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秋宴!
沐雨棠眼睛一亮:“我聽聞,白虎國的貴族秋宴是吃蟹賞菊,極是風雅,咱們去看看吧。”
蕭清宇看着她光芒閃閃的眼睛,俊美的容顏微微陰沉:“參加青龍國秋宴時,你興致缺缺,怎麼對白虎國的侯府秋宴這麼感興趣?”
“我不是沒參加過白虎國的秋宴嘛。”白虎國和青龍國地理位置不同,風土人情也完全不同,沐雨棠是想去看看,白虎國的秋宴與青龍國的有何不同。
“三天後我可能有事,去不了鎮國侯府。”蕭清宇雲淡風輕的聲音就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將沐雨棠赴宴的興致澆的乾乾淨淨,狠狠瞪他一眼:白虎國沒有夢遙書院,紫荊果又有雪衣衛們在尋找,蕭清宇能有什麼事情重要到無法前去赴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貼子給我,我自己去。”
眼看着沐雨棠來搶請貼,蕭清宇擡高了手,右臂順勢輕攬住她流風迴雪的小腰,沉聲道:“葉丞相正在大肆搜捕你,如果你獨自一人前去赴宴,凶多吉少。”
沐雨棠不以爲然:“葉嫺斷腕一事並沒有傳開,葉丞相也只是在暗中搜捕我,不會將我們的恩怨擺到明面上來,更不會在衆目睽睽的鎮國侯府對我下手,你把貼子給我啦。”
沐雨棠抓住蕭清宇的衣袖,一邊用力向下拉扯,一邊踮了腳尖搶奪請貼。
眼看着她的小手就要夠到請貼了,蕭清宇目光一沉,內力猛然射出,摧動地上青草。
沐雨棠腳下一滑,小手輕擦着請貼劃過,徑直栽向地面。
“小心!”蕭清宇攬着沐雨棠的小腰將她扶穩,順勢將請貼塞進了衣袖裡。
沐雨棠明媚小臉瞬間陰黑,哪是她不小心,分明是蕭清宇在算計她,足尖一點,她氣呼呼的撲到了蕭清宇身上。
蕭清宇猝不及防,被撲倒在青青草地上,淡淡的青草氣息縈繞鼻尖,沐雨棠明媚的小臉現於眼前,惡狠狠的道:“把貼子給我。”
“不給。”蕭清宇清潤的聲音裡帶着點點酸酸的味道。
沐雨棠小臉陰沉,小手緊捏着他的臉頰,氣呼呼的威脅:“給不給?不給就把你臉捏腫。”
“你捏吧。”蕭清宇眼睛一閉,好似對自己的相貌全然不在意。
沐雨棠狠狠瞪着他,這麼俊美的一張臉,捏壞了就太可惜了,她也有些與心不忍,不就是一張請貼,他不給,她自己找。
素白小手伸進蕭清宇的衣袖來回翻找,微涼的指腹輕觸蕭清宇的肌膚,就如一股電流,瞬間到達了四肢百駭,他欣長的身軀微微一僵,看着毫不自知,兀自在他身上動來動去的某女,深邃的眼瞳裡浮上一抹暗沉:“別再亂動了。”
清潤的聲音低沉,暗啞,似在強行壓制着什麼,沐雨棠動作一頓,不解的看着他:“你怎麼了?”
