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孤立無援,鳳瑤瞳孔皺縮,心口發緊。
“容公子果然不可小覷。只不過,你以爲你今日挾了本宮,便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也莫要忘了,你此際置身在京都,一旦本宮出事,京中軍衛定對你層層圍剿,你以爲你能善終?”
鳳瑤默了片刻,低沉清冷的出了
聲洽。
容傾緩道:“自打家族覆滅,在下便從未想過此生要善終。但在性命殆盡之前,在下終是要轟轟烈烈大幹一場,先行光宗耀祖纔是。”
說着,似也不喜再與鳳瑤多言,繼續問:“長公主可要過來了?若不然,在下親自拉長公主過來,下手估計會稍稍有些痛。”
他嗓音極是溫柔,那柔然的腔調中卻毫不掩飾的卷着幾許威脅。
鳳瑤神色微動,強行按捺心緒,也未在面上表露太多起伏搖曳之色,僅是深眼朝他凝望,袖袍中的手已是緊握成拳,隨即沉默片刻,一言不發的朝他踏步行去鈐。
他面上的笑容頓時繁了一重,笑容猶如春花朗月,極是耀眼,但面上那幾絲幾縷的得瑟與譏誚則是分毫不掩。
本還以爲大旭長公主自會如她性情一般抵抗到底,卻是不料,這女人仍舊是妥協了。
有時候太過識時務,雖爲好事,但終究讓人看不起,就如面前這女人,任由你常日作威作福,而今之際,不也是折彎了腰桿,乖乖的誠服?
容傾滿面笑意,深黑如墨的瞳孔在鳳瑤身上興味盎然的掃視,待得鳳瑤越發靠近他面前,他薄脣一啓,正要言話,不料面前的女子竟突然雙腿不穩,整個身子都朝他撲了過來。
他猝不及防微怔,下意識擡手去接,卻是剎那間,面前的女子已旋身貼在了他懷裡,頃刻之際,她手起簪落,待得滿頭的青絲驟然披散之際,她手中那隻碧色的簪子,已兇狠的抵在了他咽喉。
大抵是那簪子一端極是尖銳,又或是她下手力道略大,是以他的脖子倒是略有刺痛。
他眼角一挑,除了眸色剎那起伏半許後,整個人便全然恢復了從容與淡定。
“長公主這是作何?”他慢悠悠的問。
鳳瑤緩道:“容公子手段高明,武藝卓絕,倒讓本宮大開眼界。此際,本宮倒想好生與容公子說些話。”
容傾輕笑,“長公主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鳳瑤瞳孔微閃,低沉無波的道:“本宮再問你一遍,幼帝身上的蠱毒,如何解?”
這話一出,他似是並無半點詫異,僅是勾脣笑笑,漫不經心的道:“長公主如今自身都已難保,竟仍是記掛着幼皇,說來,長公主對幼皇倒當真不薄,體貼得無微不至吶。只不過,幼皇不過是將死之人罷了,救了也無用,在下還是勸長公主莫要白費功夫,免得自己心累。”
是嗎?
“本宮是否心累,倒也輪不到容公子操心,但此際容公子既是這般說了,想來容公子對本宮,自也是……無用了。”
她將後面三字說得極是短促,尾音未落,手中匕首驀的用力,趁容傾不被剎那的刺上了他的脖子。
她力道極重極重,或許是劇痛來襲,容傾下意識扭頭猛避,卻是脖子稍稍劃破了皮肉,略有血色漫出,並未受傷太重。
鳳瑤雙眼稍稍一眯,足下陡然朝他腳背一踩,手中的簪子再度朝他脖子逼近,卻是這回,他顯然是有所防備,突來一掌便震開了鳳瑤,待得鳳瑤身形不穩,猝不及防的大退幾步後,他猛的擡步過來,渾身戾氣大顯,伸手便奪了鳳瑤手中的簪子,長臂一展的揪住了鳳瑤的胳膊,霎時將她扣在了懷裡,那隻略微染血的簪子,則反過來抵在了鳳瑤喉嚨。
“在下此生,最是不喜有人拿東西抵住在下的咽喉。長公主今日之舉,着實犯了在下大忌。”
