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翊之也不看他,只是腳下步子越來越緊,“我送她去醫院,林先生別搗亂。”
見此,林傅氣得一個掃堂腿過去,在商翊之橫倒的一瞬將昏過去的許恩慈抱過,將她橫放,察覺到商翊之已經站起身,卻沒有理會。
就着血淋淋的臉,找出傷口,按住兩側下頜部中部的動脈。
漸漸的,一直不斷的出血口終於止住。
摁了大半天,他才擡頭掃了眼小商翊之,眼底顏色莫辨,辨析間就能看出中間有一味是警告。
林傅將人抱去附近的醫院,清洗了一下傷口以及包紮。傷口不大,只是傷到面部的末端循環動脈,纔會出血不止。
這些他深知,卻還是有幾分懊惱。
“還有一位傷者被送來,是許恩慈小姐打的救護電話,先生,請問……”
林傅沒看躺在擔架上嗚嗚咽咽說話含糊不清的的女人是誰,只薄脣開合,十分吝嗇的吐露出一個字,“救。”
男人靠着椅背守着病牀,右側是窗,陽光落進室內,外面的楓葉漸漸紅了,隨着風搖曳。青雲城還真是到處都能看到楓樹,林傅看着窗外這樣想着,突然間那些紅色彷彿在一瞬間染了血腥味。
手指微微收緊,他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
再轉頭看牀上的人,素來白淨的臉上此時依舊白淨,但更明顯的是病態的白。
她似乎睡得很平靜,眉目疏淡,櫻脣微闔。只有眉心打着一個小小的褶,昭示着主人略微不順心的情緒。
林傅握住她青蔥纖細的手,雖然不至於失血過多,但是有些涼。
他用拇指指腹輕輕的蹭着她的手背,她的皮膚很薄,靜脈血管不用橡皮筋勒住都清晰可見。“我可不是來看着你受傷的,你再這樣笨,小心我……”
“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傅擡眸,就看到商翊之站在病房門口,他看了眼沒有醒來的許恩慈,起身走到房門口。
他比商翊之要高几分,對於氣勢來說,就這幾分也足以顯出高下。
商翊之對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顯然沒好感,於他來說,林傅來歷不明,加上身手不錯,又對許恩慈有着毫不掩飾的興趣,是個勁敵。
因爲那天在咖啡廳,許恩慈和他不鹹不淡,甚至有些不愉快的模樣,但現在卻似乎改變了不少。
一時難以想處應對之策,商翊之就沉了下了聲音,“她是我的。”
“噢?”林傅玩味兒的應,隨手帶上門,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得遠處一聲帶着氣喘但依舊十分清亮的聲音……
“什麼時候,我的妻子,成了你的了?”
商翊之和林傅循聲看去,只見西裝革履的莊謹,邁着修長的雙腿往這邊走來,“多謝兩位先生見義勇爲救恩慈一命,我會給予報酬。”
聽到“恩慈”兩個字,與她擦身而過的男人突然腳步一頓,一把抓住他胳膊,語氣焦急拔高許多,“你說什麼?”
聲音之大,在走廊中顯得十分隱忍矚目。
莊謹側眸,微微挑眉詫異,“閆總?您怎麼在醫院。”
閆鈞臨穿着病號服,五官因爲帶了病色,不見往日的犀利和嚴肅,但此時卻無暇顧及莊謹的詢問,而是捏着拳頭,眼底釀着情緒,“剛剛你說什麼,恩慈?你的
妻子?”
莊謹不清楚他和許恩慈之間鬧了兩三天的事,而這個男人卻不知道。不過他還是微微頷首,禮貌的擡手拿掉他抓着自己的手,“許恩慈是我隱婚六年的妻子,閆總您?”
“我。”閆鈞臨捏着拳頭,眼睛突然紅了幾分,擡手就往莊謹臉上砸!
莊謹平時也健身啊,跟着教練學了幾招防身。而閆鈞臨又是生病中,又是氣急沒掌握好力道和角度,一下沒打着人,反而讓莊謹給順勢給控住了臂膀。
受了閆氏大少爺凌厲的眼刀,莊謹自覺放開手,同時也後退了兩步,“閆總,有話好好說,咱能不動粗麼?”
說起來莊謹比閆鈞臨還要小上六七歲,閆家繼承人被傳的多麼神乎其神他不在乎,以前也曾在宴會上,彼此帶着虛僞面具你來我往互相恭維過。但還真沒有這樣熱情的直接招呼拳頭的。
想到這,莊謹又擡頭往不遠處看了眼,商翊之和林傅都往這邊走來,頓時有些頭疼。
那許大小姐是什麼身份他真的該好好回去找找。怎麼纔回國就掀起那麼大的輿論風波,現在倒好,幾個大男人,還是社會地位不低的男人要爲之掐架了……
“別,我們去其他地方好不……”見幾個人氣勢都快燒着這醫院,莊謹連忙打圓場,“醫院好歹是公衆地方,要是真打起來,輿論矛頭又指向我妻……額,我是說,恩慈。”
到底不是自己的妻子啊,莊謹望着那三個身高馬大的男人,沒法理直氣壯,只能咽咽口水,看着就有些窩囊。
當初那麼草率答應耐耐摻合這件事,真的很不理智!
