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 150:婚姻如鞋,不合腳你會穿嗎?

在景煊的默許中,程愛瑜微微頷首,朝喬疏狂做了個請的動作,就先一步離開。而走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景煊狠狠地握了下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不落痕跡的說了句:“我等你。”

等她。

他會等她。

也許在別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句男女之間很隨意的話,但對程愛瑜來說,轉身的時候,能夠再看到他,知道他還在原地等她,這就已經足夠慰藉了。

她,不貪心……

“說吧,你找我,不會只是因爲一捧花吧!喬狐狸,先生?”眉眼微揚,程愛瑜背靠着牆,站在教堂告解室的門外。因爲今兒唐楓包了教堂辦婚禮,所以,此刻不會有信徒來告解,這裡也就沒有人會經過,十分安靜。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寶石藍的伴郎禮服,裁剪合身,熨燙服帖,襯的他的身形十分完美。而他大概嫌那個領結太過束縛,給摘了,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還有微微滾動的漂亮的喉結。但最性感的,應該莫過於藏匿在襯衣衣領下,那若隱若現的鎖骨……

他走進,帶着股子說不出的危險,尤其是哪雙美的有點兒泛賊光的狐狸眼,瞅着她撲閃撲閃的,不知在琢磨着什麼。

“小魚。”他喚她,並朝她的方向伸手。

程愛瑜下意識的往後一閃,躲開他幾乎要戳到她臉上的手,朝他仰着嘴角,笑道:“喬……疏狂,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找我不會僅僅是想拉我過來敘敘舊吧!還有,這花——謝謝你。”

說不要什麼的,就太矯情了。

反正這束花的含義,是祝福,不論是他接到的再轉送,還是原本就會直直地落到她的手裡,追究起來也沒有任何意義。至於這聲謝謝,其實也包含了很多東西,所以,她說的坦然。

“一句謝謝就想打發了我?”

喬疏狂笑了,清俊的五官透着優雅的溫儒,可這微微眯起的狐狸眼,卻顯出一股子妖嬈的邪魅。尤其是他微微上翹的嘴角,勾着半滿的弧度,豐潤的脣瓣,泛着醉人的紅色,在程愛瑜的眼前微微抿了下,又鬆開。

——這依舊是赤果果的男色誘惑!

他的笑,很賊。

陰悄悄的賊!

而這些都是程愛瑜最爲熟悉的,從剛開始,他就一直在對她展現着自己最誘人的一面。不過程愛瑜好像天生就對他有免疫能力,還從未被他的男色給誘惑住。

這,也是他最遺憾和納悶的地方,是他的魅力打折扣了嗎?還是說,真應了那句“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古話?

即便他再怎麼優秀,程愛瑜的眼裡,還是隻能看見景煊,看不見他。

“當然不會。所以……”垂下眸子的程愛瑜,忽然仰起頭,擡眼看向喬疏狂,淺笑着堅定的開口:“所以我纔會同意,和你單獨見面。我想聽一聽,你要對我說什麼。”

喬疏狂眯着狐狸眼兒,凝視了她很久,眼神很深。似乎那眸光是從瞳孔裡迸射的,落入程愛瑜的眼底,看了好一會兒,纔不落痕跡的斂去了視線。隨即微微擡手,卻又好似在盡力剋制的,緩緩放下。

“程愛瑜,我很欣賞你,你是個聰明人,從來就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要什麼。同樣,我也是——我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其實並不喜歡你,因爲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一見鍾情’這事兒,更愚蠢的。”

又看了她一眼,喬疏狂忽然轉了個身,在她身邊站定,學着她的模樣,懶散的靠着身後的牆壁,雙手抄在褲兜裡,轉眸又朝她的方向看了眼,輕哼了聲,在她平靜的目光中勾起嘴角,露出一彎染着點兒邪魅的譏諷。

