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來身上就籠罩着一種日月同輝的光環。
我們,管這種光芒叫——與生俱來的氣質。
那麼,此刻,這種光環,正在景煊的身上發光發熱,熾烈如火,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程愛瑜擡眼看着景煊,他深邃的眸底,縮映着她的影子,霸氣內斂,卻依舊強勢的眼神,靜靜地將她籠住,毫不避諱。眼神對肆,程愛瑜是那樣的想要逃開這種幾乎要灼傷她眸子的目光,但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移開視線。直到門邊傳來一聲很低的輕咳,才讓程愛瑜倏然回神,一回頭,猛然一驚——
“哥?!”
“喲,還知道叫人,嗯不錯,沒燒傻了!”隨手帶上門,程泓源走到病牀前,輕飄飄卻飽含深意的眼神從景煊面上劃過,微微一點頭,就伸手摸了摸小妹的頭,低頭瞧着病牀上滿臉倦意,臉兒卻俏紅的妹妹,隨手颳了下她的鼻樑:“開心了,平時讓你注意身體,你就把我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好了,住院了吧!哼,你這小混蛋,好說歹說都沒用,非得吃了苦頭,才知道疼,真是——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纔好!”
“哥……”微微皺眉,程愛瑜愛嬌的喊了聲,輕輕捶了下程泓源道:“我這不好好的嗎,就……有點小毛病,發個燒,僅此而已。你看着,我等回家睡一覺,休息兩天,改明兒就又活蹦亂跳的了。嗨嗨嗨,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不也說過嗎,發燒是好事,越燒越聰明!”
“聰明?姑娘,我那說的是小孩子,小孩懂不?你多大了,你今年都二十五了,持續高燒是會燒壞腦子的!好,咱不說這個,就說小孩子,那也得及時就醫,否則,別說能不能聰明瞭,這腦子日後能不能用,都得二話!”程泓源再度伸手,狠狠地敲了下妹妹的額頭,毫不客氣的傳達指示:“這次是警告處分,我可告訴你,要有下次,我不會給你瞞着家裡人了。你就等着被大哥綁回家,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吧!”
一聽這話,程愛瑜原本瞪着的眼睛,就立馬眯了起來,臉上跟着揚起笑容,乖巧的扯了扯程泓源的袖管,孩子氣的對他撒嬌,搖了搖他的手臂。若不是因爲兩人離得稍微有些遠,她現在身上又沒什麼力氣,估計就已經蹭上去了。
“二哥……你不會的。我家二哥最好了,最疼小魚兒!”
“別給我戴高帽子罐蜜糖,哥哥我不吃你這一套!”程泓源故作生氣的推開她,又伸手揉了下她的發頂。
程姑娘見這軟招不成,就再換一招,乾脆眉梢一揚,眼尾兒一擡,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眼底閃着壞主意的瞪了眼程泓源,嘟着小嘴兒,氣哼哼的說:“哼,那我明兒就給未來嫂子打電話,把嫂子拐過來,讓你一人睡冷被窩。我還要二十四小時嚴密霸佔嫂子,絕對不給你任何挨着嫂子的機會!程泓源,我說到做到!”
“喲呵,長本事了,會威脅我了!”別說,程泓源還真服了,本想伸手戳了戳程愛瑜的額頭,卻見一隻修長有力的手適時攀上了程愛瑜的額頭,似乎在測量她的體溫,但程泓源卻不得不在這個時候,轉手改道,摸了下妹妹的小臉蛋,就趕緊縮回來。“好了,這次就放過你。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爲例,知道嗎?小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是一個人在外頭,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誒,有什麼不舒服的,別都藏在心裡。今天,要不是唐楓,我根本不知道你病了……”
“那廝兒是個大嘴巴!”
程泓源瞪了她一眼:“合着你還想瞞我呢!”
程愛瑜癟癟嘴,舉手投降。反正他都已經知道了,多說無益。
程泓源斜了眼小妹,眼尾兒卻掃過真貼心的給她換冰貼的男人,眼神微沉,似乎在那一瞬凝定,思考着什麼。不過很快,他就收回稍稍流露的心思,轉眸看向了小妹,神色漸變嚴肅。
“我剛剛和蘇敏赫見了個面。”
“蘇總?”
“嗯,畢竟是他把你送到醫院來的,怎麼說也得感謝人家。”程泓源斟酌着,並沒有將父親有意要用程愛瑜和蘇家聯姻的事兒說出來。只在這時,擡頭看了眼景煊,見他臉上還是淡淡的,在心裡又重新估量了這個男人,爲他多加了幾分。短短數秒,他就調轉回視線,滿眼寵愛的看着程愛瑜,朝她揚了揚下巴道:“妞兒,等回頭你給你們蘇總去個電話,等病好了,請人家吃頓飯。別讓人家說,咱們老程家的人,不懂禮貌,知道嗎!”
“放心吧,這點兒事,我還是知道的。”對與蘇敏赫的反常,程愛瑜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但還是心理感激他能看在大家長輩相熟的面而上,沒給她直接裹個草蓆子,從辦公室扔出去,再讓Eva給她拋“屍”街頭。不過以蘇敏赫的潔癖程度,估摸着去一次醫院,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都會處於一種極度不正常的範圍裡,嗯……要小心!
“喂喂喂……小妹,你想什麼呢,喊你這些神兒都不見你動一下。”
程泓源擡頭又看了眼,正在給程愛瑜放慢點滴速度的景煊,在心裡又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拿這兩人該怎麼是好,不過他這個當哥的,能說的,能做的,都已經夠份兒了,接下來,就得看這兩人自己怎麼走了。但不論他們怎麼走,他這個名嘴大狀,總不能該行幹起扯皮條的勾當,給兩人剝光了鎖房裡,閉門造人吧!
“是你在想什麼有的沒的呢吧,笑的——也太賤了!”程愛瑜眯着眼睛,瞅着兄長,見眼前遞了杯水,她剛想擡起軟弱無力的手,拿杯子就自動遞到了她的嘴邊,微微傾斜杯身,壓根沒有讓她動手的意象。程愛瑜擡眼看着景煊,像是被驚到的小兔子,立刻垂下眸子,將視線平緩的滑向程泓源,略有些尷尬的就着景煊的手,喝了半杯水,潤了潤有些乾啞的嗓子。但這心裡,卻伸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流,瞬間就暖了她的心坎兒,漸漸充盈,與另一半的冷意相互對抗着,糾纏着。
“小兔崽子,越發兒的沒大沒小了,說誰賤呢!”坐了半天都沒人給遞杯水的程泓源,唬了眼妹妹,自己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咬牙切齒的說:“你是皮癢了吧,改明兒回去,哥請你吃皮帶炒肉絲兒……”
“噗嗤,你還說我,我要是小兔崽子,你是什麼,咱家是什麼!兔子窩啊!”程愛瑜這會兒似乎精神頭兒挺足的,笑的神氣活現,還磨了磨牙,笑眯眯的彎着眼睛揭程泓源的短道:“咱打小長到大,就沒嘗過皮帶肉絲兒是什麼味兒,倒是二哥你,吃的是最多的!”