他稍稍垂頭,漫不經心的朝鳳瑤出了聲,然而縱是嗓音平緩無波,但卻莫名夾雜幾許掩飾不住的氣勢與殺氣。
這廝終歸是怒了。
鳳瑤心頭瞭然,面色起伏冷冽,卻並無驚慌之意,她索性也不掙扎了,僅是陰沉沉的道:“扣住本宮穴道,以此卑鄙之法來贏本宮,你倒也出息。本宮知你扳倒大旭之決心,但你自然也是傲然之人,若當真要取本宮性命,自該取得光明正大!此等小人之爲用在本宮這女人身上,你……”
不待鳳瑤道完,容傾便微微一笑,“長公主何須拿話來激在下。在下這人啊,本非君子,是以自然不在意何謂小人之法子,何謂鄙陋。在下啊,只在乎結果,只要大旭盡收囊中,便是一切都好,而其中的過程如何,在下,自是不在意呢。”
這話入耳,鳳瑤後話一噎,容傾笑得燦然,深邃的瞳孔懶散搖曳,卻又無端的陰狠重重,“長公主放心,此際,在下並不會動你。在下還得讓長公主好生看着,幼帝是如何亡的,大旭是如何易主的,呵,待得在下大局而定,待得長公主悲痛得崩潰發癲之際,在下再好好生生的送長公主去陰曹地府與你姑蘇一族的人匯合。”嗓音一落,輕笑兩聲,扭頭朝不遠處的黑衣人一掃,“好生將長公主押着,去城南地室。”
瞬時,有兩名黑衣人速步過來,接了鳳瑤便將極是乾脆用力的扭住鳳瑤胳膊押好。
鳳瑤雙臂受制,掙扎不得,心口陰沉四起,落在容傾面上的目光煞氣陰冷。
今日因幼帝毒發突然,是以心緒便也跟着大亂,行事終是莽撞,混亂焦急之中低估了這容傾的本事,致使如今受制,掙脫不得。
心底驟然漫出了幾許破天荒的懊惱,那種後悔之意層層侵蝕着心脈,令她面色也緊蹙猙獰,整個人都變得陰沉厚重。
容傾興味盎然的朝她掃了一眼,似是極滿意她這種反應,俊容上的譏誚之色也越發濃烈,隨即也未言話,徑直踏步往前,速速而行。
黑衣人們不敢耽擱,推搡着鳳瑤急促跟去。
這容傾昨日入牢,顯然也是有備而來,一行人才剛剛踏出宗人府,府外便有數量馬車停歇着,車伕們眼見容傾出來,皆是彎身一拜,恭敬低沉的喚了聲主子。
鳳瑤瞳孔微縮,冷眼而觀,待被推上其中一輛馬車後,容傾也後腳跟着登了上來。
馬車略有些大,甚至還極是花哨,周遭的車壁皆是繪着朵朵豔色的牡丹,四角還有紫粉的輕紗飄垂,着實襯出了幾縷風月之氣。
鳳瑤也不打算硬碰硬,安然坐於馬車內的矮桌旁,後背隨意依靠着車壁,深邃淡漠的目光,靜靜朝容傾凝望。
容傾手指微擡,端起矮桌上的茶盞便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則推至鳳瑤面前,溫柔平緩的道:“平樂坊自產的新茶,味道極是醇厚,長公主可要嚐嚐?”
他問得客氣風,彷彿整個人又恢復了最初的溫柔儒雅,蹁躚君子。
鳳瑤滿目陰沉的掃他,並未言話,也無動作。
他朝鳳瑤對視兩眼,興致缺缺,隨即勾脣一笑,垂眸下來,慢悠悠的擡手而起,端起了另一隻茶盞湊於脣瓣,懶散輕柔的抿了一口。
“長公主可是恨透在下了?”僅是片刻,他突然問,這話一落,已緩緩將手中茶盞隨意放了下來。
馬車一路搖晃,顛簸不止,冗長繁雜的車輪聲略微擾亂了滿車的沉寂。
鳳瑤神色微動,終是淡漠無波的不答反問,“此處終歸是大旭,京郊還有幾萬大旭兵馬,你要在京都城釜底抽薪,無疑是冒險。便是你殺了本宮,自也無濟於事,京中甚至京郊駐紮着的兵馬,自會爲本宮報仇,而絕非是讓你輕易奪下大旭,成大旭之主。”
她嗓音緩慢,語氣中的冷冽威儀之氣不掩。
容傾面色則分毫不變,擡眸朝鳳瑤笑笑,慢悠悠的道:“京中與京郊的確有幾萬大軍,但若那幾萬大軍的飲水出了問題,吃食出了問題,待得性命都已受危,需得靠在下的解藥維持性命,如此,長公主還以爲,那些京中亦或是京郊的兵衛會爲長公主報仇?”