隨後,又將視線投向遠處的窗戶,不落痕跡的吐了口氣,接着說:“在我眼裡,一見鍾情,是因爲女人的相貌,但人總有老去的那一天,相貌不復存在了,感情什麼的也就沒了。所以,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程愛瑜,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只是覺得很新奇。你很有意思,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性子最怪,膽子最大的。你從我失控的車子前頭,救回朋友一名,之後又在警局和拿槍指着你頭頂的女警對峙……”

似乎想起了那一幕,喬疏狂的目光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瀾,幾乎也就那麼秒秒鐘的事兒,就閃了過去。

斂去不該流露的情愫,喬疏狂調轉目光,看着她迷人的側臉,嘴角依舊翹着,勾着與眼底的邪氣相呼應的痞笑,通身仍舊散發着優雅的氣派。

“呵呵,你知道嗎?打從那一刻起,我就對你存有一份興趣。你——是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是嗎?那我應該謝謝你的誇獎,如果,這是在誇我的話!”程愛瑜微微抿了抿脣,同樣偏過臉,看了他一眼。但對上他賊兮兮的眸光時,程愛瑜還是將視線收了回來。

說實話,她不喜歡這傢伙的目光,太深,太賊,太危險。

而從第一次看見他起,她就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要提防這傢伙!

“你我之間,以後能不能不說謝謝?小魚,我不喜歡你對我的客氣,客氣的讓我總覺得你在有意的疏遠我。”喬疏狂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轉眸瞧了她一眼後,不落痕跡的嘆了口氣,繼續說:“其實,這些話現在說,也沒什麼意義了。”

“那你爲什麼還要說?”程愛瑜並不傻,她知道,這男人現在在對她說些什麼。

“因爲……”張張嘴,喬疏狂性感的喉結微微顫了下,隨後就隨着他脣瓣的張合而上下滾動,“因爲我知道,不管我是等三年,還是三十年,都沒機會了。所以,我纔想和你說清楚,讓你知道,我喜歡過你,甚至愛過你,但即便你最後沒選擇我,我還是不後悔!”

“何必?”程愛瑜壓抑着心底的情緒,眼神淡漠的凝視着他,用平靜掩蓋着瞳孔中漸漸深邃的沉澱。

“爲我自己證明,至少我爭取過,只是我的道行太淺,錢不過在你心裡已經根深蒂固的那個男人!”喬疏狂緩聲說着,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柔和,只在看向她時,嘴角又彎起熟悉的邪痞。

四目相觸。

程愛瑜的視線猛然間就落入了他的眼底,而他毫無防備。

但她依舊看不懂他眼底璀璨的、泛着瀲灩剝光的漣漪,她只得輕哼,搖了搖頭,算是迴應。

“你不信?!程愛瑜,其實感情大多數是從興趣開始的。你讓我驚豔,讓我產生了興趣,而在隨後的相處之中,你在各方面的優秀表現,都足夠吸引我的眼球,纔會讓我動了心……不過,有時候你這小妮子,容易犯迷糊,要真當了老婆,我估計得把你當女兒養着,才能和你好好的生活。又或許,我會因爲漸漸地受不了你,和你爭吵,三天兩頭的鬧騰——”

他的聲音忽然止住,有偏過了頭。

眼神交織,程愛瑜微微蹙眉,心裡卻有點兒瞭然了。隨後,他又開口問了句:“所以,咱們還是不走到一起的好,你也這麼認爲吧!”

“所以,我覺得,還是做朋友吧。有你這樣一個有意思的朋友,生活會很有趣。而且,我特別喜歡,我在你身邊轉悠時,景煊那小子泛着酸味的眼神!不過,小魚兒——”

一瞬,他忽然收斂了眼中的痞態與邪魅,帶着幾分專注的看着她,用略顯鄭重地口吻道:“我說這話,並不代表我要放手。我只是換個方式,作爲一個以後依舊送你不能拒絕的巧克力的朋友,呆在你的身邊,有事兒沒事兒的冒出來一趟,讓景煊那小子有點兒緊張感。等他一旦有那麼絲絲毫毫的不珍惜,我會立刻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你搶過來,到時候,不論你的心在誰哪兒,不論你愛着誰,我都——要定了你!”