哪裡還需要他摻合啊,在這仨個裡面隨便挑一個,就夠媒體喝一壺了,好嘛?
“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大家找個咖啡廳坐下來好好聊聊……是吧,是吧?我們要崇尚非暴力不合作……”
就在莊謹還大道理一堆,喋喋不休的時候。
一直在觀察閆鈞臨的林傅,邁步上前,微微挑眉,“你就是閆氏的繼承人?”
閆鈞臨鷹眸斂着,掃他一眼,繼續揉自己的胳膊,沒有說話。
莊謹見此只得又連忙上來介紹……
“這位是閆氏總裁,閆鈞臨。閆總,這是林傅林先生,是他救了恩慈。”
“不客氣,我和Kindness有些淵源,搭把手也是自然的。難怪剛剛遠遠一看,就覺得器宇軒昂,原來真是閆總。”
就在莊謹以爲他要和閆鈞臨打起來的時候,林傅笑盈盈的先伸出手,“經常聽Kindness提起你們當初的事,她說閆總待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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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對方這樣的主動示弱,又或者是他後半句話讓他愉悅,閆鈞臨終於不擺臭臉,擡手和他一握,掩飾着略微自豪起來的心情,“小慈和你提到過我?”
“嗯。”林傅笑着應,又突然話題一轉,“只是好像兩位鬧了什麼不愉快吧,她總是說一半就不說了。”
這已經是在告訴閆鈞臨,他和許恩慈之間的關係很親密,親密到能夠分享她的過去。但除了閆鈞臨,莊謹和商翊之是知道的,林傅回國沒多久,和恩慈之間的關係根本沒有他營造的那樣和諧曖昧。
只是面對這樣的謊言,兩個大男人卻難得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而閆鈞臨的臉色則漸漸不好
起來,又看了眼在場其他兩位的臉色,聲音低沉,“小慈在哪,帶我去看看。”
既然已經“一笑泯恩仇”,場面暫時控制下來,莊謹鬆了口氣,她上樓前問過護士,當然知道許恩慈在哪個病房。
而且在四個男人當中,他的身份最“合法”,於是就由他帶路。
許恩慈一直在做夢,夢到好多事情。
一會兒是她和商翊之去看完電影,兩人十分開心的回到家。一會兒是回到家,聽到奇怪的動靜,虛掩的房門不推自開,入目是秦喚嬌嬈着腰肢,呻吟着,不着一物的趴在男人身上,而那個男人的身份,恰恰是她的父親。
一會兒是閆鈞臨教她放風箏,笑着告訴她,只要把線拿牢了,風箏飛的再遠,也逃不過自己的手心。
一會兒又是那些鎂光燈下猙獰的臉,那些話筒就跟刀尖一樣往她面前送,恨不得將她捅得遍體鱗傷,殺死爲止。
然後就是嘈切是聲音,她又好像剛生完耐耐容容,在牀上醒來。威廉握着她的手,輕輕的親吻她的手背,那雙美麗宛若綠寶石一樣的眸子望着她,笑着誇獎她是最偉大的母親。告知她生下的一對龍鳳胎寶寶很健康。
她的小腹好像有些痛,但似乎又不痛,痛的是臉上。
嘈切聲越來越大,似乎變成了記者一句比一句還犀利難以入耳的話語,期間一個蒙着頭巾的女人,舉着鋒利的斧頭直直向她砍來!
“啊……”
許恩慈猛地醒來,額上一層冷汗。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她急促的呼吸着,纔回憶起自己是在酒店遇到了一個女人,她被那人偷襲了。
許恩慈努力讓自己的呼吸頻率緩下來,卻聽到小動靜,轉頭,就看到門被打開,走進幾個身材頎長的男人。
爲首是西裝革履的莊謹,依次是穿着運動服的林傅,病號服閆鈞臨,還有商翊之。
許恩慈眯了眯眼,然後收回視線,似乎並不感興趣他們是什麼時候湊齊一桌麻將的。
“恩慈,你醒了。”莊謹先過來,在病牀邊的椅子坐下,拿手背幫她試了試額上的溫度,舒口氣,對上站着的三人,頓時有幾分尷尬,“那個,大家坐,別站着……”
“不知道病人最需要休息麼。”許恩慈略有疲倦模樣的合上眼,心中卻急速旋轉,在酒店門口見到商翊之,情急之下向他求救。接着聽到威廉的聲音,但實際上是出現了幻聽,那人是林傅。
而閆鈞臨穿着病號服,說明只是巧合,他也在這醫院。難怪那天之後,一直沒有看到過他。
莊謹前兩天才被林傅“教導”,意外又是在凌雲酒店不遠前發生的,他會找來也是清理當中。那麼……
“那個女人呢?”
“哪個?”不管是輩分還是年紀都算是最長的閆鈞臨率先接話,他繞到病牀邊,半蹲下,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低沉溫和帶着幾不可見的沙啞,“出什麼事了,臉上的傷怎麼弄的。”
“那個女人呢?”許恩慈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漠然的抽回手,平靜的再問了一遍。
見她這樣,閆鈞臨的臉色不好,起身要讓她看自己,卻被一把抓住,擡眸望去,卻是那個叫做林傅的男人。他暗暗使勁,卻被壓制,乾脆一把將他推開,深邃硬朗的五官已經染上不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