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感覺你心事重重的?遇到什麼事了?”
愣神的尹淺夏將視線從窗外收起來,笑容有些勉強,“有嗎?”
“吃飯的時候你就不怎麼說話,這可不是你平時的風格。”
“你又不跟我說話,我一個人說什麼啊?”
“你以前一個人也能說半天。”
尹淺夏抿抿脣,有些心虛的看着窗外,越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件事,她多希望能把這些事告訴身邊的這個男人,卻又害怕自己的一個舉動就會威脅到孩子的生命。
車平穩的落停在了家門樓下,兩個人一起將後備箱裡的那些婚紗照提了出來,稍微重一點的都在他的手裡,她只拿着一些畫冊。
想着兩個人的婚禮,都已經在籌備了,而她似乎又得離開,還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這些婚紗照似乎不應該留下,不然又剩下他一個人看着這些照片,恐怕更加難以從這些事情裡面走出來。
五年前他就已經經歷過一次了,而她現在是不是又要不辭而別?
那個打電話的人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要他離開霍司琛啊?
對霍司琛感興趣的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秦嘉嘉,莫非秦嘉嘉也跟款款一樣並沒有死?
她也只是從霍司琛的嘴裡聽說秦嘉嘉已經去世了,可是並沒有親眼見到,也沒有去過問具體的原因。
因爲那個時候款款才離開,她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事,心裡也覺得有些無所謂,那個時候甚至有些恨霍司琛,所以霍司琛跟她說的時候,她只是聽着,沒有和他對話。
除了秦嘉嘉,就只有顧夏了,顧夏這個女人看上去落落大方跟人很親切的樣子,可是背地裡卻不簡單。
就拿上次款款的事來說,倘若她真的沒有任何的參與,事情爲什麼會跟她的名字牽扯上?
最終雖然沒有查出任何跟她有關的事件,就連槍擊案的頭目也說不認識她,但尹淺夏一直覺得事情有蹊蹺,只是不覺得顧夏這個人能有這麼高超的手段瞞天過海,是她太低估顧夏嗎?
她表面上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千金,背地裡是不是還有更多不可告人的身份?
但也不能完全把目的歸根到霍司琛身上,對方說的並不是讓她離開霍司琛,而是讓她永遠的離開這座城市,徹徹底底的消失。
她工作上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畫自己的漫畫,自認沒有得罪什麼人,生活中接觸的人也都是自己的幾個好朋友,家裡也沒有什麼親戚。
那麼會不會是霍司琛的仇敵呢?是不是等她離開之後,就會拿這些事情去威脅霍司琛呢?
可能性太多,尹淺夏也只是沒有任何線索的胡亂猜測着。
“到了,想什麼呢?”
霍司琛催促了一聲,尹淺夏才後知後覺的跟在他後面從電梯裡走出來。
“是不是累了?洗了澡早點去睡吧。”
尹淺夏沒有說什麼,換了鞋子就走進屋子裡。
看了看屋子裡的陳設,默默的上了樓。
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躺在浴室裡,溫熱之中,原本就混沌的腦子更加的迷迷糊糊了。
洗好澡走到樓梯口,站在樓上靜靜的看着樓下的他,婚紗照的相框已經被他掛在了牆上,畫面中的他帶着淺淺的笑容,視線寵溺的看着她,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兩個人都很自然,因爲這似乎就是他們生活中的畫面,不帶一絲一毫的刻意。
她以爲自己的未來都會在這樣的幸福之中了,一次次錯過的婚禮,還以爲這一次應該能夠如期舉行了,但好景似乎永遠不長。
想起電話裡的人說,晚上會給她打電話過來,可以讓她跟款款通話。
尹淺夏的心裡還有些驚恐不安,一面期待着孩子還活着,一面又覺得這一切的局讓她感到很恐懼。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會潛伏着這麼多的危險和陷阱,這一切是不是都只是因爲她跟霍司琛有關係?
