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景燦的細心描述,程愛瑜算是徹底凌亂了。
她還從來不知道,自己家那位清心寡慾冷酷無情的大哥,居然好這口!而這口也就只有歡脫的膽子出奇的大的景燦,敢陪着他玩,還死活不服輸的要和他都下去——不過,這大概也應了那句話,鬥一鬥其樂無窮嘛!
但說句老實話,這兩人的日子,還真是有夠豐富多彩的。且不說,前段時間他們你追我趕的“前度”蜜月,就是現下的巧克力醬式的邪惡報復,都足夠刺激了。這往後……估摸着還得花樣百出!
程愛瑜伸手拍拍心口,忍住憋悶在心底的無限笑意,瞥了眼景燦,本想附和着對大哥嚴厲譴責一番的,但末了還是沒忍住,笑了出聲。
“噗,哈哈哈……”
聞聲,景燦的原本忿忿的臉色就變了,腦袋也耷拉了下來,不好意思的往程愛瑜懷裡鑽,語帶羞惱,染着幾分小女兒家的嬌嬈:“瑜瑜!人家當你是朋友,才和你說這些的,你怎麼還——還笑話我啊!”
“哎呦……”程愛瑜被這事兒笑的肚子疼,揉着肚子擡眼看向微惱的景燦,垂下了眼簾,並極快的斂去嘴角的笑意,“我這可不是看你的笑話,只不過,我這一想到我哥那模樣,就想笑!燦燦,你真的是太有魅力了,居然能把我哥逼到這份兒上,嘖嘖……”
“你,哼——還敢說不是笑話!”賭氣的撅着嘴,景燦伸手就朝程愛瑜的腰上掐,這麼一摸,居然空無一物,不覺又勾起了壞壞的笑意,湊近程愛瑜,意味深長的“哦”了聲:“嫂子,說到魅力,你纔是魅力四色的那個哦!咱們景大首長什麼人物?那是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百鍊成鋼的鋼鐵俠。可以遇見你,嘖嘖,他就是倒進熔爐裡的鋼塊兒,化成水嘍!”
什麼金戈鐵馬,還氣吞山河?
程愛瑜被這怎麼都對不上號的成語,給逗樂了。但這夫妻間的小秘密,突然被景燦給發覺了,程愛瑜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一擡手就直接把正要張嘴的景燦的嘴給堵了起來。
而這時,浴室門剛好打開,整理乾淨自己的景煊,跨出浴室,就剛好看見了程愛瑜捂着景燦的嘴,而嗚嗚咽咽的想要說話的景燦,看向他的眼神卻格外曖昧,好似在窺探着什麼。
無聲的挑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泯於嘴角:“別聊太久,有事兒叫我!”
咔嚓——
景煊關門出去,留下景燦一臉壞笑的看着程愛瑜,伸手展開五指,在她的眼前晃了下,嬌聲地學着景煊的話,話音落,又是一通低笑,並在程愛瑜耳邊道:“瑜瑜,我哥現在完全把我給忽略了,若是我在這麼多霸佔你幾次,他大概真會給我打包扔出門去……哦,對了,咱們老祖宗有句老話叫什麼來着?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估摸着,我就是那杯水,被潑出去了,他就徹底的把我給忽略了,這以後啊,眼裡心裡也就只有你了!”
“我聞着酸溜溜的,怎麼,你還吃醋啊!”
程愛瑜伸手拍了下景燦的腦袋,嬉笑着又和景燦鬧了會兒,這才從牀上溜了下來。她鬆開頭髮,坐在梳妝檯前,拿着梳子一下下的梳理着長髮,眼神遊離在鏡子上,從中觀察着鏡子裡映着的人影兒,看着景燦那有些迷茫的,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小心思的樣子,淺淺勾脣。
“燦燦,其實夫妻之間的相處有很多種,也許你和我哥的相處過程比較特殊,但在我眼裡,你們都已經跨出了很大的一步了。所以,別再爲這些事兒傷神了,你現在和他過的不也挺開心的嘛?至於——”
說着,程愛瑜看向鏡中的人兒面色的變換,斟酌一二:“至於你覺得大哥小氣……我想,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小氣的,他越是記得住你們之間的點滴,就越是代表他心裡有你。心纔多大,要分給那麼多事兒,那麼多人,真正給愛情的又有多少,而彼此若都想牢牢地佔據,你覺得,還大方的了嗎?”
