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不通……
孫霜雪握着傳來忙音的電話,瑞鳳眸微微垂着,有些悵然,是啊,都十五年了,他怎麼可能沒有換號碼。
“媽,那現在怎麼辦?”孫嘉宇站起身,身高已經和她平齊,甚至要高上幾分,眉宇可見的是與白日不同的沉穩。
聞言女人不語,而是擡頭看向窗外。窗外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她突然空前想念,想念青雲城繁星閃爍的夜空,想念那個男人舉手投足談笑晏晏,他抱她時有力的臂膀和踏實的胸膛。
最後她道:“我們回去。”
聽到這差不多了,林傅將耳塞都拿下,然後就着這姿勢親親近在眼前小巧的耳垂。
許恩慈覺得癢,縮了縮脖子,就算一開始覺得不可置信,這會兒也已經冷靜下來了,“你竟然在他們家裝了竊聽器……”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
許恩慈有些不贊同的皺眉,“被發現怎麼辦?”一旦被發現就是前功盡棄。
“發現了沒?”林傅反問。
“……”
沒聽到回答的林傅摟着她,低頭把玩着她的纖細如玉的手指,“我不僅裝了竊聽器,我還裝了屏蔽器。”
許恩慈抽回手,這才恍然,“所以剛纔電話打不出去?”
“嗯,電腦也沒法聯繫,當然,他們那邊會顯示網絡正常,不過是電腦接收到的所有指令,都無效執行。”說着,林傅拿臉蹭蹭她光潔白皙的脖子,熱氣呵在她的頸後,薄脣悄悄的若即若離的親着,“獎勵呢?”
聽到這,許恩慈擡手一把推開他腦袋,眉頭微挑,“獎勵你不是提前預支了?”
林傅表情頓時有點慘,“要舌吻……”
“給我回去睡覺!”許恩慈也不看他,起身去浴室。而背對着男人的臉上,櫻脣卻緩緩的揚起了弧度。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就聽得門鈴聲。
許恩慈還睡得昏沉,聽到這動靜,咕噥一聲,還沒睜眼,就察覺到身側的牀一輕。
她微愣,眯起惺忪的眼,撐起上半身,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往外走。知道那人是誰,她頓時有些頭疼,這傢伙昨晚不是被她趕出去了?
揉揉眼睛,她打了個哈欠,翻身下牀。可才走到房門,就被林傅一手給推了回來……
“他們來了,換好衣服,我去收拾行李,下樓吃點東西再去機場,訂的十一點機票。”
許恩慈又打了個哈欠,睡意滿滿的點頭。
孫霜雪和孫嘉宇在外廳等着,許恩慈準備好走出來時,就看到一身灰色體恤衫的大男孩兒,和白襯衫鉛筆牛仔褲的孫霜雪,打扮的很年輕,看去就像是姐弟一般。
她今天的妝依舊很淡,所以遮不住眼下的青黑,讓人一眼就看出,她昨晚的輾轉難眠。
孫霜雪見她出來,起身迎上,笑容難掩疲倦卻很堅定,“恩慈,我有個請求。”
嫩黃色的T恤扎進高腰的牛仔長褲中,纖細的腰肢展露無遺,許恩慈露齒一笑,“霜雪姐你說。”
“我希望兩位能保證小嘉的平安。”
“那是當然。”許恩慈彎眸。
得到迴應,孫霜雪沒有再解釋。
一行四人簡單的用了早餐,就出發回國。
林傅早有準備,訂了四張回城機票。許恩慈還有些好奇沒護照和身份證他怎麼訂下來的,卻轉念一想,這個男人有什麼做不到的,才奇怪吧。
真是沒有理由“盲目”的信任,她覺得自己要漸漸被容容耐耐同化了,也許他在孩子面前展露的就是這一面,只在她面前裝模作樣。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讓人恨都恨不起來!