說着,嗓音稍稍一挑,瞳中有微光滑過,繼續漫不經心的道:“人性終是鄙陋與自私,待得自己都性命受危了,又如何還有精力顧得上別人?這世上,雖有不怕死之人,但,畢竟是少數。”
這話一落,眼見鳳瑤瞳孔越發一縮,他似是極爲滿意鳳瑤這般反應,臉上更是笑得清風自得,懶散溫柔。
“長公主還是先消消氣,畢竟,後面發生之事還又得長公主受的呢。若長公主極快便氣死了,亦或是抑鬱而終了,自也不是在下本意呢。”
他再度出了聲,語氣中的鄙夷嘲諷之意展露得淋漓盡致。
鳳瑤袖袍中的手早已是發緊發顫,一股股殺氣似要自心口蓬勃而出。
最初只覺顏墨白極難對付,心狠腹黑,但顏墨白比起這容傾來,無疑是溫和了數倍。此生之中,她姑蘇鳳瑤也算是不懼任何之事,本也以爲顏墨白便是她在京中的大敵,卻不料京中竟藏龍臥虎,隱着容傾這種手段了得的人物。
她滿目起伏陰冷的朝容傾凝着,若是目光能如鋒利的刀口,她自要將他那溫潤燦然的面容全數撕破。
容傾也擺足了傲然自得的架勢,鳳瑤越是目光起伏,面色陰沉,他便越是高興,越是自得。
一時,二人也未再言話,暗中較勁兒牴觸之意明顯。
身下的馬車,也一直顛簸搖晃,速度極快,卻是不久,陡然間,馬車即刻停了下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馬車驟停,鳳瑤與容傾身子皆是不穩,差點被甩翻在車內,若非二人齊齊伸手扣住車窗,此際自也是要在車內狼狽大摔。
“出了何事?”
待穩住身形後,容傾面色微沉,略微不耐的出了聲。
卻是這話一落,不待車伕回話,車外頓時有大批腳步聲凌亂驟起,似是迅速將馬車圍住了。
容傾面色一變,瞳孔終是緊了半許,隨即下意識擡手撩開車簾,便見馬車之外,密集鎧甲兵衛陳列而圍,個個都手握蹭亮長劍,氣勢十足的朝馬車向着。
片刻,有馬蹄聲急促而起,越來越近,而後不久,那滿身白袍高挑的人,策馬駐定在了車外,一雙森冷殺氣的眼,迎上了容傾。
“在下道是誰如此無禮的阻了在下馬車,不料竟是許皇傅。”容傾頓時勾脣而笑,散漫無波的先行出聲。
這話一落,他手指微動,驟然掀翻了面前放矮桌,隨即長手一伸,強行將鳳瑤拉了過來,扣住了她的脖子。
自那小小的窗口,許儒亦清晰瞧見了被扣住脖子的鳳瑤,剎那間,滿面的冷冽與剛毅驟然龜裂四散,整個人都變得緊張焦灼起來。
“放了長公主!”
他強行按捺心神,陰沉沉的朝容傾出聲。
這話略微發緊,但語氣中的威儀與逼迫則是分毫不掩。
容傾溫柔不淺的朝許儒亦望着,慢悠悠的道:“要讓在下放了長公主,自是可行。只不過,皇傅得先將兵衛撤走,放在下一馬。”
這話入耳,無疑是鬼話連篇。憑容傾之性,如今她姑蘇鳳瑤落得他手裡,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放她。
鳳瑤心如明鏡,面色幽遠磅礴,淡定平靜。
則是片刻,她便擡眸朝許儒亦望來,無波無瀾的道:“容傾武功了得,且擅於攻心。許儒亦,不必理會本宮,差人活捉容傾,務必逼問出幼帝解藥之事。但若本宮被他殺了,你擒住他後,便親自押他去當年埋葬他柳家一家骨骸之處,令人大肆刨墳,鞭笞他柳家先人的白骨。”
說着,嗓音一挑,語氣也越發陰測,“雖爲死者爲大,但容傾有意造反,有意殺本宮與幼帝,就憑這兩點,他柳家滿門便是亡了都不可安息。”
“你敢!”