一番豪言壯語,說的程愛瑜愣了下,隨即又揚起了溫暖的幾乎能熱了他心脾的真實的笑容,自信的說:“我想,你沒有這個機會。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喬疏狂收斂正經八百的神情,嘴角上揚,又劃出了那勾人的邪笑。

稍頓,他就站直了身體,隨後又忽然轉身,並伸出了手。他的指尖幾乎是從她的頰邊滑過,摩挲着肌膚,撩過一陣涼意,落在了她身後的牆上,支撐着身體的微微前傾。

接着,他整個人影朝她的方向壓了下來……

S市近年來最盛大的一場訂婚宴,莫過於唐夏兩家的這一場。

但訂婚宴上的繁華熱鬧,就如同午夜時分的曇花一現,又仿若舊時的光鮮豔影,從流逝的時光中,一劃而過,靜幽幽地,就晃了過去。等賓客散盡時,一切又好像迴歸了原位,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被送進酒店樓上特別準備的套房裡的男女,不是原定的唐楓和夏放,而是唐林和夏放……

訂婚宴前家長們所擔心的事兒,一件都沒有發生過,這大概也是他們所慶興的。

一方面,十分識趣,早就明白家族婚姻對他們來說所具有的含義的夏放,沒有因爲臨時換了另一半,而臨場逃脫。

而另一方面,被母親逼迫着走進會場的唐林,猶如佛祖當年拈花一笑的淡然,將這場彩排過的訂婚宴,從頭到尾的每一個地方,都表現的恰到好處,撐足了場面。他既沒有像以往那樣膽小怕事兒的自亂陣腳,也沒有因爲被母親生生粉碎在搖籃裡的,青蔥的少年的夢幻的戀情而瘋狂的拋下這裡的一切。相反,他做得很好,好的讓唐家人倍感詫異,就連唐敏在興奮得意之餘,都會因爲兒子從未有過的深邃的有點兒叫人膽寒的眸光,而心虛。

午後休息套房,是酒店贈送的。

房間裝飾豪華,四周密不透光的簾子,早已在他們進房間前拉上。這樣當愛才能凸顯餐桌上擺着的浪漫的燭光餐,但唐林對這個沒興趣,就像夏放一樣,對他沒興趣。

夏放走近餐桌,拉開椅子,拿起刀叉就放開了胃口,也不故作姿態,乾脆利索的動刀子直接開吃。即便那副吃相,簡直有駁淑女教育的每一個條款,她也渾然不覺。甚至還會擡頭看看站在門口皺着眉頭的唐林,在低頭繼續大狼吞虎嚥。

看得出,她很餓。

由此推斷,訂婚宴也是個及其消耗體力的活兒。

“要不要坐下來吃點兒?”迅速的解決完自己的那份,從來都沒那麼放開過的夏放,摸了摸還有點兒空的肚子,轉眼輕飄飄的看了眼木頭樁子似的唐林,指了指對面的那份牛排,伸舌頭舔去嘴角的醬汁問道:“不餓嗎!”

“不用了,你吃吧!我想休息。”這門,被長輩們鎖了,唐林雖然對那些事情還懵懵懂懂,去也知道他們的意圖。但和這女人訂婚,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若在繼續以唐楓的代替品執行長輩們接下來的命令,他會連自己都鄙視自己的。

沒等夏放說話,唐林轉身,逃一樣的離開了餐廳,走近臥室。

“哐當——”

帶上門,夏放的聲音就此隔絕門外。

唐林疲憊的順延着門板滑落在地上。他伸手抹去額頭的汗珠,使勁兒的吸了口氣,在悠悠吐出,這才擡起了頭。

但落入眼簾的,卻是一張超大size的圓牀,上頭用玫瑰花瓣,擺出了一個愛心的形狀。昏暗的臥室中,只有牀頭的兩盞檯燈照明,燈光下,牀頭櫃上的薰香燈上,還冒着縷縷青煙。他走近,聞着那股暖暖的,好似吸口氣,都會讓整個呼吸道暖起來的薰香,嘴角勾起一抹哂謔。他吹滅了薰香底的粉色蠟燭,伸手拿過牀頭的睡衣,就要往浴室走。

咳剛拿起睡衣,就聽一聲悶響。

他微微頓了下,低頭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小玻璃瓶,順延着厚實的地毯滾到了他的腳邊。

彎下身,他撿起那個瓶子,看了眼上頭的標籤,眸光不自覺的顫了顫——印度神油?

