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會所,又是這鬼地方!
程愛瑜擡頭看着這間外人擠破了頭,都想成爲會員的娛樂會所。頭頂上的金字招牌,雋雅霸氣,筆筆都透着股子勁道,那是書法協會著名書法家的墨寶。裡頭低調奢華的裝潢,曾經是她最爲喜歡的,現在她卻在門口有點兒怯步了。
回想起三個月前,她和景煊就是在這裡糾纏上了的。
而今,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十月份,雖說這秋老虎的天,不比七月份涼快,但她在踏入會所門檻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好想把她當作了獵物。
“嘿,魚兒妹子,你這是怎麼了,被鬼拖着腳了啊,越走越慢!”唐楓在路上就察覺到程愛瑜的不對勁,只是有點兒不確定,現在見程愛瑜放慢了腳步,心裡到明白了。他揚眉,朝身邊的顧繁華遞了個眼神,轉眸目光有落在了程愛瑜的身上,略帶戲謔。
“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啊!”
不等她話說完,唐楓朝走在另一邊的景燦挑脣一笑,眉梢微微揚了揚,就默契的與景燦一起挾住了程愛瑜,一左一右的架着她的胳膊,把她給領了起來。並樂呵呵的揚聲說:“別在這給我找藉口,這都到門跟前了,哪有不進去的道理?告訴你,你這病,我會治!不舒服嘛,見了景少,我保準你通體舒暢,再過一晚,那就和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全身活絡……”
程愛瑜的半句話,換來唐楓的一同揶揄,牀這黑色蕾絲邊性感一字領小禮服裙的景燦,也在旁邊偷笑着,隨聲附和這揶揄程愛瑜。
也就幾步路的功夫,根本來不及繳械投降,程愛瑜就被兩人給“挾持”到了那間連房間號都沒變過的vip包間門口。走在前頭的顧繁華,叛變了,第一時間伸手推門——
就在門打開的剎那,唐楓和景燦齊齊鬆手,將她放下。
但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門開了。
景煊就站在正中央,和周圍的俊男美女們共同舉杯。
這時,他們聽見了開門聲,同時朝着門口看去。
和三個月前一樣,俊男美女聚集一室,拋開假面與喧囂,嬉笑玩鬧。他們中的人,幾乎沒有什麼變動,除了衣服的款式換了一季外,還都是忠於自己所鍾愛的品牌。甚至於,他們連位置都沒什麼變動,還都以各自習慣的姿勢,舒服散漫的坐在沙發坐裡,盤踞着他們的老位置。
唯一不同的是,今兒多了個景燦。
也許,還該加一條,就是她和景煊之間,和上次相比,也不同了。
至少,上次他們倆還沒滾過牀單!
程愛瑜就站在門口,與舉着酒杯的景煊對望。
四目相觸的剎那,程愛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腦海中居然產生這樣一個念頭——
他,瘦了……
她,瘦了!
景煊望着程愛瑜,繃直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彎弧度。腳步稍稍停滯,就朝她走了過來。
程愛瑜下意識的想朝後推,誰知這時,景燦在後頭推了她一把,令她一個重心不穩,朝景煊懷裡直直地撞了過去。
景煊適時張開雙臂,將她圈入懷中。
這時,一屋子的妖魔鬼怪沸騰了!
風水輪流轉,程愛瑜中槍了。衆人有了敬酒的理由,一個接一個,沒停歇的灌程愛瑜,一口一個嫂子、弟妹,叫的不要太乾脆。而和程愛瑜相熟的,則全數向景煊敬酒,姐夫妹夫的亂叫一通,最誇張的是那個陰柔美男,更要嫁女兒似的,拉着程愛瑜的手,狠勁的拍景煊的肩膀,對他說:“景少啊,要不是看在小魚兒心裡有你的份上,我早就挖牆腳了。不過現在看來,這小魔女還是最適合你,你好好對她,好好的……你聽着,我這妹子不容易啊,你倆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啊,我都聽唐哥說了,我也不和你搶了!但有一條,你要敢對不起她,只要我知道了,我管你是他媽什麼玩意兒,照拍不誤!”
“好了好了,駱家颺,你喝多了!”
