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茫茫人海，他在看她
心跳的頻率有些紊亂，在他注視的目光中，她愧疚地有點想逃。
“席先生，昨晚從英國乘航班到國內，凌晨送您過去江南那邊。時間實在有點匆忙，那邊打理的環境您還滿意吧？”王炎按照沈燁交代的詢問。
“環境很好，不用如此客氣。”微笑示意。
原來他整晚都沒有休息，手裡的鑰匙圈勒得手指有些通紅，嗓子暗澀乾啞的難受，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件淺灰色的開司米毛衣，簡單的黑色長褲讓他看起來雙腿格外修長。這樣休閒居家的穿着，讓沈桑榆覺得這個男人不再是那個西裝革履，高處不勝寒的席氏董事長，他是她兩個孩子的父親，等她回家的丈夫。
從他看見她的第一時間開始，他的視線就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溫和的，帶着無比蜷縮的眷戀。
平定了一下混亂複雜的心情，她的眼神帶着羞窘掃過他，無意停留，卻終是停留。
只一瞬，彷彿時光被定格。
他只是看着她，脣角淺淺上揚，眼神依舊清冷淡靜，其中卻似有千言萬語。
茫茫人海中，你在看我。
自此，萬物盡失華彩
。
心臟漏了一拍，她從他身上再移不開視線。
“席先生，您好。”將機票取回來的張威，禮貌地打招呼示意。
“辛苦你了。”
“席先生，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王炎衝他們說道，“是到登機的時候了。”
“嗯。”席慕琛淺淺應了應聲，直接繞過王炎走到了她的身旁，再也自然不過的牽起了她的手。
“我們走。”他的嗓音略帶暗啞，溫熱的呼吸撫過她的耳廓，她的臉頰有隱隱的暈色。
“好……”她看了他一眼，又急忙低下頭。
他沒再說話，握着她的手逐漸抽緊。
被牽着的手，十指緊扣，彼此的體溫相互熨燙。心跳越來越紊亂，呼吸都染上了闊別重逢的甜蜜。
聲音嘈雜的機場大廳，身邊有匆匆而過的行人，爲了幫她躲避人羣的擁擠，他護着她。
頭靠在他的胸膛處，她擡眼望着他。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低下頭含笑看着她。
呼吸一窒，她喉嚨乾澀的，最終只輕喚了一聲，“席慕琛——”
“嗯。
”他配合的應聲。
有太多的話要說，可真到這時候，沈桑榆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軒軒和涵涵聽話嗎？”大腦一片混亂，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他這個。
“還可以。”除了晚上喜歡一遍一遍扯着他的袖子問他，媽媽去哪兒了
。
“那，爸爸呢？”她被他牽着手，在頭等艙找到位置坐下。“他的身體最近一段時間再怎麼樣？舊傷有沒有再復發？”
“不用擔心，爸爸的身體越來越好了。”只是，他常常在下午茶的時間裡，懷念你給他泡的清茶。
“那文熙哥呢？”
“大家都很好。”伏在她身前幫她繫好安全帶的人擡起頭，他的目光深邃而炙熱。“小榆。”握着她的手指又加了一個力度。
她內心一震，有些怔愣地望着交疊在她手上的那隻溫熱的手掌。
“我呢？”所有人都被問候過了，唯獨單單除了坐在她身旁的自己。
“什麼？”沈桑榆扭着頭看向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爲什麼不問問我好不好？”
乾淨修長的手指，輕巧地翻過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快速的落下一吻。
淺淺的吻，就像是簡單的問候。可那柔軟的感覺卻像一股炙熱的洪流，直衝上她的心尖。
帶着淺淺暈色的臉頰愈發豔紅如霞，她愣愣的問了一句，“那你，好嗎？”乾澀的嗓音，大腦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被他牽引着走。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永遠傻的可以。
“我不好。”他的眼神有些嚴肅，嗓音低沉的讓她心底發顫。
“嗯？”她不明所以的轉頭。“身體不舒服？”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被他抓在手掌心裡，握緊。
“現在，都好了。”他衝她微笑，頭靠在她的肩上，閉上眼噤了聲，不再說話。
機艙內的溫度十分舒適，有席慕琛在身邊，她突然覺得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視線開始變得恍惚，就在她即將入睡的前一秒，似乎陷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可別再不說一聲的消失了。”有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喟嘆。而後又柔軟的東西附在了她的額頭上。溫熱的
。