那是,從小到大,不論她有什麼錯,家人都會笑眯眯的摸摸頭的頭,在把錯推到她那三個哥哥的頭上。誰讓他們是哥哥沒照顧好妹妹呢?就連最能鎮得住她的大伯,在這種問題上,也和老爺子他們一樣,站在同一觀點上。而相比大哥和三哥,程泓源是打小替她捱打捱得最多的一個,不過他倆的關係也是最瓷實,最沒大沒小的。
“也不知道是爲了誰!”程泓源伸手就要賞她個巴掌,卻見程愛瑜下意識的抓住眼前人,就往人家身後躲。
和小時候的動作如出一轍,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抓着具有保護性的人,往後一縮,在稍稍伸出頭來繼續挑釁:“怎麼被戳了痛楚,不淡定了?你還有好多軟肋呢,要不要我一一說出來?景煊,你知不知道……”
話語戛然而止。
程愛瑜擡頭看着被自己緊握着手的男人,那微微彎着的眼睛,倏然間睜開,眼神也冷了下來,但眼底的一抹慌張,是如何都遮掩不去的。
她,她怎麼會……
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就像程愛瑜小時候那樣,她習慣了衆心捧月,習慣了追着景煊跑,習慣了他的包容,習慣了他的保護,更是習慣了有他帶在身邊的那份安然。而如今,當她習慣了他的一切都消失在她的生命裡時,他又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習慣,甚至強行改變了她的習慣,漸漸融入了她的生活,和她糾纏不清,以至於此時,她居然下意識的抓住了他,和他說……
“咳咳——”程泓源瞧出了端倪,握着拳頭,在脣瓣乾咳了兩聲,給程愛瑜喚回魂,又擡腕看了看錶道:“時間差不多了,我還得會酒店整理明天上庭的資料。小魚寶貝兒,明兒哥哥下庭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頓了下,他擡頭看着景煊,“不用送我,我自己走。謝謝你照顧她,有你在,我放心……”
男人間的對話,沒有小姑娘那麼纏綿,只是簡單的一個眼神,或是微微頷首,就能瞭然彼此的心意。
而程泓源出了門,她和景煊就等於又陷入了一種尷尬的處境裡。
不多會兒,特醫拿了新的血樣報告過來,又給她做了個常規檢查,之後讓護士給她換了點滴,繼續輸液。
而她似乎和誰都能揚起微笑,甚至妙語連珠的調侃幾句,唯獨單獨面對他時,是那樣的安靜,安靜的連嘴角的微笑都是那樣的刻意。
景煊微微握經拳頭,在緩緩鬆開,看來要打開她的心結,他還有段路要走啊!
景煊又給她換了個冰貼,並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接着又拿了體溫計給她:“張嘴……含住了!”
程愛瑜依言,真張嘴叼着那個冰涼涼的老式體溫計,但腦子裡怎麼就竄出了顧繁華上次發燒時,她拿體溫計往顧大小姐塞嘴裡戳時,顧大小姐眉眼一挑,故意冒出來噁心她的話呢——“小魚,我怎麼感覺,含着個體溫計,跟Blow—job式的。就是這玩意兒,實在是太細了……”
靠,她在想什麼!
程愛瑜還真有點臉紅,好在景煊正站在落地窗邊,背對着她,不然她還不知道要怎麼窘呢!
嘩啦——
厚重的窗簾拉開,窗外,冶豔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來,灑下一地碎金色的光芒。
程愛瑜微微眯起眼睛,看窗邊的景煊,因爲濾光玻璃的作用,使得這日光變得柔和了許多,帶着種屬於晝夜交替間的柔媚,柔柔地灑在牀前,泛着金紅色的光芒。適應了燈光的程愛瑜,看着這樣的陽光,有些眼睛發酸。但她還是不捨的抽回視線,那溫柔的光線,在景煊周身暈開,彷彿給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描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威嚴而又神秘。
——“咱景哥,這身板勾的姐姐我是心神盪漾啊!小魚兒,你有福氣嘍!”
顧繁華不正經的話音,又跳入了程愛瑜的腦中,不知道爲什麼,當時隨口玩笑,並沒上心,但今天卻又想了起來。甚至……她還真認真的去看了,默默地打量着背對着她的男人。身修腿長,腰板兒筆挺……這身板,擱在人堆裡,還真是數一數二的,也難怪控身材的顧繁華會覺得心神盪漾,百看不厭。其實景煊的身材屬於標準的高瘦型,然而長期的部隊生活與軍事鍛鍊,將他的肩背鍛鍊得比同齡人要堅實很多,是明顯的倒三角身材,黃金比例。而他全身的輪廓很分明,硬朗且挺拔,肌肉線條更是漂亮得沒話說,她看過摸過還……咬過,所以她的發言,絕對中肯。這樣的身材比例,相當的百裡挑一。如果非要用四個字四個字的形容,那她此刻想到的就一舉——玉樹臨風,日月同輝。這男人的皮相,的確沒的說,就連骨頭架子都透着一股別人沒有的別緻勁兒,難怪唐楓每次見了繁華說道景煊身材時,那眉飛色舞的模樣,就一個勁的冒酸泡泡,直嚷嚷着伸手拽她,讓她這個摸過景煊的人,也摸摸他的,在憑良心的說一句,到底誰身板兒更好!
……
想着這些嬉鬧,程愛瑜不經意的笑出聲來。
景煊無聲的轉頭,看漆黑的眸看着她映着碎金般陽光的眸子,闖入眼中,是無與倫比的透亮與溫暖。但只是一瞬,那笑容就消失在她鍍着層金色的深眸中,消失的無聲無息……
罷了,她既然不願意走出來,那她就把她從她的世界裡拽出來吧!拽不出,他就擠進去,只要她的心裡還有足夠的餘地。
景煊走過去,給她調整了下輸液速度,伸手拿了她含在口中的溫度計,看了看——三十八度。嗯,快回到正常體溫了。
稍稍安慰的景煊,鬆了口氣,隨手將體溫計反倒一旁的消毒杯裡,轉而拿了電子體溫計,放在她耳廓裡又測了下,確定溫度相差不大,就記錄了下來。“還有點發燒,不過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景煊放下手中的筆,掃了眼溫度記錄,轉身在她牀邊坐下,一直胳膊繞過她的後頸,輕輕地攬住程愛瑜,將她半環在懷裡,並將手中拿着的藥片塞到她的口中,接着又給她拿了剛倒好的水,低頭輕輕地吹了幾口,就遞到她脣邊,喂她喝下去,“慢點兒喝,小心嗆着!”
程愛瑜抿着杯邊,小口小口的喝着,心裡更不是個滋味。
這周到勁兒,他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溫熱的清水,順着口腔緩緩劃入腹中,似乎又一股熱流,從脣齒間滑落,暖了她空落落的胃,卻是那樣的令人心安。
但這樣的安逸,對程愛瑜來說,卻是短暫的,就像一瞬即使的夢,讓她想要沉醉,卻又想要快點兒醒來。
一杯水,喝了大半,程愛瑜怕再喝下去自己要尿崩了,趕緊伸手拽了拽景煊的襯衫衣襬。一僵,卻又趕緊收回手,低聲問道:“你不要回部隊嗎?”
“師長給了探親假,不過明天中午要回去報到,市裡有個會。”景煊放下杯子,靠在牀頭環抱着她,伸手摸了摸她還有些發燙的臉頰,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是要趕我走,還是不捨的我走?”
