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穿過街市一路前行,街市兩旁圍繞的圍觀人羣紛紛擾擾間不停歇,然就在這壯觀浩大的場面下,南侯府府門前亦是圍滿了人,相對於音府的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南侯府就顯得平淡很多,也唯有府門前掛了兩盞紅燈籠,就連紅色綢緞也不曾有,而南侯府的人也不曾都不曾出現,不過儘管如此,倒也沒有人說些什麼,畢竟這南侯府大小姐與南侯府斷了關係是所有人都已然知曉的消息,而這南侯府大小姐不曾這南侯府出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果不其然,聲勢浩大的迎親隊伍在途經南侯府府門前之時並沒有停留半分,而位居首位身穿紅色衣綢的熠王更是連眼神都不曾轉開分毫,好似這南侯府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府門一般,這一舉動無疑是徹徹底底的證實了南侯府大小姐與南侯府斷絕事實的真相。
瑩亮的飄雪從空中紛擾灑落,仿若散落的花瓣,一點點鋪開一條潔塵而不染的道路,火紅色的迎親隊伍踏着纖塵不染的瑩白緩緩走向音府府門。
“來了,來了,迎親的隊伍已經來了!”上官筠一身融雪匆匆從外跑來,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快,快,快將蓋頭蓋上。”淳王妃當即對着一側的蘭諾吩咐道,轉眸又看向林嬤嬤道:“嬤嬤,這東西都齊了沒有?一定要檢查仔細了才行,千萬不可漏掉什麼啊。”
林嬤嬤顯然也是十分的上心,儘管方纔已經仔仔細細的檢查過一遍,仍舊是再次確認了一番方纔罷手:“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可以出門了。”
淳王妃應了一聲,擡手示意上官筠與蘭諾二人上前攙着沐音,不忘囑咐道:“傘,別忘了拿傘。”
蘭諾揮了揮手中握着的紅傘道:“傘已經在這了。”
待沐音出門,所有人都已然在門外圍成了一圈,蘇師傅,傅海,蘇老爺子,司空奕……就連上官流雲也都在內,但凡與沐音有過交集而又給其留下不錯印象的人都來了。
看到一襲紅色嫁衣的沐音,所有人的眼前皆是一亮,即便紅蓋頭遮着面容,但是單看那副嫁衣下的身段也足矣教人驚豔。
“好,好啊,總算了卻了一樁心願啊。”蘇師傅感慨道:“能看到你們今日成親的場面也算是我這一生最順心的事了。”
對於這兩個徒兒,他一直以爲他們二人會一直孤寂下去,兩人心中都埋藏着各自都化不開的結,但是他們卻在彼此最孤寂的時候遇到了對方,兩顆孤寂的心彼此依靠,彼此溫暖,彼此暖化着對方心中那無法劃開的心結,正是那一點一滴的相處才造就瞭如今兩人相對唯一的彼此啊。
“更爲順心的事還在後頭,師傅總是會一一見證的。”沐音的聲音透過蓋頭淡淡的響起。
“恩,這話說的不錯。”蘇師傅尚未開口,一旁的傅海接話道:“等將來出來個小沐音更是順心的事啊。”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立即歡愉的笑出了聲,就連蘇師傅也難得的認同了一次傅海的話,點頭道:“接下來我可就等着了啊。”
迎着衆人的笑意,沐音倒是沒有接話,
“總算是沒有耽誤吉時。”迎着聲音,卻是三道身影迎面走來,位於前首之人一襲寶藍色衣衫,腰間綴着翠玉,疏朗俊逸,眸若星辰,竟也是一副俊逸身姿。
“安大哥,你們來了。”沐音轉身隔着蓋頭望向來人,清冷的聲音帶着些許暖意。
安白笑了笑道:“路上辦了點事情耽擱了一會兒,好在沒有耽擱吉時。”說着擡手一掀衣袍半蹲下身子,道:“走吧,我們一起送你上轎。”
由上官筠與蘭諾攙着,沐音緩緩的覆上面前寬廣的背,身形一輕,人已經被背起。
一步一步迎着飄落的雪花踏上花轎。
待走至府門前已是三人輪換了個來回,林嬤嬤上前道:“跨過了府門,方可上轎。”
施之皓屈身將沐音緩緩放下待站直了身子,蘭諾擡手將手中的紅傘撐開,鮮紅的紅傘置於頭頂上方,擋去瑩亮雪白的雪花,然在這紅傘的映襯下同樣一襲紅色嫁衣的沐音緩緩前行,走向府門門前。
“掃把星!你這個掃把星!”正待跨出府門之時,一聲夾雜着怒意的斥聲在門外赫然響起。
擡眼間,只見那阮老太太單手拄着柺杖由那劉氏攙着緩步而來,而身後則是跟着阮一致與那阮曉蘭兩人,兩人的眉宇間盡是掛着濃濃的憤意與惱意,那軟老太太圓目怒瞪斥道:“你這個不分好歹的賤蹄子!不顧情誼傷了自家姐妹,竟然還有臉面今日成婚!你真當我這個外祖母是死的不成?!”