點漆般的眸子晶晶亮亮,懵懂的目光帶着無限的魅惑。
蕭清宇目光一沉,翻身將她壓在了青草間,薄脣印到了她粉色脣瓣上。
水潤的觸感透過神經,直擊心臟,沐雨棠身體顫了顫,小手摸索到蕭清宇的肩膀,想將他推開,不想,他輕巧的啓開了她脣齒的牢籠,在清新氣息裡,與她追追逐逐。
淡淡青蓮香瀰漫整個口腔,將沐雨棠的呼吸全部掠奪,熱烈的脣齒糾纏一波又一波,快要將她淹沒,她肺裡的空氣越來越少,頭腦發昏,幾欲窒息,眼瞳迷迷濛濛,輕淺的喘息變成了急促的喘息。
蕭清宇看着她嫣紅如霞的小臉,黑曜石般的眼瞳裡浮現一抹清笑,依依不捨得離開她寸許,拿出請貼放進她手裡,輕攬她在懷裡,低低的道:“三天後,我陪你赴宴。”
雨棠對白虎國的秋宴好奇,他也想知道穆晨風請他們赴宴的真正目的,他能帶雨棠走進鎮國侯府,就能護着她平安歸來。
“好。”沐雨棠平復了心緒,頭枕着蕭清宇的胳膊,慢悠悠的打開了貼子,觸目所及的是一個個俊逸非凡的字體,剛勁有力,一氣呵成如流風迴雪。
這是穆晨風親自寫的貼子!字跡真是不錯,絕世公子之稱,他當之無愧,不知他辦的侯府秋宴是何種模樣。
鎮國侯府的秋宴,邀請的是京城名門貴族,沐雨棠坐着馬車來到鎮國侯府時,偌大的府門外密密麻麻的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華馬車和轎子。
蕭清宇有事晚來片刻,沐雨棠獨自一人下了馬車,遞上貼子,走進鎮國侯府,沿着黑黛小路款款前行,走過涼風習習的清湖,越過精緻的雕欄畫廊,來到花園前。
偌大的花園裡開滿了一簇簇的金盞菊,遠遠望去,金燦燦一片,煞是好看,微風輕拂,花香飄散,朵朵金盞菊輕輕搖曳,極盡風雅。
金盞菊前放滿了長條桌,上面擺着精美的瓜果、美酒,貴婦,千金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風聲。
“雨棠!”溫柔的呼喚響在耳邊,沐雨棠循聲一望,看到了江欣。
今天的她穿着緋紅色的拖地長裙,梳了精緻的墮馬髻,紅寶石髮簪垂下長長的流蘇,隨着她的走動飄飄蕩蕩,搖曳生輝。
“江姑娘!”沐雨棠迎上前,看着她空蕩蕩的身後,不解道:“你獨自一人來赴宴啊?”
“不是,我和姐妹們一起來的,她們都在那裡呢。”江欣輕輕說着,一指正前方。
沐雨棠順着她的指向,看到一棵瓊花樹,十多名貴族千金,公子站在樹下,衆星捧月般簇擁着一名美麗少女。
少女穿一襲月白色拖地長裙,面似桃花,體態輕盈,萬縷青絲梳成華麗高雅的髮髻,微微一笑,傾國傾城,潔白如雪的瓊花紛紛飄下,落在她肩膀,頭髮上,美麗不可芳物。
沐雨棠兩世爲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妙人,比沐雲嘉還要美上三分:“她是誰啊?”
江欣瞟了女子一眼,聲音淡淡:“丞相府的嫡女葉沁,也是白虎國第一才女兼第一美女,美名遠播,京城裡無數貴族公子競相追求呢。”
丞相府的人!沐雨棠柳眉微挑,對葉沁的興致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清冷目光看到水塘裡開着蓮花,牆上攀爬着藤蘿花,樹上開着瓊花,地上展着菊花,迎客的青黛路兩旁擺着茶花,整個花園沐浴在一片花海里,真真是秋季賞花宴:“侯府宴會真是別緻。”
江欣微微一笑,毫不吝嗇的誇讚:“清風公子穆晨風親自佈置的秋宴,自然風雅別緻。”
沐雨棠輕輕笑笑,看着侯府的丫鬟們在花間來回穿梭着,有條不紊的招呼着往來賓客,不解的道:“怎麼不見侯爺,侯夫人還有穆晨風?”貴族設宴,都是主人親自出來招呼,侯府只讓下人招呼,有這麼一點點小小的失禮。
“侯爺有事,叫穆晨風去書房了。”江欣漫不經心的說着,拉着沐雨棠在一張長桌前坐下,端了盤哈密瓜放進她手裡:“侯府備的瓜果味道不錯,你先嚐嘗……侯爺,穆晨風回來了,就能開宴了……”
“謝謝!”沐雨棠捏起一片哈密瓜,慢悠悠的品嚐,心中想着,不知道鎮國侯和穆晨風扔下滿座賓客,在書房商量些什麼……
書房裡除了鎮國侯,穆晨風外,還有一位不速之客,葉丞相,深藍色錦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花白的發用發冠束於頭頂,墨色眼瞳閃爍着精明與銳利,低沉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威嚴:“晨風十八,沁兒十六,正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年齡,沁兒的相貌,才華,白虎國無女子能及,與晨風可謂是天作之合,不知鎮國侯意下如何?”
