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難受?”
“這裡……”她錘錘心口,擡頭。眼淚和雨水不斷沖刷,她看到這個男人陪在她身邊,他抱着她,一起淋雨。
她踮腳,手指更用力的揪緊他的衣襬,眼淚婆娑還未散,卻湊着要親他。
莊謹微微側頭,躲開她的脣,“我不是林傅。”
許恩慈一吻不到,就作罷不再糾纏,靠在他沒有被雨水完全打溼的胸膛,咧咧嘴,又哭又笑,“真難受。”
“真難受……”
她喃喃,又喃喃。
直到懷中完全沒動靜,莊謹才低低嘆息一聲,將她橫抱起。
雨勢已經漸小,海面騰昇起水蒸汽。
沒一會兒,一抹金光透過厚厚的雲層,落在海面上,場景美得有些不真切,動人心魄。
“莊謹。”
莊謹聽到這兩個字,下意識低頭看,才發現不知何她已經醒了,就應了聲。
許恩慈的臉還沾着溼噠噠的頭髮,脣色粉白,眸色卻跟海面一樣,漸漸澄澈深幽,映射着不遠處的那抹亮光。
“真好看……”她目不轉睛,嘆。
莊謹復而擡頭,只見那束光越來越大,最後,驅散雲,光芒有些刺眼。他低下頭想應,卻看到她的臉也像是被渡了層光一樣,讓單薄的肌膚幾近透明,他喉結動了動,“我送你回去。”
“謝謝。”
許恩慈回去的時候又睡着了,只是這次是發燒。
南城回到二環怡和別墅,有另外一個方向,路過一座大教堂。聽說原本今天還有另外一樁婚姻,但是因爲林傅,而轉移到了酒店。
而今天要和林傅在這座大教堂裡“結婚”的,是一位並不爲人所熟知的女人,叫做郝芙。
於是,在教堂前面大馬路,邁巴赫只是減緩了車速,就越過了停着兩排派頭十足的各種名車的教堂。
送許恩慈回怡和別墅前,莊謹繞到藥店,買了感冒藥。
許恩慈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難受得不行。
想去洗個澡,才走出臥室就聞到一陣香味。
她擰着眉,有些好奇的走向廚房,在看到那個背影后,才略有懊惱的輕拍自己腦門,睡着之前的回憶緩緩的如數回籠。
“你醒了?”莊謹轉頭看她一眼,收回視線,輕笑,“我想你大概也該餓醒了。”
許恩慈低頭看自己,將襟口劃拉在胸口的睡裙往上拉了拉,“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然哪裡會由着你鬧。”莊謹撇撇嘴,這樣應着,卻還是將火關掉,“去洗個澡,用溫水,別吃了藥好不容易出身汗,又給你折騰病了。”
“噢。”許恩慈老老實實的應一聲,轉身走,卻又回來,朝只給她留了個背影的莊謹笑嘻嘻的說了句,“聽說下廚的男人最帥,今天一見才發現不假,沒想到莊總有這麼Man的一面。”
莊謹這回連頭都沒轉,一邊盛粥,一邊慢條斯理道:“你再不去洗澡,我不介意幫你洗。”
許恩慈頓時溜了。
聽到動靜離開,莊謹纔有些無奈的笑笑,真是一會兒一個樣。
可連他或許都沒察覺,自己的耳根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
許恩慈洗了個澡,換上簡單的白色運動短裝。
“謝謝莊大廚,現在幾點了?”許恩慈沒有客氣的在桌前坐下,剛剛醒來,聞到香味就覺得餓了,這會兒看着蟲草藥粥,也沒有做多猶豫,直接吃。
也難得這手藝,藥粥卻吃不到多少中藥味。
“一會兒可以去接耐耐容容了。”莊謹看了眼手錶,“半個小時候他們放學。”
許恩慈十分給面子吃了兩小碗,直到撐不下了,纔將碗往前一推,擡頭看他,“對了,明天我要帶容容耐耐去趟美國,霜雪姐那邊就拜託你多關照下了。”
“去美國什麼事?還要帶孩子。”莊謹略微詫異,起身,要收拾碗。
許恩慈卻先他一步拿起碗筷,往廚房走去,“教我設計的老師,想讓我去做個演講,不會太久,往返一星期的樣子。”
莊謹隨在其後,“公事的話,怎麼帶孩子去?”
“一直麻煩你不好啊,而且,還有霜雪姐的事。對了,還請在未來幾天和我保持郵件聯繫,我想知道許閆兩家的進展。”
許恩慈這樣說着,將洗好的碗筷放進消毒櫃,擦了擦手,“反正這邊的事業還沒步入正軌,林傅的店也還得挑個吉日開業,等我回來,再策劃他那個設計大賽不晚。”
“……”莊謹一直跟在她後頭,見她沒事人一樣,有些擔心,多少組織了下言語,“林先生他,知道這件事麼?”