容傾面色終於變了,扣在鳳瑤脖子上的手驟然收緊。
鳳瑤冷笑,“你既敢膽大妄爲的對本宮不利,對大旭不利,本宮自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再者,你也知曉,許儒亦最是聽本宮的話,無論你是否被擒,你柳家先人的墳,許儒亦自會差人刨了。”
她言辭極爲犀利陰毒,脫口的語氣也是威懾十足。
她在有意激他,也在有意擾這人心神。
不得不說,這廝太過精明,一旦他漫不經心悠悠然然的算計一事,自是容易得逞,但若此人自己都亂了心,所有的謀略被情緒左右,那這廝自也未有最初那般可怖。
許儒亦瞳孔一縮,薄脣一啓,也開始低沉出聲,“長公主放心。倘若今日容傾膽敢對長公主半分不利,他柳家之墳,微臣定會差人好生刨了。”
雖不知鳳瑤口中的柳家是何家,但眼見鳳瑤說得這般陰狠,容傾瞳孔也皺縮得厲害,許儒亦也下意應和着鳳瑤之言回了話。
卻是這話一出,容傾面上的懶散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又或許這話全然觸及了他的底線,他整個人都變得戾氣十足,殺氣騰騰。
“當日我柳家被滿門抄斬,本是你姑蘇一族欠了我柳家上百條性命,而今膽敢再生刨墳鞭屍之意,就論這點,你便該死,許儒亦也該死,你姑蘇一族,都該死。”
僅是片刻,容傾陰測測的回了話,他語速極快,短促的嗓音還未全然落音,便內力一提,指尖一狠,當即猛烈用力的要捏斷鳳瑤的脖子。
許儒亦面色驟白,急促而呼,“慢着!”
整個人也同時間要在馬背上一躍而起,卻是身子剛剛動作,還未全然躍起,陡然間,一道利箭瞬時自街道一側的閣樓中竄了出來,徑直穿入了馬車那道小窗,襲往容傾的脖子。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容傾陡然一驚,扣在鳳瑤脖子上的手陡然一鬆,當即閃身躲避。奈何他動作雖是極快,卻未能全然躲開那支急促凌厲的箭羽,頃刻之際,那隻蹭亮的利箭陡然擦着他的頭皮飛過,而後射穿了另外一側的車壁,飛躍而出。
瞬時,車壁上留了一道箭羽穿透的孔洞,容傾則頭皮溢血,頃刻便滿面是血。
他心口陡然大怒,卻來不及反應,剎那間,又有兩道箭羽破空而來,依舊是直直的對準着他襲來。
他終是無法再坐定着了,整個人在車內一滾,本能躲避。
待得兩道箭羽再度在他頭頂穿透而過,鳳瑤面色一沉,瞅準機會便從車窗處鑽了出來。
因着內力被封,手掌中毒,是以此番動作並非伶俐,眼看翻出車窗即將要摔倒在地時,許儒亦迅速躍馬而下,恰到好處的攔腰將她勾住,而後內力一提,勾着她便重新躍上了馬車,隨即策馬朝後方退了十幾步。
“活捉容傾,其餘之人,殺。”
剎那,待穩住烈馬,許儒亦陰測測的吩咐。
這話還未全數落下,其餘馬車內的黑衣人紛紛魚貫而出,肆意朝容傾的馬車靠攏,本是要以命護送容傾的馬車離開,卻不料街道一旁的閣樓上,竟再度連續有箭羽破空而出。
這回,襲出的箭並非一支兩支了,而是層層密集,黑壓壓一片,繁複多雜得已是分不清箭羽數目。
而那些箭羽,皆是箭頭蹭亮鋒利,對準的方向,依舊是容傾那馬車。
黑衣人陡然大驚,急促而呼,“主子快下車。”
尾音未落,頃刻之際,馬車車廂驟然四分五裂,容傾那頎長修條的身子頓如利箭般自馬車車板上騰空躥起,足下踩了幾支箭羽,翻轉身形,隨即擡手成掌,陡然朝鳳瑤與許儒亦所在的方向襲來。
鳳瑤眉頭一皺,冷道:“本宮內力被封,速爲本宮解開穴道。”
許儒亦猝不及防一怔,卻已是來不及爲鳳瑤解開穴道,僅是眨眼間,容傾的手便已襲至他面前。
他滿目一沉,下意識擡手去迎,奈何容傾掌中的內力極是渾厚,待得兩人手掌一貼,內力各涌之際,許儒亦頓覺層層駭浪般的東西擊上了他的掌心,涌入了他的骨髓與心脈,剎那之際,他整個人頓時坐定不穩,霎時被震下馬去。
“許儒亦!”
