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沉吟了片刻道:“一個月之前,便有人試圖闖入禁地,當日我正在那裡閉關,恰好遇到了此人,我與他交手十幾回合也不曾將他拿下,而且當日他帶着假面,我也沒看清他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只知道他的武功極高,而且路數也極爲怪異,看不出來究竟是何門何派。”
“一連過了七天,也再沒見他出現過,我覺得事有蹊蹺,便派人放出假消息,看能不能將人給引出來,沒想到這都過了一月有餘了,也不見此人再有什麼動靜,倒是把整個江湖攪得血雨腥風的。”傅海道。
沐音眸中閃過一道精光,斂眉道:“這麼說谷裡的人也都不知道這條消息是假的了?”
傅海點了點頭,道:“除了我谷裡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冷哼一聲道:“消息一出,那幫老東西最近也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沒成想這條消息沒有將那人引出來,倒是將谷裡這幫老東西的野心又勾了出來,這樣也好,倒也不枉費他費了這麼一番功夫,揪出幾條泥鰍也是不錯的。
沐音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挑眉道:“所以你這個時候出谷是爲了以便將他們一網打盡?”
“還是小音兒最懂我。”傅海笑眯眯的撫了撫下巴的一撮鬍鬚,道:“他們不是想折騰麼,我就讓他們折騰個夠,看他們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正好谷裡也該好好整頓一番了,該注入點新鮮血液了。”
“你倒還真是捨得下血本。”沐音瞥了他一眼,道:“將四大護法左膀右臂都抽出來了。”
傅海眯了眯眼睛,道:“俗話說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不將他們抽出來,那幫老東西又怎麼能相信呢?”
沐音挑眉:“你就不怕那幫老東西將谷裡給拆了?”
傅海冷哼一聲,道:“他們還沒那麼大的膽子!再說我怎麼可能不留有後手?!他們想要跟我鬥,到底還嫩點!”
沐音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提醒他道:“我記得大長老似乎比你大了八歲不止。”
七十一歲的人被六十三歲的人說嫩,怎麼着都是有點怪異的吧?
傅海瞪了她一眼,氣的眉毛抖了抖,道:“我說的是年齡嗎?!我說的明明是腦子!就他那豬頭笨腦的就算到了一百歲也還是不會轉彎,耍耍他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沐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尤其是在他的面上多停留了幾眼,那神情上寫滿了不相信,傅海被她這樣的眼神看的冷颼颼的,不自覺的動了動身子,這小音兒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無比啊,每次這麼看他的時候,總會讓他有種今天要道倒大黴的錯覺。
低聲咳了一聲,道:“怎麼樣?我上次給你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沐音這才湛湛的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沒興趣。”
“你這丫頭!”傅海頓時從凳子上站起身,開始吹鬍子瞪眼道:“我惡人谷有什麼不好的?總比你那雲門打打殺殺要好的多,在谷裡舒舒服服的呆着多好,非要到這裡受罪。”
沐音知道他的心思,更加知道他是真心的爲她好,但是有些事情總歸是要有個結果的,這麼些年她一直籌謀這些,爲的不就是想要一個結果麼?既然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輕易的改變,況且她骨子裡也並非是那種安於現狀的性子,雖然她喜歡安逸的生活,但是那終歸只不過是在經歷了血雨腥風之後想要尋求片刻的安靜,她終歸不會選擇就此了此殘生的。
輕嘆了口氣道:“你是瞭解我的,那種生活根本就不適合我。”
“不適合可以慢慢的調整,總歸有一天是會適合的。”話雖這樣說,但傅海又何嘗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這些話不過就是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罷了。
就像是早年時期的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人生總歸需要經歷一些大起大落,才能成長,否則如何能叫人生呢?!
沐音知道他也只是說說,也就沒再開口說些什麼,想起什麼,轉開了話題道:“他們也知道你出了谷?”
他們自然說的是之前被他派出來的四大護法以及形如左膀右臂的兩個人。
傅海揚了揚眉,又重新坐在了凳子上,輕哼了一聲道:“他們怎麼會知道,現在他們恐怕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尋找天殊草呢。”
沐音挑眉,道:“我記得他們說當初是查到了蹤跡,才一路追蹤着來了盛京,難不成這線索也是你動的手腳?”
“你覺得我有這個閒心?”傅海瞪她。
他只不過是讓人散播了一些消息而已,至於這些蹤跡什麼的,他哪有心思去弄這些,再者他也總不至於用這些來坑自己的手下吧。
沐音斂眉,道:“不是你動的手腳,那他們查到的蹤跡是怎麼回事?”
既然天殊草並沒有被盜,那也絕對不會有什麼蹤跡可尋,而他們竟然查到了偷盜天殊草之人的蹤跡,這難道不是很可疑麼?