順手摸了摸睡衣口袋,居然被他掏出了,一盒草莓口味的……避孕套!

“這……”

“咔嚓——”

門開了。

吃的飽飽的夏放,走進房間。

當她看見唐林正拿着避孕套發呆時,面上不自覺的露出譏誚的神情,張口說出的話,卻不知是在譏諷他,還是在嘲笑自己。

“小弟弟,你不會連這是什麼,都不知道吧!呵呵,也難怪,你又不是唐風這種正牌的公子哥,身份低微的可憐,做事兒自然畏首畏尾,名門閨秀也對你避退三尺,沒碰過女人太正常了。”她走過去,伸手搶過他手中的那盒避孕套,在他面前晃了晃,就隨手丟開:“枉費我精心準備,只可惜,今兒都浪費了——哎,要是換一個能解風情的,指不定……”

“夏小姐,請自重點。”唐林緊握着手中的睡袍,看着眼前言語輕浮的女人,真恨不得掐死她。

“放心,我對未成年的小屁孩沒興趣!要獻身,也要獻一個有技術含量,且有價值可循的男人。像你這種……嘖嘖,除了這張臉還不錯,和唐楓有那麼兩三分的相似,其他的要什麼沒什麼,倒貼我都嫌棄!”

此刻的夏放,心中窩火的委屈着,所以說話很不好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消解心頭的不滿。而她有着一種轉移的心態,只有看着他痛苦,她才能心裡舒坦點兒。

但她忘了,人都有尊嚴,即便是唐林也不例外。

“夏小姐——”一忍再忍,唐林緊抓着睡袍的手指的指節,泛起了青白的顏色。手背上的青筋,也因爲用力過猛,而鼓了起來。他咬着牙,瞪的圓溜溜的眼睛,此刻好似要噴火一樣的正對着夏放。低沉的聲音,好似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樣,一字一頓,卻透着含恨的力量:“就你這樣的女人,倒貼我哥,他都不會要你!”

“你——”

“夏小姐,你也不比我高貴到哪兒去!咱們——彼此、彼此!”

截斷夏放的話,唐林冷笑着丟下這句話,轉身就進了浴室,一遍遍的洗刷着宴會帶來的疲倦,又好像在洗刷他今天所受到的——屈辱。而水聲與門外的叫叫囂聲,幾乎連成一片,卻又被水珠打落的聲音模糊過去,斷斷續續的……

同一時間。

教堂外綠油油的草坪上。

玩鬧了好一陣兒的景燦,歡脫的跟一隻小兔兒似的,在牧童堯玩味的目光中,湊近了站在樹蔭下,和身邊的Alva說着什麼的大哥景煊。烏溜溜地眸珠,在眼眶裡轉了轉,朝Alva看了眼後,很隨性的揮了揮手,示意Alva離開,暗示他自己有話要和大哥說。

Alva輕哼了聲,捻着蘭花指,扭着細腰桿,景煊身邊離開,朝着他今兒剛剛瞧上的獵物秦狩那邊走去。

景燦看了眼Alva,奸笑着打趣自家兄長:“嘿,哥,Alva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沒看見,他剛纔看你那眼神,都快噴火了。要不是我即使出現,拯救你於水火之中,小心他一個‘受’性大發,就把你給辦了!”