鳳瑤瞳孔驟緊,當即下意識大喚,卻是尾音未落,容傾已再度擡手,徑直朝她襲來。
來不及多想,鳳瑤身子一側,咬牙朝馬背下一滾,因着動作發了狠的快,是以險險躲開了容傾的手,但自己則從馬背上摔下,骨骼受震,摔得不輕。
“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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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儒亦滿是心疼焦灼,嘶啞扯聲喚她,尾音未落,便要手腳並用的支撐着身子朝她爬來,卻也正這時,容傾已收了掌風,躍身落地,迅速朝鳳瑤靠近,待得僅離鳳瑤半步之遙,頃刻之際,再度有利箭自他脊背襲來。
濃烈的破空聲層層起伏,連帶周遭的空氣都似震盪了幾番。
容傾眉頭一皺,心有惱怒,再度下意識閃身而避,卻是還未全然在地面站穩,那閣樓之上,竟突然有幾十名黑袍之人一躍而出,紛紛是亮了手中的長劍,劈頭蓋臉的朝他圍攻。
那些黑衣人武功並非精妙之至,但卻莫名的擅長佈陣,層層攻襲,容傾着實覺得惱怒憋屈!他分不清這些突然冒出的黑衣人究竟出自哪門哪派,布的陣也是見所未見,再論這些人打鬥的招數,似也不像是大英之人,是以,層層的疑慮在心底咬牙切齒的驚起!這些人,究竟是些什麼人!
任憑他武功高強,終還是被這些黑衣人層層困住,脫身不得。
而容傾的那些黑衣下屬,縱是有心過來搭救,卻已是被大旭兵衛紛紛纏住廝打,死傷成片。
風來,卷着層層的血腥味,濃烈得令人作嘔。
則是不久,許儒亦終是極爲艱難的朝鳳瑤爬了過來,極是緊張擔憂的將鳳瑤扶起,小心翼翼猶如珍寶般摟入懷裡,嘶啞關切的問:“長公主如何了?身子可有哪裡不適?”
這話剛落,目光便落在了鳳瑤那發紫猙獰的手掌與手臂,他瞳孔一僵,整個人頓時被震得回不過神來。
鳳瑤滿身疲乏,渾身骨骼似如散架,發狠的痛着。
她並未掙扎,僅是靜靜的靠在許儒亦懷裡,目光森然冷冽的凝着容傾與那些突然出現的黑袍之人,心神發緊的觀望。
則是半晌,容傾終是累了乏了,動作也略微滯緩起來,那羣黑袍之人則趁此空擋紛紛壓陣收陣,終是將容傾踢倒在地,利箭頓時挑了容傾四肢筋脈,饒是容傾本是不動聲色之人,此際也忍不住雙目緊閉,扯聲慘呼,身子頓如抽筋般顫抖不堪。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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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怒暴躁的大吼,入了瘋了癲了一般狂吼,然而即便如此,身子骨卻僅是顫抖厲害,手腳卻因筋脈皆斷而動彈不得半許。
歷來溫雅卓絕,淡定從容的容傾,此際,無疑像是個發了癲一般,早已失去了常日的溫潤與耐性,整個人也渾身是血,衣袍破爛,墨發凌亂纏繞,整個人,竟如從血泊中爬出來的一般,猙獰慎人。
如此模樣,無疑與之前的他判若兩人,鳳瑤滿目複雜的朝他凝望,面色陡變,心緒沸騰上涌,平息不得。
則是片刻,那些黑袍之人紛紛收手,皆轉身朝鳳瑤行來,待站定在鳳瑤面前,便極是恭敬的朝鳳瑤彎身一拜,恭道:“屬下遲來,讓長公主受危,望長公主責罰。”
此言一落,紛紛垂頭跪地。
鳳瑤瞳孔皺縮,心口也跟着大涌大顫,她着實不知這些黑袍之人出自何處,便是連身旁的許儒亦也驚得不輕,扯着低啞的嗓音問:“你們是何人?”
這話一出,黑袍之人皆是不曾擡頭,更不曾言話,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跪着,待得兩方僵持片刻,突然,有抹玄黃衣袍之人逐漸朝這邊行來,待得聞了腳步聲,鳳瑤下意識擡眸一望,便見那來人,滿身的袈裟,整個人滿面褶皺,清透明鏡,仙風道骨。
悟淨。
竟是,悟淨方丈。
鳳瑤暗自一驚,落在悟淨面上的目光越發而顫,一縷縷一縷頓時在心底深處炸開,起伏纏繞,平息難抑。
悟淨怎來這兒?他當初不是在曲江之邊與顏墨白在一起嗎?此番顏墨白身子未愈又領兵攻打了大盛,這悟淨方丈不是該跟隨着顏墨白一道隨軍而行,確保顏墨白身上的舊傷不會復發惡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