程愛瑜頓時後背僵直,想起來,但好像這高燒耗幹了她的力氣,令她連掙扎的辦法都沒有了,只能儘量的僵着不去挨他那被顧繁華稱爲“視覺銷魂”的胸膛。當然,顧繁華是隔着衣服看的,而她是剝光了評定過的。
得,她又想歪了。
“哼,我這是怕你拿我們納稅人的錢,不爲納稅人辦事兒,才提醒你一句。”收回心思,程愛瑜啞着嗓子,用特嚴肅的口吻說了句。轉即又道:“還有,不是探親假嗎,不用陪乾爸乾媽?”
她也挺奇怪的,這探親假怎麼就那麼點兒短,難不成是讓他支援航天事業建設?花錢做一天飛機玩,飛十幾個鐘頭到大洋彼岸,和他爸媽來個熱情擁抱,在坐飛機回來……這有並吧這!
正想着,程愛瑜剛好擡頭,這麼一偏臉兒,視線就和景煊的又撞在了一起。卻見他霸道的眉眼,此刻含着淡淡的笑意,柔軟了他眼角眉梢的線條,與冷硬的氣勢。接着,沒等她來及低頭把腦袋藏起來,就聽景煊開口,貼在她的耳邊,朝她的耳廓裡呼着熱氣道:“探親假,也可以去探望女朋友。”
“誰是你女朋友!”程愛瑜尷尬的頭腦發熱,原本快要冒熱氣的臉上,此刻的溫度估摸着都能做個煎雞蛋了。大概,和四九城夏天裡的地表溫度一樣,趕巧了還能燙個貼餅兒什麼的。
“你啊!”景煊輕輕地捏了捏她滾燙的臉蛋,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她,勾起脣角:“現在不是,早晚也會是。怎麼,你想越過女友階段,直接晉升景太太?”
如果是那樣,他現在就麻溜兒的去打報告!
那雙眼睛太亮,亮的程愛瑜都不敢看過去,趕緊別開臉,還伸手摸了摸眼角。她甚至有些懷疑,醒來後與景煊的幾次對視,她微微有些發痛的眼睛,是否因爲和他對視的交戰,而受了內傷。否則,她怎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幻覺,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小時候的景煊。
“我是不是病的特厲害,出現了幻覺,還回光返照?”她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說完,自己就後悔了,趕緊閉嘴。
本以爲景副師長要怒了,非得撂挑子走人不可。哪曾想,他居然從身後將她環住,並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偏向他,然後在她的脣上印上一吻,很輕很輕,卻好似飽含着無盡的纏綿。
接着,那動聽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這樣呢?你覺得是幻覺,還是迴光返照?”
紅潤而又柔軟的舌尖,從脣間伸出一丁點,舔了舔乾澀的脣瓣。程愛瑜並不知道,這個動作在她做來有多撩人,若非她還病怏怏的躺在自己懷裡,景煊估計非得把這撩人的小傢伙剝了扔牀上,狠狠地收拾一頓。
“呃……我果然病的不輕。”此刻的景煊,太溫柔,溫柔而又深情,就連眼底似乎都浮現出一抹疼惜之色,略帶寵溺。
那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不自知的。
那是她看不懂的深邃,無法自拔。
此刻,面面相覷的兩人,卻是兩種形態,卻都糾纏在這八年的空白裡。
對他,程愛瑜已經說不出是愛是恨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她依舊喜歡他,只是她再用這些年培養出的良好的控制力,勒令自己堅定的站在那道坎前,始終不肯再往裡走下去。
她,怕了!
對她,景煊早已抱定了要將她徹底佔領的心思,雖說不知道這種心思算不算事哎,但他可以肯定,自己還像以前一樣喜歡着她,從開始就不是大哥哥對小妹妹的那種喜歡,而是對待一個女人。只是,他每往前一步,她就往後退縮,看來只能將她逼到牆角,才能抓住這隻狡猾的只會躲避他的小獅子。
他,更爲堅定!
“那就再試試看,這樣是不是夢。”
景煊輕吻她的側臉時,輕飄飄的聲音就像是落在了她的毛孔中,震得她心神俱顫。接着,他的脣慢慢劃過她的頰邊,又一次落在了她的脣上,用舌尖描繪着她的脣瓣,脣峰,流連在這兩片柔軟之間,輕柔而小心的,細細地吻着她。
“唔……”乾澀的脣瓣,得到了滋潤,但她卻是那樣的想要逃離這個讓她發瘋的懷抱。可她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卻在與她的理智抗爭,不想拒絕。
“程愛瑜,我聽到了……”稍稍離開她的脣,景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聽到了,你在昏迷時叫我……你心裡,是有我的!”
篤定的聲音強硬卻又纏綿的落在她的脣間,不由分說的再次壓下,等待她的是更炙熱,更細膩的吻。看似霸道強硬,不容拒絕,卻又是那樣仔細謹慎,溫柔小心。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想要回應這個吻。
舌尖微微挺進,半分有慌亂推開,步步逃離。而他似乎因爲她在晃神間的挑逗,而更爲賣力,狂舌橫掃她的口腔,循循善誘的捕捉着那靈巧而又不老實的小舌頭。
她退縮。
他前進!
她推開。
他撲會!
她節節敗退。
他橫掃陣地!
幾番火熱的脣齒糾纏,交織着女人細微的哼吟,與急促的喘息。而男人始終強勢的佔據主導地位,引領着女人卻享受這個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法式長吻……極盡纏綿,銷魂蝕骨。
最終,他終於抓住了那個想要逃避的小傢伙,糾纏着,吮允着,並將她軟弱無力,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上,在她的手下意識的攀上他的脖頸,爲虛軟的身體尋找支撐力時,他的手臂亦在同一時間收緊。她微微揚起下巴,他低頭強勢攻佔她甜美的脣齒,與她緊密貼近。
這大概應該是親密無間的情侶,纔會有的動情的深吻,恍然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再無其他。
而此刻的程愛瑜想,若是能久久沉醉在這個長吻中,永遠不服甦醒,該有多美……
B市,蘇園。
鬧中取靜的蘇家大宅,是個精緻的大宅院。就和那電影城的王府似的,門庭低調,但這裡裡外外都透着股子說不出的風雅。但這絕對不是附庸風雅,四九城的蘇家老爺子,早年留過洋,但並不像程老爺子,喜愛西式文化,他是個中式傳統文化的擁護者,也是個風雅的人,但對每個孩子的教育都有一句——人,不能忘本。
此刻,蘇老爺子正坐在院落的樹蔭下,喝着功夫茶,低頭看着眼跟前的棋盤,與對面端坐着的男人對弈。
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不是別個,真是程老爺子的大兒子,Z軍區副軍,程謙!
“小謙啊,你這棋藝盡得你父親真傳。好,好!”眼看着就要輸棋的蘇老爺子,滿口稱讚着程謙。相比下棋,他這人更喜歡打麻將,只可惜這家裡的孩子都不在跟前,別說一張桌子湊四人了,就是湊三個出來都難!
