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軟語溫存了片刻,纔想起來用膳這回事兒。
樑寒霜倒是也極其配合地陪着墨炎涼一同用膳了,只是彷彿這房間裡讓人臉紅心跳的氣息還未散去,她倒是鮮少地害羞了。
墨炎涼只微笑着打量着她,大手一揮,所有的宮人便都下去了。
“還是讓她們進來吧,這個,難免會被誤會的。”樑寒霜也不知今日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說點話的底氣都沒有了。
鼓氣勇氣,重新打量眼前的男子。兩道鋒利的眉如劍,鳳眸墨黑,卻透着精明的光芒,依舊是挺立的鼻子,薄薄的脣畔。冷峻的五官也沒有變化,輪廓身形也是依舊,甚至是行爲舉止都與往常無意,可那一點點的溫柔的氣息卻是生生地撲面而來。
若不是樑寒霜對墨炎涼的氣息都有些熟悉了,還真要以爲是換了一個相貌相似的人了。
“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嗎?”墨炎涼見她的眸中帶着沉思,便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道。
樑寒霜只輕輕地搖了搖頭,柔柔地說了一聲:“吃吧。”
其實,這份不經意間的溫柔已緩緩地融化了她早已堅定的決心。在樑寒霜的心裡,到底是在這溫柔有些抗拒的,可有時卻又渴望。這種矛盾伴隨着自己的決定而越來越激化,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感情太深還只是一個執念而已。
或許,自己可以選擇別的路……
墨炎涼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剛到嘴邊的話卻又咽回了肚子裡。既然樑寒霜不想說,那自己還是不要勉強的好。有時候,也要給她想要的自由。
須臾,墨炎涼用膳便已完畢了,喚了宮人進來收拾,他也就準備回南景宮去了。
這幾日,國事本就繁忙,再加上西堤國的事兒,更是忙碌不堪了,只是爲了見一面樑寒霜,所以才抽了些時間過來的。
樑寒霜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跟着相送。
墨炎涼感受到身後那個瘦弱的女子,抿了抿薄脣,就在剛準備邁腳出宮門的那一刻,卻還是忍不住回頭。
樑寒霜微微低着頭,這幾日的臉色倒是有些紅潤了許多,只是卻依舊不見胖,長手一伸,便將她穩穩地攬入自己的懷中。
樑寒霜本在想事情,也沒注意到,這一下子倒是有些突然,讓她愣了片刻。直到感受到男子那左心房傳來的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她纔想起這周圍還是有許多雙眼睛打量着的。
雙手微推,悄然地說了一聲,“還有人。”
雖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可言語間卻滿是小女兒家的嬌羞之態,與平常的冷靜睿智差距着實是太大了。可墨炎涼卻偏偏喜歡這樣真實的她,不用強大到可以保護一切的姿態,反而只是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簡單的小女子,卻更讓他心動。
清淺的一抹微笑掛在嘴邊,那柔軟的脣畔最終只是輕輕地碰觸了一下那光潔的額頭,便放開了她,滿臉笑意地走了。
樑寒霜在原地微愣片刻,旋即卻被周圍小宮女的竊笑給拉回了思緒。狠狠地瞪了一眼帶頭髮笑的如眉和青衣,便回了房間。
樑寒霜本以爲這幾日墨炎涼去忙了,就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可以安安心心去查探一些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了。自從上次的線索斷了以後,可是再無收穫了。
可是,她沒料到的是,還未到晚上,墨炎涼那邊便派人傳了旨意過來。
大抵是讓樑寒霜稍微準備,後日便準備隨聖駕去京郊狩獵。
按照常理來說,這狩獵一般多在深秋或冬季,可如今只是才入了秋而已。雖然皇家有自己的圍場,可這時候大多的動物還只是養着的,也沒長得多大,不大適合狩獵吧。
想必,又是西堤國那邊出的主意吧,只是不知曉他們究竟意欲何爲。
“小姐,這日子也是有些趕了。狩獵難免有七八天的時候,明日一天怕是還不夠收拾呢,咱們可得趕着點。”如眉和她的姑姑王嬤嬤對這些事兒到底是比青衣熟悉些,所以青衣和幾個小丫頭都是在打着下手。
看着這些人進進出出的忙活,樑寒霜可是沒覺得會有這麼複雜。從前她去執行任務,也會有十幾日不歸的時候,可是也沒這麼勞師動衆的,只是簡單地收拾兩件衣服再帶上一些必備醫藥和武器就夠了。
看來,這古代人的規矩就是多啊。
……
南景宮。
端坐在龍椅上的男子正眉頭緊鎖,對着這一堆的奏摺,不停地批閱,始終未曾放下過手中額硃筆,而目光卻也未曾移開。