方纔還有點兒悶悶不樂的景燦,在聽了這句話後,就像是被誰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一樣,猛地清醒了。
她擡眼,看向梳妝檯前女子窈窕的背影,眸光猛地顫了下,閃過一絲灼灼……
門外,景煊靠着藝術花架,舉着手機,不知在和誰說話。只是一向沉着穩重的他,此刻卻皺着眉頭,眉心隱約浮上一抹深沉的思慮,凝重的揮之不去。
“煊子,現在事情可能有點兒麻煩了,我們雖然查清楚了柳眉的去向,卻暫時搞不清楚她的意圖,只能留着人繼續追查監視。舒晚那邊……也一樣。”沉着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出,嗓音不疾不徐,十分冷靜:“你現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下樓到酒吧來——還有,程哥的意思是,暫時不要驚動兩位新娘子。你看,這事兒?”
“五分鐘後見。”掛斷電話,景煊凝視着窗外,目光深幽,陷入沉思。
他將剛纔從電話裡聽來的信息,在腦海中迅速的整理了一遍,也就明白了,下午下電梯時,看見的那一幕。原來,喬疏狂應是爲了掩人耳目,不被數萬看見,纔會借強吻Alva,來遮掩。剛巧那時候,Alva穿着伴娘裙子,只要不看見他下巴上的那撮小鬍子,任誰都會把他當做個“女人”。
不過,說起來,喬疏狂這犧牲,可真夠大的!
微微閉了下眼睛,景煊收斂神色,伸手鬆了鬆領口,轉身走向臥室,敲了敲門。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裡頭人的低語,程愛瑜坐過去給景煊開門。
她慵懶的倚在門邊兒,媚眼脈脈含情,但看見他身上的外套,眼神就變了:“你是……要出去?”
“嗯。”景煊牽起程愛瑜的手,一抹極淺的笑意,綻放嘴角:“唐楓他們在酒吧等着,說是要提前喝兩杯助興!”
“你這是來跟我點卯?”程愛瑜微揚眉梢,眼中染着幾分促狹。
“那媳婦兒準了嗎!”噙着笑,景煊捉住她在整理着他衣領的小手,放在脣邊輕啄。
程愛瑜聽着身後飄來的一陣輕笑,趕緊縮回手,面上卻浮起了做不了假的小女兒的嬌態。這模樣,平時很少見到,而此刻不經意的流露,卻好似落入景煊眼中的美景,讓他深深記住了。
“不準多喝!”程愛瑜的指尖,在他的肩頭,畫了個圈而,很快縮回。擡眸,眼神和他的撞了個正着,眸子情不自禁的顫了下,就很快斂住。
景煊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望着她難見的嬌態,有意玩笑的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這還沒開口調侃,就見那小女人瞪圓了杏眼兒,用那雙烏亮的眸珠睨着他。漂亮的微微有點兒紅腫的脣,緩緩掀起,嬌柔卻響亮的聲音,從脣齒間溢出。
“還不走!你不走我回去了,沒看我忙着給新婚少婦,進行婚內指導嘛!”
話音落,兩道笑聲同時傳來,逗樂了。
景煊壓根忽略了景燦的存在,又或者故意當着景燦的面兒,低頭啄了下剛纔說出這話的雙脣,並伸手颳了下那小妮子的鼻樑,鳳眸半眯,眸光灼灼的睨着她:“得,新婚的小媳婦兒,趕緊去知道里頭的少婦去——晚點兒我過來接你,嗯?”
末了那句,是景煊貼着她的脣說的,聲音很輕,但足夠讓她聽見……
同一時間。
柳眉扭着腰肢,有幾分不忿的走出辦公室,高跟鞋踩的噠噠響。而就在她剛走出辦公室沒幾步,就和唐建之撞了個正着。
是真的撞了,她整個人一下子就撞到了疾步走來的唐建之的懷裡。
“哼!”
心情不佳的柳眉,擰着眉頭,看了眼唐建之,連聲道歉的話都懶得講,就直接從他的懷裡掙了出來,重重地哼了一聲,就打算走。但這時,唐建之卻開了口。
“柳小姐剛纔舌燦蓮花的本事,都到哪裡去了?”手,隨意的超載口袋裡,唐建之的目光中卻閃過一抹略顯猥瑣的迷色。“怎麼,撞了人,連句道歉也沒有?你們柳家的家教,也不過如此啊!”