“誰說我喝大了的!我和你說,我今兒高興,別說這點兒酒,就是再來三瓶都成!”陰柔帥哥瞪了眼身邊拉他的桃花眼美男子,轉身就朝程愛瑜這邊貼過來,嘴角一撇,眼紅紅的和兔子似的看着她。憋了半天,激動地大叫一聲:“魚兒妹子啊——”
這一嗓子嚎的可夠悠長的,而這悠長中帶着點兒悲傷,悲傷裡又帶着點兒不捨,不捨中還暗暗夾着一絲說不出的深遠。但不管這聲音中到底飽含着什麼,卻叫正在吃草莓的程愛瑜驚了一跳,差點一口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個,你們繼續,我去趟洗手間。”從進門到現在,想當小透明都不能如願的程愛瑜,終於受不了這些幺蛾子的各種鬧法,借尿遁逃了。
在離開前,還不忘瞪一眼遠在一旁看戲的唐楓,邊問候着他的祖宗,邊暗自琢磨着,這傢伙到底給他們說了什麼,讓他們癲成這樣!各個和着了魔似的,吃藥丸也沒他們這麼High的吧!
而就在她前腳走出洗手間,景煊隨後站了起來,在衆人古怪的有些詭異的眼神中,旁若無人的跟了出去。
十分鐘後,當程愛瑜從洗手間裡出來時,一擡眼,就看見了景煊。他依着牆壁,站在幽暗的燈光下,面前縈繞着嫋嫋煙霧,菸蒂隨着他的吞吐,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程愛瑜頓住了腳步,隔着一層薄薄地煙霧,她擡頭,望着對面的男人。雖然她並不喜歡煙味,但卻愛慘了景煊抽菸時的模樣。和爺爺那些老煙槍不一樣,同樣是吞雲吐霧,但到了景煊這裡,卻是一種難得一見的視覺享受。
他的手指細長,夾着香菸時的景緻魔魅誘人,不是頹廢,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氣質,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迷人魅力。尤其在他悠悠盪盪的吐出漂亮的菸圈,在隨着菸圈散開時,他的眼角眉梢似乎都被這縈繞的薄煙給矇住了,朦朦朧朧的勾勒出他漂亮的臉部輪廓,映的那雙眼睛更是深邃迷人。
如果非要找個形容詞,大概只能用“妖孽”一次代替他了。
對,這廝,就是個妖孽!
“你——唔——”
程愛瑜剛開口,還沒來及說話,就被景煊一把壓住了肩膀,按在了牆上。
背重重地和冰冷的牆表面撞了下,有點疼。
程愛瑜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嗔大了眼睛,瞪視這他。
眼前,男人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她的視線無法聚焦時,那柔軟的觸感就落在了她的脣上。
很輕,很軟,很燙……
男人高大的身影,猶如保護傘,將她整個籠罩。
久別重逢,程愛瑜的心跳在雙脣相貼的剎那,怦然加速!
擱在醫學反應中,叫腎上腺素極升。
放在社會人類裡,則成爲男歡女愛。
不過此刻,放在他們倆之間,應該套用古人的俗語——小別勝新婚!
乾柴,烈火。
天時,地利,人和。
似乎該有的都有了,那接下來的,就應該是高清畫面了!
一拍即合,脣齒糾纏。
近一月的分離,讓景煊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這樣的渴望她。渴望那迷人的淡淡幽香,渴望她柔軟的身子和脣,渴望她低吟淺喘的嬌媚,而最渴望的莫過於她那雙漆黑的瞳中只存在着自己的身影。
他放縱。
箍着她的後頸,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舌尖嫺熟地淺淺地在她的口腔中翻弄着,肆無忌憚的搶掠着她的氣息,似乎要將她的一切都掠奪了。
他急切,他霸道,他不容抗拒!