“晚晴姑娘,您還是先回去吧,皇上這會兒正忙着呢。”小圓子對晚晴倒是印象還不錯,所以才幫着去遠遠地看了一眼。
可最近這西堤國太子非出什麼幺蛾子要去圍場狩獵,皇上也只好下令前去。所以,這許多日子的事情,可得是緊趕慢趕地拿出個章程來。
晚晴只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屋子中露出的光亮來,心裡也明白了幾分。這繁忙的時候,皇上哪裡會有時間見自己一個小宮女呢,還是先聽這小圓子的話吧。
“那我就不叨擾了,只是有一事兒還必須給託付給公公您,只盼着回頭等皇上得了空閒了,您能把這個交給皇上。”晚晴說話間已從袖中拿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一張信箋卻蓋上了皇后的鳳印,而另一個則是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了。
小圓子目露精光,這皇后娘娘出手還真是大方。收了人家的東西,難免就賠笑了,不過是一張信箋,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晚晴姑娘放心,這事兒我給一定給您辦得妥當了。”
晚晴點了點頭,笑道:“若是這事兒能辦成了,那皇后娘娘那邊我多說幾句話,可是少不了公公您的好處了。”
小圓子這下子可是笑得更開心了,點頭哈腰地表了忠心送走了晚晴。
晚晴只走了一會兒,暗夜中的眸子微閃,朝着那點點的光亮露出了一個笑容。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而皇后娘娘的東西,也不是誰都可以搶走的。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看着依舊燈火通明的勤政殿,墨炎涼微微地打了個哈欠。真是好像好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了,這幾日人就跟一個陀螺一樣時刻地告訴旋轉,連腦仁都有些生疼了。
一股薄荷腦油的味道在空氣中緩緩地散開,墨炎涼才感覺稍稍放鬆了一些。
可一睜開眼,卻無意地瞥見了桌邊的一封信箋。
“啓稟皇上,這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晚晴送來的,說是皇后娘娘吩咐了,一定要呈給皇上。”今夜是小圓子當值,所以這勤政殿內此時也只有他一個人在近側侍候了,自然是可以看到墨炎涼的疑惑神情的,所以及時地上前做了解釋。
墨炎涼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卻並未多言,本想就擺放在那裡,可卻無意地瞥見了那醒目的鳳印。
若是沒什麼大事兒,這鳳印可不是亂用的,況且皇后從前的性子也是與世無爭、安靜恬淡的,不過是受人挑唆做了一回傻事罷了。說不定,這回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沒有人知曉那信箋裡究竟是什麼,只是那一夜墨炎涼都在不眠不休地批閱着奏摺,可面對着越來越少的奏摺,他的神情卻是變得更差了。
“小圓子,宣旨,皇后娘娘病癒,可重新執掌六宮,明日隨寡人同去圍場狩獵。”直到了天色微涼,墨炎涼才肯從扎堆的奏摺裡緩過來,暗歎了一聲,便吩咐道。
小圓子也不知曉內情,也覺得這晚晴姑娘倒是甚至厲害,不過是一封信箋便讓皇上改變了心意。本該是從鳳位跌落,受盡冷眼的皇后娘娘,如今倒是又成了名副其實的了。
這後宮裡啊,還真是瞬息萬變,果真是哪裡都不要得罪的好啊。
旨意很快便傳遍了六宮,當然更多的還是好奇,畢竟除了淑妃和那冷宮裡的麗妃,其他的妃嬪位份都太低了。這無論是誰掌管六宮,可都是輪不到她們的。
樑寒霜的反應也是淡淡的,她倒是低估了晚晴,沒想到她才這麼快就又準備翻身了。只是不知道,這皇后到底是給了她什麼好處,能讓晚晴這樣的人都如此忠心?若是沒有晚晴的幫助,只怕是單單憑一個皇后,早已是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最驚訝的倒是還屬皇后這邊,晚晴做這些事兒之前也是半點都沒有告知她的。畢竟,有些事兒,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皇后多日來一直躺着,即便是此刻內心激動,聲音卻也是軟軟弱弱的,提不起精神來。
“自然是真的啊,娘娘您趕緊起身吧,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啊……”晚晴一臉笑意地扶着皇后起身,看着她臉上的病氣漸漸地消去,彷彿連此刻的笑容都變得甜蜜起來了。
皇后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還真不是做夢,看來,皇上還是念着舊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