景煊斜了她一眼,沒理會她,目光卻從她的面上遊移而過,投向遠處的樹林。

那樹林後頭,就是教堂的側門。

景燦的腦瓜子還是賊靈光的,雖然這裡頭裝着的東西,有時候很讓人費解。

她順着景燦的目光看了眼,倒也沒開口問什麼,而是用曲線的方式和他交談,暗示着他的說:“誒,哥!嫂子和那個喬狐狸,進去有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出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會不會是遇見了什麼麻煩之類的?”

“不用。”

景煊的回答,鏗鏘有力,還很簡單明瞭。這倒讓景燦愣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有點兒出乎意料。

“嗯?爲什麼,你就不擔心他們……”後半句話,景燦有點兒不確定,所以並沒有說出口,但她相信,景煊是明白的。

“我相信她!”

這回答,更讓景燦意外。喬疏狂那意圖,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景煊怎麼就能那麼確定呢?就算他相信程愛瑜,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兒,可喬疏狂呢,難道他就不怕那廝會做出什麼“禽獸”的事兒?

這,也是景燦最擔心的。

此時此刻,她雖然知道,程愛瑜是決計不會紅杏出牆的,但她卻弄不明白,景煊憑什麼不去懷疑一下喬疏狂……

“可是,姓喬的不靠譜啊,哥,你不能——”

“喬疏狂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兒。”景煊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了景燦的質疑。收回目光,她垂首看了眼景燦,繼續道:“我相信他。景燦,感情這種事情,容不得質疑。疑慮越多,感情就越複雜,越薄弱。因爲疑慮佔據了你心裡的太多地方,才讓感情所佔有的比率越來越小,最後,你整顆心,都被各種懷疑佔據,那麼,那份感情就變了味道!我愛你嫂子,所以,我相信她。而你……相信程資炎嗎!”

景燦愣了下,嘴角燦燦的笑容忽然消失的了無蹤跡。

她的視線隨着景煊的,看向遠處的樹林,茫然、迷惑、不自知的……

——她,相信他嗎?

許久,她收斂了複雜的神色,隨後又揚起了歡脫的笑容,目光中帶着幾分調侃地望着景煊,哼了聲道:“唉唉唉,我在說你的事兒,你幹嗎往我身上扯啊!再說,我和程資炎那事兒,不是簡單的懷不懷疑就能說得過去的,還有好多問題,你弄不清的。倒是你,死鴨子嘴硬,明明想過去聽聽他們說什麼,卻死撐面子!哼,你倆又不是兄弟,就算是兄弟,這兄弟不就是爲了兩肋插刀嗎?別回頭,被人家捅了兩刀,你還不知道,嘿嘿……”

她用笑容遮掩着心虛,大概是真的被程資炎戳到了痛楚。

“是不是,其實你心裡最清楚不過。”景煊聲音低沉冷峭,目光卻十分鋒銳的從她面上掃過,隨後調轉視線,緩緩地說:“婚是你非要結的,他是你死死抓住的,該主動去打開你們之間那個疙瘩的,就是你了。景燦,我早就說過,他不適合你,但你不聽勸,依舊堅持。那麼,你就要承擔得起,堅持的後果。能不能走下去,全憑你自己要怎麼打動他……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作爲一個兄長,他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不過,這妮子說的也對,兄弟嘛,兩肋插刀的很多,在兄弟身上插兩刀的更多,所以,他還是應該去看一看的。

不是懷疑誰,只是關心!

告解室外的走廊,喬疏狂保持着這個姿勢,站了很久,甚至支撐着牆面的手都有點兒麻了,而她卻臉不紅氣不喘的,仰着脖子看着他。迎上的目光,是那樣的冷漠銳利,其中夾雜着一層淡淡的玩味,卻完全沒有半點兒讓他心暖的溫柔。

“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揚眉,十分自信的喬疏狂覺得呃,自己在她面前總是備受打擊。

“你會嗎?”程愛瑜沒有正面回答,只給出一個反問。

喬疏狂愣了下,鬆開手站直了身體,倒退半步,與她保持着友好的距離,上下掃了她一眼道:“你有種!小魚,我發現,我對你的興趣,一分沒減,反倒增加了。”