此刻的他彷彿一隻紅了眼的掠奪的野獸,但程愛瑜卻在這搶掠的幾近蠻橫的吻中,感到了一絲焦灼的溫柔。
這溫柔,在訴說着他的想念。
脣齒摩擦,一絲鐵鏽的血腥味兒,灌入口腔。
木木地脹痛,讓程愛瑜徹底回神,雖說早已習慣了他的肆無忌憚,但此刻,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裡,又被他攬着腰懸在半空,程愛瑜終歸是有些吃不消了,雙手不自覺的抓住了他的襯衫領口,撕扯着,難受地嗚嗚叫着。
而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她,反倒吻得更深,舌尖在她的嘴巴中挑逗着她口腔中的每一寸,不斷的佔據着她的領地。原本託在她腰後的手,則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腰肢,示意她放鬆。
冗長的吻,粗暴,卻又溫柔。
這吻中,除了彼此的氣息,還會淡淡的菸草味,與紅酒的醇香。
混合在一起,是一種令人沉迷的氣息,叫人一嘗再嘗,欲罷不能。
很快,程愛瑜漸漸地放鬆了下來,適應了他的節奏,原本緊緊揪着他衣領的手,遊移到他的脖頸,將他輕輕地攬住。她回吻,細密的貝齒磕碰着他的,丁香小舌頑皮的挑逗着他的舌頭。慢慢地,她的主動讓兩人的吻延長,原本激烈的侵佔,則在她的投入中,逐漸轉變成了戲弄般的遊弋。
程愛瑜從不知道,原來兩人的親吻,還可以這樣!
……
四片脣依依不捨的分開。
程愛瑜像是脫離了水的魚,再度回到魚缸裡似的,大口大口的呼着氣,包裹在小禮服裡的胸口,不住起伏着。那誘人的模樣,讓人着實爲被過在裡頭的小白兔傷神,可憐那小傢伙,暫時還不能被放出來。
“你幾年沒碰過女人了啊!”抱怨着,程愛瑜伸手抹了抹腫脹的嘴脣,好像破皮了,刺痛的厲害。
“一個月。”景煊如實回答,握在她腰際的手,依舊沒有放開。視線緊跟着她微微嘟着的粉脣,瞧着她略帶不滿的神色,他忽然開口,“小魚,你沒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這是他們今兒見面起,說的第三句話。之前在包間裡,被那一圈無良朋友給攪和的,一句話沒講,如今終於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可這說出的話,卻好似都不對味兒了。
程愛瑜心裡明白,景煊所知的是什麼,可她不知道該怎能麼回答,只能和他打起太極。
“呃……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在她開口時,景煊濃黑的眉峰忽然皺起,薄脣的弧度卻微上彎,那表情甚難捉摸。
“那個……你今兒特別不一樣!”
這時,程愛瑜特別不吝嗇誇獎。不過這也是實話,今天的景煊穿着條棕色休閒褲,中間米色皮帶緊緊地束着,感覺和扎武裝帶似的。而皮帶頭卻支楞出一節,與上身的黑色襯衫衣角糾纏在一起,略帶幾分慵懶的美感。他的襯衫領口半敞,健碩的胸腹肌肉壁壘分明,在半敞着的衣領下若隱若現。
說是在的,程愛瑜見慣了軍裝筆挺的景煊,也無數次的看過他什麼衣服都不穿,卻從沒見過他這副隨性不羈的打扮,若是條件允許,在他耳朵邊戳個耳洞,帶上一枚鑽石耳釘,她恐怕會直接以爲這男人和牧童堯那廝交換了靈魂!
“是嗎?那你是喜歡我這樣,還是夜裡那樣……”景煊一本正經的說着,眼中閃過淡淡的壞笑,灼熱的脣不懷好意的貼上了她的耳垂,超裡頭吹着氣。曖昧的暗示,伴隨着那酥麻入骨的灼熱,拂過耳際,鑽入耳中,直叫程愛瑜難以招架。
好在咱們程姑娘是屬死鴨子的,嘴比什麼都硬。
“呵呵……對了,還沒來及問你,軍演成績怎麼樣?”
“一等功,外加一週的假期。”當然,如果加上婚假的話,還會再延長一段時間。
“哇,恭喜恭喜!”
程愛瑜裝傻的本事一流,直接忽略了他話語中的暗示,繼續和他寒暄。景煊也不着急,陪着她玩,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侃。末了,景煊話鋒一轉,隱約帶着點兒笑意的沉聲說:“柳眉的事兒,是你乾的吧!”