“蘇伯父過譽了。若論這圍起,真正得了我父親真傳的,是我侄女。”程謙擡眼看着蘇老,落下棋子。而這話,卻已經被他再度引導了正題上。
“哦?就是你們老程家的那寶貝疙瘩?!”蘇老摸了摸脣上的兩撇小鬍子,和氣的笑着眯了眯眼睛,瞄了眼程謙,就有低頭下棋道:“小諾和蕭瑜這兩孩子,我都見過。你說的那丫頭,就是他們倆的孩子吧!呵呵,看那兩孩子的機靈勁兒,我這老頭子都能猜得到,那孩子又多好!老程有福氣啊……”
程謙一聽這話,上道了,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可開口卻只有寥寥兩字:“操心。”
“你爸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前幾天給他掛電話,那老狐狸倒好,半鐘頭就說他的心間肉了,連我一聲好也沒問過。哎,看來這小丫頭是真得老狐狸的心。她小時候跟着那老狐狸駐外時,我還見過一次,不過時候太久了,恐怕她壓根都不記得我嘍!”彷彿陷入回憶的蘇老爺子,端起小杯兒,聞着茗香,愜意的呷着茶水。接着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這麼寶貝的小丫頭,你爸真願意讓她那麼早嫁人?”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早點嫁了也好,指不定再過個一年半載,就能報上重孫了。”
這次聯姻,是蘇家的大兒子,也就是蘇敏赫的父親,與程謙提及並商議的。現如今,程謙則是借拜會蘇老爺子的名頭,從蘇老爺子這裡探探口風,確認一下蘇敏赫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否真有其父那麼誇誇其談的好。雖說他想促成這次聯姻,是爲了政選的事兒,但程愛瑜也是他的親侄女,打小看着的,不可能不給她安排最好的。尤其那孩子還吃過那些苦頭,他這個同意爲人父的,也很心疼。只不過是他當了這些年的兵,強硬慣了,有些關懷也就說不出口來了。
“哈哈,這事兒還真不能操之過急,給孩子們些相處的時間吧!這樣,小謙,你要是晚上沒事兒,留下吃頓飯。我這就叫人,讓赫兒回來,你也好見一見。”蘇老爺子看得出端倪,但他雖是個中式傳統文化的擁護者,卻不是個老封建。和程老一樣,孩子們的事兒,他們只安排,至於其他,就看孩子們的緣分了……
程愛瑜不知道英雄是否真的氣短,但她的氣絕對補償。幾近癲狂的一吻,幾乎讓她因爲缺氧,而暈乎乎的又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時,景煊就伏在她的枕邊,手與她沒有扎着吊針的手,緊緊相握,十指交纏。
而她只是輕輕的動了一下,他就立刻醒了過來,擡頭望向她,闖入她眼底的是他深不見底卻漾着一絲溫柔的眸。
“你醒了,來,再測測體溫。”爲了溫度準確,特醫和沐華都贊成用兩種體溫計,一種水銀的,一種電子的。
程愛瑜機械的張嘴,沒咬住那根溫度計,卻在第一時間反映到了一件事兒。她早上才理清楚的情緒,似乎因爲剛纔跟他的那麼一吻,又亂了。
這,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哪個,我感冒了。”程愛瑜看着掉在被子上的溫度計,順着被面的凹陷,緩緩朝下滾去,眼神也就隨着那滾動的溫度計,追了過去。她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沒有擡頭,說到底,卻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思。許久沒聽見景煊說話,她又補了句,“會傳染……”
“那好,你最好給我傳染的更徹底些,然後換你來照顧我。”
景煊這麼一說,程愛瑜擡頭了,撲閃着意味深長的眸子,睨着他道:“哪有你這樣的人?好好的,還想生病!大不了,我……我按特護的價給你!”
她這話說得毫無底氣,心道,上校特護,這假估計會貴的離譜。而上次她已經賠進去不少存款了,這下要再賠一筆,估摸着,她下月就兩條路,要麼勒腰帶,要麼動用自己的基金。
但中國有句古話,叫談錢傷感情。
眼瞅着,景煊瞪她的眼神,由明轉暗在轉深邃,轉的她心驚肉跳,在他擡手之際,甚至憑藉本能反應,想要掀被子下牀。而這時,景煊的手忽然靠近她的臉龐,輕輕捧起,並拿着一隻消過毒的體溫計重新放入她的口中:“咬住了,再掉,我就吻着你測。”頓了下,景煊的聲音稍稍放緩,又繼續道:“至於你剛纔的話,我全當沒聽見,你也不準再給我說,聽到沒!”
這都什麼強權政策?
程愛瑜趕緊點頭。暗想,大概不是所有男人,都和唐楓似的,什麼都講錢,至少景煊不是。不過不管他是不是,程愛瑜都下意識的想要與他撇清關係,便含着體溫計,支支唔唔的說:“景煊,雖然咱兩是鐵瓷,但……你還是開個價吧,我補償你今兒半天的時間!”
“我開價?你補償!”
景煊先是皺眉,接着忽然舒展眉心,揚起眉梢。而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卻讓她有點不安,總覺得這下她會不會又要虧損了。不過,她爺爺打她懂事兒起,就教她,欠債好還,錢清難結。而她和景煊,就這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晃悠下去,這情只會越前越大,所以她乾脆一點頭:“對,你開價,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不傷天害理,不危害社會,不違反人道主義精神,我都願意。”
景煊微微挑脣,看着苦着小臉,一副壯士扼腕錶情的小傢伙,伸手再摸了摸她的腦袋:“好,我記着了。至於什麼價位,我得想想!”
他在考慮,是否可以直接打張結婚報告,等批下來,就開價讓她和自己結婚?這及不傷天害理,也不危害社會,至於人道主義精神,結婚有什麼不人道的嗎!
“……你,好好想。”又有種很虧的感覺,程愛瑜遲疑了會兒,緩緩吐出四個字,乾脆不讓自己再想下去,臉一別開,扭到一別閉上眼睛繼續睡。
有可能她真的是太累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居然在一中戒備狀態下,又睡着了。幾分鐘後,景煊輕輕拖着程愛瑜的下巴,從她口中取出那根體溫計,看着她安然的睡顏,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眼底浮現不自知的寵溺,低聲輕責:“傻乎乎的……”
把自己買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那些妙筆生花的好採訪稿,是怎麼從她的筆下誕生的。又或許,她只對自己,纔會如此。想到這兒,景煊搖了搖頭趕緊看看體溫計上的溫度——三十七度,退燒了。
景煊看着眼前睡得猶如一隻縮起了利爪的小獅子貓兒似的小女人,摸了摸她的耳朵,就在牀邊坐下,手卻不經意的撫上她漂亮的手指,輕輕觸碰她左手尾指的指尖。如若可以,他寧可神經壞死的,是他的手指,而不是她的……
——舒晚!
他又想起了這個名字,眼底燃起一抹濃重的怒意。這女人,她若干再來招惹他的寶貝兒,他必定讓她——無路可走!
這是,特醫又進來了一趟,在看了程愛瑜的溫度測試後,讓護士給她換上了最後一瓶點滴,並對景煊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出去說話。
……
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蘇敏赫俯瞰着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人羣,腦海中,卻在回放着他在病房外看見的一幕。
原本,和程泓源見了面後,他是想回來工作的,但他一想到景煊看着程愛瑜時的目光,就不自覺的開車回到了醫院。沒有通知任何人,他悄然的去了趟病房,只想看看她是否安好。但看見的,卻是她在和景煊擁吻。不,那或許不該稱之爲擁吻,她的手壓在那男人的胸口,在不斷地想把他往外推……當時,他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可一來顧及程愛瑜的顏面,怕她尷尬,二來那樣衝進去的他又站在一個怎樣的立場呢?