鎮國侯沉吟片刻,看向穆晨風:“晨風覺得呢?”葉沁是白虎國聞名的美女,才女,溫婉賢惠,知書達理,鎮國侯對這個兒媳沒什麼意見,但娶妻的是晨風,他想聽聽兒子的意思。
穆晨風眼前浮現一張明媚小臉,淡淡道:“我喜歡文武雙全的女子。”
葉丞相面色微微陰沉,相府是書香門弟,府裡女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武功於她們而言比較粗魯,她們都沒有涉及,穆晨風揚言要娶文武雙全的女子,就是在拒絕他的提親。
“白虎國文武雙全的男子有不少,文武雙全的女子,老夫還真沒聽說過。”
穆晨風瞟他一眼,聲音淡淡:“葉相沒有聽聞,不代表世間沒有這種女子。”
葉丞相精明的眸子猛的眯了起來:“晨風有心上人了?”白虎國女子多習文,穆晨風特意指明喜歡的人要文武雙全,難道是看上將軍府的某個丫頭了?
“暫時還沒有。”穆晨風淡淡說着,面不改色心不跳:“晨風也知道女子們不喜武功,我所謂的武,不是單純的舞槍弄棒,而是強身健體的武,最近幾年,京城很流行射箭……”
“你想選個箭術高超的妻子?”葉丞相銳利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細縫,將軍府的丫頭們,個個箭法高超,穆晨風真喜歡上將軍府的人了……
“不,我只是想選名心靈手巧的女子爲妻!”穆晨風琥珀色的眸子裡閃掠一抹意味深長。
葉丞相目光一凝:“此話怎講?”
“在院落裡立箭靶,不過,不是用箭射,而是用小刀,短箭投擲,箭法,刀法最好者,便是晨風的妻……”穆晨風說的雲淡風輕。
葉丞相目光一凜,這種方法和投壺有些相像,沁兒無聊之時,也會投投壺,十次能中五六次,在箭靶上投中紅心,應該也不是特別困難:“這選妻的方法倒是有些特別,就依晨風所言。”
將軍府的丫頭們箭法雖然不錯,但投箭和射箭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事情,她們未必能投中紅心。
穆晨風看着他暗芒閃掠的眼瞳,嘴角彎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輕嘲,淡淡道:“這件事情,還請葉相保密,不然,貴族女子們排隊投靶,這場秋宴設到後天都設不完。”
“那是自然。”葉丞相笑的和藹可親,穆晨風只娶一位正妻,投箭女子少,競爭小,對沁兒才最有利,就算穆晨風不叮囑,他也不會對外宣揚,只會悄悄向沁兒透透風。
鎮國侯,穆晨風來到花園飲宴,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四、五個箭靶,紮在十五米外,侍女們捧着一盤盤短箭,飛刀靜立一側。
投射箭靶是個新奇玩法,和投壺相似,但有又所不同,貴族千金們紛紛走上前,拿箭投擲,但靶離的遠,她們力氣小,投出的箭還沒到靶上,就掉落於地,有幾個氣力較大的,投到了靶的邊緣,距離紅心差了很遠。
江欣也上前投了幾支飛刀,中了紅心,但不是最正中。
嫋嫋婷婷的走回座位,連連稱奇:“投擲箭靶看似簡單,其實比投壺還要難,蠻不錯的玩法,雨棠,你也去投幾支吧。”
沐雨棠輕輕笑笑:“我投不中紅心的,就不去湊熱鬧了。”鎮國侯府立箭靶是爲貴族千金,公子們娛樂,不是給她當靶子練習的,如果她一刀射出,正中了紅心,千金,公子們就沒有那麼輕鬆的娛樂氛圍了。
“你看,葉沁去投箭了。”江欣輕呼一聲,看向前方。
沐雨棠側目看去,葉沁穿着拖地長裙,嫋嫋婷婷的走到侍女面前,拿起一支箭,甩手扔向箭靶,一舉一動說不出的高貴,優雅。
長箭掉落在靶前,她也沒有絲毫惱色,微微笑着,拿起一支箭繼續投,掉落三支,扎偏四支箭後,終於有一支投中了紅心,她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笑,餘光看到江欣投的飛刀比她的還接近紅心正中,她目光沉了沉,拿起長箭繼續投。
沐雨棠挑挑眉,投箭娛樂而已,這位葉小姐怎麼這麼較真,就像是偏要和人家分出勝負。
陣陣驚呼聲響起,沐雨棠看到許多貴族千金都羞紅了臉,眼睛裡隱有桃心紛飛,順着她們的目光向後一望,正看進穆晨風琥珀色的眸子,他的眼瞳如一汪幽潭,深不見底,最深處閃爍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淡淡湖水氣息縈繞鼻尖,沐雨棠驀然回神,不解的看着他:“穆公子。”他不在男賓座坐着,怎麼來女賓區了?