“怎麼,你心疼了?”想到前幾天她在醫院裡瞧見的柳眉,原本朝景煊挑眉的程愛瑜,忍不住勾起了脣角。誰讓柳眉那蒼蠅總給她添堵,不讓她清淨的。不過既然柳眉想當蒼蠅,那就要做好被打的準備!想着,程愛瑜輕哼了聲,嘟噥了句,“大夏天的,柳蒼蠅飛的太鬧心,我想清靜,就讓人順道折了她的蒼蠅腿。誰知道,會把她打的連她親爹都認不出?”
“哧,不愧是我媳婦兒!”
沉默半晌,景煊忽然笑了,低沉性感的聲音隨之從脣齒間劃出。
聞聲,程愛瑜愣了下,擡頭凝視着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抵在他胸口的手指微蜷,在半空中抓握了下,問他:“你是……景煊嗎!”
景煊的手輕輕地託在她的臉頰,輕輕地摩挲着,深邃複雜的目光闖入她的瞳中,繃直的嘴角微微掀起,用那略顯意味深長的口吻說:“媳婦兒,想我想傻了吧!自己男人都認不得了?要不要咱們換個地方,讓你好好地,確認下……”
彼端,軍區家屬院裡。
賀師長賀建軍按照以往的習慣,飯後陪着妻子在大院裡散步。
兩人漫步在樹林中的小道上,吹着涼韻韻的晚風,聊着天。
這小情調,弄得和初戀似的,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不過說真的,賀師長和翁主任,是軍裡出了名的模範夫妻,這兩人一起經歷過不少事兒,但兩人幾十年如一日,感情壓根就沒淡過,反倒越到夕陽紅越濃情蜜意的。要說磨牙吵架,這倆夫妻沒少鬧過,但隔天,不論是誰的錯,賀師長都是第一個服軟的,這反倒把翁主任哄得服服帖帖。而賀師長也經常驕傲的用他那高亢的大嗓門子,給他手底下的兵做思想工作,籠統的一句概括——小同志,夫妻沒有隔夜仇嘛,你是男人,讓着點兒老婆!
“老賀,聽說煊子的結婚報告批下來了?”
“你消息夠靈通的,我這剛從軍裡回來,也才知道,你怎麼就先收到風了!”對與夫人先知道了這個喜訊,賀師長還有點兒詫異的揚了揚眉梢,但這語調聽起來倒像是在稱讚老婆。
“嗨,咱們醫院裡,那些小姑娘哪個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軍裡的那些青年才俊?煊子又是一等一的好孩子,那些姑娘們那天不打探他的事兒?什麼消息啊,都比不過他的事兒傳的快。你啊,就說是不是吧!”賀夫人玩笑的說了句,挽着丈夫的手臂輕輕收緊,並不自覺的拍了拍。
賀師長搖了搖頭,感嘆了句現在的姑娘後,接着說:“結婚報告是批了,我打算明兒讓煊子過來拿來着。”
“這是好事兒。煊子有沒有和你說,他打算什麼時候辦事兒啊?咱們也好準備紅包!”賀夫人有點兒激動,弄得倒像是在關心自家兒子的婚事似的。稍稍一頓,她瞥了眼賀師長,又說了句:“我這是想見程家那丫頭,你不知道,那孩子可疼人了。她之前不是因爲瞧見我壓太陽穴,知道我經常偏頭疼嗎,前些時候,她特特地寄來了一包藥,說是她外婆用的偏方。別說,還真管用,我這段時間舒服多了……”
“什麼時候辦事兒,他還真沒和我說。不過應該快了吧,煊子條件也不差,配得上程家,算是門當戶對。至於程家丫頭,她的確是個好孩子,膽大心細,可惜當了記者,若是當兵,一定是個好指揮官。不像柳眉那孩子,心高氣傲,人卻很浮躁。原先被捧得太高,就真當自己不可一世,天下第一了,受不了一點兒挫折……”說着,賀師長搖了搖頭,眉頭也皺了起來,似乎很煩惱的樣子。看得出,他應該很不喜歡柳眉!