唐建之的餘光,再度落在正止步在他身側的柳眉身上。不得不承認,雖說這女人聲名狼藉,但這身材,卻比那些前陣子網上流出來的豔照,要好得多。而剛纔那麼一抱,他這種情場老手,幾乎可以報的出她的三圍。
也許是常年的訓練,讓她本就修長窈窕的好身段,顯得更爲健美。裸露在短裙下的雙腿,看上去就修長有力,遮擋在小西服下的雙臂,柔軟又不失修勁。而剛剛圈入懷中的嬌軀,在撞擊下,能讓他重複的感覺到她飽滿的胸,豐圓的臀……臉頰摩擦之間,他還隱約聞到到了一股子屬於女人的誘惑的氣息。
身體某處,不安分的騷動了。
唐建之看了眼神色忿忿的柳眉,脣角一勾,沒在爲難她,而是從口袋中取出名片夾,抽出一張隨意的塞到了她的胸口,並朝她微揚眉梢,垂首靠近她的耳畔:“我大哥對你的提議沒興趣,我有!歡迎你隨時……聯繫我。”
話音落,唐建之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數秒收斂,他就轉身走入辦公室去,只留給柳眉一抹難以琢磨的背影。
推門,唐建之從容的走進辦公室,看着正低頭沉思的兄長,眉梢不自覺的跳了起來,同時在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時,開口:“大哥,你找我!”
“嗯,建之,你來了。”唐建鄴猛然回神,在唐建之探頭看向他手中的,那張有點兒泛黃的照片時,就迅速的用文件蓋上了。接着,他擡頭看向唐建之,眸光卻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沒來及斂去的凝重的痕跡。“坐吧!”
“大哥,柳眉說的那事兒,你們……”
“哼,不提那丫頭,簡直丟盡了他們柳家的臉面。也不知道,柳振國那麼耿直正派的一人兒,是怎麼教養出她這種不要臉的女兒!”他靜了下,肅起了臉:“再者,程家的水太深了,咱們不能趟。你也別打她的主意,有時間,多花些心思在公司上吧!那個Phoenix—Lu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女人,倒還有幾分風韻和手腕,不過說到底,她的勢力完全不在國內,又是剛剛進入董事會的,一心想打我們商場財務總監這位子的主意,也不過是想滲透入我們公司罷了。大哥,你不必爲這事兒費心思,她——”
看着唐建鄴的臉色,唐建之的聲音微微滯了下,很快又繼續發表着他的想法:“大哥,那女人在我們董事會壓根站不穩腳跟,你瞧瞧,推舉她的,是不是都是些小股東?成不了氣候的!倒是你,有這功夫,不如多花心思想想,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控制得住唐林,順道扳到唐敏那丫頭,讓唐林徹底失去背後的支柱……”
唐建之說的以爲深長,看着唐建鄴的眼神中,閃着灼灼光輝,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其實,他對唐敏一直不感冒,這次的事兒,若是成了,那就等於是一舉幾得,對他毫無利益損傷。只是大哥,怕是要做一次惡人嘍!
彼端,酒吧的包間中——
此時,景煊、唐楓、喬疏狂、齊默勳,及以程資炎爲首的三劍客,正圍坐在包間中的沙發上,邊斟酌,邊聽譚唯一說起婚禮時,阻撓下的事兒,並將舒晚匿名送來的那份“大禮”打開,呈現在衆人眼前。
一股腥味兒撲鼻而來。
沒點兒心理準備的唐楓,看見那噁心的玩意兒,“噗”的一下,把還沒來及嚥下的酒,全都噴了出去。
“靠,這女人也太惡毒了點兒吧!這貓——”
看着那盒子裡的東西,饒是唐楓,光看看可以,再讓他用嘴形容一遍,那絕對足夠讓他把自個兒給噁心死!
並不瞭解數萬這女人的喬疏狂,再看見這盒“大禮”時,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雋雅的臉上雅痞的神態幾乎在一瞬收斂,狐狸般狡黠的眸中,泛起一抹深重的厭惡。
但相對來說,比較熟悉舒晚的景煊和程資炎他們三劍客,到並沒有多驚訝,但也沒說話,只沉靜在靜默之中,陷入沉思。
反觀齊默勳,他凝視着那個精緻的蛋糕盒子,伸手隨意的勾了下上頭繫着的精美的絲帶,在這時勾起了脣角。冷哼一聲,復有垂眸看向手中的酒杯。齊默勳搖晃着杯柄,在燈光的折射下,杯中猩紅的液體隨着他的動作,悠悠一蕩,竟有幾分搖曳,嫵媚生姿,引人矚目。
“哼,這女人……”齊默勳低聲吐出幾個字,但卻及時收住,很快的轉移了話題。“喬疏狂,你這次的犧牲,可夠大的!怎麼樣,Alva的味道如何——可口嗎?”
