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外一處。
山洞內的某一處,映着火光,兩人的身影倒映在石壁上,有些虛晃。
蘭嫣看着手中依舊動作不停的自家主子,不由得出聲提醒道:“主子,天色馬上就暗了,咱們該回去了。”
沐音擡手將最後一些粉末收入瓶中,這才站起身將藥瓶遞給蘭嫣道:“回去鑽研一下,記住,不要全用完了,留下一部分。”
蘭嫣聞言,眸光頓時一亮,快速的將藥瓶握在手中:“主子,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啊?”
沐音點了點頭,拍了拍手上方纔沾染的塵土,道:“別小看這些粉末,必要的時候就這麼指甲蓋大小的一嘬就能毒死十幾頭馬。”
“毒性這麼大?”蘭嫣驚詫,但神情中卻隱隱透出些許興奮。
“所以用的時候更要謹慎小心。”沐音看了眼洞外:“走吧,時辰到了。”
蘭嫣點了點頭,但當走到東門口的時候硬生生的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再也邁不開一步。
“主子……是我眼花了嗎?”蘭嫣的聲音透着一股子無力,甚至隱隱帶着一絲顫抖。
沐音掃了眼眼前的情景,神情倒是異常的平淡:“看來不止是咱們發現了這裡,就連它們都也已經發現了。”
“主子……您這話什麼……意思?”蘭嫣發現她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沐音擡眸示意了下她手中的藥瓶:“很顯然,這些蛇都是被這些粉末吸引來的。”
粉末?!
蘭嫣握着藥瓶的手陡然間緊了幾分,想到開始進洞之時,自家主子吩咐要在洞口撒上藥粉,原本她還不明白是爲什麼,但現在看來,自家主子這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幕的出現了。
掃了眼眼前密密麻麻,簡直讓人眼花繚亂的大大小小的蛇,一個個的伸着頭顱吐着蛇信子,蘭嫣忽然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頭暈目眩。
這些蛇不是都冬眠去了嗎?敢情這是全都跑到這來冬眠來了?!
“用藥粉能將它們驅散嗎?”蘭嫣道:“還是直接撒一把毒?”
“它們都是毒性最迅猛的蛇類,暫時先留着吧,或許對以後會有用處。”沐音沉吟了片刻道:“不過可以先帶回去幾條,以備不時之需。”
蘭嫣自然知曉什麼意思,當下便迅速的將手中的藥瓶收入懷中,而後又從懷中拿出驅散蛇蟲鼠蟻的藥粉朝着密密麻麻的蛇羣一撒,霎時間,只見藥粉散落的地方,瞬間隔出了一條道來。
兩道旁密密麻麻的蛇羣昂着頭吐着蛇,卻沒有一個敢靠近藥粉,看起來也是分外的壯觀。
掃了眼距離最近且散落的幾條蛇,修長的五指微微一揚,一條蛇便被輕而易舉的抓在了手裡,對於處理這種毒蛇,蘭嫣可謂是熟練異常,之前也沒少活捉毒蛇,今日之所以受到不小的驚嚇,完全是因爲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蛇羣聚集還真是頭一次見。
輕車熟路的將手中毒蛇的毒牙拔掉,而後又以此抓了幾條,將毒牙一一拔除,這纔將這些蛇處理好裝在了隨身攜帶的袋子裡。
見她收拾妥當,沐音方纔點了點頭道:“走吧,趁着天色還亮,回城。”
“是,主子。”
到了王府門前,正是申時剛過,下了車正巧與對面同樣停在王府外的一輛馬車相對,只見一雙瑩亮素白的手掀開車簾,然後便是一襲青竹色的錦緞衣裙瑩亮在眼前,那女子膚若凝脂,面若桃瓣,如水的眸光隱含三分水氣,不點而紅的脣瓣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真可謂應了那句媚眼含羞合,丹脣逐笑開。
只這麼遠遠看着,都是賞心悅目的一副畫作。
但見那女子看到沐音,眸光微微一怔,僅是瞬間便已然恢復之前的神情。
沐音僅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對於沒有興趣的人,她向來也不會將其放在心上,勾了下脣角,便直接朝着府門走去,倒是蘭嫣反倒是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經過府門前之時,守門的守衛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的喚了聲王妃,沐音輕點了下頭便直接走了進去。
“原來她就是那個傳聞中的熠王妃啊。”跟在女子身側的丫鬟恍然道。
能在這晉王府門前被稱作王妃之人,除了晉王妃也就只有那位熠王妃了。
“小草,不得多言。”女子輕聲訓斥了一聲,那名喚作小草的丫鬟當即垂下了頭不再多言。
“走吧,你且先去通稟一聲。”女子開口道。
“是。”那小草應了一聲,便連忙朝着那守衛走去。
沐音本打算直接到自己的院落,本不想打擾晉王他們,不曾想剛過了府門,便看到晉王妃與上官穆雀正款款朝着這邊走來,揚了揚眉,只好轉變了方向。
“小音啊,怎麼回來這麼晚?”晉王妃將沐音的手握在了手裡:“天氣這麼冷,凍壞了身子怎麼辦?快,將這暖爐捧在手裡暖暖。”
說着便不由分說將懷中的暖爐塞到沐音的手中。
沐音勾了勾脣角將暖爐捧在手裡:“不礙事,多走動走動對身子也好。”
晉王妃認同的點點頭:“是啊,多走動走動對身子好,不過也要時刻注意不能凍着了身子纔是。”
沐音淡淡一笑,掃了眼一側的上官穆雀,緩緩道:“叔王嬸和穆雀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莫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就是……”晉王妃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匆匆趕來的守衛打斷了。