“但那也只是興趣,不是嗎?”面上淡然自若,彷彿泰山崩於前,都不會有半點兒波瀾掀起的程愛瑜,其實心裡頭挺害怕的。就在剛纔,他要是在靠近一點點兒,她不敢保證,會不會用盡全力的給他那麼一下,直接廢了他後半輩子的“性福”。

沒有讓他回答,頓了下,程愛瑜就繼續開口,用盡量平緩的聲音說:“喬疏狂,你是個聰明人,還極爲理智。在你的眼裡,你需要的婚姻,並不是愛情,而是一份可以幫到你的交易。你永遠都是贏家……而我,只不過是在特定的時間裡,突然闖入了你的生活,並且讓你覺得,這女人還不錯,挺閤眼緣的,剛巧我的背景又對你有易,不論怎麼做這筆買賣,對你來說都是個不錯的交易。”

喬疏狂揚起眼尾,眼眸睜開,又緩緩眯了起來。

說實話,她說中了他的心思。再沒遇見他之前,他的婚姻觀,一直就是一份交易。只不過,他一直沒有需要交易的理由,就一直單着,但牀伴並不會少。

他是享樂派,從不虧待自己!

“看來我說對了。”

“呵呵,還是那句,你很聰明。其實有時候,在你眼前,我才覺得,自己是沒穿衣服的那個。”收斂了面上的玩世不恭,但那只是一瞬,雅痞的神色就又浮現出來,浸透眼角眉梢。喬疏狂眯着狐狸眼兒,餘光從走廊的盡頭一晃而過,夾雜着一絲絲不懷好意的邪笑,落到了程愛瑜的面上,突然的問了句:“唉,小魚,你說,要是如果你先遇到的不是景煊,而是我,你會選擇我嗎?”

“不會!”

程愛瑜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回答了他,乾脆利落。

喬疏狂的眸光微微顫了下,餘光又朝那邊瞥了一眼,他確定程愛瑜是沒看見的,可她的回答,未免也太肯定了點兒吧!不禁,有點兒狐疑,他又問了句:“爲什麼?”

程愛瑜想了想,開口道:“鞋不合腳,你會穿嗎!”

鞋?

喬疏狂愣了下,就明白了過來。這小女人是在拿鞋,比喻婚姻。

他記得,曾經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這樣的比較,說婚姻就是鞋子,不同的結合,是不同種類的鞋——比如浪漫型的婚姻,是舞鞋,輕巧,靈活,雅緻,但離開了光鮮亮麗平滑的舞臺,就顯得格格不入。而郎才女貌的婚姻是品牌鞋,看上去高貴冷豔,感覺上舒適大方,但它價格昂貴,禁不起泥濘,需要精心保養,時時珍惜……

那他們,若在一起,又是什麼樣的鞋子呢?

程愛瑜的目光,從喬疏狂略帶苦澀的眉眼間滑過,嘴角微微一揚,噙着一絲笑意道:“疏狂,謝謝你的如實告知,也謝謝你喜歡過我。矯情的話,就不多說了,這束花,我收着,改明兒等我拋捧花的時候,請你無比接住。作爲朋友,我希望你是下一個等到幸福的人。”

話音落,程愛瑜就準備轉身離開。

但喬疏狂卻忽然叫住了她:“喂,小魚,咱拋開追求者的身份,姑且也算是你的知己好友吧!既然這樣,能不能答應我件事兒?我要做你婚禮上的伴郎,見證你的幸福!我保證,日後我會規行矩步,只和你做朋友!”

腳步聲漸漸靠近。

程愛瑜猛然回頭,就看見了沉默的走近的景煊。

“這事兒,你該問他!”程愛瑜朝景煊笑了笑,目光交織的剎那,交換了個眼神。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談話。”伸手攔住程愛瑜的腰,景煊湊近她耳邊說了聲,“時間差不多了,你不是還要送唐楓他們去機場嗎?怎麼,聊的把時間都忘了,嗯?”