想到孩子,許恩慈心中記掛更深,莊謹雖然好,到底是個外人……好了,這樣一想,心情是更加火急火燎,恨不得長了翅膀現在就飛回國。
等上了飛機,倦意不出意料的就襲來。林傅知道許恩慈不喜歡吃飛機餐,乾脆也不叫醒她。
也許是之前休息不好,這幾天是罕有的好眠,等到許恩慈醒來的時候,一轉動才發現在牀上,身側暖融融的,朦朧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她還以爲是林傅,正要開口,一隻小手就往她身上放。
她一頓,才睜開眼,藉着牀頭燈,就看到容容迷糊糊的小臉兒。
許恩慈以爲自己在做夢,摟着她就一陣抱親,聽到她咕噥了一聲媽咪,眼眶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以前出差,雖然一般都能當天回,但也有三四天的工作週期,每次都想孩子想的不得了,在外面也不得好眠。
她哄着被吵醒的容容繼續睡,再轉身,就看到耐耐安靜的睡顏。
許恩慈心中酸澀難當,耐耐睡得很安穩,雙手雙腳都擺得整整齊齊,薄脣也抿着。
她擡手小心的摸他的臉,以前總覺得看到他,多少會想起曾經受到的痛苦,所以在他懂事的時候,欣慰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她是那麼自私,當初分娩,是容容提前了一分鐘出生。
也許是知道她體質虛,他就一直乖乖等在她肚子裡,讓容容先出來,不鬧也不吵,所以連醫生都說第二個孩子出乎意料的順利。
那個時候,他的髮色和容容一樣,偏黃色,以爲只是年紀小。
後來才知道,他應該是隨父親,是個外國人。
眉眼深邃,天資聰穎,也早熟。
只是想讓他能在以後多照顧容容,纔跟他們說,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妹妹。
很不公平。
明明都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可早些懂事的孩子,總比較容易被忽視。
她吻吻他的額,眼淚無聲落下。
特別的想念,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樣,也許當初是因爲知道孩子有威廉照看,所以不會擔心,只是思念。而這次到底是交給外人,就會不斷的想,要是孩子受了委屈怎麼辦,哭了哄不住怎麼辦,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明明才兩天,卻感覺渾身被撓着的癢和坐立難安。
她輕蹭着他的臉,夾着淚痕,沉沉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因爲手臂有些麻了,她躺平,才發覺腰間只有手,再睜開眼,下意識往窗邊看了眼,光亮很淺,應該還沒天亮。但是她已經睡的差不多了,而且肚子有些餓……
這樣想着,她小心的拿掉腰上的小手……等等,小手?
搭着那骨架不小的手,許恩慈一陣沉默,“……”之前看到容容耐耐是不是做夢?
轉頭一看,就看到男人深邃的安靜的睡顏,呼吸長而緩,沒有被她吵醒,還在熟睡。許恩慈望着他,將他的手擡起放好,無聲的嘆口氣。
眉飛入鬢,高挺的鼻,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回國,事情接踵而來,如果不是他……
不對,就是因爲他來了,她纔沒辦法自己想辦法解決事情吧?
不過就拿孫嘉宇這件事來說,她也做了努力,雖然沒有和他一樣用“非法”小手段,但總有用處的。畢竟勸人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而且她和孫霜雪的經歷那麼相似。
只是她是懷着深愛的男人的孩子,而她則卻是……
酒精下,一個晚上的錯誤。
不過就是因爲這一點,才讓兩人有了共同話語,拉近了一見面產生的距離。
很多時候想想,就覺得已經支撐不下去,經常在想,如果孩子真的沒了,如果沒有遇到威廉,她的生命會腐爛在哪個犄角旮旯裡。
萬幸的事太多,其中之一,就是生下了容容耐耐。
不過,她千想萬想想不通的一點是,她清楚的記得自己被送到醫院打胎,手術過後,也真切的感受到小腹空蕩蕩的。而且那之後的幾天,也會時不時有殘血流出。
而接生的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只是因爲第一胎就雙胞,所以營養沒有均衡,女孩兒的體質會稍微差一些,以後多注意。
她當年被送到手術檯上的時候,纔剛懷不久,胎兒本來就脆弱,如果真的被“引產”了……不死也傷。
這些事她一直都沒有仔細推敲的想,哪怕疑點重重,也告訴自己,這都是上天仁慈。就跟那個女人給她取的名字一樣,恩慈,這是給予她人生最大的恩賜。
許恩慈伸出被放在被子裡的手,指尖小心的,以隔空着卻幾乎碰觸到的距離描繪他的輪廓。這傢伙從當初見面的時候,就給人感覺很秀色可餐……
好吧啊,肚子更餓了些。
許恩慈動作小心的下牀,披了件衣服,才走出房間。去了隔壁,輕聲打開門,就看到柔和的牀頭燈光下,容容耐耐還在睡,小手小腳都被蓋得好好的。
嗯,好看的睡相有她的風範。
輕輕帶上門,許恩慈掃了眼客廳的鐘,是凌晨兩點多,這會兒也沒外賣了,她翻了下冰箱,別說,東西備的還挺齊全的。
於是她拿了顆雞蛋幾根蔥花以及一箍細麪條,打算給自己煮點東西墊墊胃。
睡的足了,也沒半點睡意,許恩慈一邊倒水,一邊盤算着明天給孫嘉宇找個導師,給他普及一下經商這塊知識,唔,物盡其用吧,反正林傅沒事。
也不知道孫霜雪和那孩子被林傅安置在哪兒了,只要不被閆家聽到風聲,功虧一簣就行。
等待着水沸,許恩慈倚靠在流理臺,想着當初和此時正在她房間睡得正熟的男人相見的情景。
那個時候,她得知孩子的事情已經將近月餘,孩子八週大,她沒有從許家帶多少錢,何況只出不進很容易坐吃山空,於是就打算找份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