沒有進去,他只是默默轉身,到特醫的辦公室走了一趟,問明程愛瑜的情況後,就回到了公司繼續工作。不過,在他離開前,特醫叫住了他:“阿赫,宋叔看得出來,你對程小姐有意思。不過,作爲一個過來人,宋叔給你個建議,真要喜歡,就主動出擊,你要讓她知道……而不是一直守着!不然,你的勁敵,一定會在你前頭,把她拿下。”
守着嗎——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守着她的?
喜歡嗎——
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
似乎,是從大學裡的一次舞會開始,又似乎是公司年會……
從高空俯瞰着地面,蘇敏赫的腦海裡浮現出她曾經的笑臉,彎彎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笑的是那樣的純粹恣意。只是這笑容,從什麼時候開始,消失了……蘇敏赫又想起下午,和程泓源的單獨會面,顯然,程泓源已經知道了蘇家準備和程家聯姻,他沒有反對,卻只就這件事,對他說了一句——“我妹妹不是一個會受人擺佈的玩具娃娃,若是在你們兩的關係上,加上‘聯姻’這兩個字的約束,她絕對會遠離你!”
若是那樣遠離,豈不是連朋友都做不了?更別說,就這樣遠遠的看一眼了。
蘇敏赫陷入一種困緊,而這種困境,在他自己的世界裡,從未出現過。
這時,叩門聲響起。
蘇敏赫回過神,低聲開口:“進來。”
“總裁,老爺子讓您今天早點下班回去!”首席秘書Eva扭着電臀走了進來,禮貌的站在距離蘇敏赫辦公桌三十釐米的地方,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平板的聲調,一字一頓的彙報着。
蘇敏赫頭也沒回的點了點,“知道了,你可以下班了。”
“是,總裁。”Eva規矩的鞠躬,轉身退出辦公室。而在走出大門前,她忽然想起一事,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轉身,看着那個怎麼看都看不夠的背影,低聲問道:“總裁,Queen還好嗎?”
“嗯,挺好的,不過需要放幾天假,你下班前去一趟社會新聞部,和她的主編說一聲,讓他看着安排。”這時,蘇敏赫微微側過臉,似乎因爲提及程愛瑜的緣故,面上似乎多了一絲淡淡的欣喜。
這種欣喜,不用見着笑容,熟悉他的Eva也能夠感覺得到。她擡頭仰望着這高傲的男人,她一直以爲,他只會沉靜在自己安靜的世界裡,卻沒想到,原來他的世界也是會敞開的。而這一刻,她有點嫉妒Queen,不過她不是個盲目地人,Queen的工作能力她看得見,不論是模樣還是學識,也都是與總裁足夠匹配的。而Eva也從Queen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得到,她的背景絕技便會如同自己的,這樣蒼白。
對啊,只有這樣的兩人,才該是一對的。
思緒被蘇敏赫冷漠的聲音打斷:“還有事兒嗎?”
Eva立刻回神,整理好情緒,微微鞠躬,“沒有,只想問問Queen的情況,聽到她沒事,那就太好了。總裁,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下班了。”
“嗯。”這就是他給她的迴音,簡單從容,只有一個鼻音而已。
Eva退出們去,揚了揚眉梢,就重新整理好心思,穩步回到秘書辦。心想着,這冷漠的傢伙,一點也沒變,要是這樣能追到Queen,才叫見鬼呢!不過,能不能追到,是人家的事兒,她操哪門子閒心啊,還是繼續把握住,自己身邊緊握住的男朋友吧,雖然沒有蘇敏赫這隻金龜那麼大,但好歹也是個小開,總算能滿足她嫁個有錢人的要求!
那麼今天該約他去哪兒呢?吃飯,電影,又或者……
VIP病房的走廊裡,特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用嘆息的口吻道:“程小姐的兄長,剛纔來找過我,問我可不可以讓程小姐回去。我雖然不知道,程小姐爲什麼那麼厭惡醫院,但我認爲,她高燒剛退,隨時有可能再發熱,所以還是不要離開醫院,觀察等情況都穩定了,在出院比較好……”接着特醫以他的專業眼光,言簡意賅的說了一番,可能伴隨的種種後果,隨後看向景煊,說出最根本的意思:“所以,我想請您,幫忙向程小姐轉達,勸她留在醫院最好。”
“好,等她這瓶點滴掛完,我問問她。”
景煊回到病房時,程愛瑜依舊眯着眼睛,呼吸平緩的睡着。但是不是真睡了,逃不過景煊的眼睛,不過他並沒有點破,而是坐在牀畔,就那麼凝視着她,偶爾撫摸她的臉頰、側頸,感覺到她細微的戰慄……
溫柔的手心,撩過她的臉頰,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鼻樑。程愛瑜在心裡,把景煊從頭髮絲到腳指甲蓋數落了個遍,暗罵,這廝,故意的吧,摸上癮了是吧!這都第幾遍了,當姐是放外賣場裡的工藝品啊,任摸任柔的啊!
真要命!
當然,還有更要命的,她……想去方便。
可是爲了避免尷尬,程愛瑜只能忍着。
而就那麼一忍再忍,忍忍忍——終於忍到他的手從她的頸邊劃過,並且給她又掖了掖,收回。她總算是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緊跟着他似乎又動了動點滴,大概時快輸完了,他按響了電鈴。
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程愛瑜差點高興的做起來。不過她沒真那麼做,而是等到了溫柔的護士長過來,給她拔了針頭,她在做出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幽幽地睜開眼睛。
“程小姐,您醒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瓶,如果明天您沒有發熱,再掉兩針鞏固一下,就可以出院了。”護士長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對她很是溫和的笑着,有交代了幾句讓她如何如何注意身體,以及幾種藥該如何吃。見景煊聽的比程愛瑜還要認真,她乾脆轉頭對景煊道:“這位先生,你是程小姐的男朋友吧!我說,你是怎麼照顧女朋友的,都病成這樣了,你就一點也不心疼?她一個女孩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對自己照顧的不周到,你個大男人就不能多對女孩子上點心嗎……”
此刻,程愛瑜深深的瞭解到了,護士長……如沐春風的溫和。不過又不好打斷她,但見她話鋒一轉,直指景煊,程愛瑜在護士長身後,朝景煊略略揚眉,做了個怪表情,接着掀被子下牀。
家裡女兒剛剛結婚,女婿伺候的又頗爲到位的護士長,儼然是在發揚精神,對景煊講解要當別人男朋友,日後做老公的心得。這正要舉例,說一說自己的女婿時,眼前一直默默聽着的景煊,忽然站起,接着從她身邊掠過。
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了護士長一跳,她趕忙轉身,一看,剛瞪圓的眼睛就眯起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小夥子,好好照顧女朋友,我等下給她送晚飯過來!”護士長收拾了東西,就快步走出了房間。
“你要去哪兒?”景煊扶起她。
“洗手間。”腿腳發軟的程愛瑜,就這麼躺了一下午,結果是腿腳更軟弱無力了。此刻猛然站起,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大概是餓的……閉了閉眼睛,她伸手想要扶牆,卻被景煊一把攔住,被迫的靠在了他的肩頭。“你——”
“頭暈就休息一下。”頓了下,景煊的聲音忽然貼近她的頰邊,帶着點兒壞壞的笑意,卻一臉純良的說:“其實我不介意抱你去。”
我要讓你抱着去,我就是頭生活無法自理的豬了!