譁——
此言一出,府門外圍觀的人當即是譁然一片,看着架勢定然是要來找不愉快的,且聽這話語,眼前之人應當就是那前不久方纔來到盛京的阮府之人了,此時在這大婚當日出現在這裡破口大罵,這阮府也當真是……
“放肆!”蘭諾面色一冷,眸中更是一閃而過的殺意:“你們什麼東西竟膽敢在這裡出言不遜!來人吶!將這幾人亂棍打出去!”
“音兒,二舅母知道今日本是你的大婚之日我們不該前來打擾,但是二舅母這也實在是逼不得已呀。”劉氏面容悲慼欲滴的道:“當初在府裡你差點讓蘭兒命喪於此,二舅母也不曾怪罪你分毫,二舅母知道你不喜蘭兒,但是她到底也是你的親表妹啊,現如今她因爲上次的傷還未痊癒,這次又傷及了心肺……二舅母來此也不是想要聲討些什麼,只是想要親口問一問你,即便是你再不喜蘭兒,也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她於死地啊!”
“她就是一個不知感恩的賤蹄子,你與她多說這些做什麼?!”軟老太太怒聲道:“今日她若是不給出一個滿意的交代!除非踩着我老婆子的屍體過去,否則這門檻就別想跨出一步去!”
“這當真是南侯府的親戚?!”上官筠斜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道:“我還當是哪裡來的老乞婆帶着一窩乞丐來這死皮賴臉的乞討來了呢?”
蘭諾瞬間也是明白了上官筠的意思,接話道:“可不是麼?今日可不就屬咱們這裡人多了麼?來這乞討說不準就能討個好彩頭呢?!我家小姐向來心善,對這些乞討者也向來是不吝嗇的,但是選在我家小姐大婚的日子攔住去路這可就莫要怪我這個丫頭心狠了!”
軟老太太幾人聞言面色當即一變,想到之前那蘭諾的手段,幾人更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不過礙於面子亦或是此番的目的,那劉氏道:“音兒,方纔你外祖母也是一時情急,這話雖重了些,但你卻也不能這般的侮辱我們啊,我們來此也不過就是想要一個交代而已。”
“交代?!”蘭諾冷笑一聲道:“你有什麼資格來這裡討要交代?!這盛京上下誰不知道我家小姐早已也南侯府斷絕了關係,你在這一口一個二舅母,還有這位不知哪冒出來的老乞婆一口一個外祖母,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當初若非你們貪婪想要奪取我家小姐的嫁妝,妄圖闖入房間,又怎會被暗器所傷?!咎由自取又何必在這裝可憐扮無辜?!難不成你們當真以爲這音府是你們能來耍橫的地方不成?!”
淳王妃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縱然焦急萬分,但是眼前之人她卻也是認識的,畢竟是自家府上的家事,她這個外人自然也就不好開口,不過看着情形,迎親的隊伍應當還有一刻就到府前了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今日不宜見血,之皓,你們將這幾人先丟出去,等吉時過了,再收拾不遲。”安白朝身側的兩人淡淡道,儘管面容依舊俊朗,但是那眉宇間的怒意及殺意卻是溢於言表,直教人心中發寒。
“誰說今日不宜見血?!”兩人點頭正欲動手,卻不想還未動身身前那不曾出聲的人卻是開口了口,清冷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涼意,卻是比這飄雪的寒冬更讓人心顫:“我看今日正是見血的好日子,染些紅色的鮮血豈不更爲喜慶?!”
話音一落,身側的蘭諾卻是瞬間明瞭,擡手間只見銀芒一閃。
“不要——”一聲驚呼,這方卻已是手起刀落,鮮血肆意,卻是恰好染紅了門楣,爲其添上了最爲濃重的一抹紅色。
阮僑玉神色怔愣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兒,腳下一軟竟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只是那神情卻依舊帶着震驚與驚恐還有那濃濃的不可置信。
死了?!她的女兒竟然真的將人殺死了?!她還是來晚了一步!還是沒有趕上……
相對於阮僑玉的驚恐,那軟老太太三人卻已是直接嚇懵在了當場,眼神空洞的看着方纔還活生生的人此刻正雙眼突兀的倒在血泊之中,那陡然瞪大的雙眸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們……
劉氏更是嚇得忘記了言語,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爲疼寵的女兒就這麼倒在血泊之中……那豔紅的鮮血化開亮白的飄雪,染成刺目的嫣紅,似是渲染開一朵豔紅的花朵……
沒有人言語。
沒有人眨眼。
這一刻,好似一切都靜止了般,唯有那站在府門內的一衆身影神情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這場景再尋常不過而已。
炮鼓羅天,伴隨着熱鬧的聲響,迎親的隊伍卻是已然到了眼前。