“啓稟王妃,府外一位姓杜的小姐求見。”
沐音眉目輕動。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晉王妃笑了笑,朝着那守衛擺了擺手道:“趕緊將人請進來。”
“是。”
晉王妃這才與沐音解釋道:“今日啊是我那侄女過來,這孩子自幼就招人喜歡,正巧啊前些日子她爹孃有些事情要忙,就託我這個做姑母的照顧一段時日,這府裡啊多個人也熱鬧些。”
沐音淺笑:“叔王嬸說的是。”
與此同時,那女子帶着丫鬟也走了進來,看到晉王妃神情顯然十分愉悅,但也沒有失了方寸:“婉兒見過王妃,見過世子妃。”
“奴婢見過王妃,見過世子妃。”丫鬟也緊跟着行禮。
晉王妃連忙攙起杜婉,笑道:“怎麼?這麼多年不見,都生分了,叫什麼王妃叫姑母。”
杜婉笑着應承了一句:“姑母。”
晉王妃應了一聲,面上的笑意更甚了。
杜婉這才仿若未覺的將目光轉向沐音:“想必這位一定就是熠王妃了吧?”說着便是行禮道:“杜婉見過熠王妃。”
沐音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語氣淡漠:“杜小姐不必多禮。”
杜婉仿若沒聽出話中的疏離,仍是笑着點了點頭。
晉王妃神色不由更是滿意了幾分。
“婉兒是如何識的小音的身份的?”晉王妃道。
“傳聞熠王妃天姿國色絕色傾城,今日見到本人,自然也是不難猜的。”杜婉笑着道:“方纔在府門前那驚鴻一瞥,婉兒至今仍是猶記在心呢。”
“哦?”晉王妃目露詫異,看向沐音笑道:“這麼說方纔你們在府門前已經見過面了?”
沐音點頭,神色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方纔正巧與這個杜小姐一同下了馬車。”
言外之意,並沒有過多的交涉。
晉王妃哪裡聽不出來她的意思,沐音冷淡的性子她也是瞭解的,自然也犯不着爲這些多想些什麼,當下也是笑着道:“這也算是緣分了。”
“姑母說的是。”杜婉笑着應了一聲。
“呀——”正在此時,一聲驚呼聲響起。
只見那小草正顫巍巍的指着蘭嫣手中拿着的袋子,以手捂口,神情十分驚駭。
“小草,不得放肆!”杜婉輕聲訓斥了一句,而後朝晉王妃道:“姑母莫怪,這丫頭膽子小,總喜歡一驚一乍的。”
晉王妃倒也不是個心狠之人,反倒是很和善:“這是瞧見了什麼?怎麼嚇成這副模樣?”
“這……這袋子裡……的東西會動。”小草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小丫頭沒說的是有點像蛇。
“會動怎麼了?”晉王妃掃了眼袋子,這纔看到蘭嫣,不由詫異道:“這是?”
蘭嫣恭謹的行了一禮道:“蘭嫣見過晉王妃。”
聽到名字,晉王妃心中倒也猜到了大半,只聽沐音解釋道:“蘭嫣也是我手底下的人,前些日子派她出去辦事了,今日也是剛回來。”
晉王妃點了點頭,又問:“那蘭諾那丫頭呢?”
之所以問這麼一句,是因爲她還蠻喜歡蘭諾那丫頭的。
沐音道:“有些事情需要她去辦。”
晉王妃上下打量了一下蘭嫣,倒也滿意的點了點頭,溫雅嫺靜,與蘭諾那丫頭倒是互補,也是個好的。
“熠王妃,是杜婉身邊的這小丫頭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杜婉突然開口道。
經她這麼一說,晉王妃倒是想來了方纔的事情,看向蘭嫣道:“你這丫頭袋子裡裝的是什麼?瞧把那丫頭嚇成這副模樣。”
蘭嫣掃了眼那杜婉,脣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既然杜小姐和她的丫鬟都這麼好奇,那就打開瞧瞧吧?”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着沐音說的。
看到沐音點頭,蘭嫣面上的笑意頓時更甚了,故意向前走了兩步,靠近那杜婉身邊,刷的一下將手中的袋子打開,袋子裡的幾條蛇恰好映入那杜婉的眼睛。
“啊——”果不其然,那杜婉一聲驚叫,面色登時被嚇得慘白,瑟縮着差點沒倒在地上。
晉王妃與上官穆雀離得遠,倒是沒瞧見裡面的東西,但是從那杜婉的神情也能猜出裡面的東西是什麼來。
“來的路上,正巧碰到了這麼幾隻,我這丫頭也是個膽大的,就隨手捉了說是要煲湯,原本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怕拿在手裡嚇到了人,這才裝了起來,沒想到杜小姐身邊的丫鬟倒是個眼尖的。”沐音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繼續道:“不過,看樣子還是嚇到了兩位。”
上官穆雀也是個聰明的,當即開口道:“是啊,這蛇羹倒是很適合孕婦喝,不過也不不要多喝纔好。”
沐音笑了笑:“穆雀說的是,我之前問過郎中,他們也是如此說。”
上官穆雀笑了笑,眼神若有似無的掃過杜婉主僕兩個。
聽到兩人的對話,晉王妃也是反應了過來:“小音啊,抓蛇這種事交給府裡的下人去做就好了,以後可別在親自動手了,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沐音笑着點了點頭:“那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晉王妃點頭:“好,累了這麼久,快去休息吧。”
直到沐音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那杜婉與那丫鬟還尚未回過神來,最終晉王妃還是請了個郎中前來給其診治,這麼一嚇反倒是給嚇出了病來,在牀榻上足足躺了兩日方纔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