程愛瑜在心裡吶喊,嘴角卻扯起笑容:“謝了,你還是讓我自己去吧,我不暈了。”嘴上這樣說着,卻還是靠着景煊這個支撐力,走到了洗手間門前。她推開門,鬆開景煊,扶着門框走了進去。此刻她已經比剛纔好了很多,又走了這一節,雖然還是很無力,感覺至少這雙腿是總算邁得開了。關門前,她想起了一事,又打開了門,睜着黑白分明的杏眼兒,看着景煊道:“那個……景煊,能麻煩你和一聲說一聲嗎,我要出院!”
關門上鎖,程愛瑜正方便時,卻聽外頭傳來景煊的聲音:“不行,觀察一天再說。”
她方便好,洗了手出來,瞪了眼站在門口的景煊:“我不管,我一定要出院!要讓我在醫院裡睡一晚上,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沒得商量,特醫剛剛說過了,你的情況只是暫時穩定,如果回去後,你又發燒了,可沒人能救你!”
他拒絕的果斷,程愛瑜回答的更果斷:“我去繁華那兒住。”
“她家被砸了。”
程愛瑜翻了個白眼,“那我讓她到我家住,再不行我把唐楓一塊給拉過去,總行了吧!”
景煊用更淡定的口吻回答:“你確定?他倆半夜正在興頭上,結果你發起了高燒,你是想破壞他倆感情,還是想挑戰他們的生理承受能力。”
“那……”聞言,程愛瑜撇了撇嘴,繼續找理由:“那我讓二哥去看着我,總成了吧!”
等等,她爲什麼在和他商量?自己直接找醫生不就成了!
不過那醫生應該沒那麼容易讓她走,從小到大住院都這樣,打個點滴醫生都能扣她在醫院裡住一晚上,名爲——觀察期。不過這八年來,她幾乎沒在住過院,前幾年是有家庭醫生,後來是有遲陽在旁,有他們和醫生溝通,一般都會放行。而今只是發了個燒,如果景煊能去幫她和醫生協商一下,也應該沒問題的。
當然,要想過景煊這一關,也挺難。
景煊沒理她,伸手直接給她抱起來,走到牀邊,輕輕放下:“給我躺着,今晚我就在這看着你。”
想着要在這兒住一晚,程愛瑜就頭皮發麻。她看着這蒼白的牆壁,扭頭看向夜幕降臨的窗外,轉頭看向景煊,軟和了語氣道:“你要怎麼才能幫這個忙?去和醫生協商下,讓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呆在這裡,我一晚都不要呆在這裡!”
她壓着心底的那份惶恐,牴觸着醫院這個名詞。
若是白天,她還能忍,但到了晚上,她受不了這消毒水的味道,以及四周的蒼白,還有這份寂靜。
她——怕!
景煊攢着眉頭,凝視着眼前的程愛瑜,或許是因爲她曾經治療的那段經歷,讓她對醫院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懼。她在抗拒,面上流露出一絲掩藏不住的柔弱,而這種神色,卻是她從不在他面前流露的。
“乖,我們不在這兒了,我帶你回家!”景煊伸手摸了摸程愛瑜的腦袋,雖說他這麼說有點趁人之危,但有機會擺在眼前不抓住的,那叫傻。低沉的聲音隨着他輕拍這她後背的安慰,緩緩地,隨着喉結的滾動劃出:“不過我有個條件,今晚,我要看着你。”
程愛瑜雖然不想呆在醫院裡,但她又不是犯糊塗,那可能自己送上門去?不過,相比要在這裡和景煊呆一晚上,或是回家和景煊呆一晚上……她寧可選擇後者!前後思量一番,景煊這傢伙再禽獸,也不會對她個手軟腳軟的病人起興吧!
於是,她心一橫,頭一點,得,就這麼定了!
“好,你在這兒把衣服換了,我去給你找醫生協商。”順了順程愛瑜的頭髮,景煊的嘴角再度劃過一絲笑意,他俯身在程愛瑜的頰邊偷親了一下,低聲道:“魚兒,我想看到更真實的你,她在這裡。”
話音落,他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心口,隨後起身出門,去了旁邊的辦公室。
……
蘇敏赫卡着飯點,準時到家,一進家門,就看見爺爺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聊天。他過去打了個招呼,就聽蘇老發話:“赫兒,和你程謙叔叔打個招呼。”
程謙?蘇敏赫微凝眸光,看了眼那陌生的男人,肩上扛着顆金星,應該就是程泓源的父親,程愛瑜的大伯父。這男人面目嚴肅,儘管保養得宜,但依舊禁不起歲月的洗練,眼角有道很深的皺紋,可一眼看上去,還是給人以威嚴而又特有精神的感覺。不過看向他的目光中,卻多了一抹讚揚,溫和的掠過他,就聽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他打招呼前,先傳了過來:“老爺子,這就是蘇大哥的小兒子?瞧瞧,這可真和蘇大哥年輕時一模一樣啊!”
“哈哈,可不是,這孩子像足了我那大兒子,就是不愛仕途。”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止光仕途一條路吶!”程謙正說着話,就聽蘇敏赫淡淡的和他打了聲招呼。“好,好,你好!”
這口氣聽着,跟首長慰問似的,好像在說:好,好,小同志,你好啊!
蘇敏赫這人,衆多毛病之意,就是不喜歡和人交流,尤其是這個時候,更不想多呆,必要的寒暄了兩句,就和蘇老爺子招呼了一聲,上樓換衣服。
下樓時,管家引着蘇敏赫走入餐廳,整個過程,管家沒試圖對蘇敏赫開過一次口,說過一個字。他知道,這位小少爺最討厭應酬,更討厭與人交流時發出的聲音。
一頓飯吃下來,就聽蘇老爺子和程謙少將在侃天說地,蘇敏赫偶爾符合,不過寥寥數語。就算是把他說的話,用字數來計算,兩隻手數兩邊,絕對夠了。
飯後,程謙又和蘇老爺子寒暄了一陣,最後不知是真的有事兒,還是因爲蘇敏赫這個天然冰山坐在旁邊,給凍得發寒,反正他是先開口告辭,離開了蘇園。見他走了,陪客的蘇敏赫放下咖啡杯,和老爺子說了聲,也要上樓。
而這時,蘇老爺子卻叫住了他:“赫兒,如果讓你和程家的小丫頭,程愛瑜聯姻,你——願不願意?”
……
最終還是回到家的程愛瑜,有種復活了的感覺。雖說她此刻渾身上下,還軟的跟吃了武俠小說裡,那什麼軟經散似的,但精神層面上,絕對是復活了。
而就在她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時,被她扔在腳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程愛瑜看着來電顯示,悄悄地朝廚房的方向看了眼,趕緊接通電話,還沒說話,顧繁華那急性子就噼裡啪啦的開口了。
“魚兒,身體好點沒?被咱景哥照顧的感覺如何,有沒有皇太后的風範!”
皇太后?皇太后的鬼!
聽着顧繁華的低笑聲,程愛瑜用譴責的口吻,對顧繁華及其不人道的做法,咬牙切齒的嚴厲批判道:“你丫個見色忘義的混蛋,見了唐楓就跟他跑,把還趟病牀上的姐妹,隨便找個人丟了,自己去逍遙快活!這可不可恥!丟不丟人!”