齊默勳的話,明顯帶着幾分調侃,緩解了此刻的氣氛,卻也並無惡意。
眯着狐狸眼,似笑非笑的喬疏狂,似乎並不怎麼在乎的朝齊默勳的方向看了眼,隨即伸手端起了酒杯,送到嘴邊抿了口。透過水晶高腳杯看去,他的脣微微貼合着水晶杯邊沿,被水晶杯的光澤,蒙上一層說不出的嫵媚光暈,誘人的很。
“值得犧牲的人,就算是讓我把Alva放倒了,我也在所不惜。至於Alva的味道嘛……”頓了頓,喬狐狸微微睜開眼睛,倏然間有眯了起來,彷彿一隻半夜裡爬起來偷雞吃的狐狸,笑的意味深長的瞥向齊默勳,輕哼,意味深遠的說:“我想,齊少可以自己去品嚐一下,就知道,那口味兒,合不合自己的胃口了,呵呵!”
喬狐狸,那妮子果然沒叫錯!
齊默勳不落痕跡的擰了下眉頭,噙着文質彬彬的淺笑,不動聲色的那眼神和那隻狐狸暗中較勁。接着,他冷不丁的笑了聲,自嘲的調侃說:“聽喬少這麼一說,我回頭還真得嚐嚐了!”
明顯感覺此刻的氣氛不對,譚唯一睨着眼前兩人,陡然調轉話題:“舒晚那女人,應該暫時不會出手,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最好還是告訴小瑜,畢竟讓她自己知道後,也會小心防範些,就少一分危險。至於柳眉,我目前沒有查到,她和唐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只知道她和唐建鄴有過接觸,但並不愉快。”
“我同意唯一的看法,小魚兒有權知道這件事。”收起他的玩世不恭,牧童堯伸手將杯子放下,就接着譚唯一的話開口。稍頓,他轉臉看向神色冷峭的程資炎,微微提高聲調:“炎,你應該知道,舒晚是小魚兒的心結,若這心結不結,小魚兒的心裡就永遠都有一塊兒陰影。而如今,舒晚在暗,我們在明,保不齊哪天一個不周到,就讓魚兒又遭了暗算。再者,你看她送來的這種東西,今天是巧合,讓唯一發現,攔了下來。那下次呢?如果還有下次,我們又攔不住,小魚兒會怎麼樣?我們又要怎麼辦?難道——你想八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嗎!”
“牧少臉長得像十八的,思想那是八十的,處處細緻周到,掌控全局。”唐楓呵呵一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戳到了牧童堯的痛處,讓他原本嚴肅的臉,瞬時變了臉色。唐楓不以爲意,回瞪回去,隨即擡眸,看向景煊:“煊子,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若這事兒發生在我家繁華身上,我得瘋了!不過,說真的,這事兒的確要告訴她,而且最好去告訴她的人,是你。要知道,我們現在並不知道,舒晚的行動是什麼,但,她的目標絕對清楚,是程愛瑜!至於柳眉,這種小人物原本不足爲慮,可現在想想,卻有點兒堪憂了……”
“和舒晚不一樣,柳眉的目標,是你——景煊。”喬疏狂在這時開口,將視線投射在景煊身上,有一瞬,他似乎看見了一抹迸射的火光,凌厲,冷銳。
一場談話,進行了大約半個多鐘頭,唐楓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他靠在門後,朝幾人搖了搖手中的手機,斜挑着嘴角,有些意外的說:“看來我們都猜錯了,Phoenix—Lu的突然出現,和舒晚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柳眉也一樣。她的目標,是唐家!還有,在十分鐘之前,有人看見柳眉,一個人進入了酒店,但她去的房間,是唐建之開的……”
樓上的客房裡。
坐在沙發上,聽着爵士樂,自斟自飲的舒晚,一派悠然。倒是在沙發後頭來回走動的男人,與坐在她對面顯得十分拘謹的女人,看上去焦躁的很。