暗含寵溺的聲音,明顯的宣示着他的主權,景煊這邊話音剛落,就將目光轉移向喬疏狂,朝他伸手,淡淡的說了句:“能邀請你當我的伴郎,十分榮幸。”

“是嗎,那就好!我這些天都在S市,等你們試禮服的那天,記得通知我。”喬疏狂的迴應同樣很淡然,似乎並不精心,壓根看不出剛纔的一往情深來。對視數秒,他轉移視線,看向程愛瑜,朝她遞去意味深長的一瞥,略帶深意的說:“小魚,你的眼光,真的很好——呵呵,等下幫我給唐楓帶聲抱歉吧,我下午還有會,就不送他們去機場了。”

“好的,我知道了。”程愛瑜點了點頭,抓着景煊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看了眼錶盤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嗯……”

喬疏狂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站在遠處,目送他們離開視線。等他們走遠時,這才轉臉看向身側的窗戶,心中卻漾起一個迴應的念頭。

——我還是想要證明,我可以和你一起走進禮堂,即便只是以伴郎的身份。至少,讓我看見,你的幸福,而他比我更能讓你幸福……

歡鬧的午後,在衆人的祝福與喧囂的玩鬧中度過。

等到傍晚時分,長輩們都先散了,只留下他們這一堆關係好的鐵瓷實的哥們姐們,開着車護送着最前頭的那對情侶,前往機場。

在機場裡,程愛瑜幫顧繁華檢查了一遍機票、護照等物品,之後就和景燦坐在休息室裡,由景煊和唐楓他們去辦理手續。

“小魚,我第一站去意大利,去看一看廖城,和他說聲抱歉……”

“嗯,也幫我給他帶個好吧!”程愛瑜眯着眼睛笑了笑,隨後從隨身的包裡,取出已給包裝精緻的盒子,遞給顧繁華,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岔開話題:“過去的事兒,就翻過去吧!這個,是我特別給你準備的禮物,等到了再拆開。”

拿着程愛瑜遞來的盒子,顧繁華看了看,目測着盒子的大小,和東西的輕重,猜測着這個東西是什麼,但顛了顛她還是有點兒狐疑。不過,在這時候能夠收到程愛瑜的禮物,到是一件可以讓她徹底放寬心的事兒。

一直以來,廖城的事兒,就是她心裡的一個疙瘩,每當午夜夢迴時,她都會心驚膽戰的。一方面,是她自己的愧疚,另一方面,是怕程愛瑜知道後,會徹底放棄她這個朋友。但如今,她才發現……

“小魚,容我再問一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你是說我上次的意大利之旅嗎!”程愛瑜看似答非所問,卻依舊講明瞭答案,但卻在暗示她,不要再說下去。

顧繁華也清楚這暗示的意味,就在這兒,掐斷了話題。隨即有開口,和景燦說了幾句話,就有將話題牽引到了她們兩的婚禮上。

“小魚、燦燦,我這次出去的時間不長,過幾天就能回來了,你們的婚禮我一定能夠趕上的。”她伸手捉住兩人的手,淺淺的笑靨始終掛在面上,緊緊一握,她看着程愛瑜的眼睛繼續說:“我們很久以前就說好過的,要互相鑑證彼此的幸福。程愛瑜,你的婚禮我絕對不會錯過,還有——謝謝你!”

“好了,你也太客氣了,一份小禮物,就是一大堆的感謝!別,千萬別給我抹眼淚,我習慣了你女王大人的風采,你要是給我搞小家碧玉的哪一齣,我可受不良昂!”

“哧——”顧繁華瞧着程愛瑜故意瞪圓的杏眼兒,實心實意的笑了,她想,還能這樣,這樣真好!