傅海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坐直了身子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將他們到盛京來?莫非……”
兩人對視一眼,都猜出了事情的可能性,引他們來盛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初擅闖禁地的那個人?否則,以他們幾人的武功,不可能尋了一路也沒有抓住此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的功夫甚高,甚至比他們高出了不止一截,只是此人將此人引到盛京做什麼?傅海蹙了蹙眉,完全想不通這一點究竟是爲什麼,若是想對他們下手又何必非要等到盛京之後,憑藉他的功夫隨時隨地都可以將他們幾人置之死地,這麼大費周章的將他們引過來,絕對不會是這麼的簡單。
目的是爲了將他們引到盛京?!沐音眉宇間閃過一抹銳色,傅海不知道究竟是爲何緣由,她卻是知道的,當初她一直想不明白爲何背後算計沐荀之人能將每一步都算計的這麼到位,如今看來,他們只是早就有預謀的了?天下間想得到天殊草的人比比皆是,爲何他們不敢直接闖入惡人谷直接搶奪,最大的原因就是天殊草在惡人谷的禁地裡,惡人谷的禁地那可真算的上是有去無回的地方了,世人都知道惡人谷的人生性兇殘,甚至是吃人肉喝人血,挖人心肝……可想而知那禁地到底是有多可怖,他們去惡人谷都不敢,又怎麼可能會去闖哪裡的禁地呢?
那背後之人想要將惡人谷的人引出來,最好的辦法便是去盜取天殊草,天殊草被盜,他們是肯定會派人去尋的,只不過恐怕是沒有料想到居然會剛好碰到正在閉關的傅海,兩人一番打鬥下來,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盜取天殊草,只得去另想他法,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傅海居然會散播出消息天殊草被盜,剛好是合了他的心意,是以他便將計就計謀劃了這麼一出好戲,引着他們來到了盛京,並且爲了保證他們在盛京長時間的停留,故意閃身在盛京的地界兒失去了蹤跡,好兀讓他們以爲他是躲在了盛京的某個地方,然後再派出柳煙出場,二長老的第三子生性好色,自然會上鉤,再讓柳煙故意接近沐荀……後面的一系列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不得不說此人的算計當真是天衣無縫啊。
傅海見她的神色夾雜着一絲冰冷的笑意,不由得皺眉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沐音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挑眉問道:“當初派二長老的第三子與他們一道出來是你的意思還是二長老的意思?”
傅海微微一怔,而後皺眉道:“自然是那老不死的東西的意思了,怎麼了?難不成這件事與此事有關?”
當初將他一併派出來,以來是爲了消除那些老東西的戒心,二來也是爲了眼不見心不煩,那等不學無術的東西看了總歸是心裡不舒坦的。
“這就清楚了。”沐音勾脣冷笑:“內鬼出來了。”
惡人谷派出的人裡面會剛好捎帶着二長老的第三子,這無疑說明惡人谷之中定是有內鬼的出現,不然一切怎麼會這麼的巧合?而這個內鬼正是二長老本人,之所以在她殺了他的兒子後沒有動作,恐怕就是怕攪亂了整個計劃,如今傅海從惡人谷出來,恐怕正是合了他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那老不死的東西是內鬼?”傅海揚眉,道。
沐音點點頭,道:“你可知道當日爲何會殺了他的兒子?”
傅海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靜等着沐音接下來的話。
沐音將之前在茗月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也一併將後面調查出來的線索告訴了他,傅海聽後,斂眉沉思了良久,纔出聲道:“這麼說這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局?就是爲了借惡人谷的手殺了你那個名義上的哥哥?”
這不是太荒唐了麼?就爲了殺一個人在背後搞出這麼多的事情來,而且就算那老不死的兒子真的殺了那個什麼沐荀,又能怎麼樣?那南侯府一家還能派人攻去惡人谷將他們全部給剿滅了?
