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弘毅一早便來到了沐音與祁瑾熠的院子外,來回踱着步,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激動與興奮,自從前兩日在那單洺的口中得知這盛會的場面與意義,心中便是對此念念不忘,一心想着前去瞧一瞧熱鬧,正巧碰上昨日自家小嫂子說要外出,便是一宿未眠,天剛亮便匆匆的趕來了這裡。
待沐音梳洗完走出房門便是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挑了挑眉,只見祁弘毅已經跑至了身前:“小……四哥,你可算是出來了。”
沐音理了下衣袖,淡淡道:“走吧。”
“恩?”祁弘毅揚眉:“三哥不跟着咱們一起去嗎?”
沐音點了點頭,道:“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
話落,已是朝着那院外而去。
祁弘毅哦了一聲,隨即便是滿臉歡愉的趕緊跟在了自家小嫂子身後,至於自家那三哥,不和他們一起去更好。
人聲鼎沸的茶樓,祁弘毅端看着周圍紛攘的人羣,皺眉道:“四哥,咱們來這裡要幹什麼?難不成這裡就是盛會舉行的地方?”
“等人。”沐音神色淡然的飲了一口茶:“順便瞧一下熱鬧。”
“等誰啊?”祁弘毅腦海中閃過一人的身影,當即皺眉道:“不會是等那個單洺吧?”
他現在可是不想在這個地方再遇見他了,他還想再清靜一會兒。
正想着,只聽道沐音的聲音緩緩響起:“他今日應該會很忙。”
任丘那老東西和此次盛會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他又怎麼會閒到到這裡來消遣?
祁弘毅聞言頓時放下了心來:“只要不是他就行。”
“我看你們這兩日相聊甚歡,怎麼?他欺負你了?”沐音斜睨了他一眼道。
“他能欺負得了本世子?!”祁弘毅輕嗤一聲道:“我只是比較煩他那沒完沒了的聊天而已,好像一說起來就一定要說個沒完沒了纔夠。”
頓了一下,想到什麼,又道:“對了,四哥,這單洺是什麼來路啊?我看他在這汴梁倒是挺吃得開的。”
“他是這汴梁最富有也是最有權勢之人。”沐音淡淡道。
“他父親難不成是這汴梁的撫臺?”祁弘毅驚道,而後想到什麼,眉頭緊皺道:“不對,他若是府衙之人,沒道理不知道我們途徑汴梁,看他的模樣也不怎麼像是府衙之人。”
雖然他們這一路的行蹤並未公開,但在涼州呆了許久,又做出這麼一番事情來,必然早已經引起了周圍府衙的注意,沒道理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沐音擡眼看向他,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很多時候地方官員並不一定就是地方最有權勢之人。”
祁弘毅皺眉。
只聽沐音繼續解釋道:“你瞧,路上那紫衫男子正是你口中所言的撫臺。”
祁弘毅順着眸光微微側身擡眸朝樓下看去,果不其然,路上正站着一紫衫男子,模樣看上去約莫四十左右,面上卻絲毫不見老態,且榮光滿面,與那紫衫男子站在一起的人還有兩個白衣男子,看上去也不過與他同歲大小,顯然,幾人是在交談着什麼,不過但見那紫衫男子笑容中帶着一絲討好,而反觀那兩個白衣男子,面容卻是有些傲然。
“瞧出了什麼?”沐音將茶水放下,問道。
祁弘毅皺眉道:“那撫臺對那兩個人很畏懼。”
“現在明白了?”沐音斂眉道:“很多時候,越是表面的東西就越是不能相信。”
祁弘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方纔道:“那兩個人是什麼人?”
能讓一介撫臺都小心翼翼討好的人必然也是有些來頭的吧。
“九華門之人。”沐音淡淡道。
江湖中人?祁弘毅揚眉,正沉思中,只聽到身側響起淡漠的兩個字。
“來了。”
恩?祁弘毅蹙眉,擡眼一瞧,卻是恰好對上那不遠處掃來的眸光,凌厲,狠辣,陰毒,算計,全然沒有一絲善念,看到那身影緩緩朝着這方走來,眸光不由得也隨即沉了下來,且握着茶杯的五指也不自覺的收緊了些,青筋乍現。
“放鬆。”
擡眼便對上了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黝黑的眸光好似那深不見底的隧洞,讓人捉摸不透,但出奇的是那本有些躁動不安的心卻緩緩的恢復了平靜。
“音公子怎的來了汴梁也不通知老夫一聲?!”一道略顯沉鬱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只見眼前站着一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儘管須臾有些泛白,但眉眼間的銳氣卻是絲毫不減,單單就站在這裡,那通身的氣勢已然教人心驚。
“怎麼?任盟主難不成是打算親自道城門迎接音某麼?”沐音眸光微斂,那不經意的神色好似絲毫不將來人看在眼裡。
任邱眸光一沉,卻是轉而笑道:“老夫這幾日確實繁忙的很,但是隻要音公子開口,老夫也會立即派人前去迎接的。”
沐音勾脣一笑,擡眸對上那微沉的眸光,精緻的眉宇間帶着絲絲慵懶:“任盟主瑣事繁忙,自然手下之人不也不會清閒,若是因爲音某的緣故而耽擱了重事,音某可是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任丘面色當即變得十分難堪,眸光深沉的看向眼前之人,沉聲道:“音公子一向不來參與這盛會種種,怎麼今年卻有這麼大的興致前來,莫不是有什麼十分重要的事?”