又聊了會兒,唐楓他們回來時,顧繁華看了眼時間,就知道快要登機了。她抓着程愛瑜的手,有央求的交代了句:“還有個事兒,要麻煩你,這兩天幫我頂個班兒。公司的事兒全都有Alva幫我看着,但你要有空,還得幫他拿拿主意什麼的……”

“放心吧,玩兩天你的公司倒不了的!財迷鬼!”程愛瑜微微嘟着嘴,調侃的叫了聲很久都沒叫過的暱稱。

顧繁華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對,我財迷!整個公司,你是第二大股東,我財迷,你不得利啊!”

“那倒是。”程愛瑜揚了揚眉梢,伸手搡了她一下,把她給推到唐楓的懷裡,接着說:“好了好了,既然是蜜月,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好好玩纔是第一位的!唐楓,我可把我最好的死黨,還有我尚未出世的乾兒子交給你了,你要敢傷着他們一根毛,我就把你的頭毛全拔光,看你以後還怎麼得瑟!”

“似玉妹子,我的小姑奶奶,你說話也忒不憑良心了!我家小如花那是什麼,那就是我家的女王大人,她肚裡的,那就是哥哥家的太子爺,哥哥我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讓這倆祖宗有事兒啊!倒是你,和景煊,眼瞅着就快結婚了,該說的就趕緊說清楚吧,別在生事兒嚇我們了!還有——”

唐楓的聲音微微一澀,他忽然放開顧繁華,走近程愛瑜,一手擋着湊近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妹子,謝謝你還把繁華和哥們當朋友。景煊是個好男人,好好珍惜……”

當程愛瑜走出機場時,她仰頭看着一架飛機,從空中拖着長長的氣流痕跡劃過雲端,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只留下一道白色的軌跡。

收回視線時,景煊已經給她拉開了車門,但還沒等她上車,就聽一聲急剎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轉眸的瞬間,她就看見了那兩排熟悉的保鏢,齊刷刷地立在車門兩側,彼此面對着,讓出一條道來。而這一場景,她曾經無數次吐槽過,若是再來個紅毯鋪地,效果就和動漫裡的王子出場,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了!

車門被推開,程資炎出現眼前,氣勢洶洶的直奔他們這邊而來,不過他的目標並不是她,更不會是景煊,而是滑的和小泥鰍似的,刺溜一下鑽進車箱裡的——景燦。

程資炎一把拉開車門,那力氣大的,要不是這車比較結實牢靠,換個小奇瑞,小奧拓什麼的,指不定車門現在就被摘掉了。

而這一幕,到讓她想起了上次,程資炎一腳踹了她家門的情景,不堪回想啊!

“啊啊啊啊——救命啊——”

自知上回玩火玩大發了的景燦,死死地抱着門邊兒,眼淚汪汪的朝程愛瑜賣萌求助。

程愛瑜看了眼大哥那要吃人的表情,只能替她默哀三秒鐘,並遞去一記讓她自求多福的目光,默默地看着程資炎把她帶走。

當車子和那票黑衣保鏢消失眼前時,程愛瑜轉臉看向身邊的景煊,那副神色,讓她詫異:“你就這樣讓他把燦燦帶走?”

“不帶走怎麼辦?魚兒,燦燦是他的妻子,相信我,程資炎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拉開車門,景煊扶着她上了車。

等他也上車的時候,程愛瑜轉臉看着他,狐疑的又問了句:“我哥發起火來的時候……”

“男人的直覺!程資炎,不會對燦燦下手——要不要,我打個賭?”發動車子時,景煊如是說着,尾音裡帶着點兒誘惑,但那目光,讓程愛瑜女人的直覺覺得,這賭還是不打的好。

插科打諢的又說了會兒話,累了一天的程愛瑜,有點兒倦怠的打了個哈欠。景煊看着程愛瑜心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睡一會兒吧,等到家了我叫你!”

“唔,好!”程愛瑜也沒客氣,翻了個身,就想睡覺,但着眼睛剛剛閉上,就聽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極度不想接電話,但它總是響的吵人,最後還是從包裡摸了出來,看了眼上頭的陌生號碼,接聽了電話。“你好,我是程……”

名字卡在喉間,說不出來,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她皺起了眉頭。

“程愛瑜,好久……不見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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