“那孩子是被老柳給驕縱壞了。不過,這回可夠老柳心疼的了,那丫頭前陣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被人給套麻袋兒爆打了一頓,之後還丟在了街角,第二天才被人發現送到醫院去。後來轉到我們院裡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她,哎呦喂,你是沒瞧見,那好端端一張臉,被打的和貼了兩層豬頭肉似的,不成樣子!”回想着那天柳眉被送到醫院時的情形,賀夫人嘖嘖嘴,轉臉看向丈夫說:“聽說老柳知道這事兒後,差點在指揮部把桌子給掀了?”
“哼,不成氣候!”想着那天,柳眉的伯父在通過緊急電話,知道柳眉被人打傷入院的消息後,方寸大亂的樣子,賀師長不禁冷哼了聲,不屑的說:“我看了,柳眉那孩子要是再不收斂點兒,下次就不是被打那麼簡單了!你不信?咱們等着瞧吧!”
此刻,賀師長夫婦談論的柳眉,正在病房裡發瘋。
她罵走了護士長,光裸這腳,站在洗手檯前,正前方的鏡子崩碎,裂出一道道口子,好似交錯的蜘蛛網。玻璃碎片灑落一地,在燈光下折射着光暈,亮晶晶的。而她緊握成拳的手上,還扎着幾顆玻璃渣,血珠順着血口往外冒,她卻彷彿麻木了,全然不覺的痛。
“咔嚓——”
病房的門開了。
柳眉以爲還是護士長,暴躁的大吼了聲:“滾出去,我說過,這裡不需要任何人!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話音落,她狠狠地將洗手檯上的東西一把掃落地面,摔得噼裡啪啦響。
“小柳兒,伯父也要滾嗎!”威嚴的聲音,此刻透着心疼與寵溺的關切。
柳師長邁着沉穩的步伐,朝洗手間的方向走來。眼前柳眉在這時突然轉身,腿瘸啊瘸的朝柳師長的方向奔來。
“大伯!”
“哎喲,我的小柳兒受苦嘍!快,讓大伯看看,好點沒有?”柳師長萬分寶貝的抱着侄女,拍撫着她的後背,幫她順了順氣。接着捧起了侄女紅腫的臉,伸手摸了摸她頰邊鼓起的腫塊,這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大伯,你別看了,我現在看見自己這張臉,都犯惡心。你說……你說這萬一留疤了,以後我要怎麼見人啊!景煊鐵定不要我了,嗚嗚……”
沒有那個女孩子,會不在意自己的臉蛋,柳眉也不例外。現下,她只要一想到鏡子裡那個,連她自己都不認得了的豬頭女,她就恨得想要殺人。而這一切的怨氣,全被她歸結到了程愛瑜身上。誰讓那女人哪天沒有來,誰讓這事兒偏偏就那麼巧,她剛爆料完沒多久,就被胖揍了一頓呢?要和程愛瑜沒關係都有鬼了!
只可惜,她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別哭別哭,小柳兒,別哭!這臉上都是瘀傷,過段時間就好了,等好了,我家小柳兒還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別說景煊,這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來,那個不喜歡咱們小柳兒?”
“可是……可是我現在這樣,我……我不要活了!大伯,你讓我去死吧,你讓我死——”嗚咽着,柳眉也不知道是在做戲還是真的想死,居然作勢就朝柳師長胸口上撞。
大姐,你當他胸口是鐵板做的啊,那能撞死人嗎!
“哎呦呦,小祖宗,你可別想不開,咱老柳家就你這麼一脈了,你要是再想不開,咱老柳家就要絕後嘍!你啊——不就一個景煊嗎,要真喜歡,大伯明兒就幫你給他拎過來,正好他放假,大伯讓他陪你!你要是再喜歡他,大不了……大不了大伯今晚就給景家老爺子去電話,和他們商量你們的婚事,如何?”
錚錚鐵骨的硬漢首長,在疼愛的晚輩面前,也有柔情的一面。柳師長一邊哄着自家侄女,一邊指天賭咒,給打了柳眉的傢伙的組中十八代都粗魯的問候了一遍,之後話鋒一轉,冷哼這扔下一句狠話:“柳兒,你放心,這口氣大伯給你出。你不是懷疑是程家丫頭乾的嗎?大伯讓人給你查去,找到證據咱們這次讓他們程家顏面全無,找不到,哼,大伯也依你,叫人把程家丫頭揍得連她爺爺都認不得,給你解解恨,去去晦氣!”