“音某怎麼說也是這成就盛會之人,多年不漏一面,豈不是要落人口實。”沐音淡淡道:“況且今年音某所拿出的東西,想必任盟主也應當有所耳聞纔是,如此重要的東西,倘若音某不親自前來,萬一被人鑽了口子,那可不就要讓衆位門派笑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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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丘面色一僵,不曾想到眼前這小子竟是將所有的一切都猜的十分透徹,如果不是他此番前來,他確實是有心將那琉璃珠一口拿下,但現下想要輕而易舉的拿下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音公子如此說來今年這盛會還與之前一樣?”
“自然是一樣的。”沐音揚眉道:“怎麼?莫不是任盟主也有心一爭?”
“此等難得一見的物件,老夫確實是有幾分興致,只是不知道音公子可否割愛?”任丘道。
“音某既是將這珠子拿了出來,自然也不會捨不得。”沐音勾脣道:“任盟主既然想要,那可當真是要一展真功夫了。”
任丘豈會聽不出這故意貶低他的意思,霎時間沉下了面色,眸光掃到一側一直垂眸不動的身姿,沉聲道:“這位也是雲門之人?”
祁弘毅身子抖了抖。
沐音擡眸掃了一眼,卻是勾脣笑道:“不過是半路遇上的舊友,一起過來喝個茶罷了。”
任丘將目光再次轉向祁弘毅,卻見其垂着眸光,形神間帶着一絲淡淡的畏懼,這才冷哼一聲收回了眸光。
“老夫聽聞前段時日音公子將那剎魔宗剿了?”
“確實有這麼一出。”沐音淡淡道:“但是圍剿剎魔宗之人衆所周知是那南侯府二公子帶兵所爲,音某可不想冒領此等言論,想必,任盟主也應當清楚,這剎魔宗雖被剿了,但人卻還在,萬一任盟主這等言論散播了出去,引來他們前來,雲門找麻煩,這可真不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任盟主還是慎言的好。”
任丘眸光微沉:“可是老夫怎麼聽聞若非是有云門的相助,這官府可是沒有那個本事的。”
“怎麼?聽任盟主這語氣好像剎魔宗被滅,並不十分開心,反倒是要來捉兇論罪嗎?”沐音斜睨了一眼,冷笑道。
“剎魔宗乃武林大害,音公子將其覆滅,自是武林一大喜事,老夫又怎會不欣喜?”話雖如此,但那任邱的面容卻絲毫不見任何的喜色,反倒是面容陰鬱,眸光沉沉,顯然心情十分不愉。
“既然如此,那音某也就不擔憂了。”沐音道:“不知此次盛會任盟主可是準備了什麼?”
“不過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罷了,比不得音公子豪闊。”任邱面不改色的道。
“是麼?”沐音淡笑道:“任盟主不必自謙,大可將物件拿出來也好讓音某觀賞一番,你也知道雲門向來弟子不少,每年單是送出的物件也不少,若是任盟主的物件閤眼緣,音某倒是也不用再費盡心思的去找了。”
任邱面色一沉,冷哼一聲,這明擺着的貶低,他又怎會看不出來,等到他日他邱門一派發揚光大,定要將這雲門壓在腳下。
“那就要看音公子的本事了。”陰冷的聲音夾帶着絲絲寒意,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沐音仿若未覺,淡然一笑道:“雲門不像邱門,應當輪不上音某動手纔是。”
“你!”任丘當真是動怒了,不過礙於這周遭各門各派之人,卻是生生的將這怒意壓了下來,沉聲道:“老夫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任盟主慢走。”沐音神色淡然的飲了一口茶。
直到那任邱的身影消失在茶樓,祁弘毅才悠悠的擡眼看向面前熟悉而又帶着一絲陌生的人,看了半晌,才幽幽的伸出了個大拇指,怔怔的道:“小嫂子!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