一杯,兩杯,三杯……
到她給自己倒了第七杯酒時,在沙發後頭來回渡步的男人,終於忍不住了,伸手緊緊地扣住了舒晚的手腕,驀地收緊,雙眸瞪視這她,射出一股子流氓混混面上常見的狠戾。
“舒晚,你最好別再耍我們!上一次,你把我們連累的夠慘了,這次——”
“哼,上次?你還好意思和我提上次?!”舒晚微微拔高音調,垂眸掃了眼被男人緊緊股在手中的雪白的手腕,嘴角勾起一彎詭魅的弧度,冷笑:“上次若不是你這蠢才辦錯了事兒,能落到那種地步嗎!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性,若是沒有這女人,你能活到現在?呵——現在還敢和我提條件!李暐一,你能活着被我撈出來,就應該知足的跪在我的腳邊,磕頭膜拜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現在居然敢和我發狠,哈……”
鄙夷的眼神,與輕蔑的話語,宛如刀劍,字字句句都戳向了男人的胸口,讓本想發狠的她,不知怎麼地,情不自禁的軟了下來,在那譏誚的眸光中,放開了手。
而這時,坐在舒晚對面的的女人,緊緊地握了下拳頭,隨即開口:“舒小姐,你在我們困難的時候,拉了我們一把的好意,我們知道。暐一他,他是太想報仇了,所以才一時口不擇言的,您大人大量,別和他一般計較。”
“嗯……這還像句人話,呵呵。”舒晚笑了聲,擡眼眼神依舊輕蔑的看着,還在沙發後頭來回徘徊的男人,嘴角噙着絲毫沒有收斂的嘲笑:“不像有些蠢蛋,只會逞匹夫之勇,到頭來什麼都辦不成,還得被人辦了!”
“你——”
“暐一!”女人急切的叫了聲,就趕緊調轉視線,陪笑的看着舒晚,偏轉話題:“舒小姐,你把我們叫來,不就是爲了對付程愛瑜嗎?爲什麼,剛剛婚禮那麼好的機會,你不動手呢?是怕——”
“怕?哈哈哈哈……我有什麼好怕的!”舒晚挑眉,看向那滿臉堆笑的女子,嘴角漸漸地勾起弧度,眼中卻滑過一抹與笑容截然相反的冷色:“怕,是留給那些,擁有很多不想失去的東西的人的。我什麼都沒有,還會怕嗎?!”
“那你想怎麼樣?你要是有計劃,倒是說說看,啊!”男人低吼,近似咆哮,憔悴的臉上遍佈歲月滄桑留下的痕跡,而那雙充血而赤紅的眼裡,則是說不出的恨。但見舒晚依舊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對他除了唾棄,就是忽視,男人心中更是不滿,不禁出言譏諷:“你不過是Henry先生花錢養的暖牀用的表子,你有什麼好驕傲的,哼……”
“我是給Henry暖牀的表子,但也總好過你這隻Henry養的狗腿子手下的一條狗,要高貴的多。”眸光一閃,舒晚靈巧的手腕稍稍變換方向,隨即一揚,一杯紅酒就盡數潑在了他的臉上。
接着,就聽舒晚冷笑幾聲,藏在酒紅色長裙下的修長的腿,緩緩擡起,翹在了沙發扶手上。她慵懶的伸出捏着杯柄的手,坐在她對面的女子立馬會意,又給她斟了杯酒。
收回手,舒晚朝她看了眼,滿意的微微揚眉,隨即有緩緩地眯起了眼睛,凝視着杯中猩紅的液體,輕輕搖晃着,目光卻彷彿穿過了杯子,看向了更深遠的方向,喃喃的說:“我送了禮,就沒了動靜……現在的他們,估計該好奇死了吧!呵呵……”
*
中午的宴會,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有多半是看看着如今的新人長大的長輩,自然會手下留情。而和新人平輩的孩子們,則要看在兩家長輩的面子上,規規矩矩的不多鬧騰。可等到晚上這一聚,這同輩的熟人們,跟放在鍋沸水裡煮過一樣,各個都熱血沸騰的撓着。
這同輩人雀躍起來,程愛瑜才知道,下午的寶貴的休息時間,是多麼的重要。
眼瞅着這一羣瘋子,變着法兒的折騰他們,勸酒更是花樣百出,她和景燦不能喝,就全讓景煊和程資炎代。而且還說什麼,代酒罰三杯,老祖宗的規矩!