只有在款款去世的時候,她後悔過自己跟霍司琛在一起,那個時候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爲霍司琛,那麼秦嘉嘉就不會設計這一切,款款就不會出事。
而那陣日子過了之後,她才發現霍司琛在她心裡的分量也沒比款款輕到哪裡去。
哪怕跟着他吃過很多苦,說不上大風大浪,但也一直都沒有平靜過,可是她已經覺得他們之間經歷的這些事,就算有機會重來,她還是會選擇和他相遇。
就像現在決定要離開他去保全款款的性命,她的心裡也還是會覺得殘缺,也還是在期盼着,等她先見到孩子了,確保孩子的安全了,她依舊會想辦法回到他的身邊,但前提是款款得好好的活着,她不能用孩子的生命去冒險。
“嗡——嗡——”手機在包裡震動了起來,尹淺夏急忙回過神,警惕的看了一眼門邊,霍司琛這會正在樓下處理公事,暫時不會上樓。
急忙將電話接聽起來,電話裡頭怪異的聲音還是讓尹淺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準備好了嗎?”
“我現在一個人在房間,你讓孩子接電話吧。”尹淺夏有些迫切的說到,沒聽見孩子的聲音,她就不敢相信孩子真的還活着。
對方卻很戒備的說:“你到陽臺來,我信不過你。”
尹淺夏愣怔了一下,按照她的要求上了陽臺,原本風景很好的地方,這回卻讓尹淺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因爲她不知道,是不是在高樓的某一處,有人正用望遠鏡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站了一會,對方像是確認了只有她一個人在,電話裡頭才遠遠的傳來了聲音,尹淺夏沒聽清她們在交流什麼,但是很快裡面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媽媽!”
尹淺夏驟然瞪大了眼睛,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孩子的聲音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哪怕有着跟平時不同的恐懼,尹淺夏也立馬聽出這就是款款的聲音。
激動欣慰的同時,也擔憂起了款款的安危,急忙就說:“款款,你在哪裡?”
“媽媽,你快點來接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們。”
想來勇敢堅強的款款,這會在電話裡頭傷心的哭了起來,那聲音聽得尹淺夏心碎。
同時也在心裡後怕,到底是誰製造了款款的假死,倘若沒人告訴她這些,她是不是就已經款款真的已經死了,然後就再也見不到孩子了,而孩子就在這樣的環境裡煎熬着,甚至還每天盼着他們去找他?
心裡對孩子是愧疚了,擔心後怕也讓尹淺夏失去了僅存不多的理智,“別怕,乖,媽媽很快就去接你。”
還想問更多孩子的電話,電話裡卻傳來了短暫了雜音,隨即又切換成了那個怪異的聲音:“怎麼樣?還要考慮嗎?現在給我答案,還是明早再聯繫?”
尹淺夏急忙就回應說:“我聽你的!儘快安排我和孩子見面。”
那頭低笑了一聲,顯然對她這樣的決定很滿意:“行,你明天選個時間單獨出門,不許和任何人告知你的行程,別以爲小動作我不知道,要是有任何走露消息,我只要看見不對勁,這個孩子立馬就會死在我的手裡。”
“我知道!你們別傷害他,我聽你們的!都聽你們的!”
聽到款款的聲音之後,尹淺夏顯然比之前更加的不淡定了,她經歷過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了,她不想這樣的事再發生第二次。
“出來之後給這個號碼發一條信息,會有人接你,其餘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
看着被掛斷的電話,尹淺夏黯然的收起手機,才發現在夜風中,眼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溼潤。
不知道是因爲剛剛聽見孩子的聲音激動了,還是擔心孩子的安危,又或許……是想到要離開霍司琛了。
這一別,大概真的就是一輩子了吧?
急切得連一句告別一句解釋都沒有。
聽到屋子裡的聲音,尹淺夏急忙深吸了一口氣回過了頭,霍司琛的腳步直直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洗好澡就早點睡覺,在外面吹什麼風?”
尹淺夏僵硬的勾了勾嘴角,都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因爲他很敏銳,能夠輕易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怕他追問起來,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霍司琛摟着她進了屋,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是不是感冒了?”
尹淺夏伸手將他的手扒了下來,低着頭說:“沒有,你快去洗澡吧。”
霍司琛又打量了她兩眼,只以爲她是又想款款了,也沒再多說什麼,抱起她放在了牀上,給她改好被子說:“累了就先睡,別想太多。”
尹淺夏的視線直直的看着他,有些不易察覺的貪戀,說:“我等你一起睡。”
霍司琛笑了笑,沒再回應什麼,只是從衣櫃裡拿出了睡袍,走進了浴室。
大概是怕她等太久,耽誤了她休息,他很快就洗好走了出來,吹乾了自己的頭髮,扭過頭才發現她的視線一直跟隨着他。
“怎麼?感覺自己的老公又變帥了?”
尹淺夏沒有再罵他自戀,只是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了位子,示意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