解。
秦正不自然的輕咳一聲:“本侯也是一時着急……”
沐雨棠瞭解的點點頭:“淮南侯一片好心,但也要用對方法,不然,別人會誤會,毒打小丫鬟的那個人就是侯爺您,您一世清名可就毀於一旦了!”
衆人對望一眼,眼觀鼻,鼻觀心,依那小丫鬟的衣着來看,她是侯府一等丫鬟,近身侍候主子,放眼整個侯府,只有秦正,秦棟兩名男主子敢欺負她,她身上的傷痕,定然也是他們中的某個人製造的!
在牀榻虐打女子,侯府主人好重的口味!
秦正面色鐵青,沐雨棠竟然發現了侯府主人殘虐美貌丫鬟之事,如果傳揚出去,他就算不身敗名裂,也會被人指指點點,可惡的沐雨棠,是他侯府的剋星麼?只要她出現,侯府的人一定會倒黴!
擡眸看向沐雨棠,卻見她也正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如琉璃一般清透,嘴角彎起的淺笑震的秦正心尖一顫,彷彿心裡的驚天秘密被她看穿!
沐雨棠目光幽深,白髮女子脖頸上的傷痕和小丫鬟的有些像,卻又不太一樣,她也不太確定,那女子是不是被這兩父子抓走的,她再仔細調查調查,暫時先瞞下這件事情,等有確切答案了,再告訴軒轅傲,免得他發狂,打草驚蛇!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們慢慢搜尋,告辭!”淮南侯府已經搜查完畢,沒發現像軒轅思思的人,她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還是先回祁王府,仔細思索思索,再從長計議。
看着沐雨棠漸漸走遠的身影,秦正眼瞳裡浮上一抹暗芒,沐雨棠是個很聰明也很危險的女子,他絕不能輕易放過她!
夜幕降臨,沐雨棠坐在慶雲殿裡,皺眉思索白髮女子乘坐的馬車,以及她脖頸上的傷痕,一杯清茶輕輕遞了過來:“世子妃請用茶!”
沐雨棠淡淡嗯了一聲,接過茶杯,揭開杯蓋,嫋嫋熱氣撲面而來,淡淡茶香縈繞鼻尖,沐雨棠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她放下茶杯,捂着胸口乾嘔起來。
她正在孕吐期,聞到油膩的香氣會幹嘔,可茶水很清淡,她一向喜歡用茶香來壓制嘔吐,可今天聞到茶香她怎麼會想吐:“你泡的……是什麼茶?”
“奪命茶!”冰冷聲音自頭頂響起,身側之人手腕一翻,鋒利長劍閃着森冷寒芒,毫不留情的朝沐雨棠刺了過去……
沐雨棠目光一凜,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來人砸了過去,只聽‘當’的一聲響,茶杯被利劍斬裂,掉落在地,摔的粉碎,鋒利劍刃越過殘片,徑直刺向沐雨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