於是,四人就這麼喝了小半圈,程愛瑜算了算,景煊和程資炎兩個都快喝了三瓶酒了,這要在喝下去,非得酒精中毒不可!
不過程資炎是部隊裡練出來的老油子了,他喝酒不上臉,酒量也跟個無底洞似的,好像是酒仙託生,千杯不醉萬杯子不倒。而如今,這同輩人們敬酒敬的瘋了去了,一輪接一輪,一圈接一圈的,看的程愛瑜是心驚肉跳,百轉千回。而他景大首長愣是臉不紅氣不喘,腳下步子走的是穩穩當當的,一杯又一杯的下肚,還能雲淡風輕的迴應那些人的調侃。
至於程資炎的酒量,程愛瑜是領教過的。他也是個酒罐子,從小爺爺就喜歡給他喝酒,大了又要參與到各種交際場合裡,這酒量自然就沒話說了!眼下,他的情況和景煊差不多,不過他到像是和景煊較量一樣,他一杯,他也來一杯的喝着。
眼瞅着空瓶子壘了起來,程愛瑜皺了下眉頭,伸手朝waiter招招手,讓人給換成了香檳。但正在敬酒的那人不樂意了,瞥了她一眼,就壞笑着開口調侃道:“我說,程小姐,你今兒是新娘子不錯,可也不帶你這麼維護新郎官兒的!這麼多桌人了,你都讓他們喝白的,怎麼到我這兒,就換香檳了,是看不起我,還是怕我把你家新郎官給灌醉了,晚上沒辦法和你行禮啊!”
不等程愛瑜開口,景燦有點兒迷糊的擰着眉頭,看着那人說:“大晚上的,行什麼禮啊!你總不會說,讓我哥對着魚兒姐姐敬軍禮吧!哈哈——”
“噗——軍禮?!景小姐,我說的是周公之禮!”
“周公?也對,我哥喝那麼多,回去鐵定倒頭就睡了,呵呵!”景燦對這文縐縐的周公之禮的理解,就是做夢。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倒也化解了此刻的尷尬,把說着話的人給氣的嘴歪,可週圍聽懂了的人,卻都紛紛朗笑出聲。
“周少,你這就還沒喝,就醉了吧!”景煊沉聲開口,語調平緩,但不知爲何,落在那人兒中,卻讓他莫名的打了個激靈。
那人道也識趣,看了眼站在景燦身邊的程資炎,目光就迅速的掠過,又滑向了立在景煊身邊的,始終勾着淺淡而又溫和的微笑的程愛瑜,眸子猛地抖了下。他雖然不知道景家兄妹如何,但在這S市裡,程家兄妹可不是省油的燈啊!看來今兒的玩笑,有點過了。
他趕緊調轉話鋒,說了些恭維話,就喝了酒。
等目送新人離開時,他還是忍不住的顫了下,伸手擦了擦額前沁出的冷汗。
幾桌輪完後,兩對新人回到位子上稍作休息。
而和他們玩的比較好的唐楓、顧繁華等人,一見他們落座,就都湊了過來,紛紛敬酒道賀,一杯一杯的灌兩位新郎官。
“見好就收把你們!香檳喝不醉,但——利尿!”看着衆人灌酒的瘋狂勁兒,程愛瑜有點兒怒了,伸手啪的將酒杯放在了桌面上,冷聲放話。話音落,衆人一愣,她則在這時調轉話鋒,視線也跟着轉向了景煊和程資炎,哼道:“你們也是。別逞能,難受就說,別往死裡喝!”
“哎呦,我沒聽錯吧,我們家魚兒妹子會心疼人了!嘖嘖……這結婚就是不一樣,心都偏了。”唐楓被她那句利尿,着實給笑着了。但他話鋒一轉,就看向顧繁華,暗示的朝她眨了眨眼。
“可不是嗎!這丫頭原來可是連自己都不會心疼的,拼起酒來,那是玩命的喝,我怎麼勸她都沒用。如今,她到會勸別人了,真是不一樣了啊!”意味深長的笑着,顧繁華符合這唐楓的話,大有夫妻同心的勢頭。
饒有興趣的盯着他們看的齊默勳,撲閃着他那雙電力十足的挑花眼,刺刺的放着電。倒是譚唯一及時開口,對衆人擡起就被,微微一壓:“好了,我們也有點過分了。今天雖說是大喜的日子,也不能這麼鬧。你看看,他們也喝了不少了,再喝下去,別介把兩位不罵不醒神兒,權當自己是酒仙的新郎官給灌到醫院洗胃去了!”