大致過了不到兩個小時。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沈桑榆這才察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她枕在席慕琛肩膀上的姿勢。
席慕琛還在睡，兩個月的時間，仔細看起來，她才發現，他竟然瘦了這麼多。
飛機裡空乘人員甜美的提示音，讓他慢慢睜開了眼。
“到了嗎？”他的嗓音極低，帶着剛睡醒的慵懶。
“很快了吧。”
“嗯。”他又一次握緊了她的手。
下飛機後，王炎和張威和他們道別後到別的地方去進行下一個任務。
江南的春天。
細雨如織。
呼吸間滿是清爽的味道。雨點落在地上，漾開一層層漣漪。
路邊不知名的綠色植物被洗刷的蒼翠欲滴。
一把寬大的黑色雨傘，傘下，他緊緊地牽着她的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有急匆匆趕路的行人騎着單車從他們身邊路過。
緊握着她的手鬆開後，慢慢地環在了她的腰際出，快速的一個迴旋，就讓她輕鬆的躲開了迎面而來的車子。
“小心。”他有些無奈的喟嘆，眉眼間都染上了嚴肅。
“席慕琛。”她不好意思的囁喏。
“嗯？”
“我，我覺得自己有點緊張。”被他牽着手，她停下腳步，盯着順着雨傘落下的雨滴發呆。
“你說，軒軒和涵涵會不會……”
“相信我，什麼都不用擔心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伸手一下一下輕撫她的發頂。
沈桑榆被他牽着一步一步向她曾經住過將近三個星期的軍屬大院走去。
從聽到沈燁說可以見軒軒和涵涵開始，她的心神就一直很亂。先前的欣喜，在現在完全轉化成了濃濃的擔憂。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裡，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可兩個剛剛三歲的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軒軒和涵涵，對於她的突然消失，會怎樣呢？他們會不會討厭她這個沒有責任心的媽媽呢？
兩個月的時間，她錯過了多少兩個孩子的成長。
就這麼懷着忐忑不安的心，距離他們暫時的家越來越近。
四合院的佈置其實還是很愜意的。
兩個小傢伙睡過午覺後，在鋪開的羊絨地毯上搭積木。
一起過來看孩子的幫傭ann一邊照應着孩子，一邊在廚房內忙碌着烤蛋糕。
小亦軒似乎對這樣的遊戲厭惡了，他慢慢走到門前，看着窗外的細雨，愣愣的出神。
“可別着涼了。”ann說着一口英文味道十足的中文，將小亦軒拉進來。
將一杯剛剛熱好的牛奶分給兩個孩子喝，然後，她就又回廚房去了。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兩個孩子喝了牛奶，一齊慢慢走到門前，望着雨水越來越大，小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的糾結。
ann奇怪的發現了這一幕。
“oh，mydear，站在這裡實在太冷了，回來吧。”她蹲下身想要抱兩個孩子，卻被他們拒絕了。
“怎麼了？”ann蹲下身，耐心的詢問着這兩個到這裡一點都不對勁的小傢伙。
席亦函蜷縮在ann的懷裡認真的問她，“ann阿姨，好大好大的雨
。”
“媽媽，今天真的會來見我們嗎？”小亦軒的眼神期待的眼神，任何人看了都不忍心和這樣的寶貝說，no。
“夫人，會回來的，過來我這邊，抱一抱。”ann抱着兩個孩子，輕聲勸慰着他們。
“ann阿姨，我們到門口去。”小亦軒的眼神中閃着堅定的光芒。
“ok。”ann微笑着應聲，取了一把大大的雨傘和兩個孩子向門外走去。
雨還在下，天氣越來越涼，心卻越來越近了。
本來還有些忐忑不安的沈桑榆，到了門口在看到她日思夜想的軒軒和涵涵後再也按捺不住了。
“媽媽！——”
“媽媽！——”
小亦軒和小亦涵，奔跑着向她衝過來。ann抓不住他們，只驚愕的看着兩個孩子衝進雨裡。
下了雨，地上很滑，孩子跑不快，小小的身子搖搖晃晃的。
她的心艱澀的疼，直接衝進雨裡，蹲下身將兩個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裡。
“軒軒，涵涵，媽媽對不起你們。”眼眶痠疼的厲害，似乎有什麼從眼眶中流出來，和着雨水在她臉上滑下。
“媽媽！——”
“媽媽！——”
兩個孩子緊緊地抱着她的脖子，兩個月的思念，讓三歲的孩子終於在母親的懷裡大哭出聲。
小亦涵，肩膀一聳一聳的抽着氣，眼淚全都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燙的她心疼得厲害。
小亦軒的眼眶紅紅的，淚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轉，就是不肯流下來。小手緊緊抱着她，像是怕她再次消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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