“爲什麼要讓他知道?”許恩慈有些詫異,轉頭看他,彷彿他說了多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
見他愣住,她又雙手一攤,解釋,“我早跟你說過啦,我跟他沒有多大關係的,就是領了一本證,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在英國勢力不小,動動小手指,那法律效應隨時都可以消失。”
“可是……”
許恩慈打斷他,“沒什麼可是了,你也別跟他說,雖然我覺得他應該也不會問。”
說着,她低低哂笑一聲,新婚燕爾什麼的……雖然她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但這樣略有不安,所有的情緒被掌控的感覺並不美妙。
她寧願在還能剎車的時候,及時給自己時間整理心情,好好決定如何面對。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莊謹自問也沒有其他的話好說,只能應下,“那我們去接孩子?”
“嗯,對了,順便請你給我買機票……”
“小意思。”
沒有到時間,兩人去幼兒園的時候,孩子還在玩耍。
容容卻眼尖,本來坐在手裡捧着個西瓜在吃,頓時將瓜和勺子遞給她身邊的小少年,起身朝不遠處揮揮手,“哥哥,哥哥,媽咪來了。”說完,小短腿就往許恩慈和莊謹這個方向跑來。
許恩慈上前兩步,卻被莊謹搶了先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他想,這女人才大病初癒,能悠着點就悠着點吧。
許恩慈收回手,擡手捏捏容容的小臉蛋,才轉頭搜尋自己兒子的身影。
只見耐耐身後跟着比他還要矮几分的胖乎乎的女孩子。
女孩手裡捏着一隻冒着寒氣的雪糕,身上穿着的名牌童裝可以看出她是個富家小千金,臉上掛着笑容,雙眼彎彎似乎是肉嘟嘟的臉上架起的拱橋兒。
小嘴兒開開合合似乎在說着什麼。
可耐耐卻一臉面癱着,不回答,往這邊走來的腳步不停,對那小姑娘則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
“……”許恩慈感嘆,不來不知道,沒想到她兒子桃花這麼早就開了。
不過她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如果不喜歡就要早點說,兩個人可以做好朋友。如果喜歡……
如果喜歡,咳咳,就培養着當小媳婦兒吧。反正未來的事情可以未來再說,保不準以後就忘了呢。
“媽咪。”
“哎。”許恩慈彎腰。
可才眨眼間,又讓莊謹搶先了一步將耐耐給抱起來……“走,莊爸爸帶你們去吃好吃的,說,晚上要吃什麼?”
“我要吃莊爸爸上次做的飯!”容容興質昂揚的舉手示意,然後莊謹抱着,卻還是探出大半個身子要去親許恩慈。
許恩慈這才咳了咳,將孩子接過來,“容容給我抱吧。”
莊謹沒有遲疑,應了聲將容容給她抱,想起容容剛剛的話,又有些得意,低頭問耐耐,“你呢?”
耐耐別開臉,“隨便。”
這算是認可吧?這樣想着,莊謹將他舉高一拋又穩穩抱懷裡,看着他面不改色,頓時懷念容容那十分配合的笑聲,這跟自娛自樂一樣,好丟臉。
還好許恩慈走在前頭沒看到他的窘樣。
這樣想着,他抱着耐耐跟上許恩慈和容容。
許恩慈上了後座,心想莊謹的手藝是還不錯,竟然能讓容容心心念唸的記着,耐耐也沒有反駁。
不過她覺得……
其實也還好,只是還好而已,恰好符合她的胃口。
但要說多驚豔,她還是沒有那種感覺。
晚上許恩慈就和孩子說要去美國的事,容容竟然下意識問林叔叔去麼。
許恩慈說不,又將眼神放在沒有說話的耐耐身上,“耐耐,我覺得林叔叔他不會知道的,你覺得呢?”
耐耐眨眨藍眸十分無辜,“我也這樣覺得誒。”
“那就好,如果他知道了,那媽咪可就不理你了哦。”許恩慈本來還不知道耐耐竟然和林傅有聯繫,但是今天早上的行爲,她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如果說容容還不知道林傅是威廉,那麼耐耐一定早就知道。
不僅知道,還早就串通一氣。
“好了,睡覺吧。”許恩慈將兩人蓋好被子。
“媽咪,要晚安Kiss。”容容戳戳自己的臉蛋。
許恩慈笑彎杏眸,湊上去親親她,又親親耐耐,這纔想起自己在幼兒園想要跟他說的話,“對了,耐耐,今天在幼兒園,跟在你身後的女孩兒叫什麼?”
耐耐也湊上前回親許恩慈的臉,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知道,叫小蜻蜓!”容容跟搶答似得的開口。
“小蜻蜓?”許恩慈有些傻眼。
耐耐微忖,才道:“叫蕭傾婷。”
許恩慈看着兩人一本正經的回憶,纔想到自己竟然在孩子五歲的時候說這些,咳了一聲,“好啦,媽咪只是這樣問一下,沒事了,睡覺吧。”
關了燈之後,許恩慈走出房間,走了幾步,將腳步漸漸放輕。然後偷偷在門外看,因爲她出門的時候特意留了縫隙,沒一會兒,就看到一點幽綠的光。
許恩慈直起身,推開門。
頓時那光亮暗了。
她走到牀邊,朝耐耐伸手,“把手機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