沐音眸中閃過一抹冷意,道:“此事不會這麼簡單,而且,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是針對我而來。”
“針對你?”傅海揚眉:“針對你爲什麼要殺了那個什麼沐荀?據我所知你們的關係並不好。”
雖然沒有見過他們相處時的模樣,但是好歹他與她已經認識了這麼些年,她是什麼樣的人,他自然清楚,況且她的身世他也大概知道一二,以她的性子是絕對不能與他們有多好的關係的。
“那若是此人不知道我們關係並不好呢?”沐音道。
傅海略帶皺紋的眉宇間閃過一抹厲色,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不好,至少那個什麼沐荀名義上也是她的至親二哥,若是惡人谷的人殺了他,而小音兒與他又是血肉至親,必定是要爲他報仇!那豈不是要與惡人谷爲敵!到時候雙方僵持,只怕是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若是爲了針對你,那他的目的是爲了挑撥你與惡人谷的關係?”傅海很快就已經理清了思緒。
沐音點頭,眸中閃現一抹凌厲:“很明顯他的目的就是在此。”
只不過他完全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與沐荀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親情,就算他們是所謂的血肉至親,但是她卻是完全不在意這一點,甚至可以漠視着這一切的發生,更不會因此而與惡人谷翻臉,再者他應該也完全沒料想到她當日就在茗月軒,當初她之所以出手並非是爲了沐荀,而是因爲惡人谷,殺了那二長老之子,也僅僅是因爲他的太過放肆而已。
此人精於謀算,卻獨獨算漏了這麼一條,這也就恰恰暴漏了他自己的身份。那此人就是那名叫周寒的男子
傅海眼中閃過一抹沉思,沉聲道:“按你之前所說,?擅闖惡人谷禁地的人也是他?”
“很有可能是他。”沐音道:“只是目前爲止還未查到他的任何蹤跡,又或許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背後之人。”
沒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若是這件事是針對她而來,那其餘的兩件必定也是衝着她來的了,看來此事十分的瞭解她啊,不僅知道她與惡人谷的關係不錯,甚至還知道一醉樓是屬於她的名下,就連上官筠與她的關係非同一般都能查的一清二楚,看來此人絕非等閒之輩啊。
況且今日的事情也是非常的蹊蹺,說不準也是此人在暗處搞鬼,至於原因……很有可能是爲了讓一醉樓消失,或者是……
傅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挑眉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沐音眸中閃過一道冷芒,紅脣輕啓道:“查!”
只有查清楚了周寒此人,才能準備後續的事情。
傅海點頭,現如今恐怕也就只有這樣了,看向沐音道:“要不我讓那幾個小子過來協助你?”
天殊草並沒有被盜,他們也不必一直呆在外面追查此事,況且,此人竟然膽敢算計惡人谷,這筆賬是一定要清算一下的。
沐音斂眉擺了擺手道:“我這邊應付的過來,你確定不要回谷中去?那二長老顯然與此人達成了某種意願,你真不怕他將你的谷主之位奪了?”
“放心。”傅海揚眉道:“他還沒有那個本事,況且我在谷內留的秘密武器也不是白留的。”
沐音點頭,道:“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小音兒,你不會這麼摳,放着這麼一個大酒樓不讓我住吧?”傅海頓時略帶不滿的瞪向她。
沐音挑眉,看向他,淡淡的道:“既然你想住,那就住好了,這些天我應當是沒有時間過來這邊了。”
傅海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你去忙你的,我在這裡呆着就好,況且今日你這麼一折騰,赤元基那個老賊估計也呆不住了,我就在這裡等着他就行了。”
沒音脣邊勾起一抹冷笑,赤元基那個老匹夫怎麼可能會放過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呢?隨即眸中閃過一抹嗜血的殺意。
多年前的恩怨總歸該是時候算一算了。
蘭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亥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並未從南侯府的正門進,而是直接飛檐直接到了錦瑟院。
“小姐,事情已經全部解決了。”蘭諾閃身進了屋內,看向坐在一旁的沐音淡淡道,脣邊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沐音將目光轉向她時,不由得蹙了蹙眉,她的衣服顯然沒有來得及換,上面還帶着點點的血跡,衣襬處更是血跡斑斑,身上也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放下手中的書,點了點頭,道:“一共多少人?”
蘭諾沉思了片刻,道:“共有三十人,小姐預料的不錯,戍時一到他們便潛伏在了一醉樓周圍,幸好咱們的人趕去的及時,已經將他們全部絞殺了。”
“可處理乾淨了?”沐音道。
“小姐放心。”蘭諾道:“已經處理的乾乾淨淨,明天一早絕對不會有人發現半點血腥氣息的。”
沐音點了點頭,道:“事情既然解決了,你也趕緊下去休息吧。”
蘭諾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房間,今日忙碌奔波了一天,倒還真是有些累了。
待蘭諾離開之後,沐音脣角勾起了一起冷笑,今日的事情那幫人顯然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總有那麼一些不知死活的人,當真以爲她的地界兒是這麼好進的麼?
“什麼人?!”突然門外傳來蘭諾的聲音。
沐音眉宇間掠過一抹殺意,她竟然沒有察覺到此人的到來,可見此人的功夫有多深不可測!當即抽出手中的龍鱗,還未等她出門,便看到一道身影閃身進了房間。
沐音看向來人,不由得眯了眯眼。來人一身黑色長袍,面上帶着一張假面,看不出真實長相。
“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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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有二更,可能會晚一些……大家不要着急,麼麼噠(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