聞言,顧繁華笑的更爲放肆,若是在跟前,特定賞程愛瑜兩白眼,在敲她腦袋幾下,並告訴自己有多麼的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才找了理由開溜,把她留給了景煊。但想着死黨還是個病號,就暫且有着她的性子,很是言辭“懇切”的承認了自己有多不厚道,而後繼續聊天。
閒扯了好一陣子,顧繁華得知程愛瑜已經回家了,並且更景煊在一起。她忍不住噴笑出聲,和一旁的唐楓一起,恭祝兩人能度過一個美好夜晚。接着顧繁華把手機又搶回來,繼續和好姐們扯皮,聽說景煊在做飯,她這纔想起自己打電話來,是要說什麼的。故而,她乾脆的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魚兒,你早上是不是給景哥下了碗雞蛋麪?”
程愛瑜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聞到味兒了。”顧繁華玩笑的說了句,就解釋道:“中午,唐楓約了景哥吃了頓飯,瞧他看着糖罐子直眯眼笑,就問他怎麼了。景哥還不樂意說,後來旁敲側擊才知道,是你給他下了碗麪。咱唐大少爺聽了,嚇得眼睛都直了,趕緊問景哥,有沒有不良反應,比如拉肚子。”
聽着這話,程愛瑜轉頭又看了眼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眼中浮起不自知的暖意,口中卻漫不經心的對着電話,輕輕地“嗯”了聲,順着顧繁華的話說:“他有什麼不良反應嗎?”
“沒。不過咱唐大少爺聽了很是不信任,問景哥,小魚兒的廚藝如何,那麪條的味道怎麼樣。你猜,咱景哥怎麼說的?”顧繁華買了個關子。
程愛瑜有些好奇,卻在景煊朝她這個方向轉過來時,趕緊扭過臉去,繼續趴在沙發上,抱着軟軟的兔子抱枕,無聊的按着遙控器道:“嗯,他怎麼說?”
“他說,特別的甜!”顧繁華想着,自己當初怎麼就沒看上景煊呢?這麼好的男人,誒,比她家這唐炮筒子,可有情調多了。
聞言,程愛瑜這心裡還挺高興,頓了下,她就笑不出來了。而這時,顧繁華還在那邊八卦,程愛瑜早上是怎麼給景煊下的麪條,甚至問她是哪個牌子的面,還有雞蛋是從什麼地方買的,怎麼能覺得甜等一系列問題。而程愛瑜這心裡頭,已經跟着她的問題,將早上的事兒回憶了一遍,嘴角提着的笑容有點尷尬,對着話筒說了句:“不好意思啊,繁華,我得先掛了。有些事兒,我得去問問清楚。”
“嗨,啥事兒啊,你……喂喂,程愛瑜!”躺在唐楓家裡那個大的足夠有用的浴缸裡,顧繁華等着黑屏了的手機,偏過臉看向笑的賊兮兮的唐楓,義憤填膺的說:“這丫頭居然幹掛我電話,老孃明兒就殺到她家去!”
“哧,你可千萬別讓找她學什麼雞蛋麪,我懷疑,咱景哥說的,那是一句不用往深層意思上理解——實話。”就是說,那碗麪,它真是甜的。
顧繁華眯着眼睛,吹了吹指甲道:“不會吧,咱家魚兒牛排煎的挺好吃的。”
“反正,大小姐們做的東西,我是不敢吃。”唐楓轉頭,意味深長的瞧了眼顧繁華,接着打斷了她的思緒,壓身吻了過來,“暫別考慮別人的事兒了,還是繼續我們的吧,如花妹妹……”
這廂火熱糾纏,那廂程愛瑜扔下手機和遙控板,走到廚房門口,拉開門進去。剛好這時,景煊在盛湯,她悄然走去:“要我幫忙嗎?”
“幫忙吃就成了。”沒被她嚇分毫的景煊,像是早已將習慣,她會突然出現在身邊似的,還轉身拿了塊排骨,遞到她嘴邊,“來,先嚐嘗。餓了吧?這還有一個菜,馬上就能吃飯了。”
聞着這香氣四溢的排骨,程愛瑜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所以她就抱着一種並不可恥的,品嚐評點的心態,嚐了那排骨。但是,等她吞下去時,她覺得,她的思想是可恥的,這男人做的東西,比她做的好吃太多了。
真不知道早上那碗麪,他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態,給吃下去的,而且還吃得那麼的香。
“味道怎麼樣?”
“很好吃。”程愛瑜笑着回答,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景煊低頭看着她這說不出滋味的小模樣,心生柔軟,摸了摸她的頭,乾脆把臉湊過去,“吶,看在哥們這麼辛苦的份上,先獎勵個!”
程愛瑜目光靜靜的,落在他的臉上,凝視着他嘴角的笑容。那說不清道不明,卻叫他心裡直髮酸的目光,好似化成了一灘水,融進了他的心底。那一瞬,他的心也“怦怦、怦怦”的猛跳了幾下!
“景煊……”
“好了,不爲難你了,咱們不親了,先欠着,以後再說成不?”景煊轉身,從旁邊的消毒櫃裡,拿了兩套碗筷出來,對程愛瑜道:“來,咱家的小病號要是過意不去,就動動手擺個碗筷吧!”
“景煊。”程愛瑜再度喚他,這次她伸手捉住了景煊腰間的圍裙,似乎鼓足了勇氣才道:“早上的那碗麪,那麼難吃,你爲什麼不說啊!我……我錯放了兩勺糖,那完東西是甜的,你是怎麼吃下去的!你……”
“是你做的。”景煊緩緩放下手中的湯勺,伸手捉住她拉着他腰間圍裙繫帶的手,輕輕環住自己的腰,並讓她兩手交疊,而自己的手則輕輕地伏在她的手背上。然後,緩緩掀起脣角,一種低沉的宛若大提琴般的聲音,從他脣間溢出,性感,富有張力,同時還很令人安心:“只要是你親手做的,做成什麼樣,我都喜歡。我保證,早上的那碗麪,是我這輩子吃過的第二樣好吃的東西,比咱小時候看的孫猴子偷吃的蟠桃,還要有味兒!”
程愛瑜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把臉貼在了他的背後,輕聲道:“那敢問景大聖,您老第一回吃蟠桃,是什麼時候?”
景煊想了想,突然低笑了聲,伏在她手背上的手輕輕撫了下她細膩的肌膚道:“大概四歲半。”
“喲,可真夠早的。那大聖爺,您老當時吃的什麼人間美味,能讓你那麼久久不能忘懷的?”程愛瑜低聲揶揄卻聽客廳的電視裡,傳來一陣音樂的前奏。
景煊微微頓了下,緩緩轉身,卻依舊牽着她的手,垂眸看着她清亮含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是一顆蛇果,我們一起吃的。哪時候,你才兩歲,大概一經記不得了吧!但我記得……我記得,你還和我說,奶奶告訴你,這蘋果叫蛇果,也叫情果,要和喜歡的人分着吃。”
程愛瑜的目光微微一滯,平日裡的伶牙俐齒,到了他這兒,就不知道飛去了那裡。大概應了那句話,被貓兒叼走了吧!