穆晨風看着她疑惑的目光,眼瞳裡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麼,淡淡道:“沐姑娘,那是你的貓嗎?”
沐雨棠順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見雪團般的笨笨正和一條淺灰色大狗……不,是大狼,你追我咬,狼體型很大,整個笨笨才抵它的頭大小,但它不懼狼,揮舞着雪白的爪子對着狼又抓又咬。
沐雨棠無語望天,笨笨讓蕭清宇給寵的孤高清傲,又永不服輸,那狼張張嘴巴就能把它吞下去了,它居然還不知畏懼的和狼對打,現在的它安然無恙,幾十招後,肯定會落下風!
眼看着笨笨和小灰越打越激烈,沐雨棠心中嘆了口氣,拔下發簪,朝着兩隻扔了過去,笨笨是她和蕭清宇的,狼是安墨楓的,傷了哪隻都不好,她只好用這種方法分開它們了。
髮簪從笨笨和小灰中間飛過,淡淡寒意震開了兩隻,尖銳的髮簪尖徑直扎進了箭靶上的紅心,正正中中,不偏不倚,點點流蘇垂下,輕輕搖曳,就像一面勝利旗幟。
熱鬧的花園瞬間安靜下來,近百道目光紛紛落到了沐雨棠身上,貴族千金們投箭,投飛刀,投了好幾次都沒中紅心,沐雨棠一次就中了,還是端端正正的正中心,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葉沁手裡拿着一隻箭,尷尬的站在靶前,投也不是,不投也不是,一張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瞬間變了幾十種顏色!
“好,好簪法!”寂靜的空氣裡響起一道混厚的男聲,明明是稱讚的話,沐雨棠卻聽出了點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擡眸一望,她看到了葉丞相,蹙蹙眉,不鹹不淡的道:“葉丞相過獎。”
葉丞相威嚴的目光落到了穆晨風身上,眸子裡閃爍着點點暗芒:“原來你喜歡的是她!她以髮簪投中了紅心,手法嫺熟、高明,正應了你穆晨風的條件,恭喜你得償所願,老夫的孫女那麼優秀,居然都沒入你的眼……”
他紆尊降貴的向穆晨風提親,穆晨風理都不理他的孫女,還當着他的面選其他女子爲妻,分明就是在狠狠痛打他的臉……
穆晨風看着他慍怒的目光,目光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聲音淡淡:“多謝葉丞相。”
兩人的話說的不直白,也不是特別隱晦,沐雨棠聽出了幾分意思,不是特別確定,冷冷的詢問:“怎麼回事?”
葉丞相看着她疑惑的目光,嘴角彎起一抹森冷的笑,傲然道:“穆晨風剛纔在書房裡宣佈,貴族女子們以箭,刀投靶,刀法,箭法最高者娶爲妻。”
此話一出,滿座譁然,穆裡風居然用這種方法娶妻,這也太……特別了,完全將自己的終身幸福交給天定啊,簪法最厲害的這位沐姑娘,似乎都不是白虎國人,就這麼娶她爲妻,是不是太草率了……
沐雨棠明媚小臉瞬間陰沉,冷冷看着穆晨風:“你不想和葉相府聯姻,可以想其他辦法拒婚,爲什麼將我拉進局裡?”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穆晨風眸子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他不是在利用她拒婚……
“雨棠!”清潤的聲音響徹花園,一襲雪衣的蕭清宇悠悠的走了過來,雪色衣袂翩翩,將他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優雅渲染的越發卓然,高天孤月般的俊美容顏讓天上的驕陽爲之失色,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深潭,能夠容納百川,讓人沉溺其中,再也觸不到岸。
名門千金們全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世間竟然還有如此俊美的男子?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是誰啊?
蕭清宇對千金們的癡迷,愛慕視而不見,腳步如風的走到沐雨棠面前,白玉手指輕輕摩挲着她陰沉的小臉,柔聲道:“你怎麼了?”
千金們目光一凝,這麼親密?他們是什麼關係?
“這位姑娘已被穆晨風選爲了妻子,這位公子還是不要胡亂動手動腳的好。”葉丞相笑眯眯的勸解着,那神情,那語氣,怎麼看都像是唯恐天下不亂。
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裡浮現一抹暗芒,伸臂輕攬了沐雨棠的小腰,朝着衆人傲然道:“她早已是我的未婚妻,不會再嫁其他人。”
葉丞相冷聲道:“衆目睽睽下,她射中了箭靶,肯不肯放人,要問過晨風的意思!”
穆晨風輕笑道:“君子不奪人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