衆人哈哈一笑,也就各自收斂了。
而這時,牧童堯忽然站了起來,將兩個精緻的盒子,分別交給兩對新人,並朝兩人揚揚下巴,略帶幾分得意的說:“打開看看吧,這是我們送你們的新婚賀禮。”
“啊,那謝謝啦!”原本吃着水果沙拉的景燦,趕緊伸手來搶禮盒:“我來拆,我來拆——”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程資炎臉上的警戒,與尚未動手的程愛瑜眼底的狐疑。
刺啦——
拆開絲帶,景燦熟練地用餐刀劃過內層的盒蓋,打開了禮盒。沒看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竄出來,也沒見到什麼突然爆炸的綵帶球,更沒有聽到什麼奇怪動靜的程愛瑜,微揚眉梢,擡眼有幾分難以置信的看向那個盒子,愣了下。
程資炎的眉頭微微一擰,雖說眼神依舊警戒,卻也探頭過去看了。
“哇靠,這——丁字褲?”景燦伸手把裡頭疊放整齊的東西,一件件的拿出來,一抖,那輕薄的讓人羞澀且浮想聯翩的“制服”,就展露眼前。
護士服,空姐服,學生服,貓咪裝,職業裝,女警裝……甚至還有——城管?!
“這禮物,好新穎啊!我還從來沒試過呢,程資炎,你說我穿那個好看!”景燦的直腸子又一路到底了,張口就問,毫無顧忌。說着,還拿了個貓兒朝頭上帶去,右手握拳,在耳邊輕輕地撓了下,嬌聲地學了聲貓叫:“喵嗚……”
程資炎的嘴角抖了抖,最終還是抑住了心底的翻涌,神淡然的伸手,將景燦頭上的那個貓兒給摘了。同時,他冷眼掃過眯眯笑的看好戲的牧童堯,暗中威脅,並調轉話題,將衆人的視線遷移到了程愛瑜這邊來。
“小妹,牧童堯這小兔崽子,送了你什麼?”
程愛瑜深吸口氣,心裡還是很有準備的打開了盒子,但等她捧出裡頭的雕塑時,她驚叫一聲:“鍾——馗?!”
說真的,她被驚到了!
“鍾馗?牧大哥,這是什麼說法啊!”景燦看了眼程愛瑜手中的雕像,伸手摸了摸,這好奇寶寶就發問了。
“嘿嘿——驅鬼,驅小人!”話音落,他朝眸底閃過一絲瞭然的景煊看了眼,隨即將視線調轉向程愛瑜,朝她擠了擠眼睛,問道:“小魚兒,知道哥哥我爲什麼不送你制服嗎!”
“爲什麼?”程愛瑜也有點好奇,雖說她也算是比較瞭解牧童堯這傢伙的缺德指數了,不過此刻還是拗不過心裡的一絲絲好奇,即便知道這有可能是這傢伙給挖的一道坑,卻還是開口問了。
“因爲你家男人啊!”牧童堯回答的意味深長,轉眸又朝正在給程愛瑜剝橘子的景煊看了眼,揚聲說:“他是軍人。”
“軍人怎麼了?”這和送鍾馗有關嗎?人家不都說軍人一身正氣嘛,他又不需要驅鬼!
程愛瑜更不解了,求知的看向牧童堯。而這時,牧童堯得意的昂着笑下巴,睨了眼程愛瑜,笑吟吟地揭曉答案:“因爲你家男人制服、配槍一應俱全啊,還用送什麼特質的制服嗎?你想想,這要玩起來制服誘惑,還得是原裝的好,那多帶勁兒啊!”
“哈哈哈哈——”
聞言,衆人笑成一團,就連景燦都跟着附和了兩句。
“……”程愛瑜無聲的瞪了眼牧童堯,伸手扶額,在衆人的笑聲中,朝牧童堯翻了個白眼,張口就損他:“那獄警還有手銬、電棍、老虎凳呢!配槍不知道有沒有,但總算也是制服,玩起來不更帶勁兒!你怎麼不去玩的!”
牧童堯被噎的一愣,腦海中卻閃過一個絕好的反擊機會,正要開口,就聽景煊先開了口,搶在他前頭,聲音低沉磁潤,語調不疾不徐:“原來牧少好這口,好辦,回頭我給你接一套——從頭到腳,原裝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