而這時,客廳那邊卻傳來一段音樂,個詞是那樣的溫柔,一字一句的都落入了兩人的耳中,化了程愛瑜的心,溼潤了她的眼眶——
小時候我總會這樣牽着你的手
只是盼望能夠在你的身邊守候
爲了保護你不小心割破手指頭
這個小傷卻讓你流淚心痛
長大後我們越來越遠
分隔地球的兩邊
何時才能夠見面
熟悉微笑的臉
……
景煊緊緊握住她的手,似乎在迴應着她眼底的淚光。深邃的眸,迎着她的目光,映着她的影子,幾乎將她溺斃在眸底暗藏的溫柔中。
因爲在家,她沒有穿高跟鞋,整個兒矮了一截,剛好到他的胸口,沒有平日裡職場上的強勢風範,顯得小鳥依人許多。而且,包裹在居家服中的身段,若以若現,玲瓏動人。在廚房的燈光中,她的肌膚被白光一打,白的似乎都透亮,細膩的有如此娃娃,讓景煊真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好好地疼愛一番,將他這些年的想念與堅持,一併對她情愫。
而這一刻,程愛瑜的腳,就像是定在了這裡,無法動他。
心底的糾纏,再度浮起,漾起更大的漩渦,令她夾在其中,不停的掙扎着。
歌曲還在想着蒸鍋的汽笛聲,卻讓兩人迅速回神。
“吃飯吧!”
“我盛飯!”
兩人默契的同時開口,緩解了尷尬的氣氛。吃完飯,程愛瑜堅決的要求洗完,景煊也沒攔她,不過在她洗完前,給她量了下體溫,確定沒有發燒後,看着她吃了藥,這才放行。而他也乘着這功夫,拿了洗漱用品進浴室整理自己。可等進了浴室,他打開被程愛瑜捲成一卷兒,一股腦的塞給她的用品,才恍然發現,他上次住在這裡時,用的東西,這小妮子一樣都沒有丟掉,甚至這襯衫裡頭還夾着一條——內褲?!
仔細一看,還真是他的。
景煊心情甚好,他想,自己算是成功了一小步。更讓他欣喜的是,他似乎能夠了解到,這小妮子的心裡有他,而且還在動搖着。只要,他再多堅持一會兒,只要,他再往前邁一步。
比耐力嗎?或許則想來都是他最拿手的!
廚房裡,程愛瑜將洗好的碗一樣一樣的整理好,又放回消毒櫃裡,擰了開關消毒,自己則在消毒櫃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回神,轉身走向吧檯。她摩挲着,從吧檯的櫃子裡找到不知道多久沒用過的差距,泡了杯紅茶,煮水的時候又開始出神,想要整理自己和景煊這似乎已經整理不清楚的關係。
心越來越亂。
心跳則真是的告訴自己,她明明白白的,還喜歡着他。
可是她……
“魚兒,你的手機在響。”
景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程愛瑜猛然擡頭,卻見景煊正站在廚房門口,一手拿着毛巾擦着他溼漉漉的頭髮,一手拿着她的手機,朝她晃了晃。而他身上——只穿着件白襯衫,胸口的扣子微微敞着,露出性感的胸膛,簡直就是幅活色生香的美男出浴圖,另外還誘引着她的視覺神經。
“看來你真想生病!”勒令自己回過神的程愛瑜,從他手中拿過電話,淡淡的說了句:“我梳妝檯的左邊第二個抽屜裡,有吹風機。”頓了下,她低頭,目光掠過他光裸的腿,絕對很正經的落在了他光裸的腳上,眉梢微挑,乾脆按下接聽鍵,徑自走向玄關,從鞋櫃裡給他拿了雙還沒穿過的粉色拖鞋,朝他的方向扔去,並對着電話道:“你好,我是程愛瑜。”
“愛瑜,我是蘇敏赫。聽說,你出院了,身體好點了嗎?”蘇敏赫的聲音很靜,猶如他這個人一樣,但無形,中有一種氣場,將她籠罩。
“嗯,蘇總,我挺好的。”吃飽了的程愛瑜,精神頭也會來了,自然也就好了。頓了下,她邊朝落地窗邊兒走,邊道:“蘇總,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愛瑜,我說過,不談公事的時候,讓你叫學長,或是名字。”
蘇敏赫說着話的時候,程愛瑜剛好走到空調底下,正調節着空調。而這時,景煊端了杯紅茶過來,伸手擋開她,將紅茶塞給她後,按着牆上的按鈕,又將空調溫度調高。
程愛瑜強不過他,不跟他爭,臉貼着電話,卻想起了那天和蘇敏赫吃飯時,他說的那番話,和此刻的如出一轍,只不過現在沒有那時那抹詭異的笑。
“這個……那,學長,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嗎?”對與程愛瑜來說,蘇敏赫這個對外絕緣體,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類型。此刻打電話來,應該不會只是向她問一問,她的身體狀況吧!
“怎麼,你要休息了嗎?”
“這倒沒有。”程愛瑜心裡一陣奇怪,怎麼蘇敏赫今兒的行徑有點詭異!
正琢磨着,就聽蘇敏赫道:“嗯,沒打擾你休息就好,我想和你說一下,下週下部隊的採訪……”
“我能去!下週下部隊採訪,我一定能去!蘇敏赫,我和你保證——你不準因爲我病了,就把我的項目給剝奪了。”聽他談及工作,程愛瑜總算是覺得蘇敏赫和正常符號劃了等號了。不過一聽他那有點要換人的意思,程愛瑜立馬打斷,據理力爭。
“這不是逞能的時候。愛瑜,我不是不讓你去,而是想通知你,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讓他們改期。”
聞言,程愛瑜的聲音也跟着緩和下來。“唔……還是不要了吧,部隊可不是你家開的,說換時間就換時間,回頭會影響採訪情緒,報道也就沒意義了。”
兩人就這個問題又說了會兒,蘇敏赫考慮到程愛瑜需要休息,就先掛了電話,但在掛斷前交代她明天會去找她,和她談一些採訪準備的細節問題。
等這通電話打完,程愛瑜杯裡的紅茶也被她喝的見底了,一回頭卻撞見了景煊,正凝視着她,與她目光相觸時,緩緩道:“怎麼,你們還要下部隊採訪?”
“嗯,要採訪一個英雄團。具體的我還不是很清楚,我……我去洗澡。”
程愛瑜放下杯子,就進了房間,景煊也優哉遊哉的跟了進去,從她的梳妝檯裡,拿了吹風機,吹着大半乾的頭髮。而程愛瑜這姑娘,顯然是大大咧咧慣了,壓根沒想着防備,瞧了眼正坐在自己房裡的景煊,也沒說什麼,拿着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
電吹風關掉時,浴室中傳出一陣水聲。
景煊將電吹風的線繞好,物歸原位,而這時卻看見那抽屜的深處,藏着一片薄薄的相紙,拿起一看,竟然是他們倆的合影!
合影下,還壓着一個本子。景煊猜想,這裡隱藏着她的小心思吧!而她會把本子和合影放在一起,說明她……
“啊——”
嘭,刺啦——
接連的響聲從浴室傳來,景煊隨手合上櫃子,扭動浴室門鎖,“魚兒,你怎麼了?程愛瑜,程愛瑜,你說話啊!”
水聲還在繼續着,而他並未聽見程愛瑜的聲音。
着急之下,他也顧及不了什麼了,反正該看的都看過,也沒什麼。乾脆一腳踹向門鎖,以簡單粗暴的方式,給門打開了,衝進霧氣朦朧的浴室,入眼卻是一片——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