“大伯……還是大伯最好了!”眼中閃過精光,柳眉啞着嗓子,嬌聲喚着柳師長,撒嬌似的整個人貼了過去,緊緊地保住了柳師長的腰,在他懷裡磨蹭。
門外,身着淡綠色制服的護工聽見了這番話,沒有進門,而是輕輕地將這病房的門關嚴了,戴上口罩快步朝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走去。
通道外的樓梯口,一名面目冷清卻十分好看的男人正靠着牆站在那兒,臉上帶着一架眼睛,輕輕地往鼻樑骨上推了下。聽見開門聲,他淡淡開口,目光卻依舊還在手中的平板電腦上:“怎麼樣,那邊病房什麼情況。”
“譚哥,被你說中了,那個柳師長可真夠疼他侄女的,那程度比Boss寶貝小瑜小姐還要溺愛呢,有求必應。更損的是,他爲了哄侄女,要讓人打小瑜小姐呢!”
話音落,扮成護工的男人,將在現場聽見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其中再學柳眉要死要活的時候,還作勢要朝冷清男子的胸口撞去,不過被那男人用平板電腦給擋了回去。但這護工男的表演絕對稱得上惟妙惟肖,大有現場還原的效果。
冷清男子聽完了他的敘述,卻完全沒有看他耍寶的表演。
他沉默了會兒,似乎在想着什麼。大約一分鐘的樣子,冷清的男人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架,轉眸朝護工打扮的男人看了眼,囑咐了句,“知道了,你繼續在這盯着,我去程丫頭家。”
說完,他就關了平板電腦,轉身,瀟灑的離開。
同一時間,皇宮酒店洗手間的走廊外。
能侃的話題,都被程愛瑜給侃光了,宇宙最近又發現了一個黑洞,這裡頭是否具有量子物理學的作用力,都被她給猜測了一遍了,景煊卻還是興致甚好的拆她的話題,時不時的偷香竊玉,親親小嘴,摸摸細腰,忙的不亦樂乎。
但此刻已經沒什麼話好說的程愛瑜,終於揣着一顆發虛的心,爆發了。
“那啥,既然休息就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你——該幹啥幹啥去!”
話音落,程愛瑜掙開景煊的摟抱,轉身就走。
但沒走兩步,她整個人就毫無防備的騰空而起。
景煊將她抱了起來,是女人都希望的公主抱,但此刻程愛瑜一點兒都不期冀這種擁抱,她有種又掉到了狼窩裡的錯覺。
他們沒有回包間,而是一路去了停車場。
程愛瑜暗中試着掙扎過幾次,可惜景煊打定了主意,根本沒放她下來的一絲。
於是,程愛瑜就坐着“人工代步機”,一直到了景煊的車旁。
而在景煊拉開車門,把她放在副駕駛座上時,她聽見景煊在她耳邊說——“我最該乾的,是你!”
曖昧的話,一瞬衝入腦頂。
程愛瑜的臉紅了,心慌了,血液似乎都因此而沸騰了。
一路無言,而在車子停下時,程愛瑜回過神,轉頭看了眼窗外,卻發現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下車。”
聽着景煊命令的口吻,程愛瑜撲閃着眼睛,盯着他微帶薄怒的臉龐,努力挑起了脣角,緩了緩說:“我家裡有點亂……咱們還是在車裡談吧!景煊,其實我之前——”
“程愛瑜,你還欠我個回答。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如果你真的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悄無聲息的按下車門鎖,景煊轉臉,深深地凝視着程愛瑜,稍稍停滯道:“程愛瑜,你還沒回答我,是願意嫁,還是不願意。”
慘了慘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程愛瑜深吸口氣,暗中伸手試着開門,但門鎖明顯被景煊給總控區給鎖住了,根本打不開。她有點兒着急,擡頭看向景煊時,卻有點兒心虛,伸手摸了摸鼻頭,緩聲開口。
“如果……我說不嫁呢?”
“好辦——敢不嫁?我就折騰死你!”意味深長的笑容闖入眼底,景煊的身影忽然朝她壓來,而她身後的椅子也在這時,緩緩地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