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嗎。
刀傷,棍傷,不計其數。
甚至……想到這兒,白雙的瞳眸仿若染上一層冰霜,愈發的冰冷。
在爺爺的背後,有好幾處用燒紅的鐵板烙印的“罪”字。
白雙緊捏着手中的宣紙,心裡越憤怒,笑容就愈發的燦爛。
這件事情,太后和明帝親眼驗證過他的軀體,都紛紛確認他是衛國最後一任君主。最終以皇室的葬禮下葬。
可是白雙仍然覺得不對勁,她說不出哪兒不對。
這是她天生的直覺。
想到這兒,她輕身一躍,抱着白貓緩緩從屋頂上降落,一身白色輕羽紗,如仙似幻,若雨意飄搖,似笑非笑的神情之中,朦朦朧朧。
“郡主啊,您沒事吧。”青兒急急忙忙提着裙襬跑過,接過了白雙手中的白貓。
“沒事。”白雙拍了拍手,喚了一聲流玉,流玉會意,挪步上前跟在她的身後。
白雙朝着青兒微微一笑,嬌豔的面容一瞬間綻放無數光華。“這幾日我會同離開府中,若是宮中有什麼事,都統統幫我推掉。”
“這……郡……郡主……”
青兒話還未說完,白雙便帶着流玉走回主院中。
雖不似皇宮那般,但是府中所有的格局都是親自佈置的。上好的大理白玉鋪制的地面上洋洋散散的鑲嵌着幾顆精緻的鵝卵石,一片鬱鬱蔥蔥濃密的綠樹筆直的載立於小道的兩側,一片綠影透過月光片片灑灑的落在潔白的白玉地面上。
風一吹拂,仿若連起了一道暗色的汪洋此起彼伏的波動着。
夜晚的暗幕降臨了之後,天月城各家各戶的燈籠燭光亮起,折射出淺淡的光暈,透露出朦朧的色彩。
白雙輕輕的將書合上,打了個哈欠,擡眸望向放在牀頭的包袱,淺淺一笑。
她的旅途,要開始了呢。
自行將牀鋪整理好,褪去了外裙,換上了就寢時的中衣,躺在牀上便穩穩的入睡。夜色如水,清緲淡然,月華似一層透明的薄紗,輕輕的覆蓋在牀榻上美人精緻的睡顏,狹長的睫毛似蝶翼般垂朔,宛如淡梅初綻。
一剎那,那雙黑亮的眸突然亮了起來,她驀然坐起,一身戒備的對着窗外,空氣中隱隱約約縈繞着殺意。
“誰。”一聲輕呵,白雙目光凌厲的掃射窗櫺。
一抹黑影倏的從窗櫺閃入,高挑的身影落在她的眼瞼中,只見月下長髮飄逸,那一抹身影在晃身坐在美人榻上,好似在自家花園般悠閒。
白雙在夜間的視力極好,一瞬間就看清來人的模樣,放鬆警惕的同時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不知世子深夜到深閨中來訪,是有什麼天大的急事。”
坐在美人榻上的夜君凌微眯狹眸,他望着坐在牀榻上的少女,在清華的月夜中,絕豔的容貌帶着貴氣,貴氣中又生出別樣的嫵媚妍麗,三千青絲順着白暫如玉的手臂落下,宛若一段上好的綢緞。
他的目光又轉移到了牀頭的包裹,微微一愣怔,他擰起兩道好看的眉毛,蠱惑的嗓音帶着清冷:“你要離開?”
白雙見他把話題轉到了這一個,知曉此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點了點頭。
“你要去哪兒。”
白雙似是不解,打了個哈欠。眸中蓄起盈盈的水光,她那雙盈亮的鳳眸瞥了夜君凌一眼,重新躺回牀榻上,“世子問這做什麼。夜深了,恕白雙不送世子出窗,慢走。”
見眼前的女人毫無防備的就在他面前睡下,夜君凌感到好笑。
“你要去找那些人?”
“那些人?”白雙重新睜開了雙眼,並未起身,而是翻了一個身,雙眸看着夜君凌:“你找到了?”
“嗯。”夜君凌一手支在檀木和葉雕荷椅的扶手上,看着白雙的模樣,心情莫名的愉悅,狹眸染上了笑意,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其實在一個月前就查到了,不過最近青鸞國出了很大的動靜,我的人手都派了出去,所以沒辦法及時告訴你。”
一個月?不就是她得知溫奕結果的那幾天?這個男人的能力是有多強悍?
“青鸞?”她記得因六皇子幼時帶兵重創青鸞,導致兩國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此刻青鸞有所行動,那必定是準備好了什麼,方纔能夠肆無忌憚。
“看來最近要不太平了。”白雙最終得出這個結論。夜君凌微微一撩長袍,薄脣微揚,蠱惑而帶着柔和的問道:“嗯,你怕嗎。”
“不可能。我白雙虎口莽區都不畏,區區一個青鸞還能同野獸一般撕咬我不成。”白雙想起上一世被扔進熱帶雨林這聚集着最兇殘猛獸的地方,還是忍不住一陣唏噓。夜君凌卻以爲她是想起了在過從前生活時所造的苦難,看着她眼裡難得流露出一絲悲傷,心頭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以後,你不會再有那樣的回憶了。”
白雙緊緊的抓住手中的蠶絲棉被,揪起一片在手中捻成了一團,狹長的睫毛半遮掩着眼眸中流露的情緒,心裡漏跳了一拍。
他是在關心她嗎。
白雙忍不住開口問道:“是因爲……我是郡主?”
“不。”夜君凌俊美到令人屏息凝氣的面容,忽而狹眸中盈光一閃,緊抿的薄脣微揚。“今後有我,你不會再承受那樣的回憶。”
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白雙唰的一下燙紅了臉,拉起蠶絲被,將頭埋在裡頭。心中好似春日裡被融化的冰水一點一點的融化,暖洋洋的。那種心跳悸動的感覺,心臟好似隨時要跳了出來。
夜君凌眉梢上挑,眼角里帶着毫不掩飾的歡喜。不過事極必反,他還是見好就收。於是將話題轉回原點。“那現在我們就開始說,十五年間不斷找你爺爺麻煩的那羣人吧。”
被窩裡窸窸窣窣,半晌,白雙才從裡頭探出頭來,目光裡帶着清冷。
“嗯,你說吧。”
“莫雲去問便那一塊地方的人,他們都見過時常去找你爺爺麻煩的那幫人。在奇異閣中調查得知,那幫人的頭名喚張三,是街頭上惡名昭彰的混混,他是知縣張子豐的侄子。”
“狗仗人勢的東西。”白雙如美玉明珠般的面容在淡淡的月華之下閃過一絲清冷。“不過多久,我就就會讓他嚐嚐,他曾經強加給每一個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